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懲罰

巳時時的課業是一個白鬍子老先生來授課的。

學生們在私下偷偷談論，回憶著上次的洛音先生。

相比之下，簡直是枯燥無味極了。

楚寂雖然無心陣道，但仍然在認真聽講。

他的想法就是，多去了解一些，總歸不是壞處。

而他旁邊的周策已經不知何時墜入夢鄉了。

楚寂看見老先生往周策這個方位看了幾眼，一陣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連忙偷偷伸出胳膊，用力推了周策幾下，看著彷彿昏死過去的人，嘀咕道，

「怎麼辦，只有一個方法了嗎。」

老先生講著有關陣法的事情慢悠悠的往周策這個方向走來。

一旁的弟子也都注意到了，都在等待看笑話。

楚寂有些犯難，見老先生越走越近，閉上眼咬緊關牙，在心中默念，

三，二，一!

他突然轉身對著周策椅子猛踢了一腳，巨大的聲響在學堂傳來。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楚寂。

感受著目光，他擺正自己的身形，神色鎮定自若，彷彿什麼都沒有做過一般。

周策連人帶著椅子一同摔在地上。

此時的他終於醒了，趴在地上他緩緩起身，揉了揉眼睛，含糊著說道，

「課業結束了嗎？發生什麼了？」

學堂內弟子們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一陣危險的目光讓周策打了個寒噤，他才清醒過來，正巧與老先生四目相對。

周策挺著厚臉皮乾笑了幾聲，起身將椅子扶好，站在原地。

學堂內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老先生背著手轉過身走向講台，看不出來喜怒，只是問道，

「老朽問你幾個問題，倘若你能答出來，就免了你的懲罰，倘若答不出來......」

老先生哼一聲，話鋒一轉，驟然間帶了幾分怒氣，

「你和踢你凳子的那個沒好果子吃！」

周策悄悄撇過頭看向楚寂。

楚寂此時臉上的表情彷彿在告訴他，自求多福。

聽見老先生這麼說，周策才放下心來，幸好關於陣道一方面，那可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他挺直脊背，微微一笑，神色自信地說道，

「先生，請問。」

老先生見周策十分自信，心想不禁有些生氣。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到哪裡都沒人敢這麼跟自己叫板，今天非得挫挫這群新弟子的銳氣。

他控制著自己情緒，思考著問題，心想必須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老先生知道這些學生大多數都是普通百姓家的，沒什麼見識。

不如先試試水，他開口說道，

「說出十個一階陣法。」

話音落下，弟子們在地下竊竊私語，大部分都有點同情周策，因為大部分人只知道一階聚元陣。

周策聽見問題之後，內心驚喜。

他還以為這老頭沉默那麼久能問出什麼問題呢，還暗暗鄙視了一下，問這麼簡單的問題，是在侮辱他嗎。

他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的說道，

「聚元陣，引靈陣，五行陣，靜心陣，堅甲陣......」

老先生的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因為周策說道其中一些連他都沒見過，只是略有耳聞。

莫非是什麼人的徒弟，他感嘆道果然年齡大了，今天自己怕是要折在這裡了。

老先生經過深思熟慮，提出第二個問題道，

「不錯。第二個問題就是舉出上古四個陣道大家。」

周策在老先生讚許的眼光中平靜的說出了四個。

聽見第四個名字，老先生心裡咯噔一下，很是驚訝。

不過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雖然與他心中的答案有些出入，但周策列舉的也是很出名的陣法大家。

