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雲鬢亂
王德一下就衝到韓夜面前,右拳朝他打去。
「哼,該來的總是要來。」韓夜這樣想著,扶穩了搖搖欲墜的身體,閉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解脫。
「不要!!!」薛燕尖聲大喊,卻都不敢去看韓夜的慘狀。
但王德的拳頭快到韓夜面門時,卻突然收力,只在他額上輕輕敲了一下,然後搖頭嘆氣道:「唉,三拳都打不死你,看來真是天意。」
「是啊。」地煞故作懊惱地附和道:「連掌門的裂天碎岩拳都打不死這小子,命真夠硬的!」
韓夜睜開眼來,一臉茫然地看著王德,又看了看薛燕,薛燕更是呆若木雞。
「我王德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王德從天罡手裡接過斗篷,披在身上,對韓夜道:「我不會再找你麻煩了,與你師父的恩怨也從此一筆勾銷,噯,要能收個你這樣的徒弟該多好啊!」王德嘆了口氣,對二大護法道:「天罡、地煞,打道回府。」
「遵命!」天罡、地煞異口同聲道。
王德走了幾步,到薛燕身邊,小聲對她道:「姑娘,照顧好他,我只是先鋒,除魔會的主力還在後頭,若不想讓他死在那幫小人手裡,還是快些趕路吧。」
「等等!」薛燕回過神來,叫住了即將要走的王德,問道:「大個子,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如果你現在還不清楚,日後總會清楚,就此別過了。」王德抱拳言畢,便帶著護法離開了韓夜二人的視線。
「古里古怪!」薛燕嘀咕了兩句,眼見王德和天罡地煞離去,又看向韓夜,韓夜挨了王德兩拳,知道沒必要再硬撐,兩腿一軟,撲通便倒。
「呆瓜!」薛燕趕過去,將他一隻大手搭在自己瘦小的肩上,扶起身子,學他的話道:「沒本事就別逞強,韓大俠。」
又化解了一段師父往日的恩怨,韓夜自然心裡高興,他望著遠方山嶺,對薛燕溫聲道:「知道了,燕兒。」
「你知道才怪!」薛燕看韓夜這回連嘴都不鬥了,便沖他三分生氣七分關心地道:「真是!我又不會仙術,雲夢這傢伙走了我還真的蠻想她的,唉,你這傷沒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了。」
「我身上還有玄元真氣,可以氣療……咳咳!」韓夜說著咳了兩聲,胸腔劇震。
「還逞強呢!」薛燕瞟了韓夜一眼,不以為然道:「你現在跑幾步給我看吶,神劍無敵韓大俠。」
韓夜無話可說,確實王德的拳頭太厲害了,才只經受他兩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便都嚴重損傷,即便有玄元真氣療理,幾天之內也不能正常活動。
薛燕見韓夜不答話,無奈地道:「算我倒霉,誰讓你是我同伴呢,這幾天只能稍微照顧你一下了。」
薛燕看韓夜那一臉歉意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可愛,她扶著韓夜,向著崎嶇的山路繼續前進……
當晚,鳴劍堂北苑。
自打隨父親一同回到鳴劍堂后,司徒雲夢便沒有一天不思念韓夜,哪怕是那個她不大喜歡的薛燕,竟然心中都有些許挂念。
這些天,任憑司徒勝如何說韓夜壞話、勸說司徒雲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司徒雲夢全然不當回事,她知道自己傻、也知道自己犟,所以才心安理得地喜歡一個人永不更改。
