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幽遊魂
韓夜與薛燕聽司徒雲夢這麼說,都有些驚呆。
「女兒……」司徒勝略為訝異地看著他的掌上明珠,遲疑片刻,沉下臉道:「這時候不要任性,爹說什麼也要帶他回去。」
雲夢背朝眾人,啜泣道:「爹爹,你不回去,那我一個人回去了。」
「胡鬧!」司徒勝把手一拍大腿,怒道:「爹不遠千里來此,就是為了……」
司徒勝話沒說完,司徒雲夢卻閉上眼聲嘶力竭地大叫道:「就算帶他回去又怎樣~!他心裡早就沒有鳴劍堂,沒有我!沒有了!!!」
雲夢突然情緒激動,令眾人錯愕不已,韓夜心裡更是生出幾許愧疚,司徒勝倒是比較了解自己的女兒,只道:「女兒,這話等我們回去再說。」
司徒雲夢氣得玉胸起伏,拔出頭上的鳳釵,青絲如飛瀑在空中散開,她把釵子抵在白皙的頸上,道:「爹爹,你不和女兒走,女兒就死給你看!」
韓夜見狀爬起身來,上前勸阻道:「雲夢,不要這樣……」
「你閉嘴!」司徒雲夢帶著哭腔痛罵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韓夜,我要你為自己做過的每件事付出代價!」
薛燕仰頸扶額道:「哎呀!這鬧的什麼啊?大家能不能都冷靜一下?雲夢,你也想清楚一點,不要亂說話!」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司徒雲夢回看了薛燕一眼,那臉上分明都是淚花,或許覺得太丟臉,她趕緊收回臉,低聳著肩泣道:「薛燕,你也不必假惺惺了,其實你巴不得我走,這樣你就能和他雙宿雙飛,是不是?好,我今天再恬著臉留下來倒是我不對了,我走!」說罷,她手底下的鳳釵多用了幾分力,殷紅的血像紅薔薇一樣涌了出來,她對一旁的司徒勝道:「爹,您再不拿主意就晚了!」
司徒勝氣得火冒三丈,一個快步上前奪下了雲夢手裡的釵子,望了望一臉茫然的韓夜,又看了看心若死灰的雲夢,狠狠跺了跺腳,道:「欸!罷!罷!我們回家,回家!再不理這混小子!」說著,司徒勝一把拉起女兒的手,氣沖沖就要離開。
韓夜本是三分遲疑七分茫然,眼見司徒勝要走,連忙抬手道:「等等!」
雲夢再沒發話,只是背對韓夜一個勁地哭,司徒勝心情差到極致,他對韓夜冷諷道:「怎麼?韓少俠還有什麼指教?沒有的話,我們父女可就走了。」
韓夜自然是很想和雲夢在一起,但話到了嘴邊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一旁的薛燕可急了,沖韓夜生氣道:「呆瓜你說話啊!別讓她就這麼走啊!她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呢?」
韓夜想起八年來關在北苑的司徒雲夢,情不自禁地對她道:「雲夢!說好的一起去找小玉呢?」
「我已經沒辦法了啊,阿夜!」司徒雲夢低著頭苦嘆心道:「你不肯跟我爹爹回去,他又豈能再讓我跟你走呢?」
司徒勝見司徒雲夢不說話,只道是她被韓夜傷得太深,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對韓夜冷冷拋下一句:「今日不回,以後也不必回鳴劍堂了,韓少俠。」
那一刻,韓夜多麼想追上去拉回司徒雲夢啊?可他一想到家仇未報、師恩未還,實不願放下這些執念,終究是遲疑了。
「阿夜,我今天真的好難過……雖然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可你卻連挽留的話都沒說幾句……」司徒雲夢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從臉頰滑落,掉落在地,化作一朵朵蓮花,蕭瑟的風把羅裙長發吹得飄搖不定,她把手放在胸口,心道:「我能為你做的也許只有這麼多了,我知道,離開你的我不會再開心,可我願意……」
司徒雲夢感覺自己的心像空了一截,步伐也緩慢下來,司徒勝總覺著老臉是丟大發了,趕緊上前拉著女兒的手離開了眾人視線。
韓夜目送人離去,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獃滯得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他心道:「雲夢,你到底在想什麼?雖然我不能跟司徒伯伯回鳴劍堂,但你實在可以跟我走啊!哪怕逃呢?」
「姓韓的!你怎麼能這麼懦弱呢!姑奶奶都看不下去了!」薛燕憤恨地望著韓夜道:「她大老遠跑來找你,你不念著她的情,也該念著她替你擋了那麼多刀、治了那麼多傷啊!你快去把她追回來!」
韓夜獃獃望著前方,道:「吵什麼?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她么?她走了不正合你意?」
薛燕雙手叉腰,道:「你以為本女俠和你一樣狼心狗肺啊?沒錯,我是不喜歡她,可再不喜歡、再生氣,她也是我們的同伴啊!女兒家本來就心軟,你多磨她兩句,她不就回來啦!」
韓夜有些躑躅不前,可他現在再去追司徒勝父女倆,又哪裡還追得著呢?
