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劉半耳朵
匡胤一直悶悶不樂,心裡不時地挂念著他的美人老婆。
老婆遠在益州,益州在哪裡?
如果不去尋她,難道她能自己能走來嗎?
她長得那麼美,美得讓天下的男人們心動,這不是件好事,匡胤放心不下。
「我要去尋她,把她帶在自己身邊。」匡胤自言自語地說。
他無心再去喝酒,悶悶地呆在家裡。
「匡哥兒,咱去找半耳爺下棋吧!」一個圓臉少年走了進來。
匡胤抬頭一看,是好哥們韓令坤。
韓令坤是匡胤最好的夥伴,他的棋藝水平和匡胤差不多,但兩人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擊敗相棋大師半耳爺爺。
半耳爺爺的家在一個土坡下邊,他只有一間可憐的紅泥草房,雖然只是一間土房,但這間草房卻也很有名,因為房子的外牆粉涮著一層紅泥。
一般人家的外牆,粉涮的牆泥經不起風吹雨淋,泥牆三五年之後就會老舊不堪,不但失去了光澤,連牆面也會裂出不規則的條縫,然後一塊一塊地剝落。可是半耳爺爺家的紅泥牆雖經歷了幾十年的風吹雨淋,卻依然新穎如初,不但牆上沒有裂縫,連牆體都是光滑如初。
這間紅泥房的房頂,用的草料也和別家不同。
凡是京師一帶的窮人家蓋房,用的都是一種名叫黃茅的草,這種草草葉扁平、堅硬,把它們密結在房頂之上,可以遮風擋雨。而半耳爺爺卻用一種俗名稱作毛拉的蒲草做房頂。這種毛拉草,一般人家用來織作床墊,俗稱草毯。
而半耳爺爺卻用它們蓋做房頂,房間里冬暖夏涼。
裡面的陳設也很簡單:一床,一灶,一個棋桌,兩把椅子。
有人說,那張床下面盤卧著一條巨大的赤練蛇,它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捉老鼠吃。半耳爺爺的家裡沒有老鼠,匡胤從沒有在半耳爺爺家裡見過老鼠,可從來也沒見過那條赤練蛇。
這個老頭子有些古怪,來歷也似乎有些不明,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見過他的人卻從不會再忘記他,因為他的兩片耳朵殘缺不全,每隻耳朵的下半部分不知為什麼被齊整切去,而且均勻對稱。因為耳朵殘缺的緣故,半耳爺爺的聽覺一向不是太好。
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劉半耳朵」就成了他的名字。
也有愛開玩笑的人問劉半耳朵:「劉半耳朵,你聽了哪戶人家的牆根,被人家捉住割壞了耳朵。」
劉半耳朵笑著辯解說:「哪有的事,被我家的赤蛇咬的,被赤蛇咬了的人有財,你知道的。」
那人又問:「是嗎?怎沒見你的千頃良田,也沒見你的萬貫家財呢?」
劉半耳朵依然微笑著說:「傻瓜,金疙瘩能掛在脖子讓人看嗎?都在我家的床底下呢!」
沒有人敢去劉半耳朵的床底看元寶,那隻赤練蛇也許正盤卧在元寶上呢?
匡胤喜歡這個風趣幽默的老頭子,就和韓令坤就稱呼他「半耳爺爺」。
半耳爺爺也似乎挺喜歡這個名字,每次都是痛快地答應著。
半耳爺爺的肚子里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也許只有半耳爺能解開匡胤心中的疑團吧。
匡胤拉著韓令坤就往半耳爺爺的家裡跑。
半耳爺爺一個人呆坐在棋桌旁,見了這兩個娃子跑過來,二話不說,擺上了棋盤。
和韓令坤謙讓了兩句之後,匡胤便和半耳爺爺對壘。
當頭炮,馬來跳……
……
匡胤的心思不在棋盤上,一邊下棋一邊和半耳爺爺拉著家常。
匡胤說:「半耳爺爺,你去過時空隧道嗎?」
半耳爺爺搖了搖頭,一臉懵相,似乎是天方夜譚。
「時空轉盤呢?」匡胤的話兒到了嘴邊又咽到肚裡,沒去過時空隧道的人,自然也沒見時空轉盤,問了也是白問。
「益州在哪裡?」匡胤又問。
「四川成都,很遠的。」半耳爺說。
「有多遠?」
「幾千里吧,並且非常難走。你想去益州?」
「只是好奇,隨便問問,以後若有機會,不妨也去那裡看看。」匡胤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的秘密。
「那裡很好玩的,但需要跋山涉水。」
「怎麼能到達那裡?」
「有兩條路,一條水路,一條旱路。」
「水路怎麼走?」
「沿漢水逆行,到達漢中后,從漢中入川。」
「旱路怎麼走?」
「翻越秦嶺,到達漢中后,再從漢中入川。不管走哪條路,你必須有匹好馬,沒有好的腳力,去不了西蜀。」
半耳爺爺知道的太多了。
從半耳爺爺家裡出來,匡胤的腦子裡滿是馬的影子。
他開始練習騎馬術,心裡思索著怎麼去弄匹好馬。
一日,趙匡胤與韓令坤、慕容延昭騎馬郊遊。
遇到一個西域商人騎著一匹紅鬃烈馬。
英雄愛美人,也愛寶馬。
趙匡胤見那匹馬,四肢強健有力,知道是匹好馬。
他勒馬上前說:「丈人,這馬賣不賣?」