今夜又是個不眠之夜,雲夢靜坐在閨房妝台前,望著院外那片花叢之海,晚風驟起,捲起一陣花浪,也讓台前女子心頭紛亂。
「阿夜,不知你那邊怎麼樣了,神武寺的了塵還怨恨你嗎?你是否也一樣想著我呢?」雲夢怔怔想著想著,點點相思湧上心間,忽然看到雪嫩手腕上的藍玉珠,想起青山上的誓言,不免淚紅眼眶,只在心裡怨道:「終於,我又回到了這裡,遠遠離開了你,阿夜。」
司徒雲夢對著銅鏡看了一眼,還是那張貌若天仙的臉蛋,上面卻沾滿了淚花,她抬袖抹了抹淚,又心道:「燕兒是個好姑娘,又聰明伶俐,有她在,你不會有事的……等你找到小玉,我相信你一定還會回來帶我走的。」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司徒雲夢方才靜下心來。
這時,有一個身穿絳色外套、衣冠楚楚的高大男子從門外走近來,道:「雲夢,我又來看你了。」
雲夢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紀文龍,只不料他膽子竟越來越大,敢不經自己同意擅闖閨房,便把柳眉一蹙,不悅地道:「上次被教訓得還不夠嗎?又來討打?」
「討打?」紀文龍掩不住內心的得意,笑道:「過幾日你就是我紀文龍的夫人了,我進來看看自己的夫人,有什麼不對?」
雲夢冷冰冰地看著他道:「我有答應過么?連我爹爹都沒說動我,你又能改變什麼呢?」
紀文龍把頭揚到一邊,似是想了些什麼,突然衝過來,想一把抓住雲夢柔弱的手,卻被雲夢側身避開,他迴轉身來,張狂大笑道:「你答不答應都沒關係,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哼哼哼!」
司徒雲夢不為所動,也不與他多辯,手底下潛運風靈力,嘴上卻冷聲問:「是么?」
「是啊。」正當雲夢與紀文龍對話時,牆壁里卻漸漸鑽出一個黑影來,正是那在青山之上修鍊的黑衣人,黑衣人鑽出牆體,用詭譎的目光望著司徒雲夢,道:「小丫頭,現在你離了韓夜小兒,難道還能施展法術嗎?」見紀文龍在一旁嚴陣以待,黑衣人又慫恿道:「徒兒,為師教你那幾招,你學會了沒有?怎不拿出來試煉試煉?」
紀文龍聞言一定,繼而拔出腰間長劍,那劍上喂有黑血劇毒,只要物體稍一沾上便會被其腐蝕,江湖人稱「黑血劍」。
司徒雲夢望見那劍,眉頭一蹙,道:「紀文龍,想不到你人品不好,心術更不端正,劍上喂毒,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紀文龍仗著有黑衣人撐腰,膽子也大了幾分,他冷笑道:「成王敗寇,等他們全都死在我劍下,還有誰敢恥笑我?夫人,你知道現在江湖上叫我什麼嗎?他們叫我黑劍紀文龍!比起你爹紫電劍的名號可響亮多了,嘿嘿!道上的人見面都懼我三分,雲夢,你有一個武功這麼高強的丈夫,那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哼。」司徒雲夢懶得搭理他,單掌一揮,一股香風便推送過去,這香風看似遲緩,實則勁道驚人,紀文龍不敢怠慢,長劍護住心門,被吹得往後退了幾步,旋即挺劍直攻司徒雲夢,放浪地笑道:「娘子莫急,為夫便來馴服你這朵嬌花!哈哈哈!」
說著,紀文龍使出鳴劍堂的身法路數,快步朝雲夢逼來,雲夢雖然不愛習武,但畢竟也熟悉鳴劍堂的武功,當下素袖一揚,流玉戒上藍光閃爍,一道水龍波繞體三周,朝紀文龍激射而出。
