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抹去記憶
南人豪終於緩緩閉上了雙眼,痛得暈死了過去。
那巨大蛇頭看著三物分別融入了三人身體,開口道:「用了這三個四柱八字純陽的人為我骨、血、肉三精的載體,我的三魂得固,七魄卻要失去肉身容器了!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老朋友,你本來就不是人!」黑木道人緩緩起身,已是滿頭大汗,連道袍也盡數浸濕了。
那巨蟒蛇頭聲音已不如先前那般洪亮,哈哈笑道:「你也來打趣我。」身子緩緩癱軟,餘下六條蛇身都是如此,盡數癱軟在了黑色蓮台之上。
「散吧,散吧,待我重鑄肉身,再招魄回來!」那蒼老聲音虛弱得慢慢消失,與此同時,那一堆爛泥一樣的蛇身化成了七道幽藍的氣旋。
到此時,只見黑木道人從懷中取出一物拋入空中,定眼一瞧,是一件黑白兩色的袍子,見風便長,霎時間有十餘丈之巨,將七道藍色氣旋包裹在下,緩緩飄落下地,同時漸漸縮小。
最終,一個半黑半白的袍子人立在黑色蓮花之上,空有人形,袍子之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自有一股烈風將袍子撐得十分飽滿。
連衣帽下,七點藍色氣旋緩緩纏繞,成了一個形狀奇妙的球狀之物,漂浮在帽子之下的黑色空間。發出聲來:「黑木,多謝你啦!」
黑木道人應了一聲,法訣收起處,那張符文化作的虛空罩子消失不見,陽光射落在那黑白袍子之上,只見連衣帽下,陽光所至,緩緩現出一朵黑色蓮花,擋在那七道藍色氣旋所成的小球之前。
「老朋友,他們三人怎麼辦?」黑木道人看著眼前人立行走的空蕩袍子道。
「我的三魂已以骨、血、肉的方式,嫁接在他們三人身上了,日後重鑄肉身,就要著落在他們身上了,這三人務必時時刻刻跟隨在我左右。嗯,黑木,你將他們記憶都抹去了吧,我希望他們再次醒來時,我是他們的師尊,他們是我的好徒弟!」黑白袍子之下,傳出虛無的聲音道。
「好!」黑木答應道:「那你要不要化個名,以暫時躲避五大派那些鷹犬的追捕?」
那黑白袍子連衣帽轉了過來,雖然沒有人臉,但有一朵代替人臉的黑色蓮花,看向了黑木:「我乃獸族之王,怎可改名易姓,叫人族的小子們小瞧了我!與人族這一戰,可還沒完!」
黑木微微皺眉:「西北玄天一戰,五大掌派聯手對付你,以致你受了如此重創,肉身都被毀了,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獸王』之名太過招搖了,不如暫時用『黑蓮』為名,避避風頭?」
三魂抽離,用殘餘七魄駐守靈識的獸王哈哈大笑,不以為然:「『獸王』之名太過招搖,那咱們就讓五州之上,到處都有『獸王』之名,這是以假亂真之策,總好過隱姓埋名之法!你即刻傳令下去,五州之上的所有獸族弟子,都可以自舉『獸王』大旗行走江湖,以迷惑對手!」
黑木見獸王狂性不改,只得默然點了點頭。
獸王又道:「聽說這南人豪尚有一個年邁多病的老母親,你瞧如何處置?」
黑木答道:「那老婦人已冰入膏肓,前時吞噬了兒子血肉,激發了最後一點生命力,迴光返照,油盡燈枯,是必死之局,也不用再理會了。」
獸王道:「好,既如此,咱們走吧,重新尋個落腳處,這水潭之水,浸透了我的體液,毒性極強,往後許多年都不會有活物,我可不喜歡這樣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哈哈,哈哈哈!」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甫落,一股黑氣從牠臉上豁然散開,顯出一朵黑色蓮花之狀,下一刻,蓮花轉動,形成一個虛空扭曲的空洞,一股吸力將南人豪、矮胖子和那少女吸入蓮花之中,旋即,那整個黑白袍子也扭曲起來,最終消失於虛空。
......
