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變故!
「這詩……」
當白妍聽到從趙辰嘴裡冒出來的這一首詩,不禁輕掩住嘴唇,有些驚訝地盯著趙辰看個不停。
很難想象,趙辰竟然還會作詩!
是的。
在白妍看來,對方雖然有些文化水平,但是這脫口而出的詩,就好像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樣。
早就準備好了?
白妍暗自搖頭,將這個不太形容的話去掉,她並不認為趙辰能夠直接猜到自己想要提出來的問題。
畢竟,這個宣筆之問,是她突發奇想才說出來的。
白妍不得不接受這可能是趙辰即興而作的可能性,她美眉微蹙,將宣筆提起來,在那平鋪開來的宣紙上進行書寫。
娟麗清秀的字跡,逐漸在那宣紙之上浮現而出。
白妍這是在將趙辰剛才所念的詩句書寫在宣紙上,以便能夠清晰地看見。
「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飲泉生紫毫……」
白妍嘴唇微啟,將眼前宣紙上的詩句默默呢喃起來,她不禁點頭稱讚,光是此兩句已然是將宣筆那筆毛來源給闡明了,說明趙辰對於宣筆的來歷,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方能夠以此生動形象的概括出來。
江南山上有老兔子,吃竹飲泉生了那紫毫,宣城的人採取成為筆,而那筆毛在千萬毛髮中只揀選一點,每年宣城進貢毛筆的時候,紫毫的價格往往比黃金還要更加的貴重……
白妍抬起頭來,她心裡空空的,總覺得此詩似乎有些缺陷,就是說少掉了最後兩句點睛之筆,抒發情感,表明中心思想的內容。
「小辰子,你這詩句,聽上去是有點兒意思。但是,好像差了一點兒,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白妍現在的注意力,已經是從被趙辰握住雙手的嬌羞之中,轉移到了這首詩上,並沒有第一時間算賬,她現在大概是能夠知道可能就是對方所寫。
畢竟,缺胳膊少腿的感覺,很難會是一名有經驗的詩人能夠給出來的。
哪怕是新人,也會有強迫症,力圖讓整首詩比較的規範,至少從字面上符合格式,不會像現在這般少兩句。
「娘娘,沒有想到被你看出來了。」
趙辰抓了抓頭,有一種被揭穿的感覺,他清了清嗓子,雙手撐在案桌上,低頭微微看著那宣紙上白妍題寫的那六列詩句,繼續說道:
「只是,我有這個心,沒有那個膽子說出來啊。」
他表現得有些無奈,微微聳了聳肩。
其實,趙辰這個姿勢,與白妍的距離有些相近,不過是兩個拳頭的距離,彼此之間身上的味道都能夠聞見。
白妍盡量不被眼前趙辰那俊俏的臉龐所吸引去目光,她微微耷拉著眼帘,薄唇微啟,說道:
「這文房之內,只有你我二人,何必擔心什麼問題。莫非,你是覺得這樣的一首詩句,會讓本宮生氣?」
白妍只覺得有些好笑,哪怕是現在登基的小皇帝,將她打入這個長門宮的「冷宮」里,她也沒有生氣啊。
就跟對牛彈琴一般,再好的雅緻也難以升起。因此,根本沒有生氣的必要。
「非也。」
趙辰微微搖頭,在白妍疑惑的目光注視下,這才解釋道:「宣筆如此昂貴,自然是不適宜純粹的誇獎。」
「什麼意思?」
白妍有些迷茫,她好像聽不太懂。
「娘娘且聽之。」
趙辰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其實,還有一些。既然娘娘詢問,那麼我自然是不敢隱瞞。」
他頓了頓,也不管白妍吃驚的目光,直接提起那宣筆,在那宣紙之上書寫起來,嘴上也是不斷地輕吟道:
「在那『每歲宣城進筆時』前,還有『毫雖輕,功甚重。管勒工名充歲貢,君兮臣兮勿輕用。勿輕用,將何如,願賜東西府御史,願頒左右台起居。搦管趨入黃金闕,抽毫立在白玉除。臣有姦邪正衙奏,君有動言直筆書。起居郎,侍御史,爾知紫毫不易致。
』而在最後之時,還有『慎勿空將彈失儀,慎勿空將錄製詞。』這樣的詩句,不知道娘娘以為如何?」
「……」白妍張了張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獃獃地看著那宣紙上趙辰書寫的詩句,比之於她的字跡,也不逞多讓,像是多年有經過練習一般,其筆力入木三分。
當然,重點更是在於趙辰書寫出來的詩句全文。
白妍頓時恍然大悟起來,難怪不得剛才趙辰多有顧慮,直到她保證以後,方才選擇說出來,原來是這樣。
此詩……竟然是一首譏諷失職的詩。
「你的膽子,有些大哦。」
白妍朝著趙辰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對方沒有說完之前,她還沒有想到這個方面。
誠如對方所言,要是這樣的詩句被傳出去,那麼難免會有一些心懷不軌之意的人,當作是把柄來進行威脅。