紀文龍高高躍起避過水龍波,把劍收歸背後,自上而下,右掌直劈司徒雲夢肩頭,這麼個楚楚動人的美嬌娘他又豈敢用劍傷著?司徒雲夢冷冷一哼,忽而另一手翻轉、打出一計捲風波,正中紀文龍胸口,原來她使水龍波乃是佯攻,這捲風波她早已留好只待紀文龍攻來,紀文龍為人狂傲輕褻,果然中招,哼地一聲撞到牆上,吐了口血。
司徒雲夢雙手端莊置於腹間,鄙夷地望著他道:「每次嘴上犯賤,身上挨打,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黑衣人也嘆了口氣,道:「文龍啊文龍,你到底太過輕敵,為師說了很多次了,你老也不聽,嘿嘿、嘿嘿!」
司徒雲夢看向黑衣人,輕撫胸前青絲,想了一想,冷聲道:「你在鳴劍堂潛伏許久了吧?現在想來,應當便是阿夜的殺父仇人,好,我今天就幫他把仇報了吧,免得他擔子太重,老是借酒消愁。」說這話的時候,司徒雲夢還慶幸自己能幫到韓夜,正準備和黑衣人動手。
黑衣人卻不動聲色地道:「嘿!你要找我麻煩可以,但我徒弟還沒輸啊,你看。」
「嗯?」司徒雲夢聞言低頭去看紀文龍,黑衣人趁這一瞬間的機會,手裡化出一道黑符,閃身衝到司徒雲夢身前,往她額上一貼,喝道:「著!」黑符打到雲夢的額上,登時便化作一股黑氣竄入眉心
雲夢大驚失色,圓睜的美目卻漸漸空洞,眼中流波水晶已成一潭死水,她把雙手緩緩地疊到腹間,再說不出一句話、做不出一個表情。
「小丫頭到底嫩了點,你已中了我的攝魂符,只能聽我調遣!哈哈哈!」黑衣人得手以後,很是舒心地笑了笑,對一旁的紀文龍道:「徒兒,所謂兵不厭詐,瞧見了嗎?這便解決了不是?」
紀文龍從地上爬起來,欣喜不已,誇讚黑衣人道:「師尊果然高招,一舉就制服了夢妹,徒兒要早叫您出手,早可抱得美人歸了,哈哈!」
「這丫頭從外面回來,倒也學會了不少本事,為師一開始都吃了一驚。」黑衣人眯著狡猾的雙眼,牽動著眼角的魚尾紋,他才細細地道:「可惜她終究太過天真,不及為師老謀深算……一開始為師有很多事情都沒盤算好,韓玉在蜀山我完全不能下手,又因為專心修鍊吸魄大法,沒太多功夫顧及韓夜,我以為那小子就算不被索命閻王殺掉,也早晚重回鳴劍堂被我暗中戕害。誰知他武功漸長,人也機敏,居然在外頭有了些名聲,前幾日還在神武寺消滅了一隻千年女鬼,如此他便成了首要的心腹大患!」
司徒雲夢雖然全身被封,但能感知到周遭環境、耳朵也能聽到聲音的,她在心裡罵道:「阿夜豈會那麼容易著你們的道?他如若知道你就在這裡,還不回來把你碎屍萬段?只可恨現在玉墜不在我身上,不然我法力全數發揮,豈會被這種小小道符困住,真是氣死人了!」
紀文龍則點了點頭,對黑衣人道:「韓夜這小子是必須死的!原本師尊想讓司徒勝那老東西把他一道帶回來的,可這小子竟然沒跟著一起回來,實在令我們的意外啊。」
「沒什麼可意外的。」黑衣人冷笑道:「他早知道鳴劍堂有人要害他,所以每次回來都沒有停留很久,要不是他太在意這個司徒家的小姐,恐怕一次都不會回來。」
黑衣人沒說這話之前,司徒雲夢甚至開始懷疑韓夜還喜不喜歡自己,這下親耳聽到師徒倆對話,反而心下一寬,想道:「阿夜,你是對的,幸好我是一人回來了,只要你平平安安便好。」
紀文龍接著問道:「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你不是說,只要我出馬,那小子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嗎?」黑衣人險惡一笑,道:「我現在吸魄大法小有所成,雖不能太過張揚而讓蜀山發現,卻可以在鳴劍堂里結果了他,他這次雖沒跟過來,我卻還有一套計劃。」說著,黑衣人望向紀文龍,道:「叫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紀文龍點了點頭,又略帶些憂慮地道:「徒兒已向司徒勝提親,說是穩固鳴劍堂內部關係,只是那老東西似乎還有些猶豫不決。」
