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維特的蹤跡

島中心久久沒了動靜，燃燒的樹木也漸漸熄滅，只剩下受傷的黑龍在痛苦哀鳴。

保護綠先知的幾名騎士回到隊伍向娜梅莉亞彙報了之前異常，見到輪椅上已經冰涼的綠先知屍體，北境人和易形者們迅速圍了上去，為這位在戰鬥中犧牲的強者默哀。

非常熟悉巨龍聲音的娜梅莉亞，從黑龍和金龍的吼聲中辨認出戰鬥已經結束，便組織帶領著一隊騎士前往島中心探查。

穿過樹林，這裡到處都是被魔法翻起依然散發著熱氣的鬆散泥土，冒著青煙的焦黑樹木亂七八糟插在地里，水不停地從一根根幾層樓高融化的冰刺上流下，見到此景騎士們無不咋舌。

馬蹄踏過被龍炎燒灼而結晶的地面發出咔咔的響聲，兩條巨龍還沒從戰鬥的亢奮中平靜下來，見到有人過來，轉頭就朝騎士們發出咆哮。

娜梅莉亞揮手讓騎士們停止前進，翻身下馬慢慢走到巨龍身前，拍了拍它們垂到身前的大腦袋安慰一番，又見到魚梁木樹前橫七豎八躺著的幾人。

「夜王，死了嗎？」娜梅莉亞朝羅伯問道。

躺在地上的羅伯轉頭看向娜梅莉亞，手臂抬到一半又無力地放了下來。

瓊恩靠坐在一塊石頭邊，雙手還在不停顫抖。

索倫被魁蜥抱在懷裡休息，見到是娜梅莉亞，沖她不停地咧嘴大笑。

亞夏拉身上蓋著披風睡得正鼾。

四人累得脫力，王子利昂內爾對他們釋放治療術后，疲憊睏倦上涌，連開口說話都沒有力氣。

唯一精神抖擻的利昂內爾指著魚梁木：「我們勝利了，夜王沒死，但它和綠先知的靈魂永遠被困在了這棵樹上。」

娜梅莉亞見到樹榦上兩張發出聲響的人臉陷入沉思。她不會魔法，不過同維特和特蕾妮一起朝夕相處生活多年，對魔法的認知和理論知識很多魔法師都比不上她。

「你去通知國王藍禮，讓他下令封鎖這片樹林，任何人不能靠近。」

「好的。」利昂內爾答道。

聽著人臉發出的嗚咽聲，娜梅莉亞還是覺得不妥：「不，在我們撤出后封鎖整座島嶼！」

「我之前就已經發信號通知了父親，他應該很快就會趕來。」利昂內爾做事還是比較靠譜。

娜梅莉亞點點頭，轉身朝遠處的騎士高高舉起了長槍。

勝利的呼喊聲開始在千面嶼上回蕩。

娜梅莉亞又蹲在索倫身邊，伸出雙手捏住索倫的臉頰：「你小子出息了！告訴我，你那奇怪的魔法是怎麼來的！」

「呵呵，哈哈。」索倫不回答，面對娜梅莉亞的酷刑以大笑應對，堅決不出賣哥哥。

索倫插科打諢時，娜梅莉亞注意到亞夏拉沒穿衣服，而脫下披風蓋住她身體並一直站在身邊不肯走的利昂內爾，他看著亞夏拉的眼神一直在躲閃著自己。

這種眼神娜梅莉亞見得多了，那就是愛慕的眼神。

「得告訴瑪格麗，這件事必須制止！」現在的娜梅莉亞非常憤怒，幾個孩子就沒一個正常的！

已婚的亞夏拉兩個孩子比利昂內爾也沒小個幾歲，無論是身份、年齡和關係，兩個人都不存在有任何可能性。

索倫被一個影子從小帶大做丈夫，達克賽德看女孩從來都是一副研究的摸樣，莉莉絲倒是喜歡女孩，可她也是女孩，年齡最小的拜蒙喜歡自己的龍多過人，維特到底造了什麼孽。

~~~

不久后國王藍禮來到了千面嶼，又召集了所有回復系魔法師來此地，花了五天時間將黑龍受傷的翅膀治好。

軍隊撤離千面嶼后這裡被下令封鎖，藍禮還授予給島上的原住民綠人特權，對任何登島的人格殺無論，只有龍騎士和手持王令的大法師能來這裡做研究。

溫暖的南風吹拂維斯特洛大地，活人與死人的戰爭進入了一邊倒的局勢，人類軍隊很快收復了河間地，在籌備糧草繼續向北推進。

紀念犧牲的戰士，即將北伐出征的軍隊，英勇騎士們的冊封，不論是維斯特洛哪個地區的風俗都是要辦一場盛大的勝利宴會。而這件事情沒有一個人敢向國王藍禮提起建議，因為維特依然沒有消息。

藍禮回到君臨城後下達王令通告全國各地，任何有關維特的信息必須第一時間匯總到紅堡。

