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水中女鬼魂

()眾人眼神迷離而認真的看著水中生物。然而，南天道長卻是強忍著衝動，硬咬了下舌頭搖頭乾笑道：「傳說中的水鬼，半馬半牛形，頭上長有兩根尖尖的犄角。常會變幻為一匹美麗的白馬，一旦有人騎上就會撒腿狂奔，直至將人摔入水中淹死，然後飽餐受害人的血肉。有時這種水鬼也會變幻成英俊小生的模樣，不知情的年輕女子很容易受到它的誘惑而追求它，結果走入自掘的水墓，不過只要細心一點你就會現，這位「英俊小生」的頭總是濕漉漉的，中間還夾雜有水藻。」

「閉嘴，」南天道長脆生生的聲音說得是繪聲繪sè，令眾人巨細靡遺的將當時的場景。一點一滴的展露出來，聽得許大平是面sè紅白交加，其他人就更不用描述了。

話音未落，眾人似乎辯認出大沿泡子底部水藻之中則直挺挺的躺著一個女人，那女子頭戴面具，身著華美的古衣，看她平躺的姿勢格外僵硬，似乎是一具被jīng心裝扮的屍體。

五人中仂兩個女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險些叫出聲來。道經中有這樣的解釋，人死之後化為鬼，鬼者，歸也，其jīng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rì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莫怕，莫怕……」四周靜得可怕！比任何時候都安靜，彷彿是刻意得安排，要讓一切礙事者都退出舞台。南天道長感到胡麗全身都在抖，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讓她喘不過氣來。影心則屏住了呼吸，彷彿一吐氣就會有一大群鬼魂狠狠卡住她的脖子。

有南天道長的身體當護衛，依舊沒有改變大沿泡子底部女屍影影綽綽的時隱時現，胡麗只覺得頭皮陣陣麻，心道不妙，怕什麼來什麼，生怕那大沿泡子底部的女屍這突然伸手出來抓她。胡麗沒敢在聲張，只是緊靠在南天道長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大沿泡子底部女屍的動靜，除了一股直透心肺的惡寒之外，哪裡還有半點別的想法。

金面罩臉的古裝女屍，金屬面具暗淡的光線下，泛出一陣陣幽寂的光芒。隨著南天道長急促的呼吸節奏，那古裝女屍也跟著起伏不定。南天道長也覺著是不是一瞬間是他看花了眼，可光線一動，那女屍的面具被流轉的光束晃得竟似子復活了一般，面具上那張原本平靜肅穆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好象對著董青他們抽畜地動了起來。南天道長畢竟陽間曾經降魔伏妖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個念頭：「這東西我們看不得，趕快離開這裡。」

幾個雖然害怕，並未立刻緩過神來。說時遲；那時快，女屍突然活過來，抬手伸出水面，直奔董青他們。岸上之人除外許阿姨，都急時躲開了女屍之手，只有許阿姨已被嚇得魂不附體了，兩腿打顫，哆哆嗦嗦地沒有躲開女屍之手。

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董青，腦中思緒紛至沓來，心裡越沒底。眼看著的許阿姨身體，就要被女屍拖人水中，忽然紅紅的臉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回過神后的董青，骨子裡那股混世魔王的蠻勁就緊接著冒了上來，舉起手中早已撿來的長條木棍，向水中女屍長長的手臂抽打過去。

只聽見水中女屍「嗷」地一聲慘叫，接著是一陣殺豬似的呼嚎。木棍打人豈有不疼之理，這一點董青不是不知道。令董青不知道是的是，長條木棍抽打女屍手臂，如同鋒利的寶刀一般，居然打斷了女屍的手臂。先是一愣神的董青，雖然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相信自己手中的長條木棍，至少現在可以對服水中女屍。

由於事先水中女屍用力太猛，使得驚慌失措的許阿姨一時收不住腳，合身撲倒在地，疼得一陣眩暈。就在這萬分危機的緊要關頭。猛聽董青虎吼一聲，從藏身處跳了出來，玩了命地一棍子打下，斬斷了抓住許阿姨的那條手臂，許阿姨恰好摔在了董青的身邊，董青拼著小命一手揮動長條木棍，向水中女屍抽去，一手把許阿姨拖到身後掩護起來。

董青揮棍抽斷了水中女屍那條手臂，女屍手臂斷開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濃如潑墨的惡臭汁水，惡臭汁水濺了他滿滿一身，女屍的手臂一斷，好似知道疼痛一般象后猛地縮了一下，不知有什麼辦法，使得水面如同爆炸一般，炸起水重新落至地面時，水中女屍卻不知去向，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女屍斷掉的手臂，也一用消失在大沿泡子之中……

水中女屍斷臂的腥臭氣味都快把人給嗆暈過去了。被水中女屍抓了一下的許阿姨，雖然沒有任何傷害。但驚嚇足以使得她眼淚鼻涕橫流，好像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見身上零件一樣沒少，這才鬆了口氣。但腿上的青筋一蹦一蹦地，要不是當前處境危險，許阿姨恨不能一頭栽倒在地，昏昏睡上他個三天三夜。見得董青拚命維護自己，許阿姨從骨子裡生出一股極其強烈的感激情緒，jīng神為之一振，她記得俄國的一位哲學家曾經說過；生命的苦難總是壓得你透不過氣來，如果你不反抗，而是只去聽從命運的擺布，就只會在困境中越陷越深，直到最後失去一切。

