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山尋親

霜紫決定和匡胤一起去毒蟲嶺尋親，但是早餐店卻一天也離不開人，霜紫和奶奶商議雇個女工來幫忙。

奶奶想了想說：「阿冰怎麼樣？」

阿冰是奶奶賭場里的常客，和霜紫也很熟，心直口快，肚子里藏不住話，阿冰和霜紫也是好朋友，兩人是一對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阿冰的到來，徹底解放了匡胤，他不用再去幫霜紫賣油條，連數銅板的活也不用他做。三個女人關起門來，一邊數著銅板，把銅錢串成串兒，一邊嘻嘻哈哈地說著女人們閨房裡的悄悄話兒，匡胤插不上嘴，敘不上話，乾脆去後山習武弄棒。

有時候，霜紫沒事的時候，也去看匡胤耍棍，每耍到妙處，霜紫也會鼓掌喝彩。有一個強力男人在身邊，霜紫才有安全感。

匡胤是奶奶的心肝寶貝，霜紫也把他慣縱得跟小情人似的。

匡胤的專職業務就是採購原材料，順便去錢莊把銅板兌換成銀子。

每天早上，霜紫把所需採購的東西寫在一個單子上，匡胤就套上馬車，去集市照單採購。

一日下午，匡胤在後山習武弄棒，忽然來了幾個小廝把他團團圍住。

一個領頭的小斯說：「愣小子，我們大爺找你，你隨我們去見大爺。」

「大爺沒空，讓你大爺來找大爺。」匡胤一口回絕。

匡胤卻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窩囊氣。在京師開封，他可是真正的大爺。雖說在家排行老二，可大哥死得太早，街坊鄰里都稱他為趙大爺。就連京師的酒館、賭場的老闆也是大爺長大爺短地稱呼匡胤。

領頭的小廝，長得那裡都好看，只是下顎有一對犬牙凸出嘴唇之外，長相十分滑稽。這傢伙一看碰到了硬頭，歪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匡胤說：「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一個賣油條的夥計，想當大爺，沒門。」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匡胤不再理會這群小廝，繼續耍他的大棒。

領頭的小廝，覺得丟了面子，一揮袖子，所有小廝們擦拳磨掌，一擁而上，可是，誰敢上呢，匡胤的大棒耍得跟銅牆鐵壁似的，誰的拳頭敢插得進去。

唉，鐵匠鋪里的生鐵胚子，衝上去就是挨打，這幾個傢伙可沒這個膽。

沒辦法，只得一鬨而散。

幾個傢伙走了，匡胤心裡卻納悶了，他們的大爺是誰，找自己又有什麼事呢？

先不管它，霜紫的事要緊，他計劃著怎樣進山，帶什麼東西。

幾日之後，阿冰已經熟悉了油條店裡的工作，霜紫讓她代管幾天，就和匡胤一起進山。

山裡路難走，馬兒自然去不得，一番打扮之後，匡胤依舊是一副俠客模樣，紫衣勁裝。

霜紫青絲披肩，紫衣素衫。

匡胤背了包袱、箭囊，懷裡揣了一把彎刀，他把齊眉大棒拎了又拎，心想還要照顧霜紫，就放下大棒，只把老爹給他的那隻佩劍佩在身上。

匡胤這次多了一個心眼，先雇了一輛馬車，把兩人拉到山口，省了幾里腳程。

然後進山，山路難行。

霜紫也是個薄命的女子，吃苦慣了，從小就在山中山行走，走起山路來倒也從容自在。

這青城一帶的山裡，樹多葉繁，就像一片綠的海洋。

再往前走，風起雲湧，霧也慢慢多起來。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匡胤估摸霜紫走得累了，停下來對霜紫說：「姐姐，歇歇腳，吃點東西再走吧。」

