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天晴
月光下,一個巨大的影子劃過千面嶼。
王子利昂內爾看著島正中那破爛的戰場震驚無比,又看到黑龍舒爾沃昆不停地朝一側的樹林咆哮,開啟魔力感知了一下,立刻讓海刃原地盤旋,自己跳下了龍背。
「索倫!」
利昂內爾跑到大樹邊,見到四個滿身污泥的人手腳並用,各自用奇怪的姿勢抱著樹榦,他最先認出了最熟悉的索倫。
四人的一隻手都握著一把劍柄,一隻異鬼四肢被釘在魚梁木上,一個身穿黑袍的女人正用一根黑鐵棍不停抽打它。異鬼不停地掙扎,樹皮被它磨了個乾淨,魚梁木流出的如同鮮血的汁液浸透了異鬼全身。
「魁蜥、瓊恩、羅伯、亞夏拉?夜王!」
從四把長劍認出了身份,能讓索倫、瓊恩、羅伯和亞夏拉四人這麼狼狽的,魁蜥束手無策的也只有夜王了。
「殺了它!」羅伯的胳膊快脫臼了,咬牙切齒地喊道。
利昂內爾先給幾人釋放了治療術,接著抽出腰間的長劍,劍柄處那明亮的光芒讓夜王渾身難受。
「嘶~」夜王雙眼死死盯著長劍,雙眼中的魔力不停翻湧,冒出陣陣藍霧。
見此形勢,利昂內爾知道五人耗盡了最後的力氣制住了夜王,最後的一擊只有自己來。
「哈~~~」
夜王又發出巨大嘶吼,頭部一陣亂晃后低垂了下去。
沒過幾秒,夜王重新抬起頭看著利昂內爾:「你殺不了我的!」
「夜王竟然能說人話?」在場的六人略有一絲驚訝,可手並沒有放鬆,反而卡得更緊。
夜王歪了一下腦袋:「我是綠先知,夜王把我的思維禁錮住了,暫時別動手。」
「你還需要多久?我們快堅持不住了!」羅伯艱難地說道。
如果這時候殺了夜王,也可能會殺死布蘭,羅伯幾人都明白。
夜王沒有回答,頭部又在晃動,應該是綠先知和它正在意識中戰鬥。
夜王的頭部劇烈甩動,沾滿了鮮紅的魚梁木汁,它眼中的魔法光芒不停閃爍,一會兒藍色一會兒綠色。
最終還是冰藍的藍光將綠色完全覆蓋,夜王重新抬起頭,面無表情:「你們都會是我的奴隸!」
「不!你殺死了布蘭!」羅伯發出悲嗆的怒吼。
「我還沒死,我。你們殺了我,也就是殺了綠先知。」兩人的精神世界中,現在夜王明顯佔了上風。
「現在怎麼辦?」
利昂內爾舉著破曉者說道。從小的學習中,易形者一系最強大的法師,能看破歷史預知未來的綠先知是近乎神的存在,他不敢動手。
在精神世界壓制住了綠先知,夜王現在能夠全力擺脫幾人的控制,只見它慢慢抬起右手,插在手肘處釘在樹榦上的暗黑姐妹也被慢慢帶起。
「快殺了它!不然我們全都要死!」亞夏拉可不管那麼多,就是要弄死夜王,說完用雙腿緊緊夾住樹榦。
「我絕不會死在你這個小雜種手上!」
夜王用冰藍的眼睛看著利昂內爾,說話越來越順。
兩人精神相連,難道夜王從綠先知那裡知道了自己真假父親那檔子事?利昂內爾心跳加快。
在君臨城紅堡長大,從小見識過貴族們的權力鬥爭,又有母親瑪格麗言傳身教,利昂內爾知道一旦自己身世被揭曉,那必是一番腥風血雨。
快速思考過後,管你綠先知還是夜王,利昂內爾真動了殺心。
雙手握緊破曉者,利昂內爾將劍尖對準了夜王的眉心。
「王子殿下!或許有別的辦法!」弟弟布蘭即將死亡,羅伯依然不忍心,艱難地開口。
以速度見長瓊恩正全力抱著夜王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的索倫快脫力了,現在根本說不出話。
對外人很少說話的魁蜥這時開口道:「不用立刻殺死夜王,你用劍慢慢刺破它的身體,它受傷時精神力控制會降低,這樣或許能讓綠先知的精神掙脫出來。」
「好辦法!」利昂內爾看了看羅伯,羅伯點頭同意。
長劍移到夜王胸口,劍尖頂在冰甲上。
緩緩用力,破曉者握柄處發出了潔白的光芒,整個劍身上光芒流轉,夜王那堅固的寒冰盔甲面對來自異界的真正魔神器,天生克制不死生物屬性的魔力瞬間就將其破開。
冰甲快速開裂、破損,淡金色的長劍輕鬆刺破了夜王那堅韌的皮膚。
「不要殺我!」夜王開始拚命掙扎,抓住它四肢的四人也用盡最後的力氣用身體死死扣緊。
長劍又緩緩深入了一絲。
「還差一點!」夜王的嘴裡發出了布蘭的聲音,他的精神力佔了上風。
利昂內爾眼中寒光一閃,握著破曉者的手突然一用力,好像剛剛刺破夜王堅固的胸骨,而它體內是空的一樣,一劍就將夜王捅了個對穿,連劍身都沒入魚梁木一小半。
「喔~~」
奇怪的聲響從夜王嘴裡發出,一陣陣魔力在它身上混亂地翻湧。
整個千面嶼上的魚梁木都開始了顫抖,緋紅的樹葉快速脫落,樹榦上一張張雕刻的人臉流出血淚。
遠處森林中,坐在輪椅上的布蘭身體一歪倒了下去,無論身邊的騎士怎麼都叫不醒他,手足無措地看著綠先知身體慢慢變涼。
「嗚~~」
隨著夜王的魔力帶動,在它周圍颳起了旋風,捲起的無數紅葉在空中發出凄厲的聲響。
「快退開!要爆了!」
利昂內爾顧不得抽出破曉者,拉起最近的羅伯和亞夏拉就往遠處跑,魁蜥抱起索倫,提著瓊恩的腰帶快速後退。
夜王的魔力全部噴出了身體,飄散在氣旋中形成點點藍光。
島上所有人都注視著這天空中,閃著無數光點和紅葉的氣旋。
北境、河間地,天上飄落的雪花在半空中變成了雨水大顆大顆地落下,將厚實的積雪融出一個個小坑。
岸上的戰場上,正提劍劈砍的屍鬼突然倒在了人類士兵前方,一個兩個,直到成片成片地倒下。
夾雜其中的異鬼也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們體內的魔力在快速消散,原本一隻異鬼能控制上千數量的屍鬼變成了幾百,又快速衰竭到幾個。
「殺!」
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士兵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不用軍官下令,不用國王指揮,整個人類軍隊不約而同地發起了反攻,喊聲震天。
靠在魚梁木上的夜王,它的身體沒有像異鬼死亡那樣變成碎冰塊,而是快速枯萎,又吸滿了魚梁木樹汁,成了一具奇怪的血紅色乾屍。
散溢的魔力再也沒有回到夜王體內,隨著氣旋減弱,紅葉落下,點點藍光在天空越飄越散,逐漸消失不見,成了純粹的魔力融入了這個世界。
那顆巨大的魚梁木,原本有一張雕刻的人臉。現在雪白的樹皮不停地扭動,一左一右長出了兩個扭曲的人臉。
人臉流著血淚,一個長得像布蘭,一個長得像夜王,它們張開大嘴發出嗚嗚的聲音,在遠處的羅伯等人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