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微涼
夏日,微涼(楔子)
記憶中,瑩思爬上那堵圍牆,看到軌道上賓士的列車,她興奮極了,嘴角不自覺上揚。男孩跳下圍牆,跑到列車經過的地方,站在鋪滿石子的的軌道上朝瑩思揮手,他在軌道上跳來跳去,夜裡的風吹打著他那俊美的臉龐,瑩思有些看呆了。他們玩累了,男孩從軌道那邊跳回到圍牆上。他們並肩坐在圍牆上,看著滿天繁星,還有皎潔的月亮。在這明亮的夜晚,在這月光的照耀下,兩個人的背影重疊在一起,恰到好處。
瑩思高中畢業又讀完了大學,之後工作,她去過許多地方,她想要尋找當初的男孩,當初的感覺,那時的月亮,卻是一無所獲。有時候,她想,也許他對她的幫助是出於好奇、同情亦或是善良。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從那天以後,他再沒有出現過,彷彿他從沒有在她的的生命中停留過一般,消失的徹底,杳無音信。記憶在時間的沖刷下,瑩思慢慢地淡忘了他的相貌,但是,她卻忘不了當初相遇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埋藏在青春深處的最濃烈的感覺。
也許,上天安排他們相遇,只不過是在各自人生中留下彼此的印記,時間久了,這種印記便會慢慢褪色,直到消失。但是,我們仍會記得當初留下印記的時刻,相遇最是美好。
也許,他是她的青春,他是她的懵懂,她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上了他,便註定了她一生的思念。只能慨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人的生活中總會留下一些遺憾,這才叫生活。
第一節相遇
2006年仲夏,空氣中充滿熱氣和煩躁,瑩思無精打採的背著背包,疲累的沿著學校門口外的那條東西走向的柏油街道來回的走著,因為放假了,要回家,所以她的背包里塞滿了東西,沉甸甸的。她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走著,走累了,就在學校附近小廣場的台階上坐了下來,準備休息一會兒。
他們相遇時,瑩思正抱膝坐在台階上。瑩思坐在那裡,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寵物那般落寞、無助。男孩在瑩思身後來來回回徘徊了好幾圈才鼓足勇氣坐在了瑩思身邊,男孩身上散發著一種檸檬的味道,清新,舒服。
夏日,微涼(續)
他嚼著口香糖,一臉微笑的對著瑩思說:「嗨!檸檬味的,你吃嗎?」「這麼晚啦,你怎麼不回家啊!」瑩思對陌生人始終存在著戒備,她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認真審視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孩,一頭短髮乾淨利落,茂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是會放光似的,堅挺的鼻子看起來特別性感,還有盈潤的嘴唇充滿青春的味道。瑩思呆坐在一旁,心裡想到:「今天實在是太倒霉了,去汽車站買票,售票阿姨說票已經買完了,明天再來買,回到學校時,宿舍樓人都走光了,大門都上了鎖,沒一個人影,如今身上就只剩車票錢了,沒法住旅店,只能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瑩思正埋頭苦想著,男孩用左手臂搗了一下瑩思,:「想什麼那?」
瑩思怔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學校放假了,沒買到車票,回不了家了」男孩和瑩思看起來年紀相仿,對於這種事情貌似他也沒有經歷過,所以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靜靜地陪著瑩思坐在那裡。
夜色漸漸吞噬了整個天空,空氣中的溫度也變得有些獃滯,瑩思裹了裹衣服,打了一寒顫。男孩看到這樣便積極和瑩思攀談起來,他說,他初三就輟學了,之後就一直打工,他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喜歡攝影,攝像機可以把一切美好的東西用鏡頭記錄下來。他還說,他同情弱者,以前,有乞丐去他家要飯吃,別的鄰居都是驅趕,打罵那個乞丐,只有他偷偷地拿了一個饅頭給了那個乞丐。那個乞丐其實挺可憐的,媳婦和別的男人跑了,家裡的人又都嫌棄他,把他趕了出來,他就變得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只能挨家要飯,勉強活著。瑩思聽了這些,莫名地對這個男孩完全放下了戒備,瑩思明白,這是一個善良的男孩。
第二節火車站
瑩思今年剛剛初中畢業,獨自來到外地念高中。瑩思對這個「外地」是很陌生的,她從小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村子,幾乎沒有出來過,她對這裡的一切充滿未知和驚奇,還有羞愧。因為,她沒有在繁華的城市生活過,也不知該怎樣去和這裡的人交流。幸好,她的同學情況和她差不多,很多都來自農村,沒有太多的隔閡,共同的話題也有許多。
小時候的瑩思是一個內向的人,朋友不多,還喜歡逃學,老師和同學都不喜歡她。所以,她喜歡和小貓小狗講話,喜歡把心事講給堤壩上的楊樹聽,講給小路上的野花野草聽,講給自己聽。她的家就住在河邊,那條河叫琅河,關於這條河有一個傳說,凡是喝過這條河的河水的人都能延年益壽,容貌俊美,嫁得如意郎君。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罷了。瑩思的家和琅河之間隔著一個堤壩,還有一條蜿蜒小路。村裡的人習慣上把那個堤壩稱作「河堤」,河堤上面種著一大片楊樹林,樹林間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野草,喇叭花,狗尾巴草…………
每當瑩思不高興的時候,她就喜歡來到琅河邊,看著那河水一汩汩地流向遠方,她的心情會莫名的好起來。
第三節火車站
那一年,女孩16,男孩15。.