不在其位不謀其正的南天道長，就在董青舉手落棍，棍抽女屍手臂那一瞬間，一到金光從女屍手臂閃出。但這金光一閃，似乎也只有南天道長看得到。趁去董青扶許阿姨之際，走過來的南天道長順手從董青手中拿過木棍，認真看了看，猜測道：「董青，你撿得這條木棍，若是貧道沒猜錯的話，這根木棍應該是胡挑木的。」

「胡挑木？」董青眼神迷離而認真的看著南天道長，一時之間，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片刻后才想起了胡挑木的作用：「胡挑木應該是辟邪的重要法器之一。」

南天道長暗忖著點頭，心頭開始舒爽了些。這才將胡挑木棍還於董青，嚴肅異常道：「是這樣，貧道生前就有一把用胡挑木做的木劍，專門用來抓鬼辟邪的。」

「道長，這胡挑木棍或許不及胡挑木劍。不過道長拿在手中，依舊可以用它降魔除妖，」董青沒有去接胡挑木，眼神柔和的注視著南天道長的眼眸。

「地府之中降魔除妖，已經不在貧道管轄範圍之內，」一番話，倒是說的南天道長有些心動不已。擰著眉頭仔細思索一下后，南天道長突然推辭道：「你自己留著用吧。地府之中的鬼仙，應該不會輕而易舉的攻擊貧道，況且貧道也能看得見他們。」

「我用它幹什麼？」董青漸漸緩過神來、亦是一瞬不逝的注視著南天道長那對深邃而有些混亂的眼眸。頓了一下，才輕聲道：「抓鬼辟邪本是你道長的事，我又不會抓鬼那一套。」

「地府之中抓什麼鬼？董青，地獄中能得到胡挑木，如同武林高手得到了一件上等兵器。無論是陽間還是yīn間鬼魂，沒有不怕這胡挑木的，」南天道長眼睛一亮，卻還是仔細盯著董青的眼睛看。卻見他的話，確是自內心肺腑，沒有半點作假神sè。這才將緊繃的神情鬆弛了下來。重重舒了一口氣道：「不過董青，這裡是地獄，地獄中除了鬼魂就是鬼仙。胡挑木在手，你可要好字為知，千萬別惹怒了地獄眾鬼仙。」

「道長放心，到了yīn陽界，我就不在拿這根木棍了，」董青心中一黯。然而表面上卻是瀟洒地笑了下，聳了聳肩膀。

似乎從南天道長那略微涌動的雙眸中現了些什麼，胡麗心中輕輕一顫。低著頭，眼神逃避道：「道長，這胡挑木到底有多利害？在鬼片中，還真沒少看道士用胡挑木做的木劍，去殺死鬼魂的。」

南天道長並沒有吃驚，嘴角溢出了一絲果然如此的神sè，淡淡的笑了起來。相當年自己憑手中一把胡挑木做的木劍，方圓幾百里沒有鬼魂敢出來禍害人間。忽見眾人沉默未語，南天道長神情隨之一黯。只好改口道：「相傳有一個鬼域的世界，當中有座山，山上有一棵覆蓋三千里的大桃樹，樹梢上有一隻金雞。每當清晨金雞長鳴的時候，夜晚出去遊盪的鬼魂必趕回鬼域。鬼域的大門坐落在桃樹的東北，門邊站著兩個神人，名叫神荼、鬱壘。如果鬼魂在夜間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鬱壘就會立即現並將它捉住，用芒葦做的繩子把它捆起來，送去喂虎。因而天下的鬼都畏懼神荼、鬱壘。於是民間就用桃木刻成他們的模樣，放在自家門口，以避邪防害。後來，人們乾脆在桃木板上刻上神荼、鬱壘的名字，認為這樣做同樣可以鎮邪去惡。這種桃木板後來就被叫做「桃符」。」

「鬼域的世界？」本來董青那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了起來。眼眸的深處，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揪心的悲痛。額頭冷汗不斷冒出。手指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手掌似是無法控制般的顫抖了一下。單手緊握胡挑木的木棍，問道南天道長：「鬼域？除了地獄還有專門為鬼提供生存的世界嗎？」

「問得有道理，」一聽這話的南天道長眼神茫然而空洞，思考了片刻后，聲音沙啞而低沉道：「或許傳說中鬼域世界，就在地府來個地方。」

桃者，五木之jīng也，故壓伏邪氣者也。傳說，主宰人間壽算的南極仙翁，掌上總是捧著一個碩大的仙桃，所以桃又有避邪去病、益壽延年之說。而南極仙翁手中的這顆仙桃，據傳就是產於古肥子國的肥桃。

