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秋風蕭瑟洪波起
才聽夜雨,便覺秋如許。繞砌蛩螿人不語,有夢轉愁無據。亂山千疊橫江,憶君游倦何方。知否小窗紅燭。照人此夜凄涼。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十載春秋轉眼逝,遙盼君歸淚相逢。
歲月如梭,星辰交替。轉眼之間,慕容明已離庄十年,阿碧也在這十年中,步入知遇,花容漸逝。曼陀山莊在她的打理下,依舊古樸秀麗,風光濃郁。莊上的人安適愉快,怡然自得,許多家奴已然長成健碩青年,朝氣蓬勃,神采奕奕。四大丫鬟也是從小丫頭進入碧玉年華,個個風姿卓韻,艷如曼陀。讓中的人每逢遇見,都目不轉睛,嘆其美艷。
阿碧這幾年,每日大多時間都留在閣中,甚少在庄內走動。她望著窗外:「十年了,年歲不吾與,明兒還是沒回來。不知他練功練得如何,望慕容家的先祖保佑,保佑明兒千萬不要出事。」
后這六年來,阿碧曾數次派人上山採藥,結果都是採藥之人迷路后,被人點了穴道,送到山下,阿碧便由此來確認慕容明的安全。她不敢上山去見他,怕讓慕容明覺得山莊出事,造成打攪,亂他心神。如此也是用心良苦。
慕容明閉關的這十年,四大丫鬟也都勤奮練功,憑藉琅嬛玉洞的武學,皆成為一流高手。她們在莊上均備受尊敬,無疑阿碧之後,便是她們四人在莊上說話最有力。阿碧也逐漸將山莊的事務交由她們四人處理,鍛煉她們的能力。
而紫渝是赤霞庄的三小姐,更是四大丫鬟之首。她這幾年清靜無為,專心練功,畢竟她是經歷過燕子塢之事,並不想曼陀山莊的一片祥和,再出現像燕子塢那般場景。便決心練好武功,保護山莊。當然,心裡也是念念不忘的思念慕容明。幸好在阿碧口中得知他的安全。一顆芳心,才緩下擔憂。
紅菱說道:「紫姐姐,前幾日我陪青姐姐出集市買日用,當時可說是熱鬧非常,人來人往,好玩極了。沒想到外面世界那麼精彩。」
紫渝笑道:「外面雖精彩,但卻是人心叵測,你啊,長的那般好看,小心被人拐賣了去。忘了當年我倆被莊主戲弄的遭遇?」
「誰敢那麼大膽?我定讓他好看。」紅菱盛氣凌人的說道,她依舊是膽識,氣魄過人。她繼續說道:「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出去闖蕩江湖。」
紫渝回道:「外面雖美麗,但我卻覺得及不上咱們山莊,庄內一片祥和,且周圍風景動人,如世外桃源一般。我們深受莊主的大恩,更應勤奮辦事,專心練功。打理好山莊才是。」
紅菱點了點頭。在她倆聊著之時,阿碧走了過來,笑道:「看來是女大不中留咯,你們都想快點離開我這老太婆了。」
紫渝,紅菱看見阿碧,急忙走了過去,紅菱急道:「奴婢絕沒有這意思,奴婢願意陪著莊主,一輩子不出山莊。」
阿碧瞧著紅菱著急的模樣,頓時嘲笑起來:「你這丫頭,儘是口是心非。你生性好動,日後若真把你困在這,豈不每日都來煩我。」
紅菱咧著嘴笑,紫渝也跟著笑道:「世外危險異常,換作我才不想出庄。」
阿碧莞爾一笑:「你們正是大好年華,當然不能長留在此,正是因為江湖險惡,所以才要出去歷練,而山莊只是一個讓你們在外闖蕩累了,可以回來的家。」紫渝,紅菱聽后,均點了點頭。
阿碧再微笑道:「要出庄,自然功夫要到家方可,我也是許久未有出閣了,今日便讓我查勘一下你們的武功,
看看進展如何。」
