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骨血肉三精

南人豪放聲大哭，哭聲驚擾之下，牆角的那少女和矮胖漢子醒轉過來。也和南人豪一樣滿臉好奇地詢問此間是何處。

獸王和黑木道人也各自編了一番謊話哄騙過了二人。

他們三人，都是四柱八字純陽之人，被獸王抓來，以純陽之身，幫獸王寄養一魂的「寄生容器」。

獸王將三魂寄養在自己肉身的骨精、血精、肉精，又將骨精寄養在了南人豪的身體之中，也就是那條蛇的脊椎骨。將血精寄養在了那少女身上，她本是一個又老又丑的老婦人，得了血精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美艷少女。而那肉精被寄養在了那矮胖子身上，他本又高有瘦，棺材也盛不下，但得了肉精之後，被擠壓變成了一個矮而肥胖的男子。

三人忽遭大變，記憶都已被黑木道人用邪術抹去，這時醒轉過來，被獸王和黑木道人灌輸了一套「身世論」，都以為自己當真是西北玄天一戰受了重傷，這時方才醒轉。

獸王見三人已經相信了自己，哈哈大笑道：「三位好徒兒，你們也不用這樣失落，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咱們總會一戰而得五州天下，將人族踩在腳下的！」

說到這裡，從懷中取出三本秘籍，分給三人道：「這段日子，咱們也不去江湖上拋頭露面了，我們就在這裡閉關，你們三人各自溫習骨術、血術、肉術，我也修鍊我的神功！」

南人豪奇道：「溫習骨術、血術、肉術？」

獸王點頭道：「不錯，你是『骨使』江湖上人盡皆知，自然是修習骨術的，你的師妹外號『血使』，你的師弟外號『肉使』。」

那名叫童謠的那少女搶先答道：「是，師傅！」看起來十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角色。祖大壽也追隨她抱拳躬身道：「是，師傅！」

南人豪心中卻一片茫然，對獸王所說這些事沒有絲毫記憶。但耽得半日，終究也還是聽從獸王吩咐，開始運氣修行起來。

這日夜裡，睡夢之中，但覺耳畔窸窣有聲，南人豪一驚而醒，借著洞口月光，瞧見一張少女臉龐湊近在離自己尺許處，卻是自己的師妹童謠。

童謠見他醒轉，伸出俏指壓住南人豪的嘴唇，輕聲道：「師兄，你睡夢裡打鼾的聲音倒真不小。」

南人豪道：「對不起，是叨擾到你了嗎？」

童謠嘻嘻一笑，道：「那怎麼會，是我自己睡不著，數著你的鼾聲入了迷，不知不覺間爬到了你身邊，你繼續睡，我還給你數鼾聲。」

南人豪皺起眉頭，將她身子輕輕推開：「數我的鼾聲，那也用不著靠這樣近！」

「很近嗎？以前我們靠得更近！師兄，你受了傷，似乎腦子出了問題了！」童謠說著，伸出蔥白手指在南人豪嘴唇之上輕輕撩撥。

南人豪見狀，將身子后移了數尺，和童謠離得遠遠的，側卧在枯草之上，心中自想：「她說的這些事，我怎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卻不知道，遠處睡卧洞壁之下的獸王臉上，忽然亮起兩點紅芒，兩條細不可見的血線，緩緩從童謠身上縮了回來。

「童謠和祖大壽的神識都已被凈化過了，他們對我植入的身份沒有任何疑慮，可這南人豪似乎還存有些許自己的意識！看來還要再用幾日功夫才能讓他徹底同化！」獸王心中自語道。

「我還需要後援，明日讓黑木去請兩位老朋友前來助陣才是！」獸王臉上紅光隱去，洞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洞中數日，大夥所食都是鮮血，這日黑木又送來一盆鮮血，便自離去，這一去直到三日後方才歸來。

黑木回到山洞，獸王問道：「吩咐你的事可辦好了么？」

黑木道：「是，請來了一足和雙頭兩位故舊，牠們想要『血書』二卷上的功法做為幫助咱們的條件，我已允諾了牠們。」

獸王點頭道：「好，交易本來就該說得明明白白！我用一卷功法換十個嬰兒，也不算虧。」

沉吟了一下，對黑木道：「明日讓豪兒、謠兒跟隨一足兄去抓三個八字純陽的男嬰，你帶了大壽隨雙頭兄去尋七個八字純陰的女嬰。告訴牠們，這十個嬰兒送到我的面前，我便將牠們要的功法相贈，我說話算話！」

黑木答允道：「是！」緩緩退了出去，又聽獸王道：「讓謠兒和一足兄多留心南人豪！」

……

太陽西斜，餘暉照射在大地之上，將三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南人豪看著走在前邊的蒙面黑衣人，忍不住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一足』是不是前輩的道號？」

那人聞言，卻不回答，只是淡淡地道：「你不必知道這麼多！咱們是一杆子買賣，幹完這事，咱們就此別過不說。」

南人豪見他甚是倨傲無禮，心中有些不悅，這幾日發生的事，他總覺得宛如是大夢一場，總覺得哪裡不對，具體是什麼他又不太清楚。

自己的師父是獸王，自己是聞名江湖的「骨使」，這些都讓他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搞錯了。正在茫然迷惑之際，又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連姓名也不願多說，心中不禁有些著惱。

挑起眉頭道：「閣下大名說與不說那是在於閣下，不過既然不願通姓名，那咱們也不用同道而謀，這就告辭啦！」朝那蒙面客和童謠抱拳行了一禮，轉身便即離開。

童謠正欲呼喊，忽聽一聲雷鳴吼聲，那蒙面人喝道：「你師父讓我領隊，你就該聽我吩咐，而不是我聽你吩咐，我沒讓你走，你怎敢離開？」

南人豪頭也不回，喝道：「我愛走哪裡就走哪裡，你管不著！」

那蒙面人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已閃現到了南人豪前方丈余處，抬起一隻手，張開手掌道：「你再向前一步，休怪我無情！」

南人豪也冷然道：「這幾日我過得糊裡糊塗，我討厭不明不白之事，也討厭不清不楚之人，你不願示人以真面目，又連名字也不願相告，咱們只好別過了！」

身形一閃，飛身要從那蒙面人身上飛躍而過。豈知剛飛到那人頭頂，南人豪眼前忽然黑影一閃，那蒙面人也飛身擋在了自己丈余處。

南人豪加快腳步，向他沖了過去，右拳一掃，手臂之上豁然升起一股森白之氣，在自己拳頭前方，瞬間凝結成一個白骨巨拳。

「轟」的一聲悶響，那蒙面人身子倒飛出丈余之外。

「怎麼會有牠身上的氣息？」蒙面人低聲呢喃，擋住南人豪白骨巨拳，交叉在胸口的雙掌緩緩縮回，一簇黃色鬃毛緩緩縮回到牠的袖口之中。

南人豪不期自己在洞中修習的「骨術」有如此威力，又驚又喜，感覺到心頭一股豁然而長的戰意，他雙掌橫掃，但見十根骨箭從十指尖飛射而出，射向那蒙面人。

速度快若閃電，眼見必能射中，哪知那蒙面人袖口、領口、褲腿等處猛然長出一簇簇褐色之物，在蒙面人前方凝聚成牆狀，那十根骨箭射到那褐色牆裡，消失於無。

南人豪定眼一看，那褐色之物，竟然是牛毛馬鬃一樣的長毛，心中暗暗詫異：「此人到底是人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