司徒雲夢心道:「爹爹雖然勸我早嫁,可終歸還是疼我。」
黑衣人卻鄙夷地道:「難道你會怕他?」
「斷然不是。」紀文龍道:「只是門中尚有一部分元老和資深弟子聽他號召,徒兒唯恐事情不好處理。」
黑衣人陰沉笑道:「沒關係,那些人早晚都要被我拿來練功,你目前要做的,無非是讓你手下散布言論,把你和司徒雲夢成親的消息傳遍江湖,到時邀請武林眾多豪傑一起來此參加婚宴,還怕韓夜那小兒不上鉤嗎?」
司徒雲夢一聽,方知黑衣人陰險,心想:「原來你們要這麼做!他知道我要嫁給紀文龍這個醜八怪,一定會來的,好毒的計!」
紀文龍望了一眼靜靜站著的司徒雲夢,尚有些疑慮,便向黑衣人道:「師尊,那勸說司徒勝一事就全交給您了,我爹那邊我自然說得服。」
「當然。」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閃,道:「我的吸魄大法就快煉成了,等吸足了一萬人的精魄后,鳴劍堂這個掩蔽也就用不著了,到時司徒勝什麼的,全都得死!然後我再親上蜀山,找那幫鼠輩算賬!」
紀文龍其實也看出黑衣人很害怕蜀山之人,要不他明明自己是鼠輩,為何還要把「鼠輩」二字強加在蜀山派之上呢?他望著黑衣人的恐怖目光,不禁有些心寒,便小心道:「師尊,我侍奉了您也有五六年了,我這一家的命……?」
「放心。」黑衣人拍了拍紀文龍的肩膀,露出一絲詭譎難明的微笑,道:「你是我愛徒,等我練功有成,先佔本幫,後攻武林,剿滅仙界,一統天下,這些,為師不都和你說好了嗎?這才第一步呢。」
紀文龍誠惶誠恐地點頭,正要開口說話,黑衣人忽而身影一晃、竄出門外,倒把他嚇了一跳。
「竟敢偷聽我們說話?」等黑衣人再進來時,右手上已抓著一個駝背的僕人,黑衣人提著他冷冷問道:「說吧,你都聽到了什麼?」
駝背僕人怒指紀文龍道:「紀少爺,你簡直是個畜生!堂主一向視你如親子,想不到你竟為了一己之私,聯合惡人,干出這種/豬狗不如的勾當!」
紀文龍聽著老常的斥責,漸漸收攏眉頭。
黑衣人把老常扔到地上,既不看紀文龍、也不看老常,森然吐出三個字:「殺了他。」
紀文龍稍稍猶豫了一會兒,馬上便朝老常走去。
「你、你想幹什麼?你這麼做會遭天打雷劈的!」老常一邊驚慌指著紀文龍一邊往牆邊退。
紀文龍漸漸不再遲疑,拔出劍來,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劍狠狠地從老常的天靈蓋上插了進去!
「嗷啊啊啊!」老常痛苦得臉孔極度扭曲,雙手亂抓,雙腳亂踹,沒過一會兒兩腿一蹬,再沒了動靜,傷口處還哧哧冒著黑煙,看來腦子已經被黑血劍腐蝕一空了!
司徒雲夢的心在滴血,她光是聽到這個聲音便再也忍不住,如果不是攝魂符控制著她,只怕她當場就要昏死過去。
「好,哈哈哈!」黑衣人晃頭笑道:「孺子可教也!」
紀文龍把劍從老常頭上抽出,黑血劍發出一陣哧哧響聲,其上的腦漿和血終於化為己用,黑劍因此變得更為黝黑,紀文龍手抓劍柄、劍尖朝地,向黑衣人拱手道:「請師尊取其精魄。」
黑衣人毫不猶豫地就吸走了老常的七魄,師徒二人又把老常的屍身拖到屋外,黑衣人化出一道煉獄真火,登時把他燒成灰燼。
其時,月色變得極其慘淡猙獰,正映襯著這對邪惡師徒的臉,涼風四起,北苑裡的群花為之驚顫!