紫渝,紅菱兩人相視一眼,點頭示意,紫渝道:「那就請莊主做公證,婢子與妹妹點到即止。」
說完,兩人便各拾起一把木劍,站開兩旁,凝神待發,紫渝凝目而視:「妹妹先出手吧。」
紅菱說道:「那我出手啦,姐姐看劍!」說完便一劍直面刺去。
紫渝瞧見紅菱一出手是向自己面部刺來,不料劍到半途,竟忽變了招式,劍尖換作直點胸口。紫渝暗吃一驚:「這劍勢變化出人意外,著實讓人防不勝防,好劍法。」她慌忙舉劍架開,躍后丈遠。紅菱也隨著趕到,劍尖又是指向紫渝的眉心,她僅出劍兩招,就叫紫渝處於下風,其抖出的落日飛霞劍法,乃逍遙派的一門最出其不意的劍法,落日本就緩慢,飛霞卻又迅速,這門劍法料敵先機,可以快打慢,亦可反其道而行,以慢打快,當年王語嫣與慕容復談論丐幫的打狗棒法時,便提到過這門劍法,當中頗有相似。
紫渝不敢輕慢,反應極快,出手橫劍一擋,接著劍尖順勢點向紅菱左臂的肩井穴,這天罡三十六路指穴劍,乃講究變化機敏,省時奪勢。紅菱見招,收劍避開,后再出手一劍,竟又向紫渝的腹部指去。她們二人輕功不分上下,劍法各有千秋。紅菱的劍法,奇招百出,出人意外。紫渝的天罡指穴劍則變化無常,專攻穴道。兩人在這片花園裡,追來逐去,劍沾即走,難分上下,像極了一對輕盈的蝴蝶,將阿碧給看呆了。
十數招過後,紫渝瞧准紅菱轉招縫隙,驟然劍勢一變,點向紅菱的大包穴,方省這為要害穴位,便及時收勢停劍不發,而紅菱見勢卻也來不及收招,劍尖已刺中紫渝的腹部,讓其退了開去。紅菱一見大驚,慌忙扔下了劍,奔過去急問:「姐姐傷的厲害嗎?都怪我。」
紫渝笑而搖頭:「妹妹好俊的劍法。」
紅菱苦笑道:「是姐姐讓妹子的。若姐姐方才未有收劍,我早已被點穴位倒下了。」
阿碧拍手走了過來:「兩位丫頭的武功真是讓我望塵莫及啊。你們的武功各有門路,劍法也純熟無比,但論起內力,是紫渝較為深厚一些。」
的確,一番比試下來,紅菱顯得大汗淋漓,且頭髮稍有凌亂,而紫渝卻依然神韻非常,氣若神定。阿碧再道:「這般年齡,便有如此武功,實在是曼陀山莊的福氣。」
紫渝說道:「多得莊主的栽培,讓我們學習玉洞中的武功,今日才會有此成就。」
阿碧笑道;「這也是你們勤練得來的,是你們的造化,日後只稍再努力,必定可躋身江湖高手之列。」聽完阿碧這番話,紫渝,紅菱一同應是。忽然阿碧咳嗽起來,神情難看。
紫渝擔心說道:「莊主,可是身體不適?」
阿碧搖搖頭,苦笑道:「是許久未出閣,因此受了點風寒吧,不礙事。我還想去些地方走走,你倆繼續練功,不必跟來。」說完便徑直走去。
紫渝和紅菱相視無奈,便也只能繼續練功。片刻后,青蓮在花叢中轉出,走了過來:「紫姐,紅妹,你們在這裡啊。」
紫渝停劍問道:「青妹,這是要去哪?」
「前幾日莊主喚我去查看藥房,看有哪些葯不足的要補充,於是我便打發月奴去了。可這幾日我都未見到她,現下是到處走走,順便找找她。」
紅菱奇異說道:「說起來,我也是好幾日未見到她了,她平日做事勤勞,莊上經常有她的身影。可這幾日怎麼不見呢?」
紫渝也是覺得怪異,心想莫非她是上山了?就在紫渝欲要打發眾人尋找之時,忽然間,叫月奴的家奴從廊道里出來。青蓮眾人瞧見,便走過去問道:「月奴,這幾日去了哪裡,我甚是擔心你。」
月奴表情淡定,娓娓說道:「這幾日,良人有事,奴婢照顧他,來不及稟報青姑娘,請青姑娘贖罪。」
青蓮說道:「這倒說不上贖罪,既然你丈夫病了,那自然需要好好照顧,藥房的葯你可以隨意取去,當然,也要清點剩餘,報告與我,我好補充。」
