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燕歸梁
「你是燕兒?」韓夜仔細確認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什麼意思?我可是如假包換的洛陽薛女俠啊!」薛燕怫然道:「要不要姑奶奶也給你一個耳刮子,把你打醒?」薛燕說著做出要甩耳光的樣子,被韓夜一把抓住手,那手纖巧溫暖,確是昔日的燕兒無疑。
「不必不必,我可不想挨洛陽薛女俠的耳刮子。」韓夜喜不自禁,目光在她身上遊走,喃喃道:「太不可思議了……你明明已經用了封魂,和魔劍不能分離,為什麼現在可以……」
「所以才講你笨啦!」薛燕笑道:「蚩尤那傢伙說,既是見面禮,就要給個最大的見面禮,你已經修鍊到昊天之境,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靈力幫助我還原人身,只是你自己不懂竅門,所以蚩尤才幫你做了。」
韓夜回憶之前蚩尤的言行舉止,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也就是說,他把我的真氣填補到魔劍之上,這才將你和魔劍分離?」
「那倒是沒有啦。」薛燕開心笑道:「因為我本來和魔劍是一體,所以不能分離,但是有了你的靈氣塑造,我可以直接從劍的狀態變成人的狀態,我依舊還是魔劍,不過也是洛陽薛女俠。」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韓夜喜得熱淚盈眶,忍不住就抱著薛燕,一疊聲地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薛燕拍了拍韓夜的背,道:「怎麼不能有這樣的事?空空怪說你是個好人,又讓他看了場好戲,其實空空怪脾氣雖怪,人特別好,就算我不激他,他也早打算這麼做了。」說罷,薛燕抬著頭,把水靈靈的美眸望向韓夜,道:「喂!從今往後,你的昊天玄元真氣就保存在我的體內了,萬一遇上厲害的敵人,可以從我身上調用出來,使你變回白晝之身,只是那時我也會變回魔劍的樣子。」
「不必了。」韓夜鬆開懷抱,雙手按著薛燕的肩道:「你好不容易才變回人,我怎麼能讓你再變回一把劍呢?」
薛燕蹙著纖眉道:「呆瓜,變回人是有壽命的,壽命一盡,魔劍還存著,我卻會老死輪迴,屆時魔劍再無劍魂。」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韓夜回想蚩尤對薛燕說的那句「等死」,恍然大悟,他道:「沒關係,先這樣過著吧,等你變老了,我便抽去劍中靈力,讓你變成魔劍,然後再求蚩尤把你變回人狀,這樣就能脫離輪迴了吧?」
「說得好輕巧似的。」薛燕嘟嘴道:「要是變得回去倒好,但是人家空空怪說了,把劍魂變成活人這等逆天之舉,他也只能在一個人身上用一次,再用就會折損他的靈元了。」
韓夜皺著清眉道:「就是說,一旦我用了你身上寄存的靈力,你就再也變不回人了?」
薛燕想了想,甩甩手道:「哎呀!管它呢!現在這樣不錯啦,想那麼遠幹嘛呢?」
燕歸梁·身旁
喜燕歸飛笑夢郎。
旖旎好時光。
江湖伴侶總牽腸。
卻猶近、在身旁。
明眸如月,
俏顏似雪。
恍若水中央。
相攜仍念妙蘭香。
願為伴、路還長。
無論如何,韓夜深情地望著自己,薛燕總歸是開心的,卻也有些不自在,便咳了咳,道:「喂!呆瓜,你跑出來就沒發現有人跟著出來的嗎?」
韓夜突然想起司徒雲夢似乎是跟著他出來了,他轉頭一看,卻見素衣黃裙的司徒雲夢確實就在自己身後三丈之外,見二人都注意到她,趕緊御風而起,準備離開。
「雲夢!」韓夜快步追上,抓住她的玉臂,將她拉了下來,道:「去哪?」
司徒雲夢的表情略帶一點失落,但絕大部分還是欣慰,她道:「難得燕兒和你有機會獨處,我先回房去了。」