老先生聽著周策回答，前三個他都表示認同，但第四個曾做出有違天理的事情，被世人所唾棄。

他很好奇追問了一句，

「那你為什麼認為他們是陣道大家呢，最有名氣的似乎不是這幾個，周易安是一名爭議很大的陣法師。」

周策侃侃而談，鄭重回答道，

「我認為名氣不能淺薄的形容一名陣法師，這是對這個領域的侮辱。

有人或許天賦極高，但性情古怪，倘若眾人污衊，這就能掩蓋他的天賦和成就嗎？

評價一名陣法師，我覺得不能單從世人的口中了解，而是要從多個方面了解之後才有資格進行評價。

就比如我列舉的第四個陣法師，離經叛道，驚世駭俗，曾以一陣屠一城。」

周策想起這件事就會義憤填膺，說道，

「儘管做出所謂的有違天理的事情，但周易安極高的天賦不應該在唾棄中被掩蓋。

況且是否背後有因都不得而知。

世人愚鈍，不知原貌。

怎能用淺顯的想法去評價他人！」

周策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開口道，

「這些僅是我個人的愚見。」

老先生道了聲好，有自己的想法確實不錯。

之後他沉默了，第三個問題該問什麼。

通過前兩個問題他知道，這小子確實有見識。

那就只能，考動手實戰了。

他豁出去了，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這裡了。

老先生嘆了口氣，對著周策說道，

「你只要刻畫出任意一個二階陣法，老朽就免了你們的責罰。」

話音落下，他頓時有些後悔，怎麼就腦子一熱說出這種話了，二階陣法他們這個境界怎麼能夠刻畫出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改成別的。

周策起身就直奔著他來，對著他拜了拜，說道，

「先生，材料你出嗎。」

老先生突然覺得他狂妄自大，刻畫二階陣法簡直是異想天開。

原本還覺得他是來求情的，正好自己就給個台階下。

見事已至此，他只好硬著頭皮，帶著怨恨看了他一眼。

因為他沒帶別的材料，這些都是他剛買沒捂熱的上好材料。

原本打算自己用的。

從懷中取出材料交給周策。

看著不願意鬆開材料的手，周策對著老先生笑了笑，手終於鬆開，他用力搶過材料，在拿到材料之後，思考了片刻。

在老先生的注視中，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將桌椅搬到了講台旁邊，隨即著手開始刻畫。

一條條在旁人看來晦澀難懂的陣紋被他流暢的畫上去。

老先生見周策刻畫的有模有樣，突然有些後悔。

心中感嘆道，這可是個絕佳的好苗子。

這個年紀，能夠簡單地刻畫二階陣法的陣紋，要麼師出名門，要麼天賦異稟。

二階陣紋先是要領悟才能刻畫，即便他刻個大概，只能說明他境界不夠，但也足以證明他的天賦過人。

老先生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叫停周策。

他搖了搖頭，年輕人，還是不能太驕躁，小懲一下也好。

周策假裝刻畫不通，面露難色，偷偷少刻畫了幾條陣紋。

一面觀察著老先生的神情，見他好像被自己騙到了。

他起身，無聲無息的將東西收起，裝的像模像樣，慚愧對著老先生一拜，說道，

「弟子刻畫二階陣法失敗，請先生責罰。」

老先生糾結了一下，此時無論他想不想懲罰他，在眾人面前，這小子是逼自己罰他啊。

他拿起晶石傳訊，然後說道，

「老朽已經通知了刑殿了，馬上會有人來帶你們走，年輕人，還是要謙遜一些才好。」

周策將桌椅搬回去，坐在椅子上等待。

一炷香的的時間，就有兩個人身著刑殿衣服的人來到學堂門口。

周策很自覺的前去。

楚寂默默起身跟上。

刑殿的人拜別了老先生，將周策楚寂二人一起帶走。

日光毒辣，曬的人睜不開眼睛。

周策有些歉意的對楚寂說道，

「對不起，楚兄，其實你大可不必叫醒我，害的你被連累。」

楚寂笑道，

「無妨，誰讓我們是朋友呢，被罰也不見得就是壞事，以後再犯錯，就方便多了，哈哈哈哈。」

周策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

走了很久之後，他倆被帶到了一個山上。

直到走到刻著石窟二字的巨大石頭旁。

刑殿的的人才停下，將困住他們手的法器收回。

他倆才解放了雙手。

看不清石窟裡面的情況，周策在楚寂耳旁小聲說道，

「應該是有結界，所以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刑殿其中一名男弟子對著他二人說道，

「每天中午會有人來給你們送飯，你們的責罰是挖夠五百斤的重鐵礦，時間為七天，七天之後，會有人來驗收，並且你們會被傳送回你們現在的地點。」

說罷，看著楚寂周策二人進入石窟之後，刑殿二人便離開了。

他們進入之後發現這是一個與外界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看著腳下巨大的人為修築的地面，周圍有一些雜草和樹木，在不遠處還有幾個礦洞。