月奴露出喜色:「多謝青姑娘的恩惠,奴婢馬上去做。」
紫渝接著說道:「慢走。」
月奴忽然眉頭一皺,問道:「紫姑娘有何吩咐。」
紫渝疑道:「出庄之事,可有稟報?」
月奴道:「奴婢已告與莊主,得允才去,未來得及告訴青姑娘,是奴婢的不是。」
紫渝朝著她道:「青妹沒有怪罪,你又何需怪自己。這幾日莊主不適,你去藥房取幾味治療風寒的葯,交於小翠,讓她煎給莊主。」
月奴急忙應是,便告退而去,接著走往藥房,拿了幾味葯后,就往阿碧的飛霞閣走去,去到之後,發現四周無人,她便偷偷的走入閣內,走進后,她揣摩懷裡,拿出一瓶子,里有一隻五顏六色的蝴蝶,翅膀上布滿綠斑,這是綠斑七色蝶,雖外表靚麗,但卻劇毒無比,且還有追蹤毒藥的能力。
月奴放出了它,讓它飄飛。片刻后,它落在了地上的一塊磚上,煽動翅膀。月奴臉上露出驚喜,走前去將蝴蝶收起,接著敲打磚塊,發現裡頭是空心,她心下一想:「夫人從不讓人在那邊除塵,機關應是這周圍一些物體。」接著她摸索周圍,碰到一個燭台,她試著一轉,磚塊立馬縮開。月奴眼睛發亮,瞧著磚塊裡頭,當中有曼陀山莊的賬簿,還有幾個瓶子,分別寫著,廣陵仙芝丹,玉靈水明丸,悲酥清風等。月奴拾起悲酥清風,和其解藥,眼裡露出奸詐的眼神。
突然,有人推門而進,來人是阿碧身邊的伺候丫鬟小翠。月奴來不及收起石磚,已被小翠發現,她見月奴正在偷東西,便想大喊。月奴身形一下驟然躍起,便閃到小翠面前,出手便要點小翠的穴道,小翠跟在阿碧身邊,也是懂得武功的,但交手不到三招,穴道依然是被月奴給點著,可見她的手段頗高。
不一會,月奴聞有腳步聲,她先將小翠藏了起來,裝作若無其事,來人是阿碧,門無閉,她也感到奇異,虛弱的邁步而進,瞧見月奴道:「月奴,怎得在這?」
月奴道:「婢子出庄照顧良人數日,今日來向莊主請罪。」
阿碧道:「庄內不允許隨意進出,這麼多年了,想必你也清楚,若是良人病了,可說與我,我派人接他過來。」
月奴道:「奴婢有罪,因關切心急,犯下這大錯,請莊主責罰。」
「罷了,親人為重,也難為你。沏茶吧。」
月奴應是,走前將茶壺捧起到阿碧的面前。
阿碧道:「湯壺、置茶、溫杯、高沖,可還記得?」
月奴道:「奴婢清楚。」
阿碧立時愁眉緊湊,露出驚訝的眼色,月奴也立時瞧出,在這一瞬間,月奴極快的出手,點上了阿碧的穴道。讓其動彈不得,且無法言語。
阿碧驚訝的臉色平淡了下來,眼神犀利的打量著月奴。
月奴道:「莊主不愧是莊主,怪不得多年來山莊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我也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時機。要不是這次你染上風寒,我還真不敢靠近你。」月奴道完,便將小翠拉了出來,再點開了阿碧的啞穴。露出了黠慧的笑容。
阿碧道:「你料定了我不會大喊?」
月奴道:「這小翠是花婆婆唯一留下的孩子,你答應了要照顧一輩子。莊主待生人也一諾千金,何況是對一個已故的人。」
「你不是月奴,倒是對庄內很了解。」
「這數年我喬裝在庄,無任何人瞧的出,倒是想請問莊主。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月奴無論事無大小,都會稟報於我,即便當年父母逝世,也得先求得我才出庄,今日僅是良人不適,便私自出外,值得懷疑。」