「什麼意思!」韓夜把司徒雲夢身子掰過來,鄭重地對她道:「剛才是我不好,我見了燕兒太高興了,失了分寸,你別介意!」
「我又沒怪你。」司徒雲夢的玉眸里倒映著蜀山萬家輝火,她望向韓夜道:「燕兒現在肉身也回來了,她對我倆情深意重,你想要如何對她,我都依你!我不會介意。」
韓夜嘆了口氣,道:「雲夢,我還是堅持我的原則,我們已是夫妻,我承認你說的,她為我們付出那麼多,要說一點沒感覺,我自問是不可能的。但君子發乎情、止乎禮,我不會和她做出格的事,放心吧。」
「知道,放心。」司徒雲夢放下韓夜的手,道:「我說說我的心裡話吧?燕兒既已恢復肉身,那她就看得見、摸得著了,也能吃好吃的東西了,本來我還想,如果你願意多陪陪她,就你來陪,現在既然你不情願……」說著,她去牽薛燕的手,和她並肩看向韓夜,微笑道:「那隻好我先陪她幾天了,不介意吧?夫君。」
「哈哈哈!呆瓜要落單啦!」薛燕大聲笑了出來,對司徒雲夢道:「小夢夢!你已經陪了我好幾天啦,還陪啊?真的可以嗎?」
「這些天主要是照顧他啊!只是偶爾和你下下棋、吃你做的菜。現在好了,他都能跑能跳了,想去哪不隨他?我們都知道他很負責啊,難道還擔心他離開我倆不成?」司徒雲夢牽起薛燕的雙手,溫柔地道:「小草,我們繼續把那盤沒下完的棋下完吧?」
「孟公子!那小草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啦!」薛燕開心地點頭應允,二女牽著手往房間走,徹底把韓夜晾在了一邊。
「明天中午我們吃什麼?」司徒雲夢邊走邊問道。
「東安雞,酸酸的,你肯定沒吃過……南爐烤鴨,脆皮,香香的,你也沒吃過,再加個豆腐湯,炒個小菜唄?」薛燕望著月暗星稀的夜空,道:「還要不要再炒一個給呆瓜留著?」
「給他留個吧。」司徒雲夢聽著薛燕說那麼多好吃的,咽了咽口水,道:「燕兒你到底會多少個菜啊?這幾天就沒重過樣。」
「不多不多。」薛燕笑道:「也就三百道菜吧。」
「燕兒真厲害!」司徒雲夢玉眸里放出光彩,心胸激蕩,道:「自跟著你們從神界回來后,我就想通了,其實做個凡人挺好啊,真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要辟穀。」
「那是他們的活法,我們管不著。」薛燕說著,忽而又想到什麼,道:「對啦!要不然我們輪著下棋,誰輸了誰下位,讓呆瓜也參與參與?」
「不行。」司徒雲夢偷偷回頭瞧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韓夜,小聲道:「阿夜為了哄我開心,學過彈琴、學過下棋,彈琴還湊合,下棋真不是那塊料,天賦遠不如你,他就不喜歡這個,別委屈他了……對了,你也別和阿夜說這事,免得傷他自尊心。」
「哈哈!」薛燕差點沒忍住要笑出聲,捂住了嘴,也偷瞧了眼一臉憋屈的韓夜,點頭道:「行!行!那我就陪孟公子您好好玩吧!」
韓夜望著前面的二位女子,哭笑不得,心道:「夫人,這樣也好,你陪著燕兒……我去找我妹妹和星辰去,你們好好玩會兒吧。」念及於此,韓夜便轉身去往韓玉的住所。
薛燕見他走了,忙道:「糟啦!呆瓜生氣啦?」
司徒雲夢微微一驚,繼而鎮定地拉住了薛燕,道:「沒關係,我了解他了,他肯定是去找小玉和星辰去了,等下找不見,還要來找我們的。」
於是,司徒雲夢牽著薛燕,二女去往她們的住所。
司徒雲夢住的房間比韓夜和韓玉住的要大得多,因為韓夜和韓玉雖是蜀山入室弟子,司徒雲夢卻是里蜀山飛凰公主,蜀山不敢對她失了禮數,故按照最高級別來招呼。又因為她還未正式嫁給韓夜,也不便讓昏迷的韓夜就住她房間,所以過去幾天都是她去韓夜房間照顧韓夜,這期間,薛燕也一個人睡不慣,乾脆就像在清寧宮時那樣和司徒雲夢同吃同睡了,在照顧韓夜方面,她也幫了司徒雲夢不少忙。