一陣鑽心的疼痛豁然襲來,睡夢之中,南人豪但覺身子虛浮,不住下墜,一種無力感遍襲全身,那勁風吹得自己鼻息難進,便要窒息。
「啊——」一聲驚呼,南人豪瞳孔放大,猛然醒來,看著眼前一個身著黑白兩色連衣帽長袍的老者,不知身在何處。
只覺脊背麻木疼痛,宛如被什麼惡靈附身了一般。顫聲問道:「我......我這是在什麼地方,你......你又是什麼人?」
那老者臉上黑如墨漆,宛如是一塊燒火剩下的黑碳頭雕刻而成一般。南人豪從未見過如此黢黑之人,實在是黑得有些詭異非常。
那黑面老者笑道:「好徒兒,你可真是傷得糊塗了,我是你師父啊!」
南人豪奇道:「師父,什麼師父?」拍打了幾下腦袋,忽然一驚道:「娘,娘,你在哪裡?」掙扎著便要翻身爬起,但上剛用力,「噗通」一聲便即跌倒。
那老者黑臉微微變色,尋常人卻看不出來。一定神間,輕輕拍了拍南人豪脊背,安撫道:「別怕別怕,有師傅在!」
一股純合之力從南人豪脊背傳入,南人豪但覺說不出的舒服,立時閉眼睡了過去。
那黑面老人緩緩站起,只見黑白袍子緩緩飛升,在黑色臉龐處幻化成一朵黑色蓮花,而地上部分漸漸幻化成一個瘦高男子,那黑臉之人竟然是獸王和黑木道人的合體。
獸王肉身被毀,用「黑白乾坤袍」將七魄封存,暫時借黑木道人之身承載,就有了剛才那張異乎尋常的黑臉。
剝離的獸王對黑木道人道:「這人意識還沒有全部清楚,他還記得往昔之事,黑木,你的手法可有些生疏了!」
黑木道長點了點頭,自嘲道:「前時沉迷於修鍊『血書』上的功夫,確實荒廢了我的醫術研究!」
說罷,只見他用匕首劃破自己左手手掌,一股鮮血流入空中,卻不落地,黑木道人右手戟指,用鮮血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下一刻,但見一條血蛇從南人豪七竅之中流入。
南人豪僵硬的身體猛然扭動了樹下,脊背之上的皮肉變得薄如蟬翼,可以透過皮肉,看到裡邊一條蛇的脊椎骨,又長大長長了許多。
不多時,從七竅流入的鮮血匯聚到那蛇椎骨出,那慘白的蛇骨漸漸變得紅潤了幾分。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南人豪再次從痛苦之中醒來,無神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黑臉老頭,一臉茫然地問道:「老人家,我這是怎麼了,怎的會在這裡?」
與黑木道人合體后的獸王道:「好徒兒,這一次你傷得很重,大家都傷得很重,這一場戰鬥,是咱們輸了!」
南人豪搔了搔頭皮,迷惑地問道:「什麼戰鬥?」
獸王悠悠道:「哎,你果然不記得了。西北玄天,五大掌派聯手圍攻咱們獸族,我帶領你們師兄妹三人力戰他們五人,終究因為寡不敵眾,均收了極重得傷!」
說罷指著牆角,只見另外兩張床上,分躺著一個身形姣好的少女,一個矮而肥胖的男子,道:「你童謠師妹和祖大壽師弟都收了極重的內傷,咱們險些被人族斬盡殺絕了!」
話音落處,只見道袍飛起,一分為二,獸王和黑木道人分站南人豪之前。
南人豪看著黑木道人,依稀有些面熟,不禁更痛,怎的自己想不起什麼西北玄天的這場戰事?
忽聽黑木道人朗朗道:「一字決休咎,千金散福禍。貧道途經寶地,算命測字,六百錢一卦,避禍趨福,二千錢一手!」
南人豪腦子一痛,道:「這話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黑木道人點頭道:「不錯,這是昔日我與南兄初見時說過的話,令堂身體抱憾,本來能夠醫治,可惜人族的狗賊們太過殘忍,唯君之故,將你母親給害死了!」
南人豪哎喲一聲驚呼,跌坐地上,問道:「我母親死了嗎,是誰,是誰殺的她?」
獸王冷冷道:「是南火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