「可你方才眼神並非懷疑,而乃肯定,這又是為何?」
「小翠還未伺候我時,是月奴照顧我,她沏茶愛好先置茶,后燙壺,如此能顯壺氣,此方法甚得我喜歡。方才我故意照著傳統順序說出,而你卻照做。」
「幸好未有多年前便靠近,否則我也潛伏不了那麼久。」
「你究竟是誰,月奴到底哪裡去了?」
「月奴早在六年前就死於山上,自然是我殺的。我喬裝於她,跟隨你們回來。后又不斷喬裝成其他人,甚至男人。」
「原來是志在武學,看來這幾年你也學的不少。」
「琅嬛玉洞里的武學,一向都不得我們這些人習得,三位家奴又形影不離,我無法喬扮,四大丫鬟又機靈異常,我也不得已冒險,這六年來,我除了假扮家奴學公冶翔傳的武功外,就是摸索了整個山莊的構造。」
阿碧道:「這麼些年,你也知道山莊的一切從不外傳,你究竟是誰,又如何得知這裡有秘籍。」
「我師傅是白木道人,我是她的徒弟,俏夜叉。」俏夜叉將面孔除下,出現了一張極為陰險的刀疤臉。
阿碧的眼神再次驚恐起來。
「莊主聰明過人,自然也明白了。當年燕子塢的主人葬身火海,無理你這個一直在拚死護庄的人,最後卻毫無蹤影,我師傅猜,面對這一切而不在現場的,要麼就隱世欲要報仇,要麼就是已經死了。」
阿碧道:「我當日身受重傷,死了也無可厚非。」
俏夜叉道:「師傅讓我們暗中留意赤霞庄,幾年來,都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連公冶乾都未有想要報仇的行動。這證明你沒有死,若是死了,燕子塢唯一的家臣不可能如此淡定。後來…」
阿碧聽到這裡,心裡尋思,忽然驚訝,急道:「是當年紫渝露出的武功?」
俏夜叉得意的笑:「足足過了四年,在街邊,被我遇見了三位少女,當中的一位少女居然懂得少林的七十二絕技,且不止一門。先不說少林不收女弟子,即便傳授一二,這般年紀,也不可能有這樣的修為,除非此人對武功的認識到了一個旁人沒有的境界。她就是紫姑娘。」
阿碧閉上眼睛:「原本為了鍛煉,卻不知引來了禍端,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俏夜叉又是陰險的說道:「這幾年來我都在找尋機會,整裝待發。」
阿碧道:「山莊已非從前,此刻即便你們攻進來,想要全庄人就犯,未必容易。」
俏夜叉笑道:「若是容易得手,我又何需小心了六年。師傅當年在還施水閣拿到的易容秘籍,傳給了我。慕容家的武功果然高明,若不是莊主您起疑,想必無任何人會瞧出我的易容術。如今庄內的部署我已摸清,現下有了你跟這絕世秘毒,師傅稱霸江湖的大計終於可以實現。」
阿碧恨道:「就他也想稱霸江湖,簡直痴心妄想。」
「這就不勞莊主您費心了。」話一完,俏夜叉便點了阿碧的穴道。阿碧身弱體寒,自然是鬥不過俏夜叉,被點昏了過去。她又喬裝成月奴,走出門外,恰逢碰到藍玫。
「奴婢拜見藍小姐。」
「莊主可有進葯?感覺如何?」
「莊主喝后,氣色好了些,言這幾日需得好好休息,外人不得打攪。還讓我通知赤霞庄公冶老爺,讓他這幾日前來,有要事商量。」
「可有提到何事?」
「奴婢不敢多事,僅按吩咐去辦。」
「好,那你去吧。」
數日後,紫渝都未有見到阿碧,於是前去飛霞閣。門前瞧見月奴。
紫渝道:「莊主這幾日身子可有好些?」
月奴道:「病情反反覆復,下榻不得。」
紫渝欲要進去,月奴卻攔了下來:「莊主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攪?」