整個房間除了司徒雲夢身體散發出的清香,也有不少五彩繽紛的盆花發出的花香,那是因為守正覺得司徒雲夢是神界護花仙子、又是愛徒未過門的妻子,安排弟子盡量布置得溫馨一點。
薛燕往泛著幽幽花香的床上一躺,張開四肢,呼吸著令人心醉的氣味,差點就要睡著了,看了一眼端坐在棋桌前的司徒雲夢,通明燭火里,她正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托著腮,出神地望著棋盤發獃。
薛燕把手背到身後悄悄走到她右邊,手繞過去拍了一下她左肩,司徒雲夢往左邊看不見人,趕緊再看右邊,終於看到了薛燕。
司徒雲夢驚魂甫定,柔聲怨道:「燕兒~!」
「說好下棋又發獃,魂不守舍的。」薛燕纖俏地笑道:「想呆瓜?」
司徒雲夢搖了搖頭,說:「他就在我身邊了,何須想呢?我要是想的話,直接去就找他好了。」
薛燕不解問道:「那你發什麼呆?」
司徒雲夢道:「我在想你啊!」
薛燕噗嗤一聲笑了,道:「奇了怪了!本姑娘離你比呆瓜還近啊!你不想他,竟然想我?」
「嗯。」司徒雲夢認真地道:「我在想你未來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一點都不想面對這件事啊。」
薛燕見她痴痴的樣子,從後面環住她的脖子,把下巴靠在她的頭,道:「所以你才硬逼呆瓜娶我,還說他不娶我,你就娶我,都是因為這個,對嗎?你想把我留在你身邊,不想讓我走,如果我不跟呆瓜在一起,呆瓜也不能接受我,你覺得我就一定會走?」
「你早晚會走,阿夜那傢伙如果不喜歡你,你難道不會去找別人過日子嗎?」司徒雲夢撫摸著薛燕環住她脖子的手,道:「我想明白了啊,阿夜當然是我最喜歡的人,我第二喜歡的人……是你。」說著她將盈盈如水的眸子看向薛燕,薛燕有那麼一下竟然心頭一顫。
「天吶!」薛燕受寵若驚,看著司徒雲夢道:「雖然我也很喜歡跟你呆在一起,你身上香香的,人也好,還講義氣,但是沒想到你這麼喜歡我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薛燕俏臉微紅地道:「孟公子,要不我們乾脆丟下呆瓜私奔算啦?」
司徒雲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那對阿夜又太過分了!燕兒真愛開玩笑!我說的喜歡,當然不是那種喜歡,但是,我說不出來這種感覺。」
薛燕雙手背在身後笑道:「是啊,我們都答應過對方,不能再讓呆瓜孤身一人了啊,當然不會真的丟下他。」
司徒雲夢回顧神界驚心動魄的戰鬥,微微笑道:「你知道嗎燕兒?我在神界之所以膽子那麼大,除了阿夜對我的鼓勵和開導,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啊!你聽我罵玄女那些話,我打她那一耳光,都是你在鳴劍堂和我一起的回憶。這些天,我突然覺得,就算撇開阿夜,你的離開也會讓我覺得遺憾,心裡空了好一大片那種,你能理解嗎?哪怕不為阿夜,你為了我也不要走好嗎?」
薛燕站在那裡,心頭暖烘烘的,淚水不知不覺落了下來,滴在司徒雲夢的頭上,她道:「你這笨蛋!本姑娘沒說過要走了啊!你就是想事情一根筋,就算洛陽薛女俠誰都不嫁,也會陪著你的,傻夢夢。」
「為什麼呢?」司徒雲夢問道:「女兒家早晚要出嫁的啊!你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我沒委屈自己啊!呆瓜心裡裝滿了你,如果這樣他還能接受我,那才是本女俠最大的委屈啊!我想得很清楚了!」薛燕坐到棋桌對面,也是手托腮看著司徒雲夢,笑道:「你對我好,呆瓜也沒對我不好啊,我在外漂泊十八九年,終於遇到了你們願意珍惜我,人生很短啊,我再也不願意又花那麼長去找誰了,如果因為呆瓜不能娶我,我就離開的話……」薛燕說著,接下來的話才讓司徒雲夢溫暖得淚流滿面:「那還是我洛陽薛女俠的作風嗎?所謂俠,就是明明看到在意的人那麼笨、那麼呆傻,只想教會他們、保護他們啊!你和呆瓜一開始,一個傻乎乎的喜歡憋在心裡,一個獃頭獃腦不懂女兒家心思,如果沒有本女俠,你們自己說說會是什麼樣子?慘不忍睹好不好?」
