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餘燼

昕沐是個正經的靈修者，出生於青樓紅館的她在五歲時便展現了無與倫比的靈賦。第一個體驗她恐怖能力的是個伏在她母親身上的男人，第二個便是她那性格開放的母親。

她在牢中的供詞只有一句「我送走了兩個正在發春的豬狗。」

她被餘燼的人救了出來，準確的說是被另一個將被處死的人順便救了出來。

「現在把他交給我，我不想浪費時間。」昕沐不想再多說第二句話了，從塅州城趕過來已經很累了。

老李頭夫婦和石大夫一頭霧水，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孩子自打出現在這裡，一句好話沒有就算了，還顯得如此的野蠻。

十秒鐘過去了，見對面的三人毫無反應，昕沐覺得自己該動手了。晶藍色的靈光從她的眼中湧出，昕沐左手抬起舉向前方。

「伏息。」細如遊絲的話語如同口令一般蹦出。

老李頭三人胸腔中的氧氣一瞬間被抽出體外。還不等掙扎抽搐，便昏倒了過去。

昕沐緩慢的走向張堯，大大的眼睛滿是漠然。

張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在中野再陽剛的女性都會有陰柔的氣息。

她可能是來殺自己的，不過無所謂了，這或許就是黃泉老人所說的解脫。

張堯覺得這樣很好，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就這樣死了的話也不會痛苦。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也不想去搞明白真相。只要死，就什麼都好了。

昕沐看著張堯坦然的神色很是不解。他難道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會啊，三百年後第一個來冥野的死靈，他能知道些什麼？

算了不管了，昕沐一巴掌就抽了過去。奇怪的是，失去了一個月知覺的張堯這一次直接被扇暈了過去。

沒有夢，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

秋日裡，火紅的樹葉掛在枝上，為整片森林添上成熟的氣質。

這裡是塅州最大的森林，森林盡頭是一泉瀑布。半百米高的飛泉橫衝而下，水流下落時一朵一朵的水花分離開來，在空中化成一匹匹猛烈的駿馬，猶如萬馬噴騰，水流撞擊岩石的聲音迴響於斷壁之上。

徐九陽，餘燼新火，作為組織新生代第一人，年僅二十五歲的他，在這斷崖之上，等待著遠古君主。

「不愧是沐沐，這麼快就到了。」徐九陽的笑容很溫暖，和昕沐的冷峻孑然相反。

昕沐將張堯扔在了徐九陽的旁邊。

「別叫的那麼噁心，人我帶到了。百年未見的上甲級人物，竟然是一個死靈。」昕沐淡淡說道。

徐九陽聽罷對著昕沐曖昧一笑「沒想到還有你好奇的事啊，真難得呢，嘿嘿。」

昕沐臉一黑「你真無聊。」

說罷轉身就要走。

徐九陽也不攔她，只是說道「誰讓睚眥祖宗瞧上他了呢，睚眥選上的傀儡，自然配得上上甲級身份。」

說著將手伸向張堯的頭顱，將手輕輕的放在張堯的額上。

「睚眥前輩，出來談談條件唄，不然這蠢小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果然，一道綠色的靈氣從張堯眉間縱越而出。那是張堯無數夜晚的夢魘，此時就懸於這片森林的上空。

徐九陽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此時也難免震撼。天地靈氣正在瘋狂的湧入睚眥的體內，包括他自己。

「小東西，你找死！」睚眥憤怒且興奮的嘶吼著。

徐九陽滿頭大汗，轉瞬間便自斷了心門。

「自盡了？」睚眥失望的望著倒下的徐九陽。

只是一瞬間，徐九陽的身體再次立起，深邃的雙眼宛如鴻淵。

這是另外一個人。

「前輩，好久不見啊。」聲音用靈氣發出，還原了他數百年前的原聲。

睚眥龍身一震，驚訝道「是你啊，該死的臭蟲，你還有臉見我？」

那人蒼桑的哈哈兩聲「今非昔比了老東西，我們現在，有的談！」

跨越了數百年的淵源再次延續，此間交談的秘密隱沒於萬馬奔騰的水流中。

這隻有兩人知道的秘密，將徹底決定冥野往後的命運。

······

秋風徐過斷崖，張堯緩緩睜開雙眼。

「你醒了嗎？」徐九陽溫暖的笑容印在了張堯的心頭。這是這麼久以來，張堯第一次見過的由心的笑容。

我可以相信這個人。這就是那個笑容的力量。

「你真的一點疑惑都沒有嗎，我要是你的話，可是會喋喋不休問個沒完呢。」徐九陽主動發起了邀請。

「這裡是冥野，想必已經有人告訴過你了。你來的那個世界在我們這裡叫做中野。」

徐九陽撓了撓頭，望向遠處奔流的瀑布，像在回憶些什麼。

「就算是你們那個世界，也應該有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的說法。」

徐九陽看向張堯，安靜的等待著張堯的回應。張堯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安心，他看著徐九陽，就像是看著同生共死的夥伴。

張堯點了點頭以作答覆。

徐九陽接著自己的講述「李東陽記《懷麓堂集》隱篇中所述：古時萬物無靈，眾生皆由獸性驅使生存，唯有古龍生智，集天地大能為靈，故生心念。龍生九子，而各有不同。分有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屓，狴犴、負屓和螭吻。」

睚眥？張堯敏感的捕捉到這個名字。

「這些都是冥野的古老傳說了，雖不見得是真實的歷史，但是要讓你快點明白我說的話，這一段是不可避免的了。」

徐九陽耐心的講述。

「九子所好及性格各不相同，其次子睚眥生性好殺善斗，怨念極深，有仇怨者必報。其弒殺成性，渴望鬥爭，便賦予了人類屬於它自己的靈性。當人類有了恩怨情仇，便也有了戰火紛爭。睚眥從中吞噬惡念，以養其靈。其餘八子為避免生靈塗炭，以黃泉為路，引各方睚眥靈徒入冥界絕殺，然睚眥生長之勢無與倫比，已成野火燎原之勢，最終雙方兩敗俱傷。八子合力將人間分為兩處，將天地靈氣引入冥野，斷絕黃泉路。此後中野便沒了靈氣，兩地斷隔，無法相通，中野也就沒了靈修者。八子將各自靈性播撒人間，使人類有了七情六慾，不再只受惡怨侵擾，自此以後人類開智明理，便成了萬靈之長。」

張堯認真的聽著徐九陽的講述，儘力接受著這個世界的傳說。他見過睚眥，在夢裡。

徐九陽沒有懷疑張堯的認真。張堯經歷過的事情，便是他接受這個故事的催化劑。

徐九陽沒有給張堯太多思考的時間便發起了餘燼的邀請。

「掃清天地靈氣，拔除九子靈種。這便是『餘燼』要做的事情。小兄弟，你怎麼來的我不清楚，想要弄明白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就加入我們吧，總比死了的好，不是嘛？」

徐九陽如春日般的笑容溫暖著秋風的清涼。

張堯覺得徐九陽說的對。活著，總比死了的好。看來自己不答應就要死啊，哈哈。

只是離奇接二連三的來的這樣快，自己還沒有緩緩的機會呢，接下來，就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