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談心

周策將他可以控制自己周身壓力的事情告訴了楚寂。

他自信一笑，拍著胸脯說道，

「楚兄，現在我可以活動自如，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挖礦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楚寂見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那就全仰仗你了，周大師。」

話雖如此，挖礦的事情楚寂還是沒有落下，只不過，周策的速度比他快很多罷了。

晚間他清點完重鐵礦的時候，感到一陣不可思議，沒想到以為很難的任務，這麼快就要完成了。

他將重鐵礦整理好放置在一邊，轉頭看著躺在礦洞口的周策說道，

「重鐵礦還差一百斤左右，我們明天就要完成任務了。」

一旁的周策，正在看著滿天繁星出神，聽見他的話，點了點頭，應聲道，

「好。」

星河璀璨，蟲叫蟬鳴，一如多年前......

周策沉溺在睡夢中，夢中彷彿回到了曾經，那時，他只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夜晚安謐迷人，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

月落星沉，天光初現。

第三天，他們不到一上午就完成了剩餘一百斤重鐵礦的任務。

吃過午飯，整個下午的時間楚寂都在利用壓力煉體。

適應了兩天的壓力，楚寂覺得自己可以訓練量加大一些，所以他正在舉著重鐵礦在平地上跑步。

他倒是一下午都沒看見周策，中午吃完飯之後，周策對他說要去如廁一下，之後就在也沒回來過了。

黃昏時分，周策不知從何出突然竄出來，嚇了楚寂一跳。

他一臉興奮地叫住跑步的楚寂，

「楚兄，你要來看看嗎，這裡有個好玩的地方。」

楚寂有些好奇，但又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訓練，看著周策一臉期待的表情，他還是放下手中的重鐵礦，擦了額上的汗，跟了過去。

他們穿過層層樹林，周策比他早一步登頂，指著遠處道，

「楚兄，你看。」

手掌撥開擋住視線的葉子，順著周策的手指方向看去。

「哇」，他不禁發出讚歎。

昏黃的落日被遙遠的青山吃掉半個，連綿縱橫的青山朦朧美麗披上金輝做的薄紗。

布滿天空的橘紅色晚霞彷彿是這世間最精緻美麗又獨一無二的綢緞。

他們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在夕陽面前身影卻顯得極其渺小。

楚寂在對景色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山頂竟有長滿嫩綠青草的平地。

地方不大，大約只能站下二十幾人左右，再向前走，就是懸崖峭壁了。

他終於知道周策這一下午都做什麼了。

楚寂坐在周策身旁，只見周策從乾坤袋中拿出幾壇酒，對著楚寂說道，

「楚兄，嘗嘗我私藏的佳釀味道怎樣？」

他頷首，接過周策的酒。

二人對飲，酒罈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楚寂仰頭喝了一口，濃烈的酒劃過喉嚨，感到一陣炙熱的辣，隨即溫暖的感覺在四肢散開。

回味醇厚，口齒留香。

他看著手中的酒罈道，

「雖沒怎麼飲過酒，但我覺得這是好酒。」

周策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似乎陷入一種回憶之中，喝著酒沉默地看落日，不似平常的神采奕奕，昏黃的光線中為他平添了幾分落寞。

一時間，二人似乎都在靜靜地欣賞景色。

周策從一些記憶中回過神來，率先開口說道，

「楚兄，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楚寂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

「暫時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變得更強，能夠好好活下去就行。」

他頓了頓，想到了以後，腦中一片空白，自己現在也沒有頭緒，於是緩緩的補上一句，

「以後，可能還有別的願望吧。」

周策聽見他的話，心中覺得不足為奇，默默感嘆道這世間大部分人何嘗不是與楚兄的想法一樣呢。

能夠好好活下去，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周策看著楚寂，有信心地說到，

「楚兄，你一定可以的，未來這世間必然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二人相視一笑，

楚寂道：「借你吉言。那你呢？」

周策看向遠方，熱切地說道，

「我的願望就是可以回到一個老地方，帶著滿身驕傲，榮譽，光明正大地回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說罷，他猛灌了一口烈酒，濃烈的酒堪堪擋住悲傷，回味的几絲清香卻勾起了他的過往。