「燕兒……」司徒雲夢擦了擦熱淚,道:「可我和阿夜現在已經都很好了啊,所以我才害怕你走!」
「好?他會為你做好吃的菜嗎?他懂醫術嗎?」薛燕一個勁地問道:「你為他生孩子坐月子,他懂得照顧你嗎?孩子還小,他懂得怎麼帶嗎?他就是個白痴!只會喝酒!除了會打架打仗,根本什麼也不會好不好?」說到情緒激動,她一拍桌子道:「要走,也要給他教會了,姑奶奶再走!」
「要是他永遠都學不會呢?」司徒雲夢問道。
「哼!那我就教那個死呆瓜教一輩子!」薛燕把閃閃的水眸看向司徒雲夢,義憤地道:「你願意為我出頭叫他娶我,本女俠很感動,但真的沒那個必要啊!只要本女俠知道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我就會一直擔心下去啊,等哪天知道你們不需要我了,我才會走!這才是洛陽薛女俠的作風嘛!」
司徒雲夢為薛燕的話語所驚呆了,嬌軀微顫,無語凝噎,薛燕又趁熱打鐵道:「小夢夢啊,如果我們都喜歡呆瓜的話,就不要再為難他了,他願娶我固然是好,他不願娶才更像他啊!其實你心裡也會介意的,你怎麼可能願意讓他抱著你的時候想著我?所以就這樣保持著不是更好嗎?別勸進啦!我其實已經習慣了看你倆談情說愛,還蠻有意思的!哈哈哈!」
司徒雲夢笑逐顏開,終於把這件事想明白了,豁然開朗,便和薛燕下起棋來,薛燕沏了壺茶過來,二女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一邊下棋,好生自在。雖說薛燕下棋時間不長,但她很有天賦,畢竟曾幫助司徒雲夢戰勝過焚天這樣的國手,又加上這些天閑來無事學得差不多了,所以二女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二女下得正盡興,韓夜就悶不做聲進來了。
司徒雲夢見他面有不悅,往棋盤上落了個白子,站起身道:「阿夜?你來啦!來和我們一起下棋嗎?」
韓夜走到茶几上拿了個杯子,來到棋桌邊接了壺茶正準備喝,薛燕也把杯子遞給他,笑道:「韓大俠,幫我也倒一杯吧!嘿嘿!」
韓夜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見韓玉和星辰,不知道他們去哪了,一想起大家圍著自己轉,把找靈珠這事給耽擱了,正生悶氣,薛燕這麼一伸手,把他徹底點著了。
「薛燕!你變回人形怎麼這麼討厭啊?不要霸佔我夫人啊!」韓夜牽著司徒雲夢的手,指著薛燕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變回劍去?」
「啊呀!」薛燕站起身把桌子一拍,雙手叉腰,針鋒相對地道:「你變唄!變啊!姑奶奶還怕你不成?小夢夢跟你也不久了吧?她本來很喜歡下棋,你這呆瓜又不陪她,她為了遷就你成天陪著你彈琴喝酒,一點意思都沒有!你還說我霸佔著她?夠種的跟我下一局,誰輸了就鑽桌子!!」
韓夜一聽,怒氣頓時消了一半,道:「我……我不會。」
「不會還囂張個什麼勁兒啊!出去找你師父練武去唄!一個大老爺們成天閑著,不怕閑出病啊?」薛燕不屑地道:「姑奶奶好不容易變回人形啊!你老婆陪我幾天不應該嗎?」
司徒雲夢抬袖正想笑,但又怕韓夜覺得她站薛燕那邊去了,趕緊把袖子放下將這笑憋了回去。
和燕兒鬥嘴,韓夜幾乎沒斗贏過,只好服軟道:「好好,算我不對,我們談正事吧,如今四顆靈珠都取到了,只差土靈珠即算大功告成,我昏迷不醒這幾天,你們找了沒有?」
