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登雲山下
如此路上行了七八日。
沿路多有強人佔據大小山頭,聚嘯山林。
或三五人搭夥剪徑謀財害命。
王倫一路感嘆,自己雖然為匪為賊,可看到國家如此敗壞,許多人投身綠林,不事生產,心中還是很疼!
窮人太窮,富人太富了!無數百姓的出路在哪裡,只能一輩子種地?只能不得已成賊成寇嗎?
或許還有很多路可以選擇吧,可封建帝國面前,我們這些底層視乎微不足道,可有可無!
呂方道:「小弟亦感嘆哥哥梁山伯行徑,不殺無辜、不謀財害命,這一路都是人間險惡,事事艱難。」
吳用道:「朝廷不曉事,自上而下,巧取豪奪,殘害百姓。哪怕有口吃的,誰願意拋了清白之身,投身綠林。」
王倫沉吟道:待到登州站穩了,可一一拜會沿路大小勢力。」
眾人點點頭!
王倫狠聲冷酷道:「沿路勢力一一整合,保證商路暢通,叫他們有個依靠,也叫百姓安穩幾日吧。」
呂方走投無路,歸家無望,才投身綠林。
綠林的出路在哪裡,自己也很迷茫,東奔西逃,虎口奪食。
如果王倫真能把山東的綠林勢力整合,分出部分的酒和食鹽的利益,說不得也是大家也不再廝殺,做個私商,相對也安全一點。
呂方默默看著王倫,人性本善也好,人性本惡也罷。
自己願意跟隨哥哥去闖蕩一番,看事是否能為。
眾人說了附近大小山頭和勢力,迤邐往登雲山來。
登雲山是座小山,出林龍鄒淵和獨角龍鄒潤是叔侄關係,王倫也不確定現在這個時間段,他們是否已經在此落草。
他們叔侄是底層出身,為人慷慨忠良,有一身好武功,不善經營手下,勢力幾年後也不大,只有八九十人,才二三十個心腹。
因為孫新的關係,便成了登州派系的一員,梁山排位后也非常靠後。
王倫正是用人之際,登州派系的幾人,依照自己目前的威望。
應該很容易把二人收到麾下。
孫新、孫立等人估計很難撇開現在的身家,無緣無故去上梁山。
夢想是好的,現實很殘酷。
登雲山下,王倫等人並沒有找到鄒淵叔侄,只有幾個不成器的蟊賊在山上搭個窩棚,剪徑落單的商客。
王倫也曾寫很多書信按照自己知道或者打聽英雄好漢邀請上山,可天下之大,名聲未顯,如何去尋人,如石沉大海一般。
反之若自己的身份是皇親、是貴族,是衙內等等,想來自己在梁山跺跺腳,曉以利害、謀以利益,梁山眾人也不會反叛,納頭便拜。
盛世之下的起義或者說暴亂,是怎麼都不成不了氣候的,沒人真心實意願意跟隨你去造反。
可惜泥腿子造反,皇親貴族看不上,更瞧不起,螻蟻一般的百姓,死不足惜,怎會自降身份去與亂民賊子去結交。
所以王倫一步一步走來,因為身份的緣故,舉步維艱。
看著巍峨險峻的登雲山,未尋得鄒潤、鄒淵,心中多少有點落空。
時間過的很快,自己現在只能硬著頭皮,考慮要去登州招攬解珍解寶兄弟,以本地人為根本,來更好穩定登州的局勢。
穩住登州勢力,沿著海岸線選定隱蔽之地,建造海船和製鹽之地。
王倫不在乎當局者的中飽私囊,亂世開端,就是要重金重利收買人心,等有了人,
有了根本,才能談其他的利益平均。所以容忍朱貴、朱富兄弟、也給了王家莊足夠的資金和權力支撐,王倫前期講投資,後期談回報,這些人無論怎麼翻天,大勢始終在自己手掌里。
創業之初,親歷親為,何等艱難也!
......
一行人就在登雲山下,打火做飯。
外圍放哨的韓伯龍喊道:「你們什麼人,鬼鬼祟祟來張我們車馬。」
大樹後面走出十餘名壯漢,天氣寒冷,依舊穿的單薄。
為首一人如熊如羆般,斜插腰刀,手拿著一把筆管銀絲槍。
「俺們兄弟本是登州做海貨買賣,在這裡停歇許久,早看你們山上下來,並不曾窺望。」
王倫聽到言語,也走來看。
韓伯龍道:「爺爺不管你們做什麼買賣,爺爺不是你們能撩撥的,快快走開。」
那壯漢忍著氣道:「你這漢子休急躁,俺們走便是。」
「走走走,沒奈何你們人多要欺負我們良善。」
「你那個撮鳥,嘀咕什麼,莫要不識好歹。」
那漢子扯住同行。
「兄弟,休要爭論。走!」
「哼!」
「俺們這就走。」
王倫一行人百餘匹馬,大小車輛幾十輛,聲勢浩大,普通蟊賊看了確實都要掂量掂量。
王倫看那一伙人一臉桀驁不馴,眼神看著貨物、寶馬,都一臉貪婪。
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王倫喊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小可兄弟魯莽,同是出門在外,相見是緣,小可請眾人喝一杯酒,賠罪則個。」
韓伯龍小聲道:「哥哥小心,他們一伙人刀具齊全,在此張望很久,不是好人。」
王倫心道:「我的兄弟啊,我們何曾是好人。」
