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祭

伺候老頭么？

不過年薪百萬，貌似伺候一個老頭也不錯。能幹些什麼呢？喂喂飯，換換藥？好像也不是很難。為了百萬年薪，值了！但是這老爺子的狀態，有點不樂觀啊，應該有九十多歲了，一動不動的，不會快要死了吧？自己要是把老爺子伺候死了，要不要賠錢？不行，這事到時候要說清楚！方華的內心做著劇烈的掙扎，在他猶豫之即，站最前排的青年出動了。

第一位青年，在老男人們和藹可親的勸導下，緩步向前，走到老者身邊。抬頭近距離觀察，發現可疑的地方。老者身著藍色壽衣，頭頂黑色壽帽，壽衣上由圓形福字和銅錢圖案組成，銅錢上寫著金玉滿堂。往下看，胳膊已經乾癟，皮包骨頭，一點血絲都沒看見。雙臉凹陷，如同骷髏，雙眼未睜，眼球外突。要不是胸膛略有起伏，鼻息尚在。基本可以判定此人以死，而且還不是剛死不久，起碼有段時間。老者的右手，手指上的東西，勾住了青年的眼睛。水滴藍的寶石戒指，在燈光下閃爍不停。

青年對著寶石打量，寶石比蠶豆大一點，鑲嵌在純金打造的戒框里，水滴的模樣呈淡藍色，像是真的一滴海水在流動。老頭坐在這個位子，肯定最高貴有錢，這枚戒指指定價值連城。青年動著歪心思，要是通過應聘，找機會偷了戒指，自己還用在為吃喝發愁嗎？

就在青年仔細琢磨戒指之際，恐怖的一幕發生了！老者的雙眼微微睜開，露出空洞的眼神。右手突然抬起，不給青年反應，手掌已經搭在了青年的頭頂。老太爺東方雷的手掌正中心，不知何時多出一根冰刺，冰刺及細，有三寸之長，無聲無息的刺入青年人的腦袋。

青年半跪著，雙眼無神，渾身顫抖。大腦上的血水，順著冰刺倒留老太爺的體內。老太爺如觸電般，跟著一起渾身顫抖起來。右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的變得充實。血液的紅色生機，一滴都沒有外露，如同有生命一樣，向東方雷的手心鑽去。

幾十秒后，東方雷的臉部也開始一點點飽滿起來，空洞的眼神被烔烔有神替代。接下來的一幕幕，震驚在場的所有人。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既然有了返老還童的跡象。九十歲，八十歲，七十歲……皮膚慢慢的變得緊緻飽滿，和之前的九十老叟相比，根本判若倆人，放在現在絕對的醫學奇迹！

反之，青年也有了變化，此時的青年如快凋謝的花蕾一般，花片一瓣一瓣掉落。隨著血肉的流失，身體開始乾癟，像來之前的老者一樣，骨瘦如柴，生機全無。青年與老者不同，早就沒有了鼻息，他是在冰刺插入大腦的那一刻，已經徹底死亡。

一分鐘不到，二十歲青年小伙，在老者的手下化成一灘血水。不對，不能在稱東方雷為老者，因為他現在的年領和自己大兒子東方渡差不離，六十有餘，孔武有力。六個兒子也激動的大笑出聲，替老父親高興。

「恭喜，爹，睡醒了！」高興之至的老大東方渡站起身，抱拳對舔著血手掌的東方雷祝賀道。沒過一秒，隨即笑臉全部消失，轉變為急迫，「快，老六子，攔住他們！」

經過短暫的緩衝，剩下的幾個青年，早就反應過來，這那是百萬年薪的差事，要的原來是自己的命。天上不會掉餡餅，難怪會說『通過了年薪百萬』，因為本來就沒有不通過的，他是想要在場十個人全部的性命！想到這裡，恐懼立馬佔據了方華的內心，汗毛利起，出著冷汗。一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雖然沒見過世面，但是都到了二十歲，已經不是三歲小孩，誰都不是傻子。