古肥子國，即今天的山東肥城市，因西周時肥族人散居於此而得名。當時肥族人由東海遷至於此。東海度朔山的鎮山之寶－－桃樹也被肥族人移植於肥子國。《漢書·地理志》載：「泰山郡有肥城縣，應劭所謂『肥子國』也。」另據清光緒十七年（公元1891年）《肥城縣誌·序》載：「肥城古肥子國也，net秋時入魯，為齊郡地。漢屬泰山郡。」肥城栽桃歷史久遠，《net秋左傳》載：魯襄公17年，齊國與魯國交戰，齊兵分兩路，圍住魯國的兩翼：一是房，一是桃，即齊人圍魯北壁。魯襄公13年，魯國邊境已到達現今濟南長清一帶，所以齊人所圍之「桃」，應該是現在長清南面的肥城（今有肥城北部的齊長城作證），可見當時「桃」這個地方已經大量種植桃樹了。而《左傳》的作者左丘明為肥城人，則進一步證明了肥城即「桃」，「桃」即肥城之說。

在舊的肥城縣城以西，有一山名曰陶（桃）山，陶山至小泰山之間，環繞山頂的是拔地通天的懸崖峭壁，雄奇險峻，綿延數十里，七十二個洞穴天女散花般分佈在峭壁上，這七十二洞，洞洞都有妖魔鬼怪。每當夜幕降臨，七十二洞妖怪便鑽出洞來，闖進肥城，群魔亂舞，興風作浪，禍害百姓，塗炭生靈。此事傳至東海度朔山，山上神荼、鬱壘二神聽后怒不可遏，他們飛來到肥城，就地取材，折桃枝為武器，將妖魔鬼怪打的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僥倖逃走的妖怪看見桃枝便魂飛魄散。因東海與肥城呈西北－－東南走向，神郁二神走到肥城所折桃枝是朝東南的，所以朝東南的桃枝便有了靈氣。此後，當地百姓便將朝東南的桃木枝折下，或做成寶劍懸於室內，或刻成桃人、桃符懸於樑上、門后，妖魔鬼怪望風而逃，再也不敢近前了。漢代《風俗通義》所說：「臘除夕飾桃人……葵以衛凶」的風俗，其實就是對神郁二神用肥城桃木避邪的解說。記載桃木避邪之說歷史悠遠，《辭源》載：古時刻桃木人，立於戶中以避邪。漢時，刻桃印掛於戶懋，稱為桃印。後漢書儀志中「仲夏之月，萬物方盛，rì夏至yīn氣萌作，恐物不懋」……以桃印長六寸、方三寸，五sè書如法，以施門戶。宋代刻神荼、鬱壘二神像或只寫大名於兩塊門板之上，也稱「桃符」或叫「門神」，「百鬼畏之」。由此可見，只有桃木能避邪，也只有肥城的桃木才是真正的「降妖木」。關於桃木能避邪的傳說不一，但桃木畢竟是吉祥平安的象徵。

女屍還在水中，只是暫時看不到她。只是誰也不願意在此惹是生非。既然女屍能在水中生活，決不會是普通的水鬼，至少也是鬼仙。過了大沿泡子，幾人凝神望向前方，草原上視線寬廣，天蒼蒼，野茫茫，無不盡收眼底，可除了長風撫草而過，原野上空空蕩蕩，察覺不到什麼異常的動靜。越是安靜心中越是沒底。

腦海中翻翻滾滾的思緒，忽然被天空中一聲大雁的悲鳴打斷了，南天道長聽到空中雁鳴，和其餘四人一齊下意識地抬頭往空中看去，只見一排人字形的雁陣正自南天道長他們上方掠過。如果此時是陽間秋天候鳥結隊遷徙，是草原上司空見慣的景sè，南天道長本不以為意。不過這裡是地獄，又有這排雁陣飛行的路線前方，南天道長就有些弄不明白了。恰好上方又懸著一團黑雲，那片雲厚得驚人，有那麼一點象是原子彈爆炸的蘑菇雲，不過規模小得多，顏sè也不同，在草原上挺常見，不仔細看倒也不容易引起注意，雲團從高空直垂下來，這是一種名為「天掛」的雲，有經驗的南天道長見到這種雲，便知道最近要有雨雪了。

幾人抬頭望上去的時候，飛行的雁陣剛好切入雲層，由於人字形狀雁陣很長，陣圍有幾隻大雁還沒接近雲團，隨著雲中幾聲悲慘的雁鳴，最後這幾隻雁如同驚鴻般散開向後逃去，一旁的胡麗看到這情形，心中立刻打了個突：「我的天，那雲中有東西！」隨後胡麗又抱著腦袋一聲驚呼，長生天啊，妖龍就藏才雲里。

高空處似乎有強風吹過，「天掛」的濃雲迅散開成為絲瓦狀，藍天紅rì看得格外清楚，那雲中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存在，而逃散的飛雁還在遠處哀鳴，剛剛那些飛進雲中的大雁，如同蒸在了雲中，連根雁毛都沒留下。

幾人在次堂目結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剛才這一幕可怕的情形，這時天上撒下來的陽光似乎由一瞬間轉暗了，但董青他們的眼睛看起來，天上仍然是藍天白雲，沒有任何不應該有的東西。就在這不知道進退之時，南天道長忽然有一種耳膜脹的感覺，心道不妙，天上那東西朝他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