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命的重量

白尋覓變幻冰魄的那一刻，台下的主持人面色狂變。

他輕點耳麥，向遠在他處的老闆彙報。

聽完指示后，他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原來是特異冰魄嗎？真是好運的小子」

主持人嘀咕完，就露出驚喜的表情。

原以為是有四星覺醒者來找碴，他才急忙請示老闆，老闆雖然不在角斗場內，但角斗場的一切都在老闆的監控中，暗中也有強大的覺醒者監視。

既然，那個白無常是個幸運的傢伙，那他的特異之處，必定會吸引更多人觀看，到時，他再操作一番，讓角斗更有看頭，他的收入不就能再翻一番。

「這特么是財神駕到啊！挺住啊，小傢伙」

擂台上。

看著白尋覓一步步走來，傑克目光寂寥地看著地面，像是已經接受現實。

他的神話，即將終結。

但白尋覓一走到他近前，他立即露出瘋狂的表情，將靈力注入爪刃，兇狠地抓向白尋覓的腳踝。

即使他死了，也不會讓勝利者活過下一場，這就是這個擂台最常見的報復。

但是，白尋覓敢靠近傑克，就不會沒有防備。

他手中的唐刀，輕易地將傑克的手腕砍斷，像是切豆腐一般，沒有絲毫阻力。

隨著刀光一閃，傑克手腕的傷口像是噴泉，為地面添上兩道濃郁的色彩，那色彩也像一個記號，像是他最後的印記。

記錄他的曾經，他的風光，他的瘋狂。

鮮血染紅的不止地面，白尋覓身上也多了不少色彩，慘白的面具也被點綴上星星點點。

傑克沒有慘嚎，他喜歡聽對手的哀嚎，但死也不會讓自己的哀嚎，被對手聽到。

「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小傢伙」

傑克虛弱地說道，他的臉上已經沒有那麼病態的瘋狂。

但白尋覓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重傷對手，是他的底線，殺人，即使在上台時，他已經下定決心，現在卻沒能跨過心底那條線。

即使捅向傑克腹部的那一刀，也只是為了泄憤，為了自保。

「純新人，也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倒霉。」

傑克自嘲一笑，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

這一天，他早有準備，只是沒有料到會那麼快到來，他本以為會死在更強大的怪物或者野獸口中，卻從未會想到會死在新人手中。

從被組織拋棄，走上這個擂台後，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從這裡走出去。

那樣的想法只會讓他似的更快，就像他曾經的對手，最後都在驚恐中，被他殘忍地撕成碎片。

「告誡你一句，不要抱著生的希望，努力掙扎吧，這裡沒有希望」

說完這句，傑克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恍惚，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他留戀地看了一眼曾經為他歡呼的看台，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