紫渝心中奇怪:「即便阿碧姑姑不舒服,也不會限制我們去看她,只因我們是最親近的人,可這次又是為何?且還喚爹爹過來,這事實在蹊蹺。」她瞧著月奴,見月奴的眼色閃縮,似有何事情隱瞞,忽然紫渝想起當年王語嫣那一幕。道:「莊主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見嗎?」
月奴道:「是的,任何人都不得打攪。」
紫渝呵斥:「那為何又讓你去通知公冶老爺過來,莊主平日言語分明,絕不會作這樣的決定。讓開!」
紫渝推開月奴的手,想要推門而進,不料月奴在背後竟打出一掌,紫渝聞掌風在後,立時運功相抵,這幾年她日夜精鍊,再加那生骨洗髓丹之功效,內功大進,喬扮月奴的俏夜叉自然遠遠不及。掌到身背,卻被其反震開來。
紫渝擔心阿碧,立馬閃進房門,瞧屋裡並無任何人,驚訝之餘,立時又衝出門口,月奴已沒了蹤影。突然又有一家奴奔來,急說道:「紫姑娘,江邊駛來了船,他們個個兇狠無比,一靠岸見人就殺。」
紫渝頓時驚心肉跳,但很快的便冷靜下來,立即對家奴說道:「馬上吩咐下去,將所有家奴集在一起,讓眾人切勿隨意接近岸邊,通知你們的公冶大哥到來,叫眾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敵已來了。」家奴甚感訝異,見紫渝如此火急,也不敢耽誤,應聲便去。
紫渝心想:「這次來者不善,到底是何人?十年了,曼陀山莊一直平安無事,若月奴真是外敵,那對方這次定準備充分。姑姑下落不明,不能讓下面的人知道,免亂了心。公子練功切忌打攪,千萬不能讓他們上山,看來這次只能靠自己和全庄的人了。」
紫渝走出閣中,來到大廳,三大丫鬟與三十多位家奴已經聚集在一起。紫渝喊道:「這次我們一定要保護好曼陀山莊,雖然我們隱姓埋名,但卻不能讓人欺凌。」紫渝的這振奮人心的一番話,使得家奴們士氣高漲,他們都是在曼陀山莊長大,深受莊主的大恩,心想到自己定要誓死守衛山莊。
片刻,公冶翔也帶了十幾個身著勁裝的壯漢奔來,這些人都是赤霞庄派來的。現下的曼陀山莊,再也不像當年的燕子塢那樣,容易就被賊人攻破了。
公冶翔說道:「妹妹,你們在這等著,我帶人去將賊子全部殲滅。」說完便大步走去。
紫渝大聲叫道:「哥哥,小心啊!」
公冶翔帶人來到江邊,此刻江邊已交鋒激烈。這次的人數,並沒有上次侵犯燕子塢的人數多,目測僅有四十餘,但個個武功不錯,其中有三人,武功尤為高強。一位身著白衣打扮像書生的,手持扇子,剎那間便已點倒四個家奴,以扇子做武器,想必其內力不淺。有一人身材高大無比,濃眉大眼,手中拿著一重型鐵杖,舞動起來,威風逼人,霎時便重傷了數位家奴,還有位使用匕首的便是打扮成月奴的俏夜叉。
曼陀山莊的家奴經這十年來的訓練,功夫亦不弱。雖對方武功高,卻也僅有三人,家奴們勝在數目多,一時之間俏夜叉喊來的人也占不去優勢。反而倒下了幾個。
「一群廢物,廢物,都給我滾開。」
話語間一身披黃衣從船上飛身出來,身影迅疾如閃,翻飛不定如黃紗,只見他游蛇一般的滑過眾人,轉眼就到了兩個家奴身邊,劍身一拔,猶如蛇首,輕出兩招,一個則被砍翻一條胳膊,另一個則被勁道震退半丈開外。
