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上古魔
韓夜與刑天拉開陣勢,說起來,兩人脊樑里都透著一股子敢與天斗的頑強和永不妥協的霸氣。
韓夜不明刑天心思,刑天卻已是英雄惜英雄,縱然魯莽的匹夫也知世上有肝膽相照,所以,刑天把閃光大斧朝著韓夜虛空揮了兩下,蚩尤解說道:「劍魔,刑天很尊重你這樣的對手,你在神界的事迹他也聽說了,這次出手不會生死相搏,但也要當心,他的斧砍和盾擊,普天上下無出其右!」
韓夜沉著點頭,刑天便按捺不住性子,舉起大斧朝韓夜劈來,那斧子約莫有三丈之大,但比起巨靈神的宣花板斧,斧子卻是光耀而蘊深、沉穩而凝重,韓夜不敢託大,化作一道銀光躲開。
呼地一聲悶響,刑天斧子劈出,四周百丈之內的混沌之氣竟然向著那大斧靠攏,繼而形成一股混沌漩渦,拉扯著韓夜往內中吸去。
韓夜早知刑天用斧已入化境,也只是微微吃驚,釋放出昊天戰意,以使自身能夠在混沌漩渦中立穩身形,剛剛才立穩,刑天已然追來,左手持盾撞向韓夜。
韓夜面色一驚,化出混天劍壁欲擋下此招,刑天的盾少說也有五丈之廣,就像一面城牆壓向韓夜,韓夜不敵刑天巨盾之力,被遠遠撞飛了出去,但由於韓夜有不敗之身庇護,他身影一閃,化作一道銀光又沖了過來,雙手凝聚靈力朝刑天打出無數銀輝,銀輝先在刑天六合範圍內停住,如同滿天星星般光彩奪目,而後韓夜把手一抓,銀輝便自六合八方向中心打來。
刑天毫不畏懼,握緊手中的斧盾,臍口大喝一聲,渾身肌肉猛然脹大變紅併發出喀拉拉的聲響,十丈身軀好似又長了三成,韓夜的彌天銀輝全數打在刑天身上,竟然沒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居、居然不用躲,硬生生吃下了!」司徒雲夢驚愕得瞪大了玉眸道。
「好戲還在後頭。」蚩尤爽朗一笑道。
果然,身軀通紅的刑天恍若上古戰神,手持閃光大斧就地旋轉起來,使出一招洪荒斧風,剛一出手,四周的混沌之氣便被一股強大的靈力逼得退避三舍,緊接著,方圓十里之內升起一陣由大斧旋轉形成的風暴。
韓夜這時不僅僅是擔心自己,更擔心在不遠處觀戰的司徒雲夢等人是否會被這招傷到,而蚩尤見他心有顧慮,便道:「放心,既是單打獨鬥,你的親朋好友我自然會照顧,此刻我已將他們虛化,否則剛才刑天那一招漩渦殺神斧早把他們吸進去絞成碎片了。」
韓夜放下擔憂之時,也感覺到混天劍壁被刑天的斧刃之風削得瀕臨破碎,人更是在劍壁里被這猛風卷得七上八下,他暗嘆對手確有與軒轅爭雄的實力,便運足十二分靈力,對準刑天使出一招破天刃氣!
韓夜單手橫刀一揮,十數丈的刀光驟然掃出,打向刑天,刑天顯然是身經百戰的歷戰之軀,就算沒反應過來,手中巨盾已下意識擋在胸前,但聽啪啦一聲,巨盾完完全全吃下了這全力一擊,而刑天卻只是停下洪荒斧風,身子往後仰了仰,便再度站穩。
韓夜見狀哈哈大笑,道:「刑天前輩,你好厲害!我也不由得更興奮了!哈哈哈哈!」
刑天也正在興頭上,熱血都已沸騰,手握斧盾,使出蠻力,如同一顆飛火流星般朝著韓夜撞來,韓夜這次可學乖了,不敢硬拼,用虛字訣的暗天虛魂將自己也變作虛無狀態,讓刑天這顆火流星從身體飛穿過去,掠出一條火影。
蚩尤看罷,高興笑道:「不錯不錯,竟學會了虛化身體,這是上古神魔中佼佼者才具備的能力,但還不夠爐火純青,不然就更好看了。」
星辰身為神界一員,總聽那些老前輩說蚩尤如何奸詐、如何殘暴,如今觀察他言行舉止,竟沒感覺到半點瑕疵,乃至於他都懷疑這個絕地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蚩尤,是假冒蚩尤的另外一個強大魔神。
韓夜越斗越勇,化作一道白光追上刑天,一劍一斧飛速拚鬥,一會兒竄到百丈高空,一會兒下到眾人旁邊,在虛空之地織成了一道紅白相間的彌天大網!眨眼功夫,二人已鬥了一百來招,斗得韓夜都呼呼喘氣了,刑天卻氣息不亂,用斧面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大聲喊著「嘿嗤嘿嗤」的話語,渾身也變得通紅!