薛燕見韓夜無動於衷,便拉著小和尚,氣呼呼道:「小光頭,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無情無義之人了!今天可以把雲夢氣走,明天就能把本姑娘也罵跑!誰和他在一起誰活該倒霉!」
小和尚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最終還是隨薛燕一道過橋離開,徒留韓夜一人在那裡怔怔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韓夜回過神喝口悶酒,爬起身來,踉蹌的身軀有些可笑,他苦嘆道:「韓夜,燕兒說得對,雲夢走了,你大概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然而,韓夜已經不打算再去追,他痴痴看著胸前微微發光的玉墜,步向遠方……
一晃眼便過了五天,這段時間韓夜頹廢得幾乎什麼也沒做,廂房裡經常看不到他人,回來的時候也一定是滿口酒氣。薛燕也不想搭理韓夜,天天和小和尚混在一起,但擔憂卻總是多過歡愉。
這天,澄心引薛燕參觀完宏大的塔林,時近黃昏,薛燕要回廂房了,澄心便送她直到東廂中的一片小園裡。
澄心繼續講道:「塔林的每一座舍利塔里都裝著一位長老坐化的肉身,因此,除了大雄寶殿,塔林算是我們寺中弟子最尊崇的地方了。」
「不就是墳嘛。」薛燕摸著澄心的頭道:「對了,你怕不怕鬼啊?」
「漂亮姐姐說笑了。」澄心抬頭微笑地道:「長老們都脫世成佛,他們原來的凡軀會留下來守護這裡。」說著,澄心望了一眼昏黃的天空,對薛燕道:「師父還告訴我,塔林里的先輩生前都是大善人,就算變成了鬼也是好鬼。」
薛燕想起了塵那虯髯赤發、橫眉怒目的樣子,不禁咯咯笑道:「那粗和尚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嗯,師父雖然平時很兇,但他對自己人都很好很好。」澄心說著,懵懵懂懂地望著漸漸下山的殘陽,傾訴道:「大家都說我打小就沒爹了,兩歲的時候娘得了重病,把我抱到這裡求人收養,沒過幾天她也死了。以後一直是寺里的前輩們在照顧我,尤其是師父,我聽住持說,師父以前是個不孝子,在外到處惹事生非,後來他爹娘被活活氣死了,他悔恨萬分,就來這裡做了和尚。所以當他看到我沒爹沒娘后,心裡非常難過,就收了我做徒弟。」澄心似是很感激了塵,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師兄師叔們都說他重感情,雖然經常罵我打我屁股,但有一年我得了天花,他以為我要死了,哭得好傷心,不過沒有慧明師叔死的那次哭得傷心,我當時不知道那麼大的人為什麼還哭鼻子,後來聽住持說,一個人只有痛失親人時才會哭成那樣。」
薛燕想起了塵怒揪韓夜衣襟時的神態,頓覺這粗和尚也不那麼可憎了,她淺嘆道:「小光頭,你師父是把你當作他的親人啊。」
「嗯,我知道。」澄心點了點頭,說:「所以我病好了以後就發誓,一定要聽師父的話,少惹他生氣和難過。」
「真乖。」薛燕又摸了摸澄心的頭,問道:「對了,姐姐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你們神武寺論佛法應該是覺空最厲害吧?或者說是已經圓寂的高僧慧明呢?」