公冶乾看用劍之人施展的竟是少林寺的達摩劍法,而巨漢用的也是少林的伏魔杖法,心中驚訝:「這些人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少林派的武功?」隨著使劍之人的出現,面對他們的猛攻,曼陀山莊的人也只有退卻的份,死傷已不少。
公冶翔看在眼裡,憤怒不已,他身形一躍,便來到戰圈,雙手分別交叉向左右拍出,瞬間便擊斃兩個賊人。接著繼續翻飛出掌,震退了數位賊子。眼看一位受傷的家奴即將受到巨漢的重杖砸擊,公冶翔身形一閃,一轉眼便出現在受傷的家奴面前,出手一掌,擊打杖杵,以掌力硬碰巨漢凌空劈下的巨杖。公冶翔深得他父親的真傳,掌法純熟,功力深厚。以肉掌頂住巨杖的重擊,巨杖竟不能再往下一尺。
巨漢憤怒喝道:「哪個王八蛋,竟敢妨礙我!老子讓你變成肉餅。」
公冶翔冷笑:「哼,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敢來犯,簡直不知量力,今日你們一個也跑不了。」說完大喝一聲:「退開!」雙掌齊發,震退了巨漢,其他三位高手都甚感驚訝,書生把扇回身,笑道:「公冶家主攻掌法,果然功力深厚,讓人佩服。」
公冶翔大罵:「少在那一副臉皮,讓人噁心,今日你殺害我庄那麼多人,你們這幾條賤命根本不足以平息我們的憤怒。」
書生看似修養極好,並不生怒,眼神也毫無懼意,貌似對今日攻打曼陀山莊之事胸有成竹。
用劍之人拱手道:「在下人稱大漠橫劍,肖飛,領教閣下高…」
「呸,哪裡來的烏龜王八蛋,也配跟我過招?我三招之內便至於你死地。」
聲一落下,便舉掌攻去,公冶翔怒髮衝冠,一出手便是八成功力,頓時掌風呼嘯,旁人均被震退,肖飛舉劍向前,江湖上用劍與身無兵器之人對招,已是大失風度,但肖飛也完全占不了上風。公冶翔掌風凌厲,他家傳武學,撫浪拍濤掌本是雄厚非常,當年公冶乾曾用這掌法與蕭峰對掌,不露敗色,被蕭峰稱讚。此刻即便肉掌對劍尖,他也毫無退卻之意,掌風直向前,衝來之際,肖飛的劍竟被震偏,他閃避不及,身中一掌,幸好劍擋住了不少內勁。頓時退下幾步,心血翻滾。
俏夜叉閃出來叫道:「公冶公子且慢,其實,以公子你這樣的身手,又何必屈服於曼陀山莊,憑藉琅嬛玉洞的武功,你完全可以另起門戶,聞名江…」
「你給我閉嘴,你這不要臉的醜婦,也配對我指指點點,待會我抓住了你,定要扒了你的皮。」公冶翔憤怒的破口大罵。
俏夜叉也是不怒,稍微眯一下眼。公冶翔見他們不急不怒,心想道:「我這般辱罵,他們竟沒有怒氣?難道他們在拖延時間?不行,自己須得快點制服他們。」
公冶翔大聲叫道:「兄弟們,使出你們的全部力氣,把他們全給我劈了,不用留情!」
家奴們聚在一起,準備出手。突然,眾位家奴感覺全身無力,連站立都難,一一倒下。公冶翔看見此狀,心裡大為驚訝。忽有一位家奴,對著公冶翔笑道:「哼,公冶大哥,沒想到吧。」
公冶翔睜大眼睛望著他,和他手上的小瓶子;「吳齊,你這是在幹什麼?」
吳齊笑著說:「這些年感謝公冶大哥的教導,小弟受用無盡,不過小弟不想再當曼陀山莊的家奴了。」
原來吳齊是這六年間,被俏夜叉收服的一位家奴,俏夜叉裝辦月奴,與其顧盼許久,倆人便好上了。幾年後,俏夜叉說明真相,邀他一起共謀。公冶翔親自教吳齊武功,而他也將武功傳給月奴,平日假裝衷心耿耿衛庄,無半點判意。沒想到他竟已倒戈,成為外敵。
公冶翔看著自己的弟兄們一個個倒下。自己也是已經深受其毒,咬牙說道:「今天就算是一死,我也要掌斃了你這不是人的東西。」喝完便硬撐著一口氣,抖出全部功力,打出撫浪拍濤掌的第三式『浪花千重』,向吳齊儘力一擊。掌風徐徐襲來,始看無力,到后卻威力增幅,如同浪潮一般擊去,這便是『浪花千重』的奧妙。