止住韓伯龍道:「兄弟,我自有分曉。」
那人遠遠道:「承蒙好意,俺們兄弟正要趕路,往登州去。」
王倫看那伙人要走,喊道:「獨角龍鄒潤?」
哪一行人都停了腳步。
「你那漢子喊什麼獨角龍鄒潤?」
王倫道:「小可在江湖上行走,多聞登州有叔侄林龍鄒淵和獨角龍鄒潤是慷慨忠良的好漢,鄒潤天生一等異相,有一次,好漢鄒潤與人口爭,性起來一頭撞去,一頭撞折了澗邊一株松樹,看的人都驚呆了。以此別人就叫他做「獨角龍」。小可看那位好漢也是這般模樣所以脫口而出。」
鄒潤腦後生著一個肉瘤,按常理這是叫人自卑的事情,王倫出口誇讚鄒潤,把鄒潤的異類,說成獨一無二。
那壯漢對身邊的漢子笑道:「咦,沒成想還有人知道鄒潤兄弟的,看來是同道之人,多有誤會。」
那有肉瘤的巨漢對王倫一伙人好感劇增,自豪道:「小人便是鄒潤,敢問好漢大名。」
當老大的逼格就是有小弟可以烘托,抬高身價。
韓伯龍聽對方自報家門,知道正是自己一行人要找的好漢。
山東綠林中,現在就梁山的聲勢較大,名聲在外。
看對方一行人還是蟊賊行徑,韓伯龍頗為自豪。
喊道:「俺哥哥便是濟州梁山泊,白衣秀士王倫。」
那為首的三個巨漢聽了,互望了一眼。
撇了刀槍,都急忙忙的奔來,撲倒在地,望著王倫拜了四拜。
王倫扶起三人。
「小可微名,如何敢受如此大禮。不知眾位好漢大名?」
為首的那漢答道:「小人楊林,綽號錦豹子,彰德府人氏,這位便是大哥便是出林龍鄒淵,這位是獨角龍鄒潤。」
王倫心裡一驚。
自己還在奇怪這人是誰?怎麼這條大漢在這裡!
王倫握著楊林手,心中歡喜。
「多聞錦豹子江湖上最是義氣,不想在此相遇。」
楊林沒想這個個江湖大佬,這麼義氣!
「山東都聞哥哥,是及時雨一般的人物,樂善好施,招賢納士,長嘆不能結交。哥哥遠在濟州,緣何在此?」
王倫道:「且去火邊取暖,哪裡還有幾位好漢,與幾位兄弟相認,小可一一道來。」
眾人來倒篝火邊。
王倫叫眾人都一一相識了。
在火堆前圍坐一大圈,置酒烤肉相待。
王倫招待盛情,眾位兄弟也都頻頻敬酒,甚是尊重。
楊林等三人多飲了幾杯,面紅耳赤,內心異常感動,何時受過此等恩情。
酒至半酣。
王倫道:「小可來此,非瞞著兄弟,專為鄒淵和鄒潤二位。」
鄒淵和鄒潤聽罷,看眾人都望著二人,放下酒碗,摸了摸嘴上的油漬。
心中激動!
「哪裡敢叫哥哥和眾位頭領親來。一句話,俺們也甘願為哥哥赴湯蹈火。」
鄒淵頗為激動。
「小人何敢叫哥哥親來,俺們叔侄最近也才來此處,也多聞哥哥與眾位兄弟的名聲,也多想著去梁山入伙,無人帶掣,因此猶豫未決。」
「梁山草創以來,我在濟州多聞鄒淵和鄒潤的名聲,想引二位去梁山泊入伙,不敢不親來。來此尋了二日,本要落寞而歸。不期,又遇到楊林兄弟,真乃天意,叫我們兄弟聚首。」
楊林道:「小弟也是這幾日到此,與鄒淵他們在此搭夥,做些私商勾當。沒想哥哥能來,果真上天註定!」
眾人都笑了!
鄒潤拍著胸脯。
「這幾日剛好與楊林哥哥在此搭夥,也多言哥哥哪裡去處。」
王倫看三人義氣深重,也是有心投身綠林之人!
起身恭敬拜道:「今日聚首,實乃天意,小可誠邀三位兄弟去梁山入伙,做一把交椅可好。」
三人都驚的一跳,扶助王倫。
「哥哥,折煞俺們。」
鄒淵激動道:「俺們叔侄的本事也不差,刀山火海,只賣與識貨的,哥哥親來,如何不去。」
鄒潤也紅著脖子
「俺投在山中,在此受盡凄苦,那裡如哥哥與眾位兄弟愛我們,都去都去。」
王倫笑著對眾人道:「天幸,王倫能得如此義氣兄弟一起聚義。當真快當!」
「快當!」
眾人都起身敬酒慶賀。
楊林遲疑未答。
吳用眼神一轉,對楊林說道:「楊林兄弟何故突然凄慘不樂?」
楊林為難道:「小弟也想隨哥哥一起梁山聚義,只是這二日,小弟要去北方一遭的,小弟有一個兄弟名叫鄧飛,綽號火眼狻猊,襄陽府人氏,他托熟人想要我去他哪裡搭夥,我已回口信答應與他。
如果今日隨哥哥去入山,豈不叫天下英雄笑楊林是個失信之人。
又不舍哥哥與眾人的情義,因此惆悵。」
吳用哈哈大笑。
「楊林兄弟是個誠信的好漢,這個事情也是容易,兄弟只管哪裡走一遭,直接引鄧飛兄弟,一起來梁山聚義,坐一把交椅。豈不兩全齊美?」
「軍師所言極當。不過北地險惡,我不捨得兄弟去哪裡搭夥。兄弟若為信義要去尋鄧飛,只可快去快回,帶著鄧飛兄弟一起來梁山,非叫我掛牽。」
楊林得了王倫首肯,拜倒在地。
泣道:「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定回來見哥哥。」
眾人這才喜笑顏開,喝酒吃肉,說起平生的經歷,英雄義氣,肝膽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