男孩一個人在那邊講述著他的趣事,女孩津津有味的聽著,彷彿此刻廣場上的人們都不存在似的,他們交談甚歡,一見如故。
男孩突然打斷了談話,問道:「你見過火車嗎?」,瑩思想了想說:「在電視里見過,算不算。」男孩莞爾一笑,說道:「附近有個火車站,離這個廣場就隔著一條街道,我帶你過去看看吧。」瑩思想:「反正我又沒見過真的火車,去看看也行。」瑩思爽快的答應了。
他們起身往火車站方向走的時候,男孩一把拿過女孩肩上的背包,說:「太沉了,我幫你背著吧,女孩不應該背這麼沉的東西。」瑩思頓時感覺心裡暖暖的,對他的好感又多了許多。一路上男孩積極交談著,彷彿,只要他一直講話就會驅散這夜晚的寂寞和冷清。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火車站。臨清市的火車站看起來特別小,應該是火車經停幾分鐘就走的小站。即使是這樣,瑩思還是很滿足,因為,她很快就會看到真正的火車了。想到這裡,瑩思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蹦蹦跳跳走過近百級台階便來到了火車站大廳。
瑩思興奮的像個小孩子似的,她來回跑著,可是,實在是太晚了,火車站大廳沒有看到一個人,一切都太安靜了,然而,瑩思就是喜歡這種感覺,在沒人的時候,肆意瘋狂。男孩看了看周圍的情形,嘴角一揚,說道:「走,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到火車軌道那邊去,那邊看火車看的更清楚。」瑩思一聽,可以到軌道那邊去,心裡更是激動了,她好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一種做賊的感覺。反正不管了,今天她就是要看看真正的火車。他們兩個小心翼翼的繞過火車站大廳,往右側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堵牆下,牆的周圍擺滿了凌亂的磚塊,水泥,還有散落的工具,好像這裡剛剛施完工,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收拾。
男孩說:「走,翻牆過去,牆那邊就是火車道,火車都從那裡經過的。」男孩一邊說,一邊找了一些磚塊,在牆下堆了起來,堆磚塊的時候,男孩突然說道:「你膽子夠大的啊,這麼晚了,跟著我來火車站,就不怕我是壞人啊。」瑩思怔了一下,她的確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眼睛一瞪,心裡一緊,說道:「你不會的!」男孩笑了笑說:「逗你的!」瑩思此刻一顆懸著的心立馬就放鬆了。說話間,磚塊就堆好了,男孩說:「你先上,上不去的話我好在下面推你一把!」瑩思見狀便踏著磚塊使勁往上爬著,可是牆實在是有點高,瑩思費了好大的勁,愣是一點也沒爬上去。關鍵是她個頭有些矮,她心裡想到,正在她發愁的時候,一隻手輕輕一推就把她送到牆頭上了,瑩思心裡一股莫名的暗流在涌動。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就是感覺心裡暖暖的。
男孩一躍,也爬上牆頭,兩個人並肩坐在火車站大廳旁邊的牆頭上。那天晚上,月亮明亮的像鏡子,把兩個人的背影映襯的是那麼真實。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了火車的轟鳴聲,男孩和女孩都知道,火車馬上就要進站了,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果然,遠處緩緩駛來一輛看不到邊際的火車,車廂一節連著一節,兩個人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者火車移動,很快,火車行駛到他們的正前方,但是並沒有停留就直接開走了。雖然有些小遺憾,但是,他們還是看到了真正的火車,他們還是感覺很興奮。有些事情,一個人做的時候,可能會感覺無趣,可是,當兩個人都很投入的時候,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很有趣了。
火車駛過後,男孩興奮的跳下牆頭,在火車剛剛經過的地方,朝瑩思揮舞著雙手,此刻,瑩思感覺,這是一個可愛的男孩。
也許,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獨特的經歷,有些可以娓娓道來,有些則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認真體味,不同經歷的人對事情的理解和看法是不相同的,我們沒有必要對這些東西評頭論足。有些時候,選擇去尊重,是最明智的。
未知
什麼的什麼,
未來的未來,
明天的明天,
我們的我們,
等待綻放。
也許迷茫,
也許彷徨,
也許不安,
也許焦灼,
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