這樣的例子,並不是很少見。
尤其是目前小皇帝才登基沒多久,這大周皇朝邊境數座重要城池被奪,領土淪陷,而派去征伐的飛龍大軍也是慘敗潰退至帝都,將偌大的大周皇朝外強中乾的表象徹底打破,使得世人驚醒大周已然在走下坡路,要不了多久定然是將會滅國的。
如此猜測之人,將罪行怪罪到剛登基的小皇帝身上,想要對方下罪己詔來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進行解決。
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一種失職。
身為大周皇帝,竟是難以維持皇朝威嚴,被一區區吐蕃王朝給逼得如此境地,以至於亡國之危可以預見……
要是這首詩被小皇帝知道的話,那麼趙辰就算是有十個腦袋,那也是不夠砍的。
而白妍這位大周皇后,也有可能被戴上一頂大帽子,結果如何,不容樂觀。
「娘娘,這可是你讓我說的。」趙辰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他本來只想混過去的,但對方都這麼問了,還那麼保證,這就不好意思了。
現在,兩人算是站在同一戰線上了。
趙辰已經通過這首詩,試探出了白妍對於那小皇帝的態度。
看來,沒有恩愛的基礎啊。
這可就太好啦!
那麼,他就有機會了。
趙辰越看越覺得順眼,他認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得和眼前那絕世美人兒度過了。
他越發地認為這個世界,是有一見鍾情的。
這不,眼下就是。
「是是是,算本宮著了你的套了。」
白妍微微翻了翻白眼,將這張宣紙直接揉成了一團,然後扔到了旁邊那檀香爐里點燃,裊裊升起的煙霧,將這文房熏得有些難受。
旁邊趙辰見此,將文房窗戶和房門都打開,盡量通風換氣。
「娘娘,你看我都作了一首詩了。這不,有沒有什麼賞賜啊?」
趙辰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看著白妍,他依舊有些回味兒剛才握住對方玉手的感覺。
他覺得對方要是願意再讓自己接觸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嘿嘿。
「做夢去吧!」
白妍沒曾想趙辰臉皮如此之厚,以至於現在還想著什麼賞賜,她心裡有些後悔了,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冤家呢。
她之前還尋思著這個新來的小太監,應該與眾不同,和那些小太監有所區別。
現在看來,還不如那些小太監呢。
至少,那些小太監可沒有膽子,對她這位皇後娘娘毛手毛腳。
「誒!那娘娘,這天氣有些熱了,要不我幫你扇扇風,涼快涼快?」
趙辰見到對方不肯鬆口的模樣,沒有氣餒,他環看四周,發現了那一面蒲扇,於是趕緊將其拿起來,朝著白妍扇起來清風,將對方那隨意披散在肩的三千青絲緩緩晃動,偶爾一縷青絲調皮地跑到了嬌顏上,引得白妍需要將玉指捏住挽到耳邊來,露出來更加白皙的脖頸,以及精緻的鎖骨。
白妍本想隨意打發趙辰到文房的另一邊整理那些凌亂的書籍和紙張,但是她感覺到那清風拂面帶來的絲絲微涼,將那白裡透紅的嬌顏微微降溫,心裡也覺得勉強可以接受。
她享受著趙辰拂扇帶來的涼風,悠哉悠哉地看起書籍來。
那般專註的模樣,使得趙辰有些看呆了。
怎麼可以,那麼的迷人。
不知不覺間,趙辰手上拂扇速度越來越慢,以至於享受到清涼微風的白妍有些不適應,從專註看書的狀態里抽身出來,偏過頭來看向趙辰,剛想要提醒一番,卻正好與趙辰對視起來。
兩人的目光,在此刻無限火熱,以至於不知不覺間,彼此的距離有些拉近了來。
直到外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讓得兩人頓時從這個狀態里驚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白妍才發現她與趙辰差點兒挨在了一起……
如此一幕,饒是白妍這位母儀天下,見多識廣的大周皇後娘娘,也是有些招架不住,趕緊偏過頭去,沒敢繼續紅著嬌顏與趙辰對視。
她那玉手摸著滾燙的臉頰,三千青絲掩著有些慌亂的神情,沒讓趙辰看見。
她心跳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著,只覺得這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這般感受,似乎有些窒息的感覺。
白妍感到奇怪,但又無法短時間平靜下來,她和小皇帝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難道,傳說之中的一見鍾情,真的有嗎?