蚩尤哈哈一笑,道:「劍魔,刑天越來越喜歡你了啊,他說他熱身完畢,現在要稍微動點真格了,要小心應對啊!」
話音剛落,刑天又衝過來,掀起一陣熾熱之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當地一聲震天巨響,韓夜雖用魔劍擋下了他一斧子,整個人卻被逼飛十丈之遠。
「老天!好強的怪力啊!」薛燕感覺到自己的整個劍身都在震顫,驚道:「還有比那瘋婆子更厲害的傢伙存在啊!」
「來了!」韓夜秀眉一蹙,眼中倒映著刑天巨大的陰影,原來刑天竟然變招,跳到空中打算來個斧劈華山。這自然是擋不住了,韓夜又虛化自身,迎面從刑天身上穿過,哪料刑天在空中還能再度變招,回身掉轉槍頭,手中閃光大斧朝著韓夜擲出,三丈飛斧呼呼呼地旋轉追擊過去。
「換他!」薛燕靈機一動喊道。
韓夜想都沒想就對著刑天一抓,喝道:「幻天錯影!」
韓夜知道薛燕的意思,如果能把刑天互換,他就要挨自己的那一斧子,當然是出奇制勝。但這一招放出去后,韓夜突然又想到一點——他好像從來沒和敵人換過位置,能奏效嗎?
危字訣大放光彩,刑天和他的身軀皆是稍稍閃了閃,位置竟沒能換過來,韓夜幸好有那一霎思量,留了點後手,憑藉不敗之身閃到十丈之外,避開這一斧。
韓夜躲開這一擊時,又聯想到鐵刀犬王的迴旋斬,便以昊天戰意感受飛斧行蹤,果不其然,那飛斧像長了眼睛,打了個迴旋,化作一道弧光直追韓夜而來。
自獲得瑤光的不敗之身後,歷經多次搏鬥,韓夜漸漸明白,以不敗之身趨避危險固然可以令自己不敗,但也會打亂原本的進攻節奏,終致難以取勝,於是他主動趨避,輕輕一跳避開飛斧,眼看飛斧朝著刑天飛去,他朝著刑天打出一式鎮天英魄,掌中神威壓向刑天。
刑天猝不及防、正中此招,身體頓時動彈不得,而那飛斧則眼開就要砸到他的胸前雙眼上,卻不料刑天再度凝聚靈力,通體漲紅,勃然一怒將韓夜壓制他的英氣倒逼了回去!
韓夜驚得連忙收手,手卻已被刑天的怒氣震傷,蚩尤哈哈大笑道:「我這老朋友脾氣可不好,一旦遭人束縛,他必大怒,憑藉不滅意志,可以反制任何法術。」
刑天重獲自由后,便一直保持漲紅狀態,他左手一指飛過來閃光大斧,那大斧瞬間變得紅熱然後在空中驟然爆開,無數紅光把百萬絕地照得恍若火焰之海,眾人眼前一紅便再也瞧不見什麼了,韓夜也只能釋放昊天戰意來凝神戒備。
而刑天則看準時機,在耀眼紅光中朝著韓夜盾擊過去,韓夜只能憑藉不敗之身閃到身旁十丈外。
刑天乘勝追擊,急速調轉方向追上韓夜,同時把右手一舉,絕地之中的滿天紅光化作萬千光束,嗖嗖嗖投向刑天手中,在一瞬間又凝聚成閃光大斧的模樣,刑天抓著此斧,馬上又要給韓夜泰山一擊。
韓夜又想進一步趨避,一旁的魔劍薛燕卻出手了,化作一道劍光飛速竄過去,當地一聲從側旁擊中刑天手中的大斧,併發出亮光阻退刑天。
「好劍!」蚩尤讚歎道:「我原以為世上僅有鳴鴻刀能與神劍軒轅比齊,想不到我魔界竟有此後起之劍!妙哉!妙哉!」
薛燕則提醒韓夜道:「喂!你打算什麼時候用魔劍技啊?他這麼強,早該用了!」
「你們女人家懂什麼?」韓夜秀眉一皺,道:「自與刑天前輩過招,我才明白之前的玄天七劍訣實戰不足,難得有如此對手,焉能不戰個痛快?」
「對啊!」薛燕提醒道:「你打人就只用玄天七劍訣,不用魔劍訣啊?既然要戰,使出全力才能學的更多啊!」
「燕兒言之有理。」韓夜終於決意使出絕技,而那邊廂,刑天又如同一顆火流星般朝韓夜衝來,韓夜長舒一口氣,手握銀色魔劍默念咒語道:「水火風土,五靈缺雷。」
待刑天衝來,韓夜化作虛影避開了他,接著左手握拳,放在下盤喝道:「斗魂驚四海!開!」話音剛落,陡然間,韓夜體內迸發出一陣洶湧澎湃的黑氣,在百丈範圍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氣結界,將周遭的所有淹沒在其中,黯淡無光、恍若黑洞!
