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多陽間的人可能都坐過火車，而長途的火車，分為硬卧和軟卧。硬卧一個隔間有6個床，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軟卧有4個床，還算舒服。我們現在將軟卧砍掉一半的床而改成儲物架或者衣櫃，並且保留桌子和中間的通道，再將床變為單層，降低一點天花板，便成了一個可以一人住的房間。而在新街的地下城，真的就有這樣的房間。

這樣的房子就藏在前面這個叫「蜂巢園（蜂巢園[p??o????aw??yan??]）」的社區內。從其中一個入口進入，低矮的天花板離頭頂很近，時不時還會有通風口吹出呼呼的風。一盞盞吸頂燈將走廊照的通亮，人靠近甚至會覺得熱。而走廊的兩旁，是無數間一模一樣的小房間，每個房間上面寫著各自的門牌號。其中有一個人沒有關門，裡面各種衣服都堆在床上。

人可以很多天不吃飯，但是不能很多天不喝水。既然要喝水，就必須要上廁所。人有三急，不可能從小區跑到外面公共廁所去上。於是，每條走廊盡頭都有一個公共廁所和相應的洗浴間。為了減少人上廁所的距離，走廊分了叉。的確，這樣也活得下去，但是總歸來說，不如正常的房子方便。

這麼小的屋子，不必說灶台了，就是個微波爐也難以找地方放下去，在自己家裡面煮飯是不可能的。本來就不會煮飯的人，於就到外面的餐館去吃飯。但是總有那麼多人，擁有自己的手藝就必須拿出來用一下，一個星期不挨鍋碗瓢盆，手直痒痒。但是這個小區設計也人性化，提供了公用灶台。又是可以看到外面的穹頂，下面是一排排的鍋和案板。炒菜的人本來就少，這樣的公用廚房永遠都是空位過剩。但米飯和諸如囪粑一類的麵食，需要自己去預定蒸籠，掃碼才能使用。

不知道是因為成本太高還是什麼，在這樣一個憋屈的地方，這種小房間的每平米租金也不比地上的便宜。然而令人驚訝的是，「蜂巢園」這個社區基本上都是住滿人了的，甚至還有不少人在社區裡面走動著，看看環境怎麼樣，要不要租。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基於我長期居住地下的經驗，我認為主要有兩點。

首先是住在地下本身就有許多地上沒辦法比同的好處。地下沒有地上的震動、雜訊、強光、天氣影響，並且由於全部啟用中央空調，長期恆溫。由於有抽濕機，適濕度也比較適中每個人的愛好是不同的，有的人喜歡陽光，有的人喜歡陰暗，萬京人口基數本來就大，這麼多人喜歡在這也是正常的事；然而第二點我認為很重要，封閉的空間給一些缺乏安全感的人額外的安慰。雖然我好像穿越了14年，但是社會壓力依舊巨大，這樣高壓的環境就會造成一大批人缺乏安全感，選擇狹小而確認、封閉而逃離現實的地下小房間。而正是這樣的小房間，在深邃的地下城裡，安靜地、不斷地挑戰著人類的極限。

離開了「蜂巢園」，有一條通道可以直接通到外面。冷風在出口變成了一堵牆，讓我瞬間思緒混亂。我戳了戳李未然。

「啊？」李未然說。

「你為了完全恢復我的意識就給我看這種陰間玩意？」我問。

李未然推了推眼鏡，然後兩手一攤說。「我以為輸入的信息越多你就想起來越多，畢竟地下城的人口密度比地上更大。不過我也不知道你的本體連這個地方都沒來過。」說

「我確實不知道你一個人去過什麼地方，我們也不是從小就認識吧，

隔幾天就帶你去一個我們兩個都去過的地方，把你這個摻雜的特性給根治了。」走著，又說。

我不說什麼，隨後回家了。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母親站在門口責備的道。我支支吾吾，欲言難聲。這時候，裡面房間門裡面出來一個人，邊走還邊說：「在外面玩玩，這不是挺正常的嗎？」只見那人雙目有神，精神煥發，背板挺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但我馬上意識到，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

「爸爸，你怎麼回來了？」我隨口問到，因為我大概還是知道父親前面都不在家。

父親看看我，又看看母親，說：「北山那邊不知道怎麼，一種像松柏類植物的東西突然到處瘋長，我們那邊的研究人員後來發現，那還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生物……唉，現在妖魔鬼怪越來越多了，變異生物都還好，結果遇到個這個。大王叫我們趕緊回來，開會呢。」便拿出一張工作證，寫著「希爾宇，環境科學專家」等字樣。對啊，父親是一名科學家，在北山那麼遠的地方工作，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當然是有大事發生。大王？仔細想想，楚土知有的確是有個大王的，叫我島糸。可是大王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你怎麼樣？你一個人照顧軒，很辛苦。」父親轉頭又問母親。

母親嘆了口氣，說：「還是那個樣子，我們這邊沒什麼，不好也不壞。軒自己學習很能幹的。」說了笑著朝我點頭。我一驚，雖然是希爾軒的身體，但是羅軒宇的精神雜原子還是讓我在被誇的時候感到十分不自在。我仔細想想，母親似乎也是科學家，可是卻沒有父親那樣忙碌，這才有時間來照顧我。大家都需要他們，自己的時間總是難得的，想到這裡，我眼圈紅了。

「咦？軒，你幹嘛？怎麼哭了？」父親一臉疑惑地望著我。突然他笑了起來，說：「你是看到了爸爸回來了太激動了是吧，哈哈！」不過說完，馬上回歸嚴肅，清了清嗓子，說：「男孩子，不要這麼容易哭嘛，要堅強一點。」我摸著頭斜著眼睛站了起來，原來陰間的父親也和陽間的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