這時，光幕緩緩消散，外界的歡呼傳入擂台。

白尋覓沒有理會他們在歡呼什麼，只是安靜地穿過上台收拾的工作人員，走下這個鮮血澆築的擂台。

一步一步地走回他之前的拱門，連主持人在上台前朝他眨了下眼，也沒有理會。

白尋覓知道，傑剋死了，雖然他沒有補上最後一刀，但傑克還是失血過多死了，是他間接殺了傑克。

看到木訥的白尋覓，甘一發掏出準備好的黑色斗篷，給兩人披上，帶著白尋覓悄悄地離開。

之後，白尋覓還會不會來，

就看白尋覓能不能走出這個坎。

白尋覓的感受，站在台下看著的他，能感覺到，但他不會去過多干擾。

白尋覓是個有目標的人，也是個聰明人，他的干預，只會讓白尋覓走不長遠。

現在只能期望，白尋覓不要花太多的時間，畢竟，他感覺最近城裡太壓抑了，像是爆發前的寧靜。

直到回到莫問局，白尋覓木訥地洗好澡，換上衣服，像條棍子躺在床上，雙眼獃滯。

上台前，甚至在以前，為了報仇。

白尋覓知道自己要跨過一個坎，那就是親手結束他人生命的負罪感。

他以為自己下定決心，就可以做到，但是，直到真正面對的那一刻，他猶豫了。

第一次猶豫，換來身上數十道傷痕，雖然覺醒者體質強大，他的傷痕都已經結痂。

在一次猶豫時，是傑克的臨死反撲，結果，他削掉節課的雙手。

最後一次猶豫，傑剋死了，失血過多，自然死亡。

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感覺身體很沉重，像是被什麼枷鎖束縛。

心裡很迷茫，也很寧靜，腦海里甚至內有任何想法。

只有傑克臨死前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里回放。

門外，樂歡帶著妮妮路過。

「爸爸回來了，妮妮要爸爸」

樂歡懷裡的妮妮驚喜地說道，即使沒有看向屋內，她也能聞到那股好聞地問道。

「嗯，小白回來了嗎？怎麼沒動靜，是睡著了嗎？」

樂歡小聲地嘀咕道，打開門看向房間內，眼神瞬間獃滯。

卻看到白尋覓裸露的上半身，滿是傷痕，雙眼獃滯，像是死人一樣。

妮妮看到白尋覓，掙扎的就要從樂歡懷裡跳下。

被妮妮驚醒后，樂歡連忙抱緊妮妮，急忙向萬夢雯的辦公室跑去。

萬夢雯的辦公室，甘一發正被萬夢雯臭著臉一頓怒罵，雖然他是來找萬夢雯幫白尋覓治療。

但萬夢雯知道甘一發消失幾天，就是帶白尋覓去參加生死角斗后，就忍不住情緒爆發。

「發哥啊，發哥，你怎麼能帶小白去那種地方，要是小白出事了怎麼辦！」

萬夢雯憤怒的嘶吼，甚至想給甘一發來上一拳，但是，甘一發是老隊友，她忍了。

「沒事，他遲早要經歷的，我去實地考察過了，即使要出事，我也能把他救下來」

甘一發平淡地說道。

他確實是在角斗場看了幾天，還和工作人員了解了一些信息，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才給白尋覓報名，並把白尋覓帶去。

但萬夢雯才不管這些，她雖然同意白尋覓加入伐冰者，只是想讓白尋覓自然成長，不是讓白尋覓去經歷生死戰鬥，來加快成長。

正當萬夢雯準備再罵幾句時，樂歡抱著哭鬧的妮妮，推開辦公室的大門，

「不好了，小白好像快死了，雯姐快救救他啊！」

樂歡的話，讓屋內的兩人，都傻眼了。

但沒多想，萬夢雯立即轉身出門，甘一發緊隨其後，樂歡看著已經不見的兩人，趕緊往回跑。

等一番檢查下來，萬夢雯終於舒了一口氣。

剛才樂歡的話嚇到她了，前腳甘一發剛找她為白尋覓治療，後腳樂歡就驚慌地跑過來，說白尋覓要死了。

想到這，萬夢雯狠狠瞪了甘一發一眼，才對一邊擔憂的樂歡和妮妮說道。

「沒事，小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心裡受了點刺激，讓他緩緩就好。」

「嚇死我了，小白怎麼會渾身是傷啊，今天上午看他還好好的。」

樂歡拍著胸口說道，剛看到白尋覓的狀態，她的心臟差點停滯了。

「妮妮以為爸爸要離開妮妮了」

妮妮小聲地抽泣道，她小心翼翼向白尋覓身上的傷口吹氣，像是想要把痛痛全部吹走。

「這還要怪某個人自作主張，好啦，小歡歡，你先帶妮妮去玩，我給小白治療下，讓他好好休息一會」

「來，妮妮，我們先出去，讓大媽媽先給小白治療下，等我們回來，你的爸爸就健健康康的啦」

樂歡抹去眼角的晶瑩，笑著向妮妮伸出手。

「真的嗎，媽媽，爸爸馬上就不痛了嗎？」

看著萬夢雯，妮妮一臉期待地說道。

「嗯嗯，媽媽說到做到，妮妮先和小歡歡去玩好不好，小白需要休息一下呢。」

抱起妮妮，萬夢雯溫柔地說道，轉手將妮妮交給樂歡。

「真的嗎？妮妮會乖的，妮妮要健康的爸爸。」

妮妮乖巧地待在樂歡懷裡，一臉愁容地說道，接著淚汪汪地看著白尋覓說道。

「爸爸一定要好起來哦，妮妮會乖乖地等爸爸的。」

「妮妮要相信大媽媽，小媽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樂歡抱著戀戀不捨地妮妮，邊走邊說道。

「這是你和小白的女兒，還是和樂歡的女兒，我怎麼不知道，都這麼大了？」

等樂歡走後，甘一發疑惑地問道，一口一個「爸爸」「媽媽」，讓他有點應接不暇。

「……」

「滾」

面對甘一發的疑問，萬夢雯只說了一個字，甘一發只好無辜地眨巴眼睛，自覺地走出房間，順手把那扇破損的房門帶上。

面對房間內的爆炸信息，甘一發受到的衝擊不小，直到現在，他腦海里還是回蕩著，妮妮叫白尋覓「爸爸」，叫萬夢雯和樂歡「媽媽」的場景。

他只是幾天沒回局裡，白尋覓就和她們連小孩都生出來了，甚至還長那麼大。

那他作為長輩，白尋覓的女兒該怎麼叫他，叫他「爺爺」，還是「叔叔」？

至少，段時間內，甘一發是消化不了這個信息了。

房間內，看著木訥獃滯的白尋覓，萬夢雯趕緊喚出冰魄，給白尋覓治療。

她小心地撫摸著白尋覓的臉頰，一臉心疼。

雖然她對廿一發怒罵，但她心裡也知道，白尋覓遲早要經歷這些，越早經歷這些，對白尋覓越是一件好事。

但她作為女性，尤其是白尋覓姐姐的身份，讓她實在不忍心白尋覓遭受這樣的折磨。

她經歷過，或者每一個伐冰者都經歷過，才會知道這道坎到底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