黑衣人唯恐紀文龍還有擔憂,便對他道:「文龍啊,別想那麼多,你和司徒雲夢舉辦婚宴之日,也正是為師斬草除根之日,你既滅了情敵,又得了美人,還能順理成章地坐上堂主的寶座,真可謂一箭三雕啊!哈哈哈!」
紀文龍聽了這些,更不猶豫,朝黑衣人抱拳拜道:「師尊大恩大德,徒兒沒齒難忘!」
說罷,黑衣人便和紀文龍又進了雲夢的閨房,紀文龍對黑衣人道:「師尊,屆時徒兒會將鳴劍堂內部全都布置好,只等韓夜聽了司徒雲夢要成婚的消息,前來自投羅網。」
司徒雲夢聽了心下一驚,想道:「阿夜,你若來了可要當心啊!」轉念一想,又心道:「算了……你還是先別來了,起碼去蜀山搬了救兵再來吧,這惡賊你鬥不過他。」
黑衣人當然不知道司徒雲夢在想什麼,看向那玉眸空洞的美人,道:「這丫頭中了為師的攝魂符,平時可以走動、吃飯、更衣、睡覺,但不能說話,也面無表情,所以用不著她的時候就別讓她出門,免得惹人生疑。」
紀文龍望著美艷的雲夢,咽了口唾沫,對黑衣人道:「是。」
「好了,現如今蜀山派還在到處尋我,若再惹出無謂事端,鳴劍堂這塊風水寶地就呆不下去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便先行退了。」說著,黑衣人便轉身要離開雲夢的閨房。
紀文龍見黑衣人走了,便迫不及待地衝到司徒雲夢面前,嗅著她身上的芳香,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司徒雲夢的衣襟,欲除下她的衣裳。
眼看著貞潔不保,司徒雲夢卻什麼也做不了,她心中慌亂無比,想道:「還沒和他在一起……我就……真的要認命了嗎?」
「認命?」
這時,她想起了韓夜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
「司徒雲夢,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已經認命,而我,永遠都不會!」
……
「阿夜,你不認命!我也不認命!」司徒雲夢無法原諒自己被紀文龍碰到,哪怕只有一下,她下定決心,就算會被紀文龍得到,那也只能得到她的屍體!
想著想著,忽然間,強烈的風暴從她身體里迸發了出來,把紀文龍也吹得收回手去、連連後退,緊接著,眼神空洞的她,嬌柔的身軀卻在劇烈地顫抖,額上三花金印若隱若現,鮮血也從嘴角緩緩流了出來。
「怎麼回事?」黑衣人忽覺異常,又回到屋裡,怒喝一聲:「文龍,你在幹什麼?」
紀文龍望著司徒雲夢,驚訝得目瞪口呆,直道:「師、師尊……她、她怎麼還能動啊?」
「嗯……」黑衣人眯起三角眼,仔細觀察司徒雲夢,見她嘴角的鮮血越流越多,鮮血已經把杏黃菱巾都染得通紅,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欽佩的目光,心道:「早就聽說這丫頭倔強,沒想到竟這般倔強,是我小覷她了。」
「文龍啊。」黑衣人微微仰起頭,看向手足無措的紀文龍,道:「你是想她死呢?還是想她活?」
紀文龍不假思索地道:「那當然不想她死啊!她是我夫人啊!」
「好,這段時間你都不能碰她。」黑衣人緊盯著司徒雲夢,話卻是對著紀文龍說的:「除此之外,還得專門安排個女弟子伺候她更衣沐浴,你也不能偷看。」見紀文龍尚有一絲猶豫,黑衣人斥道:「這丫頭死了,那可真叫雞飛蛋打……你要破壞為師的計劃嗎?!」
「不敢!」紀文龍跪地抱拳道:「徒兒遵命!」
司徒雲夢鬆了口氣,終於不再那麼辛苦地支持了,停下了與攝魂符對抗,周身也不再發出風暴。
黑衣人叮囑紀文龍道:「文龍啊,你要沉住氣,須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此之前,別做任何刺激她的事。」說著,黑衣人終於向著黑暗處遁走,消失無蹤。
「是!」紀文龍畢竟也忌憚司徒雲夢再做傻事,應了黑衣人一聲,又望了一眼血滿衣裳的司徒雲夢,莫名生出不少心疼的感覺,便怒道:「看來你是寧死不肯嫁我了?好得很!等韓夜那小子來了,我便當著你的面打敗他,叫你真真正正死心!」
言畢,紀文龍大喇喇出了雲夢閨房,把院中那一地鮮花踩得零亂不堪。
留下的只有司徒雲夢,和她空洞玉眸里的兩彎清淚,她在心裡央告:「阿夜,你就安心和燕兒在一起吧,我若沒護住自己,真做了殘花敗柳,便找機會自刎,必不負你!」
司徒雲夢在痛苦中掙扎著,卻還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此刻在蜀地亦是險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