「怪物，這老頭是怪物……」

「跑，快跑啊，啊啊啊啊……」

「啊，我要回家……」

恐懼中帶著哭聲，殿內亂作一團。方華回過神，看明發已經快跑到門檻，自己趕快跟了上去。明發和方華排在最後，離門也最近。就在明發離門還有半米距離的時候，離門最近四十歲穿休閑服的男人，拿起茶盞，呡了一口，口中吐出一口茶水，茶水瞬間凝結成冰，直射明發。

茶冰上冒著白色霧氣，打中了明發的左胸。「嘭」倒地的聲音，明發表情凝固，胸口被擊穿，留下個大窟窿，血流不止，鮮紅的血液，以屍體為中心開始蔓延。倒在方華的面前，阻止了方華的腳步。

「跑什麼？滾回去！」四十歲男人呵斥著，嘴又抿了一口茶水，隨時準備待發。

「啊，啊……」方華終於驚叫出聲，看著腳邊的鮮血，連連後退。人？人沒了？明明門就在眼前，卻雙腿發軟，不知該進該退。

身後的幾人也哭嚎著，不管死活，拔腿就跑。大殿上傳來東方雷鬼魅般陰笑聲，「哈哈哈哈，小崽子們，想要去哪裡啊？」

東方雷手掌殘留的血水，向眾人一甩，化成霧氣，消失不見。倆邊水池冒出大泡，莫名沸騰了起來，清澈的湖水變得血紅，蒸騰著寒冷冰氣，『咕嚕嚕』的湖水更顯陰森。室內溫度開始下降，降溫速度比開大功率製冷空調，還要快。短短几秒鐘，桌子上的茶水已經結冰，池內血水還在沸騰。

「凍！」東方雷右手掌收合，呈現拳狀。血水池水面恢復平靜，赫然起立出四條，水桶粗狀的水柱。四條水柱，分成八股水流，八股又分化為十四條水繩。老太爺拳狀一張，手掌對準在場的每一個人。十四條水繩，自血池而起，彈射而出，纏繞住每個人身上，其中包括他的六個兒子。

「爹？」東方渡疑惑不解的拳頭緊握，拳頭上冒著同樣的水寒氣，拚命掙扎。水鏈子發出『咔嘣』的脆響，像是要掙脫開來。還沒等東方渡身上水鏈裂開，他整個身體已經被凍成冰塊。東方渡心中暗驚，虎毒不食子啊，看來在老爺子的身上行不通，莫不是要把自己也吃了。

殿內寂靜一片，沒有人在發出響聲。十四個大冰塊，動作不一的屹立在原地。不管是驚恐的方華，還是青年人嚇哭的表情，或是舉著茶盞的四十歲男人，都保持著原封不動的姿勢，動彈不得。

「從哪開始呢？嘖嘖」東方雷如饑似渴的望向眾人。輕身一越，飛下台階，一步步向離他最近的青年走來。跟東方渡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相比，青年人的血，在他眼裡是渴望的。他貪婪的伸出右手，又放了回去，心中若有所想的，做出彎腰的姿勢，「這麼好的東西，就應該用最好的食用方式啊！」

寒冰凝固的那一刻，方華的姿勢剛好是回頭瞟了一眼身後，而接下來的這驚恐一幕，不由方華不欣賞。東方雷張開許久未刷的黃牙，一口咬在排列第二青年人的脖頸。青年人臉部被凍，做不出太大的表情，但微表情，眉毛抖動，嘴角也開始猙獰，足夠表現出他的痛苦。脖頸的鮮血噴涌而出，噴射的血線扭成一個弧度，流入血盆大口當中。就好比東方雷血口裡有吸鐵石一樣，肆意吸食著血液。

此時的東方雷，渾身不在顫抖，血嘴一張一合。如同飢餓了很久的老狗，見到吃食一般，貪婪的啃食著血液，血液隨著喉嚨的滾動，留入到他的腹中。肌膚又起變化，臉上神采飛揚，看起來又年輕了幾歲。