霜紫點了點頭，這是一個被鮮花簇擁的山谷，向坡上看去，突出的岩石反射出日頭的白光，一隻大鳥落在橫出的青松枝頭。

匡胤拿了一塊干肉遞給霜紫，霜紫搖了搖頭說：「小弟，嗓子有些干，吃些野果吧。」

匡胤點了點頭，又把干肉放入了包袱，跟著霜紫向一片灌木林走去。

霜紫摘了幾個褐色的橢圓形水果走了過來。

匡胤問：「姐姐這是什麼東西。」

霜紫說：「野生獼猴桃，酸甜可口。」

霜紫去溪邊洗了洗，遞給匡胤兩個，匡胤接過來一看，外皮毛茸茸的，似乎無法下口，只好望著霜紫。

霜紫望著匡胤笑了一下，用手撮去外皮上的絨毛，咬了一口就美美地吃起來。

匡胤覺得褐色的外皮難以下咽，靈機一動，掏出彎刀，輕輕颳去外皮，露出綠色的果肉，果肉里還有一粒粒像芝麻似的小黑籽呢。

匡胤咬了一口，真有點酸酸甜甜的感覺，正好滋潤著乾渴的嗓子。

有了山果吃，連水袋子也失了業。

匡胤想坐在草地休息一會，再趕山路，屁股剛粘住草地，卻見前面的山坡出現一些小黑點，那些小黑點慢慢變大，似乎正向這邊走過來。

匡胤頓時驚覺起來，這裡可是野豬嶺，野豬出沒。

他仔細一看，果然是一群野豬。

鄭子明說過，野豬比狼還難纏，它們喜歡在谷地尋找食物。

匡胤擰了一下自己的臉，怎麼會這麼傻呢？偏把霜紫領到這裡來。

鄭子明說過，見了野豬，躲一躲，順著山脊走。

匡胤裝作輕鬆地說：「姐姐，走吧，野豬來了。」

誰知霜紫並不害怕，反而笑了笑說：「是的，他們的晚餐也在這裡。」

匡胤覺得霜紫的話有些不可思意，隨口問道：「難道我們倆是野豬的晚餐。」

霜紫用手指了指匡胤的後腦瓜子說：「你傻呀，這片灌木里有很多野地瓜，野地瓜才是她們的晚餐哩。」

匡胤見霜紫胸有成竹，假裝驚慌失措地問：「姐姐，野豬來了，我們往哪裡藏？」

霜紫說：「走唄，它們朝低處來，我們就往高處走。」

霜紫拉著匡胤的手，向山脊走去。

匡胤禁不住讚歎：

唉！每個山娃子都不簡單！

匡胤走在前面，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如果天黑之前，過不了野豬嶺，晚上必須住山洞，山洞裡髒兮兮的，匡胤可不想褻瀆了霜紫的玉體。

霜紫似乎明白匡胤的心思，一聲不響地緊跟在匡胤身後。

雲遮霧漫，青黑色的山巒，儼然是一幅動人心弦的畫卷。

石是山的筋骨，樹是山的絨發。

這山，孤傲地聳立。

那峰，展示著霸氣。

霜紫真的有些頂不住了，她嬌喘吁吁。

「姐姐，我背你走。」匡胤說。

「不，我自己走。」霜紫回答。

匡胤不由分說，背起霜紫就走。

霜紫伏在匡胤身上，看著遠處起伏的群山，心中思緒萬千，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是福還是禍。

她必須謹慎，就像一隻受傷的孤雁，處處都有危機感。

山路難走，匡胤背了霜紫一程，他可沒有鄭子明的神力，累得氣喘吁吁，無奈只好讓霜紫自己走。

霜紫笑了笑說：「傻弟弟，在姐面前還呈剛強，姐能走哩。」

匡胤憨厚地笑了笑，稍稍加了速度。

男女搭配，登山不累，姐弟兩人輕鬆地翻越了野豬嶺的嶺頭。

上山容易，下山難。

然而，這野豬嶺，下山似乎更容易些。

最後一道難關，當然是獨木橋。匡胤非常擔心，怎樣讓霜紫順利通過獨木橋呢？

他設想了一百種方案，又否定了一百種方案。

獨木橋到了，匡胤為難地望著霜紫。

誰知霜紫卻微微地笑了笑說：「小弟，兩個人不能一起過，誰先過。」

匡胤心裡想，橋那邊是毒蟲嶺，危險重重，自己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他對霜紫說：「姐，我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你若害怕，就向我招招手，我再過來，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霜紫說：「別擔心姐，姐有辦法過橋的。」

匡胤兩手抓住鐵鏈，過了獨木橋，他向周圍察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情況，就向霜紫招招手，示意霜紫過來。

匡胤的一顆心懸到了半空雲中，女孩子們天生膽小，又沒有手勁，一旦腳下打滑，踩空了橋面，兩手是抓不住鐵鏈的。

誰知，橋那頭的霜紫，已經有了自己的過橋方法。

她雙手抓住鐵鏈，屁股坐在窄窄的木橋上，然後雙手抓緊鐵鏈，使身體向上牽引，屁股卻緩慢地向前移動。

在匡胤地注目下，霜紫慢慢地過了獨木橋。

匡胤四下張望，想尋找蛇嶺毒王換瓶毒王神油，然面，沒有尋見蛇嶺毒王的蹤影。他又望了望那塊青石板，上面也沒有毒王神油。

也許毒王雲遊四方了吧，匡胤心裡想。

霜紫蹲在那片指甲花地里，認真地數著花蕊，一、二、三……。

「六枚，真的是六枚。」霜紫望著匡胤驚叫。

匡胤跑了過去，他幫霜紫又數一遍，仍然是六枚。

他們兩人又換了不同的地方去數數，全都是六枚。

這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指甲花品種，這個品種是霜紫奶奶親自培育的獨有品種。

她奶奶一生酷愛包紅指甲。

霜紫激動地對匡胤說：「我奶奶一定在這兒。」

「奶奶，奶奶！」霜紫大聲喊。

然而，沒有迴音。

怎麼會這樣呢？

也許，奶奶上了年紀，耳朵有點聾，聽不到霜紫的呼喚。

匡胤說：「姐，我知道奶奶住在哪兒，找到山坡上那棵最大的榕樹，就找到了奶奶的家。」

那棵樹，就是這個山坡上的地標，霜紫一眼就看到了那棵樹，她奔向那棵樹，樹下沒有一個人影，她走向那個山洞，依然沒有奶奶的身影。

奶奶會哪兒呢？

她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這荒山野嶺，與毒蛇為鄰。

唉，孤獨的奶奶！可憐的奶奶！

霜紫此時，淚如噴泉，她瘋狂地四下尋找。

奶奶會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