刑天正朝調轉身姿朝這邊衝來,孰料韓夜竟使出此招,已來不及停下,一頭扎進了韓夜的黑色結界里!
一進入韓夜的領域,無數鬥氣便從韓夜脊背里竄出來直攻刑天,刑天縱然十丈之軀,卻也被這斗魂結界打得翻過來覆過去,全然無半點可掙扎的機會。
「前輩,我贏了!」韓夜抓准機會,把二指抵於劍上,沿著劍脊緩緩推出,所過之處,魔劍漸漸綻放煌煌聖光,他握手此劍朝旁橫空一揮,喝道:「神威震八方!」
白晝般的男子白龍戰袍高高揚起,魔劍猛然閃起萬丈神光,緊接著,一股極強的衝擊劍氣波向四面八方推去,刑天前一刻還在抵抗斗魂驚四海,這下又吃一招神威震八方,登時便朝著遠方橫飛出去。
但這並不代表韓夜停止了進攻,過招歸過招,為了拿到雷靈珠,他必須贏!
因此韓夜握緊右手魔劍,在劍上凝聚所有的靈力,心道:「雷火風土,五靈缺水……無堅不摧!劍氣破乾坤!」
很快,韓夜手底魔劍發出一股灰色耀眼的強大魔光,他追著刑天飛出去的方向橫劃一劍,剛強不二,頃刻間,空中便被威猛無匹的劍氣撕開一道恍若天縫的口子,然後才迅速收歸劍來,眾人還沒搞清楚韓夜是怎麼出劍的,刑天的身軀卻已然一分為二!
「得罪了,刑天前輩,我收了點力,你還不至於死。」韓夜迴轉身去,把飄逸長發和斗袍留給身後變做兩段的刑天,明澈眼眸里流露出一絲敬意。
蚩尤笑道:「好!打得好!可你這次收力實在多餘啊!你是瞧不起我這老朋友嗎?要知道,當年他和軒轅相鬥,最驚人的地方在於他的不滅之軀啊,若不是軒轅把他的頭埋在常羊山深處,他還能把頭自己接回去,豈能一擊便敗?哈哈哈!」
眾人聞言一驚,卻見那刑天的兩段身軀果然在空中又重新組合,再度合為一體!
「了不起。哈哈哈哈!了不起啊!刑天前輩!」韓夜英雄惜英雄,喝了一口酒神釀,再度握緊了魔劍,儘管他連用了三招魔劍技,靈力已經開始走下坡,但他仍然想要與這不屈的刑天繼續戰鬥,因為,他也如刑天一般不願服輸啊!