這次吸食的時間更短，青年在他的口下沒挺過半分鐘，化成血水流入水池，凍結成冰。在這詭異的場景里，時間彷彿靜止，唯有惡鬼在時間隧道里流動。惡鬼的進食方式，粗暴簡單，血腥難堪。惡鬼越逼越近，身上散發的寒氣，刮心刺骨。一灘灘的血水，讓本不溫暖的方華，身心拔涼。

終於，連方華身後最後一個青年，也在他面前化為了血水。方華在血氣包裹下看清了東方雷的面容，意氣風發的樣子，宛如脫胎換骨，白髮接黑，身軀凜凜。站直身子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頭。

還是老樣子，東方雷彎起腰，把嘴貼近方華的脖頸處，身上的血腥味直衝方華的鼻子。方華心跳加速，心臟火熱，想要幹些什麼，但手腳依舊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怪物的黃牙刺入自己的皮膚。

大動脈被咬破，支持身體的無數大大小小血管里的血液，一擁而上。不同其他人，噴射而出的血線，並沒有形成小型弧度遞入東方雷的口中。暗紅色血液，染紅了方華的衣領。老怪物品嘗了一口，無比興奮，嘴巴張的更大，包裹住傷口，瘋狂的吸飼著，生怕遺漏了每一滴血。

痛，無比的痛，痛感由脖子蔓延全身上下。倆秒后，痛感漸漸變小，方華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身體流失。隨之虛弱感代替痛感，身體每塊肌肉都使不上力氣。

「咦？」沒得到滿足的老怪物，大嘴離開了傷口。方華頓時覺得輕鬆許多，生機彷彿又回到了身體。東方雷不可思議看著，癒合的傷口，「哈哈，小崽子，好東西！好東西！」

又是一大口咬了下去，這次老東西的牙更加用力，咬出的傷口更大，血又噴湧出來。方華痛的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而這種感覺沒持續多久，倆秒后，痛感和虛弱感再次消失，連帶著冰塊也在消融。

大殿的青石路上，東方雷面部撥筋般的難看。不僅如此，圍繞著他身上的血霧，也化為烏有。他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做的這件事，讓人反胃想吐。右手食指中指伸出，不停的扣著嗓子眼。被他吸進去的血液，又被他從口中吐出來，附近的石頭被噁心難聞的血液感染，腥臭的味道讓方華的胃翻江倒海。

接連吐了好幾口后，東方雷的壽衣開始燃燒，火焰在冰室里不受影響，火勢越燒越大。東方雷痛苦的在地方打滾，嘴裡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沒等說清楚，口裡也吐出了火焰。接著，眼睛，鼻子全部七竅冒出火光。從壽衣到七竅，方華算是看明白了，火是在老怪物的體內燃燒。被老怪物吐出來的血液，因為沒有阻力，燃燒的更旺。燃點既然是血液！

大殿里的寧靜被打破，傳播著老怪物的鬼哭狼嚎，聽得讓還在活著的人毛骨悚立。火焰沒有放過東方雷的任何部位，整個一火人的東方雷，如同被火蛇吐入腹中。不論如何掙扎，火焰也不見減小。沒過一會，人就沒了動靜，火還在燒著，看不清模樣。燒了有幾分鐘，火勢開始變小，有小變無。

方華定眼一看，眼前的地方那還有什麼人？只剩下一小團紅色液體，留在石頭的夾縫裡，被火燒的翻滾。

誰都不會知道，南市三大巨頭，東方家族，叱詫風雲的家主東方雷，會以這種方式慘烈收場。換作五十年前，誰人見了敢不尊稱一聲，「雷爺！」早間就有人猜測，他早就死了，沒人能相信一個人會活到一百五十多歲。也有人猜他早死在了病床上。南市現在都還在傳著，這位梟雄的傳說！任誰都沒想到，東方雷不但一直沒死，就在今天，還差點返老還童。可如今死在了東方別院，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死在了方華的面前，死的不能再死，死無全屍！

不，還剩下一點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