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空中的兩顆星
從小父母就告訴我們,村民死後會化為漫天繁星中的一顆,一直陪伴在家人身邊。
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那個村子還只是一個破舊的小農村,這個村子里有一名醉心於煉藥的牧師,而他的妻子則是一名普通的農民。當時整個村子里的村民都認為那個牧師瘋了,唯有他妻子仍一廂情願的愛著他。
從一座不到二十平方格的小房子里時不時冒出的刺鼻氣味在村子里瀰漫,村民們紛紛皺起眉頭,用寬大的袖袍捂住自己的大鼻子,抱怨道:「我真是服了,牧師那傢伙準是瘋了。」「我看牧師那老婆也瘋了,居然會愛上這麼一個瘋子。「可惜了,還挺漂亮一個美人,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
「我覺得,牧師的行為已經嚴重干擾了我們村民正常的生產生活,要不咱把他逐出村莊吧!」許久沒發言的村長忽然走了過來,向大家情真意切的說道:「咱們村子可能已經陷入危險之中了,他和那個瘋女人天天窩在屋子裡搞什麼製藥實驗,哪天搞得不好整一個什麼瘟疫出來,咱們整個村子都要給他們陪葬。」村民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互相商量著要不要將這兩個瘋子逐出村莊。忽然,「嘎吱——」一聲,小屋破舊的木門被打開了,牧師的妻子出現在大家面前,圍觀的村民立即沉默下來。牧師的妻子耷拉著破舊的袍子走出,手裡握著一把破舊的石鋤,沒有看任何村民一眼,只是直直的往前走著。門沒有關好,透過虛掩著的門縫,可以看到牧師髒兮兮紫袍正在地上拖著。刺鼻的氣味從門縫裡噴涌而出,靠的近的幾隻村民甚至差點暈過去。由於奇怪的味道越來越濃,幾隻村民們漸漸忍受不了這味道,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也帶動了其他村民。不一會,這裡就只剩下了除了怪味之外的一片死寂,就連天也變得陰暗起來了。
牧師的妻子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喃喃自語道:「要下雨了。」便拿著石鋤加速向自家的那兩塊小的可憐的農田走著。她必須要在雷暴之前把那幾叢小麥收掉,否則家裡就真的斷糧了。生活的重擔壓的她抬不起頭。曾經,她也曾貌美如花,有著淵博的學識,也小有積蓄,卻結識愛上了這個窮牧師,跟著他私奔到這裡,甘願成為一個農婦,用自己的積蓄和知識支持著牧師的研究,但她不後悔。
她一路小跑到了麥田,連汗都沒來得及擦就開始割麥子。
一滴雨水從天上掉下來了,緊接著,更多的雨滴掉了下來,很快織成了一張密密的白布,將牧師的妻子瘦弱的身軀包裹在內了。
她抱著幾捆麥子在雨中奮力的沖著。她的生活已經充滿艱辛,但生活卻執意讓艱辛的人歷經磨難。就在她終於衝破雨簾時,一道閃電穿透雲層,撕破夜空,將她籠罩在其中。她痛苦的趴在了地上,昏了過去。手裡還緊攥著那把報廢的石鋤和幾捆麥子。
大雨過後的早上,有早起的村民發現了她,但無一人敢上前靠近。她的皮膚已經不是普通村民的棕色,而是一種詭異的灰白。圍觀的村民們如潮水般呼之即來,又如退潮般揮之即去,只留下渾身濕淋淋的她躺在地上。最終還是牧師發現她徹夜未歸,準備出門尋找,卻在家門口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她。他跪在她面前將她抱起,顫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卻發現她早已死去。圍觀的村民又漸漸涌了上來,有人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半晌,牧師抱著她的屍體,往那座破舊不堪的木屋走去,卻在門口被一夥村民攔住。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最終,牧師打破了平靜:「讓我去收東西,然後我會離開村子。但請你們記住,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們。」他聲音不大,卻讓不少村民不寒而慄。隨即,他撞開了擋路的村民,沉默的走進了屋子。當村民們第二天早上去看時,那裡,只剩下了一片灰燼。
離村莊大概四百格遠的地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沼澤,牧師在這裡建起了小屋,開墾了新的農田,還撿到了一隻可憐的小黑貓。他繼續著他的實驗,唯一與之前不同的地方在於,他還要每晚給已經死去的妻子喂各種連他自己都無法斷定藥效的藥水,然後在她身邊睡下。他原以為自己就會這樣過完自己的一生,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被雷擊之前,她就有了身孕。
