第508章 到底是人，還是魔？

大殿內，方林的話說出來，立刻讓關仲心裡蒙上了一片陰影。

這混蛋，這是準備不講道理了啊……

他心思電轉，反覆思量，心情愈發沉重。

若朝廷真的準備不管不顧拿他開刀，似乎，他還真沒什麼辦法。

大殿內，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不僅關仲，在場的官員們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覺到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面對如今的大周朝廷這股強風，恆境這座小樓，真的頂不住。

方林等了一會兒，看關仲諸人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方才施施然開口：「恆侯莫慌，本侯做事，講究一個規矩，孔巡撫滅門一案，接下來本侯會調查，若真與你無關，便自然不會牽連到你。」

說著，他頓了頓，望向關仲，緩緩道，「若確實與你有關，本侯希望你能夠主動一些，畢竟，你自己坦白，與被本侯查出真相，區別很大。」

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釋放任何大聖境的威壓，而關仲等人卻是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也讓關仲有些悵然若失。

說老實話，身為諸侯之一，他雖與一些桀驁不馴，仍妄想著在諸侯國內稱王稱霸的個別諸侯不同，但對於大周朝廷的敬畏，卻也並不算多。

畢竟，說起來，他周奉南之前還被朕，哦不對，還被本侯欺壓了數十年呢。

現在大周雖然成了，但世人皆知，大周成了，與他這個當皇帝的，關係可不算大。

還不都是方林的功勞。

該死的，這方林真是個妖孽，短短几年時間，竟然有著這般力挽狂瀾之力……

不管怎樣，諸侯們對大周朝廷的敬畏之心，可以說基本沒有，眼下這般臣服，只是迫於形勢罷了，並未真心折服。

然而直到這一刻，直到方林奉旨前來，關仲才意識到，真的不一樣了……現在的他，真的不是以前的大恆君王了，而是大周的一個臣子。

臣子面對朝廷，太弱勢了。

別說反抗了，便是拂逆，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該認清現實了，瞧不起朝廷，覺得都是方林的功勞，可是，方林也是朝廷的一員啊……他也要聽周奉南的命令……更別說，周奉南如今也是大聖了。

大周朝廷，有周奉南，有方林，只要方林還聽周奉南的命令，大周朝廷，便永遠是壓在所有諸侯國頭上的高山。

除非所有諸侯國聯合反抗，否則，區區一個諸侯國，如何能與這龐然大物般的朝廷對抗……而所有諸侯國聯合反抗的力量，抵得上一個大聖境嗎？

關仲的心理活動很激烈，悵惘，失落，苦悶，釋然……皆有，方林卻是根本不關心，也沒必要去理會他的想法。

他的層次已經足夠高了，高到了這些以往遙不可及的諸國君王們，在他面前現在只能低頭，服氣要低頭，不服還是要低頭。

方林只是在考慮一個問題，這個關仲，到底要不要殺？

坦白講，來之前，他其實並沒有怎麼考慮關仲，而是放眼整個大周的諸侯之亂，從全局的角度看待問題。

所以來的路上，他有些草率，也想的簡單，根本不用查什麼案子，就來硬的便是，隨便找個人，挑起事端，找個借口取了關仲的性命完事。

但是現在經過一番相處，他又驀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似乎確實有些冷血了。

好像，不應該這麼做……

誠然，關仲的生死，與整個諸侯之亂相比，並不重要。

但人家到底也沒犯什麼錯，就這樣草率地讓人家冤死、枉死，真的對嗎？

遙想當初自己剛來的時候，全家被侍郎案牽連，若不是運氣好，老頭子正好成了王爺，全家命就沒了。

自己當時的惶恐，畏懼，直到現在仍舊清晰記得。

那麼，當年的魚肉，明明清楚知曉魚肉的苦楚，為何才短短几年，便要主動成為刀俎了呢？

意識到這一點后，方林面上不變，心裡卻是起了波瀾。

這也是他忽然改變主意，開口說要調查真相的原因。

所謂屠龍者終將成為惡龍，這話他差點就應上了。

而自己的心性變化這麼大，除了身份地位上的轉變，有沒有可能，跟即將復甦的魔意有關呢？

儘管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方林心中還是敲響了警鐘。

不能這樣下去，高位者身居高位，一言可決生死不假，但這卻並不是自己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

孔郁家的事情，疑點很大，關仲也確實應該沒那麼蠢才是。

若事情真是他做的，自然按規矩辦，可若不是他做的，將罪名強加給他，在恆境殺得人頭滾滾……這樣的自己，到底是人，還是魔？

若真是這樣的心性，若魔意復甦，盯上了自己，自己恐怕第一輪都撐不過吧？

想到這裡，方林的面色終於變了。

在大周無敵，不代表自己真的無敵了，不能飄了。

他暗暗警醒自己。

對面，聽得方林講完，關仲等人剛剛鬆了一口氣，見他面色凝重，眼裡似有殺意，心中再度一緊，大氣不敢出。

直到方林面色恢復正常，忽然起身，表示今日先歇下，明日將展開調查之後，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輕鬆了下來。

尤其關仲，他最怕的就是朝廷不管真相如何，就要拿他開刀，那就真的是無解之局，而只要朝廷展開調查，那他便不怕。

查吧查吧，儘管查，老子確實沒有做過，到底也是當過皇帝的，老子是有多蠢，干這種蠢事？況且，大恆自成為諸侯國之後，亦沒有任何反叛的行為，老子完全經得起查！

周奉南，還是有大格局的，並未因為老子此前數十年的欺壓，而故意要老子性命……算我關仲欠你的，此事過後，世間再無大恆，只有大周恆境。

關仲心中如是想著，那股儘管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但是老子就是氣不順，就是無法對你這踩了狗屎運的周奉南心悅誠服的心氣，終是順了下去。

等會，方林這小子，聽說他之前老喜歡流連青樓……？

關仲一邊想著，摸了摸鼻子，緊隨其後，將方林送入了特意為他準備的住所。

當晚。

原恆國皇宮，方林所下榻的宮殿，一群身材妖嬈，容貌秀美，身上只穿了只鱗片縷，幾乎等於裸身赤足的女子，輕輕推開了殿門。

然而，還沒待她們將殿門全部推開，一股無形的力道陡然出現，直接將殿門封死。

一道好聽的冷哼聲響起，瞬間傳遍整個恆侯府。

「關仲，你若再敢送女子過來，本座便讓你成為女子！」

某個宮殿。

關仲聞言面色大變，倉惶從榻上起身，面露尷尬，連忙高聲道：「關仲知錯，關仲知錯，凌雲大人恕罪！」

良久，沒有回應，關仲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面色驚疑不定。

這麼晚了，這凌雲大人，還在方林屋內？

難道他們……

嘶！

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之後，關仲縮了縮脖子，重新回到榻上，裝起了死人。

他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