「這麼打下去沒完沒了了啊!」星辰愁眉苦臉地道。
「對啊。」司徒雲夢把素袖放在胸前,心道:「阿夜,我知道你醉心武學,可你的靈力已經越來越弱了,他卻越戰越勇,不能再拖了啊。」
韓夜握著魔劍的手在發抖,刑天握著斧盾的手也在發抖,只不過一個是臨近力竭、一個是正在興奮,蚩尤見狀對韓夜道:「小心,刑天這次要用出八成功力了,他要使出天門碎!」
韓玉駭然道:「他還沒出全力啊?!」
「天門碎!」星辰則驚訝地道:「就是當年他用斧頭砍碎神界天門的那一招?」
「沒錯!當年他從紫天一直砍到赤天,沒靠任何傳送法界,就是憑這招天門碎砍破天與天之間的交界,一往無前!」蚩尤笑道:「哎呀!你們打得這麼精彩,也看得我好過癮啊!再接再厲,哈哈哈!」
刑天等他的老朋友蚩尤說完,才手握閃光大斧朝韓夜躍將過來,隔著老遠便一斧子向韓夜掄了下去,韓夜不敢大意,化作銀光躲閃。
哪料那斧子似乎帶著極強的吸力,竟將韓夜迅速地往它砍過去的方向吸,即便不敗之身發動,也會一次次被吸過去,在眾人眼裡看來,就是一道道閃現的流星向著斧子砍出的方向投射而去。
韓夜並未坐以待斃,一邊用出混天劍壁,一邊又以暗天虛魂虛化身體,心想萬一護壁擋不住,總不至於中招。
誰知刑天這一斧劈下來,卻只是虛空一砍,韓夜頓覺自己周身數十丈之內一陣劇烈動蕩,嘩啦一聲,四面空間包括韓夜的混天劍壁皆如同琉璃一般破碎,散落為粉塵,唯獨韓夜處在其中絲毫無損。
蚩尤道:「劍魔,開開眼界吧,你見過蓐收、九天玄女和冷淵虛化身體的絕招,刑天斬殺神明無數,只會見識比你更多啊,這招天門碎既能砍破虛空,要取你性命可謂易如反掌,如果他想殺你,即便化成虛無狀態也要碎成塵粉……瞧清楚了嗎?」
韓夜獃獃然望著前方,鬢間流了一絲冷汗,他回憶著剛才的打鬥過程,卻開心地笑了,抱拳向刑天道:「前輩,是我輸了。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此戰獲益匪淺!」
刑天聞言,哈哈笑了,笑聲令整個絕地亦為之震動。
「好了。」蚩尤對刑天道:「你過足了癮,現在可以休息了吧?」
刑天彎了彎腰,以示點頭應允,便散作無數混沌之氣,隱沒於空中。
韓夜又向著混沌的遠方抱拳道:「蚩尤前輩,方才我與刑天一戰,是否仍有不足之處?還請指點一二。」
蚩尤道:「總體表現還不錯,不過呢,你對刑天用的那招幻天錯影,並不是對所有生靈都奏效,只有你施放的對象潛意識願意和你互換,方能成功。」
「那就有點像我的鳳返了。」司徒雲夢心道。
韓夜心領會神,卻又有些遺憾,對蚩尤道:「那麼,那雷靈珠……?」
薛燕趕緊插話道:「空空怪,比完了,你滿意了吧?按照約定,雷靈珠可要給我們了哦!」
韓夜微微一驚,仔細一想,突然豁然開朗,心道:「燕兒聰明!」
司徒雲夢和韓玉卻皆是一愣,明明韓夜都認輸了,蚩尤怎麼還會再給雷靈珠呢?
星辰則對薛燕道:「你怎麼誰都能取綽號啊?這裡可不是神界!小心惹惱了人家,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小神仙,你頭髮短見識短,就別說話啦!」薛燕沖星辰晃了晃劍身,見蚩尤半天不說話,知道他已默認了自己的觀點,胸有成竹地道:「空空怪,就算你是這虛空之主吧,遠道而來即是客。打之前你怎麼和呆瓜說的?『你和他打,雷靈珠就歸你。』本姑娘且問你,呆瓜和沒頭男打了沒有?」
蚩尤道:「打了。」
薛燕又道:「對啊!我們辛辛苦苦打一場,無非就是想讓你高興啊!你高興了嗎?」
蚩尤笑道:「高興!高興!」
於是,薛燕得意地搖晃劍身道:「雷靈珠拿來!」
蚩尤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冰雪聰明的姑娘啊,很好!很好!」言畢,空中打下一道紫色蒼雷,蒼雷曲捲成球,最終化作一顆紫色的靈珠,那便是雷靈珠!