「你也知道自己昏迷不醒啊!」薛燕用手指點了點韓夜的胸膛道:「你昏迷不醒,小夢夢還有心情找靈珠嗎?沒心情我就得陪著!那不就只有呆瓜妹和小神仙他們去找了唄!」
韓夜苦笑道:「行吧,看來進展甚微,你們知道我妹妹和星辰今天去哪了嗎?我找他們半天沒找到,乾脆把他們都叫回來吧,一起去找師父商量商量對策。」
司徒雲夢道:「今天他們沒去多遠的地方找,這會兒應該也快回了吧?」
再說到韓玉,她原本也隨著司徒雲夢守在兄長旁邊,後來薛燕交代他們出去找土靈珠,找了幾天也沒什麼線索,今天也不外乎如是。眼看著就要回去了,星辰決定二人獨處一下,便帶著韓玉下到蜀山之下的一片青丘處,那青丘之上徒有一棵千年古樹,兩人就坐在樹下,而後星辰拿起玉笛輕輕吹起美妙的曲子。
韓玉聽著聽著,又有些昏昏欲睡了,便抓住星辰的手,略顯青澀地道:「好了,別像上次那樣,笛子一吹我就睡著了,然後你就回天上去了。」
「不會。」星辰撓頭道:「我這次下來,沒打算回去了。」
韓玉聞言,睜大了秀眸,道:「真的是這樣嗎?那你的殿下怎麼辦?」
「嗯……」星辰沉默了,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玉笛,看上去有些傷感,而後他才強顏歡笑道:「沒關係,殿下身邊,不缺我一個人,他一直很討厭我,這次正好讓我收拾包袱滾蛋。」
「是這樣嗎?」韓玉皺著婉眉,用食指在掌心畫著圈圈,頗有些擔心地道:「為什麼你願意跟著我們呢?」
星辰聽了,頓時臉色一紅,僵立起身子,道:「那、那個!你哥哥很講義氣啊,又那麼有責任心,還開導過我,跟著他雲遊四海很痛快!再說了,天上除了殿下,已經沒有我眷顧的人了。」
韓玉聽罷,低下頭來,用手撥弄著水綠道袍的衣擺,輕聲道:「我的前世,一定對你很好吧……其實我知道,你下凡來不僅僅是為了追隨我哥哥,更是為了我的前世。」
星辰悵然嘆道:「可惜,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她了,她的斗魂分給了韓哥,她的軀體留給了你。」星辰說著,感覺氣氛有些沉悶,便道:「算了,不提過去不開心的事了,還記得這裡嗎?我們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韓玉連忙點頭道:「嗯嗯,記得!」
「那段回憶當真叫人難忘啊。」星辰雙手枕著頭,倚在樹上,望著萬里無雲、略為昏暗的青空,道:「當時陽光比這個要溫暖許多,我還在偷懶睡覺,有個姑娘便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砸到了我懷裡,巧的是,她還與我頗有淵源。」
韓玉跪坐在地,靜靜聽著星辰說話,緘默不語,良久才問道:「星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星辰劍眉一揚,爽朗地笑了,道:「問吧。」
韓玉緊緊揪住道衣的下擺,面色微微泛紅地問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的前世,還是因為我?」
星辰聞言一驚,便道:「不是說了不提瑤光了嗎?」
韓玉很認真地追問道:「這個問題對我而言很重要,你是因為她才在這裡陪著我的嗎?」
星辰聽出韓玉話外之意,連忙爬起身來,見韓玉那小家碧玉、青澀含羞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想把她抱在懷裡,於是下一刻,星辰便真的這麼做了。
直至今日,他才用這種方式抱著一個姑娘,雖然在神界也抱過一次,但那也僅僅只是身體,不像現在這樣,靈魂和肉體都緊緊相擁。他的心頭一陣溫熱油然升起,而韓玉對待感情則是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微微抗拒,卻又試圖迎合,比起夜、夢那一對,這二人連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尤顯生澀可愛。
