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暗流

「我競價，一把匕首。」故淵緩緩從黑暗中走出，面向那個女僕。

台下的人聲都沸騰起來，「小子你沒搞錯吧。」有質疑、有不屑、有冷眼旁觀，更有落井下石者幸災樂禍的看著故淵。畢竟，在「易」做買賣的都知道有兩個最重要的規矩:不得討價還價，不得擅自提出以此物換彼物。

「易」，地域最大的商貿之一，其生意涵蓋東區、崤域、古道、南北關等多個大界，分會多如牛毛，名氣之大，無人不曉。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易」的分會明目張胆的在西城販賣人口，騎士團也僅僅只是幫其維護秩序，即便帝都來人也不可能干涉「易」的買賣。故淵顯然不知道這些，不過就算知道了這些他也註定不會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那個少女。

台上的女僕顯然非常詫異，不過更多的是對故淵口中的匕首感到好奇。「不知貴客口中所說的是什麼樣的匕首，能抵得上這個價格。」女僕淡淡地說道。

故淵也只是孤注一擲，他明白自己手中的匕首遠遠值不到這個價格，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手中一定有足以與之匹配的籌碼——這把匕首背後的意義。

故淵將手中的匕首擲了出去，女僕探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穩穩地將匕首夾在指間。「確實是把不錯的匕首，但卻沒有鞘來束縛，不怕誤傷了自己或是磨損了刀鋒？」女僕把玩著匕首，靈活的手指翻轉起片片刀花，令人瑕目。

「若傷了自己，那隻能說技不如人；而真正的好刀，鋒利的可不只是它的刀刃。」故淵坦然地正視著女僕。

「好!」女僕收起了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貴客果然是道上的人，既然如此，那這把匕首我可就收下了。不過，這獵物可不能讓你這麼輕易帶走。」女僕指了指籠中的少女。

故淵皺了皺眉，「籌碼不夠？」

「不不不，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女僕又重新掛起了那職業化的微笑，「畢竟先前的貴客已經把這件商品拍走了，您要帶走她，是不是要問一下那位貴客的意思。」

故淵這才注意到正是先前那個參與競價的老人。故淵瞄了他一眼而後又回頭「既收了我的匕首，又收了他的錢財，你們做生意確實是穩賺不賠，兩邊都賺啊。」

那個女僕顯然沒有想到故淵玩這麼一出，一時尷尬得不行，小臉微微泛紅。「花出去的錢就如潑出去的水，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在下洛平，希望閣下給個面子。」那位老者站了出來。

洛平!帝都第一經濟大族洛氏，傳聞洛氏一族普遍愛好黃金，嗜財如命，無財不歡，連睡覺都枕著黃金入眠，更是許多商貿大頭的頭號資本家。

「我給你面子，那誰又來給我面子？」故淵不咸不淡地說道。

「哦？閣下當真要如此做嗎。」洛平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即便你真是道上的人，我也不會怕你，況且，這裡還坐著你的一位同道呢。」

「那又如何？」

「好!」洛平拍了拍手，一位魁梧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這位中年人看起來極其普通，身披麻布衣服，左眼空洞並有一道長長的傷痕，背著一塊劍匣，除去他那恐怖的傷痕，完全與普通人無異。

「我從不欺負手無寸鐵之人，但那個女孩對我們很重要，既然閣下不相讓，今天我就赤手與你一決，誰贏就可以帶她走。」說著，那個魁梧的中年人解下了劍匣，「平叔，卅就交給你了。」

沒再廢話，

那個中年人轉身迎面而至就是一拳，普普通通，不加修飾。故淵也沒有閃避，迎面伸出左手與之硬撼。拳拳相對，中年人被撼退一步，故淵直接被打得飛了出去，吐出一口渾濁的血。

「果然埋了太久，身體還是舒展不開啊。」故淵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扭了幾下脖子，聳了聳肩，「再來。」

中年人面無表情，依舊是普普通通的一拳，絲毫沒有因為對面的羸弱而謙讓半分。故淵依舊被那結結實實的一拳打的吐血不住，不過只倒退了幾步，沒再摔倒。

「看來確實是我自作多情了呢。」故淵自嘲一笑，「不過，我還真有點想一拳打在你——的——臉——上——呢。」故淵抬起來他那雙眸子，暗金流轉，攝人心魄，周圍的空氣急劇凝結，寒氣四散，就像一頭從地獄里出來的惡魔，擇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慄。

故淵轉瞬出現在中年人的背後，左手一下子就把他提了起來，「這糟糕的氣息，讓我感受不到絲毫的食慾呢。」中年人難受得揮舞著四肢，臉上就好像窒息般漲的通紅，身體里的氣息急劇紊亂，如若身處冰火兩重天，生死不得。

「唔，」故淵突然捂著頭，左手不自覺放下了那個中年人，「好疼。」突如其來的頭疼讓故淵恢復了一絲清明，眼中又湧起那頹廢的灰黑色。

中年人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多謝朋友手下留情。」

「哎，」洛平嘆了口氣，「罷了，請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洛平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女孩，帶著中年人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洛氏愛財，更注重誠信。

被贖回的少女此刻正和故淵漫步在夕陽下。

「我叫安璃，你呢？」

「故淵。」

「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知道，憑感覺吧。」

「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還行。」

「你是戀童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