澄心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我師父說,我們寺悟性最高的應該是我。」
「是你吖?」薛燕樂不可支地摸著澄心的頭,道:「你這麼傻乎乎的,怎麼看都不像悟性高啊,嘻嘻。」
澄心小臉一紅,雙手合十,念道:「阿啰跛者娜,出家人不打誑語。」
薛燕一愣,問道:「咦?你念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澄心稚氣未脫地看著薛燕,道:「漂亮姐姐,這『阿啰跛者娜』是住持教我吟誦的文殊五字心咒,又可念作『嗡阿喇巴札那諦』,住持說這是因為梵文音譯不同,所謂阿啰跛者娜,阿者是無生義;啰者清凈無染,離塵垢義;跛者亦無第一義諦,諸法平等;者者諸法無有諸行;娜者諸法無有性相,言說文字皆不可得……①」
薛燕聽了佛經就頭疼,連忙甩手道:「行啦行啦,姐姐聽不了這東西,咱們說點別的吧,別聊佛經了。」
「哦。」澄心點頭道:「漂亮姐姐,住持說,文殊菩薩是智慧的化身,我每日念這五字心咒,菩薩就會保佑我長大變得更聰明。」
薛燕笑了笑,摸澄心腦袋的手就沒停過,她憐愛地道:「不是念幾句心咒就會變聰明的,小光頭。」
「心誠則靈,文殊菩薩會感覺得到的。」澄心望了一下天色,太陽已完全落山,他便對薛燕道:「姐姐,我要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對了,那個大哥哥最近看起來心情不好,他或許需要你的照顧,你別生他的氣了。」
薛燕展眉一笑,對澄心揮手道:「知道啦,快回去吧。」
薛燕目送澄心離開,而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心裡塞滿了東西,她推開房門仰倒在床上,靜靜地望著床頂心道:「雲夢,你走了,不知道為什麼,還真有點捨不得。」薛燕閉上美眸,又頷首心道:「呆瓜不明白的事,我明白的,你是想成全呆瓜,所以才要犧牲自己嗎?你那麼喜歡他,又怎麼會突然說要離開呢?為了他寧可放棄自己,這份深情,便是我薛燕也自問難以做到……放心吧雲夢,在你沒回來之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呆瓜的……一定!」
薛燕想了許久心事,天色也已完全黯淡,寂冷月光悄無聲息從窗子投進房裡,詭異晚風漸起,把門窗搖得吱呀作響,彷彿要撲進來撕咬它憎惡的一切,油燈也變得極不安分,不住在牆上舞動著鬼魅身姿。
正當薛燕內心惶惑不安時,房外面傳來一陣令人恐懼的凄叫,「嗚嗚嗚」,有痛苦少女的低聲哭訴,「呃呃呃」,也有怨恨男人的沉悶咆哮。
薛燕一陣心悸,下意識去看窗外,但見外頭有數個穿著白衣、似人非人的靈體,手裡各提一盞晃著幽幽綠火的燈籠,漂浮前進,月光下若隱若現、離奇詭異。
「鬼……!」薛燕把心提到嗓子眼,差點大聲叫出來,但機敏的她馬上雙手捂住嘴巴,爬到床上縮進被子,全身瑟瑟發抖地心道:「別過來別過來!各位鬼哥哥鬼姐姐,冤有頭債有主,我雖平時小偷小騙,可也沒害過人啊~!」
那些鬼魂似乎對薛燕沒什麼興趣,等薛燕偷偷從被子縫裡看窗檯時,它們已不在那裡。