那西域商人遠遠就看見這幾個富家子弟。
最後把目光盯在了趙匡胤身上,只見這位少爺天庭飽滿、有伏犀貫頂之相。
他心裡暗想,這人能成大器,不如順水做個人情,將來他若能成就一番事業,也許能做點更大的生意。
「這是匹烈馬,公子若能馴服,就送給閣下。」西域商人笑了一下說。
匡胤一聽此言,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丈人,此話當真?」
「我不遠千里,從西域而來,難道還會撒謊!」西域商人反問了一句。
匡胤不再回話,翻身下馬。
慕容延昭接住韁繩。
匡胤跨上那匹紅鬃烈馬,馬兒前蹄翻騰,長鬃飛揚。然後又仰天長嘯,聲音撕人肺腑,響徹長空。
這陣勢把韓令坤和慕容延昭嚇了一跳,兩人同時驚呼:「匡哥兒,快下來。」
匡胤哈哈大笑,兩腿一夾,那馬兒四蹄騰空、開始狂奔。
匡胤更不理會,俯身向前,重心前移,迫使那馬兒跑得更快。
這一程駛出十多里遠,匡胤勒住韁繩。
那馬抖動了一下優美的鬃毛,站立不動,頭顱仍然高揚。
匡胤跳下馬去,吻了吻那烈馬的臉,又用手輕撫了一下馬鬃。
那馬兒便溫順地依偎在他身邊。
匡胤復又翻身上馬,縱馬馳回。
「壯士,好本領。」那老兒遠遠望著匡胤大聲喝彩。
「丈人,你開個價吧!我現在回去取些銀子來。」匡胤望著那西域商人說。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馬就送給你啦。」西域商人哈哈大笑,起身便要棄馬離去。
「丈人,你若不開個價錢,這馬我是不能要的。」匡胤趕緊說。
「壯士,我看你騎的那匹馬也不錯,咱倆做個交換如何?」西域商人思索了一下說。
「這樣,你還是吃了些虧。」趙匡胤又說。
「吃點小虧,交了一個朋友,也是值得的。」西域商人說完就騎上了趙匡胤的那匹馬。
然後,他又雙手抱拳,對著哥仨說:「後會有期!」
那西域商人縱馬馳奔而去。
夕陽西下,只留下灰濛濛的一段煙塵。
匡胤得了匹西域寶馬,心裡甚是高興。
可天下的名馬多著呢,比較出名的馬有赤兔馬、的盧馬、烏騅馬等等。
這是什麼馬呢?
第二天,匡胤找來一位著名的相馬師。
相馬師圍著這匹寶馬轉了幾圈后說:「這是純正的汗血寶馬,產於大宛國。你看它體型飽滿、四肢強健有力,並且耐力和速度都十分驚人,能日走千里,夜行八百。」
送走相馬師,匡胤心裡尋思,有了這匹寶馬,就可以去西蜀尋妻。
剛高興了一陣子,又開始苦惱起來。
雖說父親在外領兵打仗,可母親現在管教得很嚴。
倘若在京師附近走走還可以,遠行肯定不行的。
怎麼辦?
匡胤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去集市上買了一套上等馬鞍,包袱里裝了兩套洗換的衣服和一些散碎銀子。然後準備了一個褡褳,褡褳里放置了一條被褥和不常用的衣服,當然還有幾錠銀子。
他又把父親送給自己的佩劍擦了又擦。
一切準備停當后,他開始思索去西蜀的路線。
走水路吧!
水路坐船,還可以欣賞兩岸的春光美景,旱路爬山,可有點不好玩。
在臨走之前,他還必需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去和鄰家小妹賀貞姑娘告個別。
說起貞兒姑娘,他倆可是青梅竹馬,不過在匡胤心中,鄰家女孩永遠都是小妹,她從未對貞兒姑娘動過半分情思。
匡胤自幼調皮搗蛋,不愛學習,最愛玩的遊戲是耍棍。半耳爺爺用一根上等木料給他做了一根木棍,木棍上面刻了一條青龍,稱作「盤龍木棍」,匡胤高興的時候,就拎起木棒舞上一陣。
他天生是個練武的好料,舞起那木棍來,上劈下撩、前刺后掃,甚得棍法要領。
每當他耍到妙處,就有一位妙齡少女嬌聲喝彩,這位鄰家小姑娘就是賀貞,皮膚白皙,五官精美,走起路來更是婀娜多姿。
特別是那張乖巧的小嘴,香哥兒、香哥兒地叫個不停。
匡胤的小名喚作「香孩兒」,聽著貞兒姑娘甜甜的聲音,他的心都醉了,甭提有多高興!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如今,匡胤要遠去西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必須和賀家小妹告個別。
貞兒姑娘也初落成人,個頭高挑、身段苗條,那靈動的俏眉更是含情脈脈。
匡胤來到賀家門前上,正好碰到貞兒姑娘站在綉樓的窗前,貞兒姑娘推開了窗子,微笑著向匡胤打了個招呼,匡胤也向貞兒姑娘擺了擺手。匡胤有些話想和貞兒姑娘說說,可是又覺還是不說為好,就轉身走回了家。
這天夜裡,匡胤給家裡留了一封辭別信,趁著夜色踏上了千里尋妻的漫漫征途。
江湖是場賭局。
初入江湖,「青春」成了他的第一手「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