吳齊初時一看,以為公冶翔已中悲酥清風,內力削弱,出掌已無威脅,也不閃避。卻不知撫浪拍濤掌的奧妙,掌勁襲到他身上,震得他吐血,身體也橫飛了出去,跌下來已是一動不動。雖說吳齊跟隨公冶翔練武數年,但也承受不住公冶翔的全力一掌。倒下時,看著俏夜叉,而她卻再無瞧他半眼。
公冶翔終究頂不住悲酥清風的毒。全身已毫無力氣。白衣書生出手飛快,閃身至公冶翔的身前,點了他的穴道。對眾人喊道:「趕緊殺入大廳,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俏夜叉喊道:「你們快去,我將這裡的人抓住,待會可以威脅他們。」於是書生他們便殺入大堂。在俏夜叉抓住公冶翔家奴們之時,有位還有力氣的家奴,趁他們不注意,拿出信號彈一發,他此舉是想通知庄內人準備迎敵,發完之後,卻是被俏夜叉發現,不幸給她一刀殺掉。
庄內早已開始打鬥,家奴們個個武功不弱,使得賊人們也是難以戰勝。尤其是四大丫鬟,經過十年的修習,武功非凡。瞬間便殺害多名賊子。青蓮一人對戰巨漢,甚是吃力,巨漢力大無窮,武器沉重無比,使得又是少林的伏魔杖法,確實難以應付。藍玫見狀,便過來助戰。而紫渝則是守在阿碧的跟前,阿大等三人聯手對付白衣書生,白衣書生的武功可說是是四人中佼佼者。但一人連戰三大家奴,也甚是吃力。看來今日要攻下曼陀山莊,並非易事。
紅菱一人對戰大漠橫劍肖飛,由於肖飛已受內傷,便被紅菱殺的手忙腳亂。紅菱一劍伸出,出奇地快速,劍尖幾乎刺在肖飛的小肚子。肖飛嚇了一跳,迅速回劍擋開。紅菱冷笑一聲:「就憑你們也敢來犯庄,看我不殺了你。」
肖飛心驚之餘,也抖出精湛劍招,一劍揮起,呼呼發響,如挾風雷一般。紅菱輕快回身一閃,躲過了這來勢極猛的一劍,跟著自己的劍尖迅疾的指向肖飛的眉心,肖飛仰面避開,紅菱順勢一劍劈下。『嘶』地一聲,頓時將肖飛的左衣袖劃開,露出一條瘦嶙嶙的手臂,肖飛大吃一驚,慌忙縱開三丈多遠。他瞧著這番情景,心想今日之事,實在難成。
突然俏夜叉出現,身邊多了一人,自然是被她藏起的阿碧。青蓮瞧見之時,一時驚訝忽險。俏夜叉立時向青蓮發出暗器,暗器是一瓶子,青蓮看暗器來勢洶洶,便要閃躲,可未想到,巨漢卻揮動巨杖,在青蓮身旁將小瓶子打碎,瓶子散發一股無色無味的氣體,是悲酥清風。青蓮暗想不好,卻已來不及,她跟藍玫瞬間中毒,全身發軟使不出力氣,巨漢見狀,立即揮動巨杖擊向藍玫背部,藍玫已無力閃避,『砰』的一聲,身中巨杖,口吐鮮血,身體橫飛出去。白衣書生趁對照縫隙,輕功閃到青蓮面前,點了青蓮的穴道,大聲喊道:「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殺了她們倆。」
紅菱怒道:「你若敢傷害她們,即便粉身碎骨,也勢必讓你們走不出庄。」
眾人停手,阿碧此刻瞧見青蓮重傷,更是心急如焚:「沒想到,十年來,自己日防夜防,還是無法逃避災難,這次恐怕是大難臨頭了。」
俏夜叉笑道:「莊主,十年過去了,想必你也沒想到這場面吧。」
紫渝恨道:「你們到底是誰?」
阿碧恨道;「他們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
