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十月飛花 第四章 閉月妖花
珠花響了,清脆的聲音就在外面。
陣陣涼風吹進來,雲霧化作縷縷只有在天上才能見到的神煙,搖曳在十幾具屍體上,彷彿是神秘的仙子在做法,安慰、憐惜、撫摸正在飽受折磨、痛苦、掙扎的厲鬼。
她的手足冰冷、僵硬,沒有一絲力量,胸膛卻在強烈的上下起伏著......。
他轉頭看向外面,眸子里已有笑意,一種彷彿因興奮、亢奮過度的笑意,也是慾望、毛病。
多年前就有的毛病,每當他在生死搏殺、命懸一線的時候,就會不由的興奮,根本無法控制、壓抑,這種強烈的慾望、毛病,並不是正常人所能了解、領悟,也不是正常人所能享受、品味到的。
他看了看她起伏的胸膛,不由的譏笑,他笑自己,自己興奮、刺激卻不是因為這女人。
這種慾望、毛病不但是一個真正男人的恥辱、笑話,也是一種深入骨髓、靈魂的痛苦、悲哀。
他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柔軟、顫抖、無力。
他的手冰冷、堅硬、穩定。
「你怕不怕?」
楊晴:「有一點點。」
她說的是假話,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話。
鐵欲道:「一點也不要去怕。」
「為什麼?」
「根本犯不著。」
「我不懂。」
「這本就是一種享受,為什麼去怕。」
「享受?」
「是的。」
「你說說看?」
「你盪過鞦韆沒有?」
「盪過。」
「第一次盪的時候是不是很怕?」
「是的。」
「特別是整個人飛到最高處的時候,是不是很怕?怕的要命?」
「是的。」
「可是你下來去回味就會覺得很刺激,很痛快,是不是?」
「是的。」
「於是你會想著去盪第二次,是不是?」
「是的。」
「第二次的時候你就不會有害怕的感覺了,是不是?」
「是的。」
「第三次的時候你就覺得很刺激,很痛快了,也會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了。」
「是的。」
「經過三次后,時間長如果不去盪兩下,渾身都不舒服,是不是?」
楊晴嘆息,說道:「豈止是不舒服?簡直是睡不著覺?」
鐵欲道:「聰明。」
楊晴道:「盪鞦韆能跟這個比嗎?」
鐵欲道:「簡直是一樣。」
楊晴不語。
鐵欲道:「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
楊晴道:「你也是經過三次后就會覺得很刺激?很痛快?」
鐵欲道:「是的。」
楊晴道:「時間長不去嘗試一下,就會不舒服?甚至睡不著覺?」
鐵欲道:「你比我想象中聰明。」
楊晴咬著牙,彷彿很苦惱。
「你第一次盪鞦韆的時候是不是一個人盪?」
「不是。」
「需要一個人陪著,才敢去盪,是不是?」
「是的。」
「其實這個跟盪鞦韆是一個道理。」
「可是我很怕,怕的要命。」
「盪鞦韆不也是這樣嗎?」
「是的。」
「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兩次就好了,說不定時間長你不去嘗試,會很不舒服,睡不著覺的。」
楊晴嘆息,低下頭。
也許名動天下的人都有自己奇特的思路,自己奇特的作風,自己奇特的毛病。外人非但不能理解、不能相信,簡直無法去溝通。
在他們眼裡,一件事明明是錯的,在他們看來卻是對的,一件事明明是對的,在他們看來卻是錯的,兩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卻能放到一塊聊著共同的溝通點,說的無論令你難受、還是舒服,都不能不去與之爭論,也無法爭論。
鐵欲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楊晴喘息慢慢的平穩,軀體也沒那麼僵硬,慢慢的放鬆了。
鐵欲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沒那麼緊張了?」
楊晴道:「是的,你說那麼多話就是讓我的心穩定下來?」
鐵欲道:「是的,說話也是令人放鬆的一種方法。」
楊晴點頭。
鐵欲笑了,笑得像無惡不作的厲鬼,道:「第一次盪鞦韆的時候如果身體不放鬆的話,是很容易倒霉的。」
楊晴笑了。
她從未想到自己在生死搏殺、命懸一線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小廟外的雲霧更濃。
鐵欲的眼睛更紅,更亮了,就連那一根根紅絲都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饑渴與需要。
他說道:「你來了。」
雲霧森森,妖嬈、甜蜜的聲音搖曳著,一種令正常男人銷魂、興奮的妖嬈、甜蜜。
彷彿在遠方,彷彿在近處,彷彿在上面,彷彿在下面,又彷彿到處都是。「是的。」
鐵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真的知道?」
「真的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不逃?」
「我是神捕,怎麼會逃?」
「你不怕我?」
「怕,但是更刺激。」
「刺激?」
「無論是誰,若能與萬花樓中那隻閉月妖花共處一下,無論是生是死都是一種刺激?更是一種享受。」
「你這個老光棍。」
雲霧之中已有人在喘息,一種因憤怒、怨恨過度的喘息,卻偏偏依然帶著中極妖嬈、甜蜜。
喘息聲中,已有兩道破空聲響起,就像兩隻飽受寂寞、空虛、煎熬中的蚊子在憤怒、怨恨的尖叫著。
鐵欲倒下,死肉般壓在楊晴的軀體上,他的背脊赫然插著兩朵珠花。
要命的珠花。
珠花在顫動著,他的臉已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鐵欲道:「是不是很刺激?」
楊晴點頭,已在喘息。
她的胸膛已在不停的起伏著,......。
不遠處現出一個女人,一個能令無數正常男人著迷、發情的女人。
冷冷冰冰的臉上已被氣得發紅,手裡的珠花在雲霧中搖動,正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音。
「老光棍?」
鐵欲道:「在。」
妖花道:「你還沒死?」
鐵欲道:「還沒死。」
妖花道:「很好。」
鐵欲道:「我不好。」
妖花點頭,說道:「我要把你吊起來讓狗啃。」
鐵欲沒有說話,已在喘息、呻吟。
妖花笑了,妖嬈、甜蜜、得意。
就在她笑得最妖嬈、甜蜜、得意的時候,腳底下忽然冒出一把刀,刀光一卷而過,她的人就倒了下去,她想掙扎著站起,卻做不到,一陣風吹過,她只了一眼隱隱作痛的雙腿,就尖叫一聲,死肉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