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氏

謝恩也是有講究的。

秦綺羅是東邊院落的人，首先就是要以陳側妃為主，而在私下裡，陳側妃的父親，又是秦綺羅父親的主官，有這一層關係在，不管秦綺羅自己怎麼想，反正在外面的人看來，她們肯定也都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王府裡面人少，清凈卻不清靜，請安的時候，秦綺羅就已經見識過了。

不管是為了恩寵還是為了子嗣，大家總是在互相明爭暗鬥，即便是王妃表面上做出那副和藹的樣子，其實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出來調和矛盾，反而是在矛盾進行不下去的時候，才出言解決了這個問題。

由此可見，王府裡面的暗流涌動，實在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地方。

但秦綺羅並不害怕。

許多事情害怕是沒有意義的，她雖然並沒有生在高門大戶，可是身在官家，那些骯髒的事情沒見過也聽說過，她從小就被父親教導著學習為人處事，這些手段，她自然也是很熟練的。

如今她在這座王府裡面人微言輕，需要給自己找一個靠山。

按照道理來說，她選擇的靠山應該是王爺，可是她也並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麼樣的性格，進王府到現在了，她連這位主子的面都沒有見上，自然得想點別的出路。

陳側妃其實是最好的選擇，哪怕不談及那些牽扯的利益，她今天和這位側妃第一次見面，便能看得出來，這位側妃是一個爽快性子。

爽快的人最好相處，不管這個人的性格是很多還是怎樣，只要心思沒有那麼多，那麼應對起來就不會太累。

選好了自己的目標，秦綺羅自然也就直接上門——反正有謝恩的名頭，她直接去找也不算是沒有規矩，如今這位側妃的肚子已經漸漸大起來了，很少見客，再過上一段時間，恐怕每天給王妃請安的規矩都可以免了。

這才是特別的恩寵。

不然的話，哪怕是懷著孩子，想要不遵守規矩也是不可能的。

但秦綺羅畢竟是第一次來拜訪，不見總是不太好，所以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之後，秦綺羅總算是跟著出來引路的丫鬟進了院子。

東苑地方要比聽琴園大得太多了，秦綺羅不敢肆意觀看，只好安安靜靜的跟著面前的丫頭，朝著陳側妃居住的內室去。

見了面之後又是一番客套，好容易謝了恩之後，總算是能夠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其實妹妹倒也不必如此客氣，新人進府給的賞賜都是按照規矩給的，妹妹做的這麼客氣，倒是讓姐姐我有些不習慣呢。」

秦綺羅聽著耳邊傳來的輕柔嗓音，看著陳側妃的容貌，暗自在心中感慨。

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她從小到大，見識過的美人也算不少，可是如同陳側妃一般嬌艷明媚的，卻又是十分少見。

那眼睛就像是含了一汪秋水，由於懷著身孕，所以臉上沒有施任何脂粉，可是即便如此也難以掩飾明艷的長相——早聽說六王爺不喜歡太過艷麗的東西，不過如今看來，這物件和人還得分開來。

一張臉能夠明艷到陳側妃這個地步，別說是王爺了，就連秦綺羅都難免心動。

好看的東西誰都喜歡，只不過好看的人腦子大概都不大好。

秦綺羅眼看著屋裡面這些陳設，富麗堂皇，看的人眼睛疼，六王爺是個什麼樣的喜好，滿府的人都知道，沒道理她一個側妃不清楚。

所以說，這位側妃是清楚明確自家夫君的喜好，但還偏偏維持著自己的愛好，所以才把自己的地方裝扮得富麗堂皇。

看完這些之後，秦綺羅的心裡只有兩個念頭。

這位側妃是真的得寵。

長得好看真的是有用的。

不過感慨歸感慨，她到底也沒有忘了這一次過來的目的，尤其是聽人家說，懷著身孕的時候，腦子一般轉的都比較慢，所以她特意把自己的來意表明的直接而清楚。

這一位側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都不要緊，只要她擁有著王爺的寵愛，那麼秦綺羅這份寶，就算是沒壓錯。

作為一個新人，她的這種做法當然是正確的，陳側妃對於她的選擇也是滿意的，看著這位美人愈加明艷的臉色，秦綺羅就能夠揣摩出陳側妃的心意了。

正如同王府之中傳的那樣，陳側妃的性格直爽，只要順著她的心思，那麼所有的事情都很好說話。

而話說開了之後，許多東西就自然而然地聊了出來。

就比如說，在今天早晨請安的時候，李側妃那樣陰陽怪氣，陳側妃都沒有說什麼，其實原因也只有一個，因為她懶得搭理李氏。

李氏雖然也同樣在側妃的位置上，但是這麼多年，除了一個兒子之外，再也沒有生育，就是因為她已經不再受寵的緣故。

沒有人會喜歡愛嚼舌根的人，尤其是六王爺那種身居高位的男人。

王爺本來就不是很喜歡李氏，從前李氏還算是溫柔端莊，加上她父親官位高，所以有幸成為側妃，又生了兒子，可是這些年在王府裡面李側妃的為人行事實在是有些不像樣，以至於到現在十天半個月王爺也不會去她那裡一趟。

這些東西都是隱秘，有些話陳依妙可以說，但秦綺羅卻不能，她只能夠面帶微笑，坐在下面安靜地聽，做一個沒有感情的聆聽者。

兩個人說話正說到興頭上，外面忽然吵鬧了起來，秦綺羅眉頭一皺，心中多少有些擔憂。

都不是擔憂別的，只是害怕陳依妙生氣，早聽說人在懷有身孕的時候，情緒波動的會很厲害，更何況是陳側妃現在月份正是大的時候，若是一個不小心，她可能就要受牽連了。

好在她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吵鬧聲傳進屋子裡面之後，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回報了外面發生的事。

說是余氏想要求見陳側妃，但由於她生著病，外頭的人不讓進，所以正在外面哭哭啼啼的鬧著。

秦綺羅聽到這話，腦子裡面第一時間就把弦繃緊了，生怕自己說了哪句話惹陳側妃不痛快。

陳側妃懷著身孕也敢來鬧，這余氏膽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