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張明墨穩了穩心神絞盡腦汁苦想。從上初中開始，張明墨就經常莫名其妙在睡夢中夢到關於一個模糊的身影，每次做這種夢醒來后往往枕頭濕潤，眼睛乾澀，彷彿在睡夢中默默流幹了眼淚。

剛才那種氣味好像就把睡夢中的場景又一次清晰無比地復刻在腦海中，有意無意地指引他這扇門後有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張明墨輕輕捏住鎖，防止它與門框碰撞發出聲響。

他一邊回想剛才的感覺，一邊小心翼翼取下掛鎖。那個模糊的身影是誰？似乎和自己有著莫大的淵源，父親？

張明墨回想自己的父親，記憶里只有他把自己扛在肩上去市場趕集的畫面。在他8歲的時候，父親做工從樑上摔下來折了腰，被人發現再趕往鎮上的醫院時已經過去許久，下半身徹底不遂。曾經家裡唯一的頂樑柱現在連拐杖都拿不穩，在父親的世界裡面，沒能力做工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意味著無法生存。當活著已成拖累，父親望向醫院窗外慘紅的夕陽，蹣跚著打開窗戶，在一聲墜地的轟然聲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母親鄰里告訴他父親出了遠門，當母親捂著自己眼睛對著一記小小方盒痛哭的時候，他還在幻想著回來時父親能帶給自己多一點的糖果。父親的過世還是在鄰里零零碎碎的談話中拼湊出來的，他沒有問過母親，母親也未和他再談起父親。他只知道母親的眼角日益耷拉，笑容也只有在那塊泛黃的全家福上才能得見。

張明墨又緊閉著雙眼，不想再次讓眼淚滾滾流下，他咽下堵在喉嚨中的那口氣，取下了那把掛鎖。

張明墨先小心翼翼地拉開了一點門縫，用手機照亮門內。

透過門縫，張明墨望向屋內。牆上有一扇窗戶貼著帶格子的窗貼，透漏出路燈昏暗的光，再藉助手機燈光，也是一眼便能大致看出屋內的布局。

臨靠門右手邊是擺放在大廳的桌子，非常普通似乎和老家的桌子很像，都在木桌上放了一層玻璃，玻璃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張明墨記得以前母親很喜歡在墊著的玻璃下塞記事的紙張，一塞就是一桌子。收拾時張明墨就喜歡幫母親把桌下不要的紙條一張一張抽出來，他感覺那些紙張比原先更加平整，更加輕飄飄的。可惜老家的那張桌子被老鼠啃壞了一隻桌腳，賣給了村門口收廢品的大爺家。

桌下有兩把非常廉價的塑料椅子，除了桌子椅子之外，大廳就什麼都沒有了。大廳後面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門似乎半掩著，另一個連門都沒有，手機的燈光掃過去可以看到裡面還未粉刷的黑灰色水泥牆，幾平方米的空間內什麼也沒有。

心中刺撓的爪子騷動不已，張明墨直覺告訴他那扇半掩的門後面似乎存在著什麼，或許這幾天的疑惑都能從中解答，也或許進去之後整個世界都會變得不一樣。

「呼。」張明墨咬了咬牙，深呼一口氣，側身擠進門縫，進入屋子，朝那個房間摸過去。

近身到房間跟前，房間的門是紅漆木門，張明墨感覺異常眼熟，上面有被撕去的卡通貼紙，似乎在某些歲月也承載著孩童的歡樂。

張明墨手握門把手準備輕輕推開一道縫，繼續用手機燈先看看裡面。

但還沒等張明墨把門推開，手機燈光突然消失，街邊的路燈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關閉了，眼前瞬間漆黑一片。

張明墨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眼手機，「系統正在關機。」

「壞了，完犢子了，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