楚寂靜靜地聽著他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

周策淡然道，

「曾經我是天之驕子，被譽為百年難出的天驕。」

在楚寂的目光中，他的的手指向了遠方，

「你知道嗎，楚兄，我要回去的地方，就是離這個小地方非常遙遠的中都神域。

遙遠到，也許我終其一生也無法回到那裡。

我姓的周，是神域六大家族之一周家的周。

我天生精神力強大，小時候就表現出了驚人的陣道天賦，在我十三歲那年，萬眾期待中，我覺醒了人階天賦。

在中都神域那個地階，地階、天階天賦不計其數的地方，我覺醒了最低階的人階天賦

因為這件事，我就跌落下神壇，被所有人唾棄了。」

周策嘲諷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還記得，在那一天，很多人都在等待著我覺醒天賦的結果。

我想了這麼多年，也沒想明白，將我捧上神壇和唾棄我的這一群人究竟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與我毫無關係，卻在我聲名顯赫時吹捧，在我覺醒天賦之後，甚至他家的狗都知道我如何落魄。

人心吶，聽起來似乎很可笑。

周策搖了搖頭，突然想起族人們，不甘心的說道，

「可是我所在的那一支族人，因為我又不完全是因為我被貶到這個地方，駐守百年不得回。

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麼錯，他們與族裡其他人一樣，兢兢業業為族裡著想、付出。

不過是族內鬥爭而已。

他們就被扣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以及我的天賦就被貶到此地。

所以，只有我找回那些榮譽，以耀眼的光芒出現在他們眼前，才有機會帶領族人們回去。」

楚寂有個疑問，出聲問道，

「那你家族中長輩沒有發現你的天賦有問題嗎？」

周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回答道，

「當時我都沒有發現，何況他們，況且他們中的某些人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至於我的天賦，沒人過問。」

他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

「覺醒天賦之後我消沉了好幾年，但是我的天賦其實是被封印了，我嘗試過很多方法都失敗了，哪怕效果甚微，我也會堅持，遇到你之後，我知道了。」

周策轉過頭，對上楚寂疑惑的目光，堅定地說道，

「只有你，才能帶領我回到中都神域。」

楚寂的腦中霎時間湧現出了幾種可能性，幾乎是同一時間，就都被自己否決了。

他驚訝地問道，

「為什麼......是我？」

周策平靜地說道，

「你的天賦力量無意間解開了我天賦封印的一部分。」

楚寂在震驚中聽見他繼續說道，

「我確信你定是有著非凡的奇遇，或者大能轉世。」

他確實無法否認，此時沉默便表示他的回答了。

點到即止，他們彼此心中都明白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一時間，相顧無言。

周策無心窺探楚寂的隱私，但這事關自己和族人的命運，他也無可奈何。

他有些尷尬於是改變了話題，笑道，

「楚兄，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在中都神域，以前有很多人仰慕我，但是我沒有朋友。

只有一個人和我關係比較好，是家族中的一個表姐，但是在我離開的那天，她都沒來看我，我知道家族中肯定不會讓她見我的，否則也許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因為她比我成名早很多，而且覺醒了聖階天賦，才貌無雙，名滿中都神域。

以後回到中都神域介紹她給你認識。」

楚寂回答道，

「好。你也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的經歷平平無奇也沒什麼好說的。

從小我就流浪在鎮子里，遇到一戶好心的夫婦收養我，然後就是跟著他們一起採摘靈藥，種植靈藥，每天去鎮上學堂識幾個字。

我性格奇怪，與學堂里同齡的孩子們合不來，所以常常被欺負。

再然後啊，我就決定來玄天宗，就遇見你了。」

周策喝著酒，一隻手搭在楚寂的肩膀上，略有醉意的說道，

「楚兄，我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這一生恐怕都沒有希望了。

如果封印能夠解開，以我的天賦，不用十年八年，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他起身擺正身形，伸出手對著天地鄭重發誓，

「我，周策，任憑楚寂差使一次，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絕對不猶豫一下，如若違背，不得好死。」

......

他們二人喝得大醉，從天南聊到地北。

大多時候，都是周策在講，楚寂在一旁聽。

不知何時，夜晚的風拂過沉睡的面龐，他們醉卧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