飽讀詩書的白妍,自然是有機會看到民間流傳的所謂「禁書」,那裡面的男女情感故事,動人心扉。
她仔細回想起來,好像也有這樣的一對男女存在。
只不過,彼此的身份有些不一樣。
像是皇後娘娘和小太監之間,又如何能夠有故事流傳下來呢?
「那個,你先藏起來,本宮去外邊看看。」
白妍有些慌亂,擔心被那搖響鈴鐺聲的小宮女撞見了趙辰的身影,故此她還是忍住心頭的火熱,提醒了對方一句。
怎麼說趙辰也是翻牆過來的,被瞧見了的話,這個消息傳到小皇帝耳朵里,那倒霉的只會是趙辰,而非白妍這位大有用處的皇後娘娘遭罪。
「是!」
趙辰抿了抿嘴唇,順從地回答道。
他看著白妍離開文房的倩影,心頭暗自竊喜起來。
剛才那般模樣,應該是印在了白妍心頭了。
只要這些日子多多接觸,那麼彼此之間的心思,應該是能夠了解到的。
雖說,趙辰不指望著兩人之間戳破一層紗,但只要有這方面的朦朦朧朧關係,那麼就已經是達到了他的目標。
趙辰通過文房的窗戶,往外邊偷偷看去。
他答應了白妍將自己藏好,避免被人發現。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能夠偷看啊。
要是等會兒來的是那狗皇帝,豈不糟糕了?
到時候來一個瓮中捉鱉,趙辰是想要跑路都沒有辦法。
按照趙辰這些日子的觀察,通常這樣的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來,就是有小宮女,或者是白妍在坤寧宮的貼身女官,帶著一些特殊的物品到這長門宮來給白妍這位皇後娘娘。
同樣是打入冷宮,那些妃嬪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其他的人,想要活下來,難上加難,更別說生活過得去,像白妍這般比較的滋潤。
在趙辰的視線里,出現了一位女官,看其在白妍面前畢恭畢敬的模樣,想來品級也不高,同皇後娘娘的關係也並不是很親近,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何為貼身女官,自然是值得信任之人。
終其一生,除了在皇後娘娘身邊以外,其餘的地方都沒有容身之處。
因此,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狀態。
那關係,自然是不可能像面前這個女官一樣畢恭畢敬,在遵守了禮儀尊卑的同時,也在拉遠與白妍的距離,多少有些得不償失了。
在趙辰看來,白妍這位皇後娘娘的待人態度,以及自身的性格,都算得上他見過的僅有之人。
也就是說,趙辰更加傾向於認為這個女官,可能並非原來坤寧宮的人,而是來自於其他地方。
趙辰拋開心裡的胡思亂想,靜靜地傾聽起來。
「娘娘,陛下吩咐奴婢來長門宮,請您在數日之內回到坤寧宮。」
那個女官並不曾壓低音量,再加上長門宮布局有些狹長,文房所處的這邊,倒是能夠清晰地聽見那邊聲音,而那邊則比較難聽見這邊的聲音。
「回到坤寧宮!?」
白妍和趙辰幾乎同時驚得瞳孔微縮,她們其實都沒有想到這個可能,還以為只是簡單的通知其他的瑣事。
趙辰記得那劉公公有說過,似乎按照小皇帝下達的長門宮禁足的命令,還有至少一個月才對。
他還以為自己時間充足,沒曾想發生了意外變故。
趙辰心頭有些煩躁,剛才他好不容易和白妍拉近了距離,有了一些曖昧的感覺。
多待上一些時間,肯定是能夠有很大希望在白妍離開長門宮,回歸坤寧宮之前,將對方拿下,完成最開始定下來的奮鬥目標。
可是現在,就充滿了特別大的不確定性。
數日之內?
一日,也在其中。
可想而知,時間緊迫,這樣一出,將趙辰的計劃徹底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