距離赫倫堡上空維特和怪物戰鬥消失的第七天，騰石鎮的傅德利夫人送來消息，領地內有大片的農作物被莫名燒焦。經過當地法師學徒辨認，確認是從空中灑下的龍血引燃的。

第九天，西境玉米城傳來消息。

領主的女兒喬安娜史威佛和留守的侍衛侍女們，某天聽到過群山間傳出的巨龍咆哮、怪物的嘶吼和一個男人的吶喊聲。

這些巨大又恐怖的聲音讓水缸里的水都泛起了波紋，留守人員不多不敢進山去查看，無法確定是不是維特和傲達威英在山裡。

同一天稍晚，又有來自西境的信鴉到達君臨城，這次是玉米城南邊的紅湖城。

這是御林鐵衛紫衣帕門克連恩爵士和宮廷大法師之一的梅內狄斯克連恩的家族，有多位年幼的法師學徒，因此克連恩夫人的來信描述得非常準確。

部分水域發現有龍血混入，導致紅湖水面漂浮著大量魚類屍體，棲息在淺水區的大型鳥類也成批飛走。

前去探查的人員還陸續發現了十五片掉落的龍鱗。鱗片呈暗紅色，每一片都有半個馬車貨箱那麼大，法師學徒們確認這些是來自傲達威英脖子和臉頰處的鱗片，連恩夫人已命人護送龍鱗運往君臨城。

第十一天，大學士帶來了河灣地亮水城代理城主柯林佛羅倫爵士的來信。

信中寫道：

「紅白色的巨龍當今無人不知其名號，農田裡正在勞作的農夫們被天空一聲炸響驚到，接著無數雙眼睛見到巨龍一側翅膀扭曲著背朝下從雲層中急速墜落。

人們還看到在巨龍腹部，一個全身閃著亮光的人正和比他大幾倍的人形怪物在戰鬥，兩人的魔法冰雹、閃電、火焰四處亂飛，將白天打成了陰沉的雷暴天氣。

等巨龍快要墜地時，一陣金黃色的亮光籠罩了它全身後又重新振翅艱難地飛上了天空，在地面留下了一道幾百米的深溝，密酒河的河堤也被魔法炸出了一個缺口，大量農田被淹沒。

信件末尾還附帶了柯林爵士的個人分析：綜合各種描述判斷，全身發光的就是維特拜拉席恩公爵本人。」

紅堡大廳鐵王座上，藍禮握著柯林爵士的兩封信沉默不語，臉色無比陰沉，身上散溢出的魔力讓熔在鐵王座上的刀劍嘎吱作響。

「國王陛下，我這裡還有個重要消息。」

此時盤旋在紅堡上空的三頭巨龍吼聲連連，震得灰塵不時從大廳頂部掉下。率領人類聯軍贏得了戰爭的藍禮此時君威正盛，連御前大臣和王后瑪格麗都不敢發話，這時候還有膽敢去觸國王霉頭的，只有最近從密爾城徵調過來的戰後建設顧問。

大廳內的貴族們聽聲看去，站在那附近的都是些年輕人，而說話之人語調明顯是個中年男人。

「你這根棍子真是又粗又長！」

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又從蘿莎蒙蘭尼斯特身後傳出來，說的是她拿在手中的金色獅頭魔杖。

勝利的天平已徹底倒向人類戰爭卻並未結束，等下一批糧草到位大軍即將遠征北境，老一輩在戰鬥中大量犧牲，繼承貴族頭銜的十有八九都是年輕人。

如今擁有爵士頭銜的貴族都能帶刀劍進入紅堡大廳。魔法的威力現在大陸上人人都見識過了，兩手空空的初級魔法師也能擊殺一小支部隊，國王藍禮根本就不擔心安全問題，因此在場的人幾乎個個身穿盔甲腰別武器。

維特公爵的第四位親傳學徒蘿莎蒙蘭尼斯特，只要她出現在戰場，如同太陽般的金色光芒就會讓傷痛恢復。加上雙十年華的她又繼承了蘭尼斯特家族女性的美貌，即便已婚也被眾騎士奉為心中女神，無數人想供她驅策。

聽到心中女神被如此污言穢語侵犯，嘩啦啦，一陣手甲握緊劍柄的聲音響起，有些想在蘿莎蒙面前表現一番的年輕人甚至已經抽出了長劍，嘴裡高喊著要當場決鬥。

抬頭挺胸站在前排的蘿莎蒙聽到后並沒有生氣，在泰洛西學魔法那些年總是被這位口無遮攔的親戚捉弄。

她往右側輕挪一步，手裡那把又粗又長金色的獅頭魔杖輕輕一晃，風把她的收腰金紅色長裙微微吹起，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打著轉從她身後旋到了鐵王座前。

「提利昂蘭尼斯特？」認出他的人反應過來了，此人說話即便毫無惡意也句句往下三路招呼。