「雷靈珠!」司徒雲夢和韓玉異口同聲地道。
「謝謝你們來陪我啊,我承認,於私,我自己確實很開心,於公,我蜷縮於此,也是為了六界和平。」蚩尤說著,便用靈力將雷靈珠交到韓夜手裡,道:「劍魔謹記,好生看管,丟了此珠,誤了大事,唯你是問!」
韓夜眼中帶著一絲敬意,道:「韓未央自當謹記。」
蚩尤道:「這次乃是事出有因,下次可不要隨隨便便闖進來,否則我便真要格殺勿論了。」說著,他又對躲得遠遠的饕餮道:「小舌頭,你送他們出去,以後別隨便帶人進來。」
「哞嗚~!」饕餮沖蚩尤叫喚了兩聲,便要帶人離開。
原本此事即將告一段落,眾人亦是完好無損,偏偏這時薛燕卻想:「我看這絕地之主蚩尤真是個外邪內直之人,又如此神通廣大,說不定他可以幫我恢復肉身呢?不行,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念及於此,薛燕便停了下來,迴轉劍身故意責問蚩尤道:「哼!空空怪!你剛說,於公,這雷靈珠早晚要給,那就不對了啊!於私呢?我呆瓜辛辛苦苦打了一場,累都累壞了,你也高興了,卻也不送點什麼,這算是盡地主之誼嗎?」
蚩尤聞言安靜了片刻,繼而笑道:「哈哈哈!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盡地主之誼了?分明你們是不請自來的,我沒殺你們算是對你們客氣了。」
薛燕爭辯道:「我們哪裡不請自來?饕餮是你的寵物,沒頭男是你的老朋友,他們不一個個都歡迎我們嗎?古人說得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家高興,你卻苦瓜臉一張,全無一點群魔之首的豪氣大方。」
星辰唯恐薛燕惹惱了蚩尤,便趕緊道:「喂喂喂!你快別說了,他要是真的發起火來,我們一個都別想活啊!」
不過,蚩尤脾氣格外地好,竟然問道:「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才顯得大方?」
薛燕理直氣壯地道:「你應該這樣說,打輸了,雷靈珠照樣給我們,還要再送一份見面禮。」
司徒雲夢也覺得薛燕有些蠻橫了,便勸道:「燕兒,別這樣說了啊,蚩尤對我們已經夠仁義了。」
「見面禮?你們做客不送禮,竟然叫我這做主人的送禮?」蚩尤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姑娘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無理也變成有理了。」
薛燕晃了晃劍身,道:「怎麼啦?分明是你自己說的,無生有,有變無,無便是有,有便是無,我們不送,你肯定要送啊。」
蚩尤忽而把聲音放得陰沉,道:「直接把你們變成無,就省去送禮了,豈不更妙?」
薛燕非但不怕,還怒道:「好你個空空怪!現在六界已岌岌可危,日月黯淡、四季無常,盤古之殤早晚從地脈衝出,你能耐這麼大又不願意出去化解危機!你殺了我們,我們身上的靈珠就永遠只能留在絕地,沒人幫你帶出去!紅毛也說了他不管這事,你就說讓饕餮幫你帶出去吧,它那笨笨的樣子,沒準把四顆靈珠吞肚子里去了。等六界覆亡、生靈塗炭,這世上只剩你一個人了,你再去對得起你的父吧!哼!」
「……」蚩尤無言以對,陷入沉默。
「怎麼?被姑娘我戳中痛處?」薛燕得意洋洋地笑著,劍尖翹得老高。
「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吶!哈哈哈!」蚩尤大笑道:「從我生下來到現在,除了生父,還沒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那麼,給你和你的男人一點懲罰吧,免得到時什麼人都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薛燕慌神道:「什麼我男人?那傢伙才不是我男人呢!再說,這好像不關他的事吧?」
「少廢話!姑娘,說話別太過,須知禍從口出!」蚩尤似乎有些生氣了,卻見整片絕地里混沌之氣如波濤般翻滾,蚩尤開始作法,立時,韓夜便突然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臟劇痛起來。
司徒雲夢、韓玉和星辰趕忙去扶韓夜,韓夜則是緊蹙秀眉,氣喘不止。
「怎麼樣?」蚩尤對薛燕道:「多嘴的傢伙!還惹我嗎?」
薛燕到底心疼自己喜歡的人,低下劍首道:「我……!你討厭我,折磨我就好了,為什麼要……?」