又是一個雷雨天。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忽然,一隻冰冷的手碰了碰他。他嚇了一跳,卻聽見已經死去的妻子的低語。「我好冷......冷......」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難以遏制的激動和興奮。他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妻子,眼淚落了下來。
妻子的身體情況日益好轉,順利誕下兩個男孩,這也給了牧師活下去的信心。他用自己僅有的一點布料給兩個孩子各做了一件袍子,把他們抱在懷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朝著希望前進。牧師的兩個兒子跟他們的母親一樣灰白的皮膚,並分別表現出各自的特長:大兒子對各種武器獨有情鍾,小兒子則對煉藥和法術興趣濃厚。於是牧師則將自己煉藥多年的經驗和技巧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小兒子,並開始帶著小兒子與自己一同研究神秘的藥水——凋零藥水,並取得了一些重要的研究成果。至於大兒子,牧師的妻子用麥稈給他編織了幾個稻草人,牧師則把打獵用的劍、弓,甚至是砍樹用的斧頭全都給了他。自那以後,大兒子不是在練武,就是在思考戰術。一家各有分工,其樂融融。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這天,牧師和他的妻子一起外出去收集麥子賣掉,換回一些綠寶石以補貼家用,順便買點煉藥的材料和給大兒子的武器。兩個小傢伙則在家附近待著,等待著父母的歸來。然而,一直等到了深夜,都不見兩人蹤影。大兒子提出輪流站崗,於是兩人開始分工合作,生了一堆火,一人睡覺,一人站崗。終於,等到凌晨的時候,大兒子正坐在火堆旁打著盹,忽然聽到了遠處似乎有一陣凌亂的的腳步聲。他猛地睜開眼,手裡握住一把鐵劍,躲在一旁的草叢中。這個時間段,很有可能是殭屍或者其他的什麼怪物,這令他的心裡也警惕了起來。如果是屍潮的話,他一個人確實不好對付。大概是看到了火堆發出的光引起了那隻群生物的注意,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一個黑影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後面還緊跟著一群黑影。在為首的黑影終於衝到火堆旁時,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他看清了——是母親,但她已經遍體鱗傷,本來就破舊的袍子也被七零八落的掛在她身上。而她身後,四隻殭屍慢慢靠了過來。他再沒多想,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太陽終於升起來了。
紅袍村民手執鐵劍,背著昏睡過去的母親回到了木屋。那天晚上,母親突然醒來,握住了紅袍村民的手,顫抖著說道:「他們抓走了你的父親......他們要殺你們......孩子,快跑......還有......為我們報仇......」她彷彿還想說什麼,彷彿還想拿什麼,但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偏過了頭,再次閉上了眼睛。只是......她再也沒睜開過。小兒子說,她中了毒,是一種可以毒死人的毒,這也正是父親傾盡一生所追求的。父親曾在煉藥的時候跟我說過,如果哪天他沒能回來,儘快離開,更不要回村子。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將沒有同類。
兩人連夜收拾好了行李,背著母親的遺體,離開了沼澤。一路吃肉,吃麵包,吃菜,吃草,挨餓,最終來到了這裡。
黑森林,傳說中有幽魂出沒的生物群系。他們在這裡定居。小兒子發現了金青石的放射性,並在村民的大腦里植入,迫使村民變得和他們一樣。但這樣做的前提,則是他們一村皆一村的屠殺,捉人,實驗,慘死。幸運的,在承受完劇痛后失憶,被藍袍子洗腦。寧死不從的,則被紅袍子拉到府邸外面,斬首示眾,同那些不幸運的傢伙的屍體一起埋在府邸附近的大樹下。這裡的大樹也長得更加高大茂盛,開始往別的生物群系擴張。這裡很快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地,而他們自稱,刌民。
藍袍子和紅袍子將母親埋在府邸的墓地內,每天請安。而此時,那個遠在萬格之外的小村也正在飛速發展。他們有著村民最精銳的部隊保衛著村莊,並聯結其他各地的小村子,形成一個名副其實的村民王國。但復仇不會結束。
一隻皮革套的骷髏改變了這一切,他將一本帶有魔韻的書交給了藍袍子。這也讓他們蓄謀已久的復仇成了可能。憑藉著這本神秘的書的力量,獻祭了兩百多隻村民,消耗了一百級的經驗,兩個附魔了無限i的不死圖騰問世了。藍袍子和紅袍子一人拿了一個,這也讓他們作為唯一的一對非亡靈生物實現了真正的永生。
復仇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