「小侄女，我喝完兩桶烈酒還能爬上桅杆出海遠航，就這麼轉可轉不暈我！」暈乎乎的提利昂快要摔倒時，順勢單膝下跪強裝鎮定向鐵王座行禮：

「哈哈，國王陛下，剛才我只是活躍一下氣氛！各位把劍收好，別碰到地板把劍弄卷刃了。」

「你！」小夥子們被氣得不行，紛紛抽出了長劍。

嗡~~~一陣刺骨寒風從鐵王座前爆發出來吹過城堡大廳，看到站在瑪格麗身後宮廷大法師梅內狄斯那張冷臉，年輕人們這才冷靜了下來，叫罵著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站好。

「做做樣子就行了，還真敢動手不成？」提利昂嘴裡嘟囔著站起身，抬頭朝藍禮說道：「在女泉鎮地牢里發現了一具乾屍，牢房牆壁上還有用鮮血書寫對維特公爵的詛咒。」

「詛咒？」大廳里的法師們嗡嗡作聲。

藍禮終於回過神，俯身看著提利昂：「你仔細說說？」

「事情是這樣的，咳咳。」提利昂抬手解開自己衣領扣子，像一個游吟詩人的模樣，聲情並茂地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最近軍隊進入休整期，回家的女泉鎮伯爵派僕人打掃城堡時，在地牢里發現了一具屍體。通過牆壁上書寫的文字辨認，死者很可能是維斯特洛大陸排第一的通緝犯培提爾貝里席。」

藍禮盯著提利昂的眼睛：「培提爾他怎麼會出現在女泉鎮？變成乾屍是吸血鬼做的？」

培提爾是維特放養在外的瘋狗之一，專門用來在厄斯索斯大陸干一些不人道損名聲的事情。藍禮繼承王位后，從維特寫給勞勃的信件中才知道其背後大金主是拜拉席恩家族，維特和史坦尼斯都參與其中。

並且留下的信中提到過陰謀詭計能敵一支軍隊，絕對不能讓這條惡犬回到維斯特洛。提利昂日常所在的密爾城緊臨培提爾的活動區域，很難說兩人有沒有什麼陰謀。

「培提爾和密爾城關係並不友好，潘托斯城的胖先生可以證明。」心思過人的提利昂把藍禮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笑了笑，想都沒想直接拿「八腳蜘蛛」瓦里斯出來當盾牌。

藍禮手指在鐵王座上輕點一下，示意這事過來，讓提利昂接著說。

「維特公爵的軍隊之前就駐紮在女泉鎮，或許是泰洛西海軍中途湊巧把培提爾給抓住。還沒來得及領賞金最後的大決戰就來了，戰爭開始軍隊和平民立即撤出了女泉鎮，完全忘了地牢里還關著個培提爾貝里席。」

嗡~~~大廳里的人都覺得有道理。

「過了不知道幾天，餓急了的培提爾吃下了自己的一隻腳掌，他還用流出的鮮血在牆上寫下了惡毒語言詛咒維特公爵，可惜他不會魔法，那些詛咒毫無效果。」

說到這裡提利昂聳聳肩膀：

「更可惜的是，鮮血的味道引來了戰敗逃跑到女泉鎮附近的吸血鬼，剛剛吃下自己腳掌不久的培提爾還沒回過味，自己又被吸血鬼給吃掉了。」

「活該！」

「哈哈，這是他壞事干多遭到的報應！」

「這是維斯特洛大陸給小指頭降下的詛咒！」

「我還沒說完！」提利昂大聲喊道：「死一個賞金排第一的通緝犯不算什麼。在培提爾寫下的惡毒話語下面，那個吸血鬼用指甲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喬佛里！」

哄~~~大廳內瞬間炒作一團。

幾乎屠光了蘭尼斯特家族主脈成員的劊子手，主動變成吸血鬼的人奸，連被俘虜的吸血鬼同族都唾棄的存在，一會兒聲稱自己姓拜拉席恩，一會兒又姓蘭尼斯特的瘋子吸血鬼喬佛里，人人得而誅之！

「安靜！」

群情激憤之時有幾人還保持著冷靜，藍禮站起身輕喝一聲后，走下鐵王座來到提利昂身前低頭冷冷地看著他：「有法師檢查過培提爾的屍體嗎？」

當了多年國王的威嚴加上散溢魔法的威壓，身體沒受到傷害的提利昂此時全身不停地顫抖，不過他臉上依然保持著一副肯定又決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