「呼~!」薛燕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不好,呆瓜還在外面呢!」
薛燕起身剛想出去,手放到房門上卻又猶豫了片刻,終究和心裡的恐懼做著鬥爭。
「可惡!我明明心裡答應了要照顧好他,死就死吧!」薛燕咬緊牙關,把心一橫,推門沖了出去。
出了房間,薛燕便輕盈地在兩排廂房間快步奔跑,才知外頭的冤魂真不是一般地多,這些冤魂渾體陰寒、面容慘淡,都提著燈籠不約而同地朝西北方向前進,完全無視薛燕的存在。
「這個死呆瓜,這種時候跑哪去了!」薛燕恐懼漸消,開始關心起其他人的安危,她輕身一躍跳到屋檐上,觀察腳下的同時,身步又快了幾分。
走到快出東廂時,去往西北方的鬼魂已如白色河流一般密集,發出的呻吟聲沸反盈天,薛燕皺眉心道:「突然冒出來這麼多鬼,又全都朝一個方向去,路上對那些活人卻不管不顧,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是尋常人,既然呆瓜鐵定無恙,我不妨先跟著這些鬼看個究竟?」
薛燕暗中點頭,隨著「鬼河」而行,那些鬼魂在東廂本還老老實實,越靠近西北就越發地躁動不安,女鬼痛聲哭泣,男鬼捶胸哀嚎,薛燕被他們吵得受不了,只能遠遠跟著。
薛燕思考了一下神武寺布局,南邊是塔林、庫房、齋房,北邊是大雄寶殿和內寺,大雄寶殿佛光四射、瑞氣滿堂,冤魂斷然是不去那裡的,那麼他們現在趕往的地方便只有一個。
「這些鬼瘋了嗎?」薛燕蹙著眉頭喃喃道:「去惹那些和尚幹嘛?」
情況正如薛燕所料,所有鬼魂愈見加快行進速度,繞過大雄寶殿後,更是發出刺耳凄厲的吼叫,如潮般湧向內寺!
雖然薛燕已料到結果,但看到這麼多鬼魂禍亂神武寺,也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很快她又想起了什麼,睜大靈眸驚道:「對了!小光頭!小光頭還在裡面啊!」
薛燕一想到澄心馬上要被厲鬼欺負,頓時心急如焚,一個縱身跳進內寺紅牆裡。
薛燕的擔心絕非多餘,這些鬼魂對神武寺僧眾顯然有著極深的怨恨,他們衝進僧人休息的房屋裡,盡情吮吸那些熟睡僧人的精魄。
當然,有不少僧人驚覺而醒,也有不少僧人根本沒睡,他們紛紛拿起手裡的法器收鬼驅邪,也只是一會兒工夫,由南往北,內寺漸漸燈火通明,冤鬼的慘叫聲和僧人的怒喝聲四起,兩邊陣營登時打成一片!
澄心一人呆在房裡,聽到門外響動便想出去看,甫一開門,陰風驟起,三個目光森冷的冤魂竟沖了進來。
「和尚……殺死和尚!」一個男鬼看到澄心眼裡放出綠光。
「和尚,我好慘吶!把你的腦袋給我!」另一個女鬼伸著長長的舌頭飛向澄心。
澄心久居寺中,從沒見過這等駭人場面,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三隻猛鬼往前一步,他就往後挪一點,挪著挪著,忽覺身後有面冰堅之物擋住後路,他轉頭一看,原是到了牆根。
澄心萬念俱灰,用手擦拭著臉上淌下的驚慌之淚,陣陣恐懼感壓在心頭,只好瑟瑟念誦五字心咒,道:「阿啰跛者娜!阿啰跛者娜!菩薩救我!」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俏影從三鬼的縫隙中鑽出,背對澄心擋在了三鬼面前。澄心看那熟悉背影:水藍俠裝、如絹長發、飄揚飾帶,溫暖且堅韌,玲瓏而勇敢!