星辰腦子一熱,便道:「從第一次見你開始,那個……我心裡就不知怎地,對你很有感覺,總覺得看到你就特別開心,我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瑤光,因為瑤光給我的感覺是仰慕,而你則比她多一點點,那種……那種……」
「那種什麼?」韓玉抬頭問道。
星辰張口準備回答,這時,卻聽空中傳來了韓夜等人的呼喚聲:「小玉,你在哪裡?」
韓玉頓時秀目圓睜,趕緊從星辰的懷裡分開,站起身朝空中的那銀雕男女高聲招手道:「哥哥,夢姐姐,燕兒姐,小玉在這裡!」
星辰見銀雕朝這邊飛來,便懊惱地把手貼著臉,嘆道:「唉,這麼好的一次獨處機會,攪黃了。」
……
蜀山,太極殿。
白袍蒼髯的守正將雙手負於身後,望著韓夜一行人手裡的四顆靈珠,面色嚴峻地道:「如今靈珠五得其四,唯獨一顆沒能找到,諸位仍需多加努力,以免千丈高山、功虧一簣啊。」
韓夜道:「這點徒兒明白,方才徒兒以鐵雕作為媒介,令星辰俯瞰神州大地,再令小玉請出風靈神后,終於探知出土靈珠的所在了,結合星辰和風靈神所述,徒兒判斷土靈珠在人間最北方——北冥,只是此靈珠現在靈氣極微,具體方位無法進一步探明。」
「北冥?」守正肅穆地思考道:「那個地方很遠,我也曾去過一兩次,是個太陽終日都照不到的極寒之地。」說著,他望了一眼身後施法的幾位師兄,道:「看諸位師兄的情況,四時法陣如今尚能維持一個月,你們若是去的話,務必抓緊時間。」
韓夜抱拳道:「為天下蒼生大計,徒兒定當不辱使命。」
司徒雲夢則用靈力托起四顆靈珠,問守正道:「守正師父,要不然,先用這些靈珠為各位道長供應靈力,這樣更為妥當。」
「不。」守正擺手道:「你始終不明白五靈珠的奧妙所在,五靈珠集結得越多,威力越大,兩顆的效果是一顆的四倍,三顆是十二倍,四顆是四十八倍,五顆則是二百四十倍。」
韓玉細細一算,頷首道:「是的,師叔,五顆靈珠集齊之時,效果能發揮到單顆的兩百多倍,所以才屢次助世人渡過危難。」
「嗯,這正是女媧娘娘的五種靈力奧妙所在。」守正點頭道:「但是一旦其中有任何靈力相剋卻不相生,五靈之力勢必大大減弱,所以現在用在四時法陣之上,非但用處不大,還會對我們原先的布陣造成影響。」
「反過來講。」守正看向眾人,道:「徒兒現在的靈氣倒退回滄海之境了,路上若遇真正的強敵未必能夠輕易應付,而你們當中有能夠使用靈珠聖力之人,帶上這四顆靈珠,可保無恙。」
韓夜領會了守正的意思,道:「師父,既然只剩一個月,那麼事不宜遲,我這就帶著大家一起前往北冥,找到土靈珠,則天下太平。」
守正道:「甚好,天地六界,亟待諸位來拯救了。」
於是,韓夜便帶著眾人出了太極殿門,喚出銀雕,齊齊跳到雕背之上。
「燕兒姐姐,這次是人最齊的一次了嗎?」韓玉睜著秀眸望向眾人道。
「當然!」薛燕道:「本姑娘迫不及待要和大家一起出去玩了,嘿嘿!」
司徒雲夢挽著薛燕的纖臂勸道:「雖然和燕兒在一起很開心,但是如今要辦正事了,可不能一心只想著玩。」
星辰贊同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辦完這件事以後,我們再去遊歷人間大江南北也不遲啊,你說是嗎韓哥?」星辰說著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韓夜。
「出發!」韓夜裝著滿腹心事,沒有回答星辰的話,把手朝著北方一指,銀雕雄鳴一聲,帶起一陣扶搖,朝著大地的最北端——北冥展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