邁出走第一步，他們頓時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沉重，還有一股莫名的力在擠壓著他們的血肉。

楚寂嘗試向前邁步，邁出一步，抬腳，落腳。

一股巨大的壓力在他身上反覆橫跳。

楚寂率先開口，轉頭看向周策說，

「我們需要想個方法，否則行動都困難，何談挖礦？」

他倆對視一眼，突然都想到了宋書文的方法。

楚寂開始體內運行陰陽混沌決，一邊嘗試行動。

他感覺到壓力瞬間減輕不少，但行動自如倒是談不上。

楚寂和周策一起走進山洞之中，發暗的山洞勉強能視物。

走到重鐵礦之前，一旁的地上有推車和工具，還有前人用過的火把。

將火把點燃，山洞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他們同時準備開始挖礦。

楚寂拿起特質的鑿子猛地鑿去，撬在石縫之中。

他屏住呼吸，手中用極大的力撬開縫隙，一塊重鐵礦滾落到他腳邊。

楚寂彎腰將礦石抱起，裝進一旁的推車裡。

周策的情況比他要好一些。

他倆辛苦弄了一天，晚間清點的時候沒想到就完成了一半。

他們很開心，照這樣的進度很快他們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夜晚，他倆躺在的草席上，周策很有成就感的說道，

「一開始感覺挺難，其實也不過如此嘛。」

回應他的只有楚寂淺淺的呼吸聲。

第二天清晨，楚寂習慣性的在同一時間醒來。

周策還在呼呼大睡。

這一次他起身，沒有動用心經，而是但憑藉肉體去提抗巨大的壓力。

在昨天中午休息時，他發現此地是個煉體的好地方。

昨天下午就開始嘗試只憑肉體來抵抗壓力。

所以晚上他剛躺上草席就睡著了。

雖然楚寂好幾次都要堅持不下去了，最後堅持了下來。

他感受到效果顯著，自己身體的肌肉和筋骨都得到了極大鍛煉。

這致使他有了一個想法，要不然就偶爾犯個錯，藉機到此地鍛煉一番。

不過，楚寂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正大光明進來倒是更好的選擇。

周策發現楚寂的動作從昨天下午就變得很慢，不禁問道，

「楚兄，為何今天你速度很慢？」

楚寂正在用盡全身力氣去撬重鐵礦，勉強抽出一絲精力來回答他的問題，

「你難道不覺得此地適宜煉體嗎？」

周策恍然大悟楚寂在做什麼，點點頭說道，

「確實，不過以你的體質做這種超出現在境界的鍛煉真的好嗎？」

楚寂手上動作不停，反駁道，

「只要血肉不死，筋骨不碎，單單消耗體力精力，又怎麼算得上是超出呢？

況且，修鍊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擁有了超出普通人的力量，怎能不做出超出之事。」

聽見楚寂這番話，周策愣在原地。

一直以來，他修鍊的術法都是高品階的，他認為自己修鍊算得上努力。

可是楚寂的努力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差出太遠，甚至都可以被稱之為懈怠。

他其實一開始就發現了此地的妙處，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煉體之法遠超玄天宗這些新弟子，所以絲毫沒有放心上。

當周策放棄了用元氣抵抗壓力之後，那巨大的壓力向自己的身體襲來

他才認清自己的以為的超過只是一個笑話。

壓力蹂躪這他的血肉，但是周策笑出了聲。

楚寂轉頭看向他，整個人似乎非常的亢奮。

不知道的都可能會以為周策精神失常。

周策神色驚喜，激動說道，

「楚兄你知道嗎，我看見了什麼!

此地因為重鐵礦的影響，形成了天然的陣法！那些你感覺到的壓力，都是一條條活的陣紋！」

楚寂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周策就地打坐，用神識感受那一條條活的陣紋。

楚寂見他如此，為了不製造出聲響打擾他，於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到旁邊小憩一會。

周策感覺自己彷彿在大海之中，那一條條「魚」似乎有感應般，圍繞在他身邊。

而這樣的代價就是，他此時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時間過去了一個時辰。

周策再度睜開眼之時，活動自如，因為當他悟透這種陣紋之時，他就可以控制周身的活動的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