「漂亮姐姐!你來啦!」澄心喜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小光頭!早告訴你了,念那五字訣沒用。還是讓姐姐保護你吧!」薛燕沖澄心俏麗地眨了一下眼,腦海里浮現出馮茹在危難關頭救她的場面,心中的俠義在眼裡綻放出光芒,她握緊雙拳看向三鬼,道:「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有種跟姑奶奶過兩招嗎?」
三隻鬼先前被突然出現的薛燕弄得停滯不前,此刻回過神來,又繼續撲向二人,薛燕心如明鏡,縴手往腰間一摸,翻出三支梅花鏢,一口氣擲去,三鏢各打三鬼頭部。奈何鬼魂沒有實體,梅花鏢打到他們身上直接穿過去,釘在門牆上。
「普通招數對他們不奏效啊,唉,要是雲夢那傢伙在就好了,不妨先出去和呆瓜會合。」薛燕異常機敏,趕緊把澄心攬進懷裡,不等三鬼發難便一口氣衝出屋子。
到了外面,薛燕更是不敢停下腳步,四周都是正在交戰的鬼魂和僧人,稍一不慎便會被捲入戰鬥,由於懷裡抱著個小孩,薛燕的行動也明顯遲緩許多,沒跑多遠便氣喘吁吁。
等到了一小片林子里時,薛燕懷中的澄心紅臉道:「姐姐,你還是放下我吧,師兄們都在迎敵,我應該去幫助他們。」
「小光頭,年紀輕輕就會逞英雄了?」薛燕呼呼喘著氣,苦笑道:「姐姐還想做俠女呢,可惜這些鬼對付不了,你的那些師兄被群鬼偷襲,自保都來不及,姐姐帶著你不能冒這個險,先和那個呆瓜哥哥會合了再說吧。」
突然,林子四周傳來嘈雜的鬼叫聲,等薛燕察覺危急時卻已晚了,上百隻鬼魂穿過樹林向她這邊合圍過來!
「壞了壞了,怎麼來得還更多了啊!」薛燕慌亂之中只得緊緊抱住澄心,拚命想辦法。
話分兩頭,意志消沉的韓夜本坐在某個房頂上喝酒,看到不斷湧向內寺的鬼魂便想跟來探個究竟,這一來正巧路過林子,看到懷抱澄心的薛燕,突然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有個鮮血淋漓的人奮不顧身從強大妖物口中救下一個男孩……
此情此景,與當日那般相似,由不得韓夜不醒,他猛然睜大了雙眼,無意中全身的玄元真氣沸騰起來,肝膽間紫氣涌動,魔劍也因為強烈的戰意而歡快抖動,上面浮現出一段紫色咒文。
韓夜手握魔劍,另一手朝著鬼魂所在的方向一張,喝道:「破!」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烏雲聚攏,轟隆一道雷光自雲中閃下,直轟在猛鬼群中。
「呃嗷嗷嗷!」離得最近的幾隻鬼魂頃刻間魂飛魄散。
眾人正在納悶,卻見一個清秀男子拖著大劍,冷峻從容地自深處走出。鬼魂們似乎在這男子身上看到了某樣恐懼的東西,男子一步步走,他們就一點點往後退,最終放棄了對薛燕的包圍。
韓夜走到薛燕身邊,頭也不轉地面朝前方冷聲道:「沒本事就別逞強,薛女俠。」
薛燕聞言一愣,繼而纖眉倒豎,沖韓夜道:「哼,你怎麼不去喝悶酒了?去喝啊!喝死你個混蛋!」
「沒工夫和你鬥嘴。」韓夜大義凜然,傲視群鬼,道:「先解決了這群雜碎再說。」
「本姑娘也沒空生你的氣。」薛燕說著,抱著懷裡的澄心,信心滿滿地道:「風頭可不能全讓你佔了。」
「姐姐……哥哥……謝謝你們。」澄心望著這二人心頭分外溫暖,眼中倏然閃現出兩道淡淡金光。
註釋:
①「阿者是無生義,啰者清凈無染……言說文字皆不可得。」——摘自《金剛頂經曼殊室利菩薩五字心陀羅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