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爺
擺平余氏並沒有耗費多少功夫,只不過處理完了這件事情之後,陳依妙顯然也沒有再說話的興趣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端茶送客,將秦綺羅請了出來。
好在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麼在這裡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陳側妃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至於是否相信,總得需要時間來考驗,秦綺羅也沒有指望陳側妃能夠通過一番話就相信她。
反正以後時間還長,大家還要打很久的交道呢。
不過這個余氏又是怎麼回事?
從院里出來之後,秦綺羅便給白楠使了一個眼神,讓後者去打聽一下,自己總是先帶著白檀回了聽琴園。
沒過多長時間之後,白楠也回來了。
「打聽到什麼了?」
「小主還說呢,」白楠的臉色相當精彩,明顯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這個余小主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奴婢打聽了,這位小主先前感染風寒,就是因為沒有禮數故意衝撞了陳側妃,所以被罰跪,導致受涼感染的風寒。
如今她的病好些了,便跑去求側妃寬恕,但實則她受得罰和側妃也沒什麼大關係,明明知道側妃懷孕還往上衝撞,她本來也是咎由自取,現如今又跑去側妃那裡鬧,奴婢覺得,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愧是從宮裡面出來的,許多事情看得很透徹。
前因後果用兩三句話就能說得明白,再加上今天親眼目睹了這麼一場大戲,秦綺羅也摸清楚了這前後的事情。
身為一個侍妾,去衝撞有孕的側妃,沒有被直接打死,已經是看陳側妃有孕不能殺生的份上了。
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她現在有沒有命在都是兩說,更別說再出來鬧了。
如今跑到東院去鬧了這麼一場,想來是因為在自己院子裡面憋壞了。
王妃每天都用同樣的一個借口不准她去請安,說是她感染風寒要躲著人,可風寒再怎麼厲害,也沒有說一病就病一個月的。
若真是嚴重到這種地步,余氏早就死了。
秦綺羅雖然不是大夫,但是家裡面有人是,她姐夫家是開藥鋪子的,雖然不會行醫問葯,但是對於許多藥材的藥性,卻都是一清二楚,秦綺羅前兩年跟在姐姐身邊,耳濡目染,也學到了許多香葯有關的知識,自然也清楚風寒這種病的原理。
沒有人能夠感染風寒那麼久,換作是普通人,感染了風寒,不出七日也就好了,就算是體質弱些的,小半個月也好全了,余氏現在的遭遇,說白了,就是被禁足但是沒有完全禁足而已。
今天會在側妃門口哭鬧,八成目的也並不是求側妃原諒。
「新人進府之後,今天晚上就要開始侍寢了,她是怕自己悄無聲息地被忘了。」
秦綺羅照著鏡子卸掉自己頭上的釵環,在自己園子裡面,用不著打扮的那麼隆重,只要簡單打扮一下也就是了。
「小主說的是,不過就算是鬧了這麼一場,恐怕王爺也只會更厭煩吧?」
「厭煩怕什麼呢?」秦綺羅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吩咐白檀給她拿一件舒服的過來:「見不到才是最壞的,到底見面三分情,要是真得連面都見不上,那才是真的難看。」
……
用過晚飯之後,六王爺總算是回來了。
正像是秦綺羅所猜測的,六王爺從前院過來之後就去了余氏那裡。
「去了余氏那裡?也好,到底是她惹了陳氏,我寬恕她肯定不行,倒不如讓王爺去。」
王妃剛剛看過兩個孩子,正準備凈了手用晚膳后的小點心——今天女兒有些不適,連帶著她也沒有吃太多,現在正有些餓。
她身邊的崔姑姑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帶起那麼一點似有似無的風,聽到主子這麼說,不免還是動了動唇,到底把話咽了回去。
但王妃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身邊人的欲言又止,捏著筷子的手頓時停住。
「有什麼話就說,扭扭捏捏做什麼?」
崔姑姑這才說道:「只怕咱們王爺不是去寬恕她的錯處,而是去敲打她收斂自己的脾氣。」
她是王妃身邊的老人了,打從王妃出閣之前就在身邊伺候著,相伴這近二十年的日子,許多話不用多說,王妃自然也能明白。
這件事情側妃那邊要是真的有什麼錯處,那反倒好辦,可是偏偏陳側妃一點毛病沒有,是余氏自己上趕著找事。
若是換在平時沒有身子的時候,就算是不發落了余氏也是要狠狠罰上一頓的,如今余氏自己又這麼不安分——王爺不生氣才奇怪呢!
孩子都生了兩個,王妃自然知道自己男人是個什麼脾氣。
平時看起來是個和和氣氣的人,和下人們偶爾都能說笑兩句的性格,可是有些東西卻是不容觸犯的。
比如心愛的人。
陳側妃的肚子裡面懷著的,可是一個金疙瘩呢。
王妃想到這件事情,臉上的笑容都微微帶上了兩份嘲諷。
現在她還記得,陳側妃又一次診出喜脈來的時候,王爺那張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的笑臉。
一個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是可以看出來的,很明顯,在王爺的心中,她這個王妃只不過是一個可以舉案齊眉的女人,說的更加冷酷一點,他們兩個甚至可以是共同撫養孩子長大的朋友,或者是一起應付外面那些繁瑣事情的盟友,卻唯獨不是相親相愛的夫妻。
陳氏才是王爺真正喜歡的女人,為了陳氏的喜好,王爺甚至可以將自己的喜好往後推一推,自從親眼見識到了這一點之後,王妃的心就徹底涼了。
好在她也是出身高門大戶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是最不可靠的,只有把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才是最有用的,而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意。
她正自顧自地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的聲音,喊著「王爺駕到」。
還沒等她站起來,六王爺已經邁著大步走進來了。
「給王爺請安。」
坐在暖炕上的男人微微抬抬手,道:
「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