「晚了!這是你咎由自取!」蚩尤怒道:「因為你的無禮,我要處罰你和他,他的修為退回至滄海之境,而你,就等著死吧!哼哼哼!」
蚩尤說著,千丈的混沌之氣在一瞬間統統竄入韓夜體內,眾人擋都擋不及,而韓夜更是難以承受蚩尤這非人懲罰,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司徒雲夢的香懷裡……
若干天後,蜀山,八卦城內。
待韓夜再度睜開眼來時,他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個熟悉的地方,那正是蜀山留給自己居住的客房。
韓夜回想昏迷前的一幕,心有餘悸,掀開被子,摸了摸渾身上下,倒是沒什麼大恙,只是又穿回了那身深藍俠裝,頭上則屢屢傳來溫水敷過的感覺和桃花的幽香。
「魔界絕地是一場夢嗎?」韓夜扶了扶額頭,又甩了甩頭,思考一陣,大聲呼喚道:「夢!燕兒!」
「怎麼了?」一個輕柔而溫暖的女聲從旁傳來,韓夜一撥右旁簾帳、轉頭一看,卻看到白衣女子那婀娜窈窕的背影,隔著素紗與黃裙,一陣百花芬芳隱隱透了出來,融化了屋中的冰冷氛圍。
司徒雲夢轉過身,已然把素袖挽到了雪藕的彎處,手裡還拈著溫/濕的毛巾,她見韓夜用詫異的目光望著自己,道:「你總算醒了,都昏迷七八天了。」
聽到這裡,韓夜摸了摸額頭上的濕痕,道:「原來是你日夜守著我,照顧我,謝謝夫人。」
「這是我應該做的啊,阿夜。」司徒雲夢繼續清洗毛巾,把美妙的背影留給韓夜,道:「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大家都在呢,只是現在都有事出去了。」
韓夜回想起絕地里發生過的事,真覺得像是做夢,而且自己明明是穿著一身英凜的白衣,如今怎麼又變回原樣了呢?所以,他疑惑地問司徒雲夢道:「蚩尤,沒把你們怎麼樣吧?」
司徒雲夢聞言,沖韓夜搖頭微笑,道:「蚩尤當然沒有把我們怎麼樣,否則我們怎麼能平安回來呢?不過,他把你的道行削減到滄海之境了,所以你才變成這般模樣。」
韓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想起蚩尤最後對薛燕說的那句話。
……
「而你,就等著死吧!哼哼哼!」
……
「不對!」韓夜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靴子,道:「燕兒怎麼樣?!」
司徒雲夢一聽韓夜講燕兒,忙道:「她?她沒事啊。」
「我都這樣了,她怎麼可能沒事!」韓夜知道蚩尤不會說謊騙人,既然說要懲罰,那就一定會懲罰,他心急如焚,哪裡還和司徒雲夢說得上那許多,便推開門去,就往外頭跑。
「阿夜!燕兒他……!」司徒雲夢見韓夜頭腦發熱,趕緊追著他也出去了。
韓夜一想到紅顏知己為蚩尤所害,怒火狂燒、無法思考,心道:「蚩尤!燕兒只是說了你幾句,你懲罰我便罷了!怎麼可以取她性命?哪怕你再強!我也一定要替燕兒討回公道!」
韓夜想著想著,握緊了拳頭,繼續往前跑,直到有一個翠如鶯燕的女聲響起。
「急匆匆上哪去啊?表情要殺人似的。」一旁的女聲問道。
「去魔界!」韓夜習慣性憤恨地回一句。
「沒劍怎麼去?兩條腿跑著去啊?」女聲問道。
「我……!」韓夜還想說什麼,突然感覺那聲音是如此熟悉,一直就在身邊的一個聲音,不由得心頭一顫,轉頭去看,卻見一位身著水藍女俠裝束的姑娘正坐在路旁石凳上,併攏著一雙秀腿,戴著淡藍絲質護腕的手疊放在腿根上,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她的髮飾,那是一隻銀白色的展翅燕形髮飾,很惹眼地別在姑娘那一頭柔亮似雪的長發上,燕尾處還垂下兩行天藍色的飾帶。
蜀山的微風吹起額前的髮絲,那姑娘水靈靈的眼眸里閃著明光,纖細的眉毛間滿是喜悅,微微泛紅的俏臉盡顯笑意,她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來,道:「獃頭獃腦!繼續跑唄,本姑娘又沒攔著你!」
韓夜怔怔望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姑娘,半晌擠出一句話:「你是……?」
薛燕俏皮地跳起身來,雙手背於身後,故作生氣地撇嘴道:「呆瓜就是呆啊!連姑奶奶的名字都不認得了?搞半天我在你心裡連把劍都不如哦!」
「這……這是怎麼回事?」韓夜上下打量著那人兒,當真有些欣喜若狂,難道他又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