俏夜叉說道:「沒錯,我們不僅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我們師傅還在武林中自立門戶,當時他老人家認為你能逃跑,就證明這四周有棲息之地,叫我務必將你抓住,吐出更多的武功絕學,便叫我們四處尋找。於是我喬裝打扮,易容找尋,若不是當年紫小姐你露的幾手,我也發現不了。爾等沒想到吧。」
回想起當年還施水閣的一幕,還有自己第一次去赤霞庄的路上。紫渝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們身上的武功,想必也是當年你們師傅搶去還施水閣里的武功吧。」
眾人不說默認,白木道人可說是當年搶走還施水閣武學最多的一人,他自己這十年閉關修鍊參天六合功。已成為上乘高手,在中原武林開宗立派,稱作六合門。每一新收的徒弟,他都給他們一門從還施水閣搶來的武學,讓他們修習,於是他們很快的便在江湖中揚名。十年以後,他一出關,便收到俏夜叉的消息,於是派他門下的弟子,前去曼陀山莊。
白衣書生笑道:「莊主,我看你還是下令眾人束手就擒,將曼陀山莊交出來吧,我們會善待這裡的所有人,尤其是這幾位風華絕代,出水芙蓉的美人。」
紫渝再也忍不住:「你們殺害我們山莊那麼多人,竟還敢說善待,今天不把你這淫賊殺了,我誓不為人。」
聲落便起,紫渝閃身至白衣書生跟前,抖出拈花擒拿手,出手平淡沖雅,不帶絲毫霸氣,但卻手法極快,內力渾厚,為少林七十二絕技中輕柔的一門。紫渝的武功不單是四大丫鬟中最高,也遠在三大家奴之上,更是勝過這白衣書生,論單打獨鬥,他決計不是她的對手。紫渝十多招擒拿手法抖出之後,白衣書生便有點手忙腳亂了。白衣書生心中稟然:「沒想到這妞武功竟如此高強,自己還真是小看了她。」
阿碧望著這麼多人受傷,能再戰的也就只有阿大他們,紅菱和紫渝。憂心如焚的同時,心裡也暗下決心:「若是因為我而亡庄,我又怎麼對得起嫣妹,即便一死,也不能害了大家。」
頃刻之間,白衣書生身上已被紫渝的擒拿手抓中數處,兩處骨頭已斷,若不是他功力不淺,早已深受重傷,紫渝不緩一息,招如驟雨般攻去,白衣書生已無力接招,大聲恐嚇道:「姑娘,殺了我,公冶翔,莊主與那二位姑娘必死無疑。」
紫渝一聽,急忙收手,氣的咬牙切齒。公冶翔力虛地喊道:「妹妹,不…不要理我,快……殺了這賊子!」俏夜叉看他喊道,陰狠的眼神露出,一出手,打斷了公冶翔的左臂,公冶翔痛徹心扉,但卻咬緊牙關,不喊出聲。青蓮和藍玫看在眼裡,甚是心疼,但卻無力叫喊。俏夜叉笑著:「好一個漢子,莊主,你再不喊大家投降,接下來斷的,就是他的腦袋!」
紫渝心痛流淚,大聲作喊:「哥哥!」
阿碧也是留著眼淚,咬牙說道:「丫頭,侄兒。我對不起你們了,今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投降,必將與賊子戰至最後一刻。你們的護庄大恩,我唯有來世再報。」
眾曼陀山莊的人聽道此番言語,皆流下了淚,但眼神卻更為堅定,他們已做好覺悟,決心陪著阿碧以死殉庄。
白衣書生聽完阿碧的話,立時出手點了其穴道,露出兇狠的眼神,大聲叫道:「想自盡?沒那麼容易。上,先把他們全給我砍了!」
阿碧與公冶翔,青蓮藍玫都被挾持住,曼陀山莊的人禦敵根本施展不出拳腳。曼陀山莊的命運到底會怎樣呢?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