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驚悚的孩子
楊軍的監察工作進行兩三天,不過劉三刀這老狐狸卻深居簡出起來,往日里三天兩頭要麼是去皇朝大酒店淘原裝處女,要麼是與幾個一身西裝領帶的人面牲口去舞廳酒吧。偶爾幾次露面也是從車上下來不過還帶著灰色面罩,楊軍就更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想方設法靠近了,畢竟對方不是一般狡詐的狐狸,而是可以稱之為瘋子的天才。
既然劉三刀不出來,那麼楊軍就去找他。
三爺的人馬暗下早已通好了關係,劉三刀對面那一家三口,這天上午悄無聲息地離開,轉而,搬家公司又無聲無息把楊軍家裡的各種有用沒用的東西都往這房間內塞。
「這可能是長久戰,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楊軍對著身後的陳娟道,「老子就跟這老狐狸杠上了。」
這房間不大不小,兩室一廳,剛好容得下一男一女。
陳娟立在門口,懷內抱著一隻黑色的小貓,淺淺一笑,道:「少爺,狐狸雖然狡猾,但是在王者面前,不足為道。」
「王者?」楊軍仰面一笑,道:「王者指的是我么?」
陳娟手中的黑色小貓古怪的眼眸內忽然生出一抹寒意,小貓『瞄』的一聲,從陳娟懷抱內跳開,縮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
陳娟道:「是的,少爺。」
不冷不熱,淡定如初。
這天下午,楊軍還特地拜訪了下德叔,是想弄清楚關於劉三刀的孩子小刀事情。
德叔掃了眼楊軍,冷哼聲,道:「你夠狠么?」
楊軍微微愣了下,這好似第一次見到三爺之時,三爺問他『你敢殺人么?』若是這個時候,他或許回答『敢』,但是初出茅廬的他,那時候有點心神恍惚的畏懼。
德叔現在這麼一問,楊軍卻報之一笑地回敬德叔,道:「殺人倒是沒問題。」
德叔臉上那抹輕蔑以及讓人猜不透的微笑還在,他道:「那如果你下手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呢?」
楊軍愣了一下,坐在餐桌前的他微微傾倒眼前那瓶開了的紅酒,杯子慢慢溢滿,然後溢出。他的雙手在發顫,他的心臟在劇烈澎湃,他的腦袋亂七八糟,思緒亂飛。他沒有回答地將那滿杯紅酒灌入口中。
德叔倒是沒有繼續輕蔑下去,長吁了口氣,望著楊軍道:「如果你要從那個孩子下手,那麼你一定要狠。」
楊軍望著德叔那雙好似要從眼眶內跳出來的眼眸,微微怔了下,他問:「怎麼?這孩子有什麼特殊之處么?」
德叔冷冷一笑,不嘲諷也不似輕蔑,就是那麼一種隨意,他道:「那孩子,比你狠。」德叔眼睛微微發紅,一杯酒沒喝的他此時卻好似有點酒性發作,右手一甩,眼前那大瓶紅酒就摔在地上。
「啪啦」一聲,血紅如潮的液體噴涌而出,地面上只剩下一茬一茬的碎裂玻璃。
整個小店微微有些躁動,不過當那些人把目光投在德叔臉上之時,那種躁動就更加狂熱了,德叔在這一帶自是無人敢惹的主,惹不起總是逃得起,那些人一瞧見德叔微微發紅的眼睛,本來還飢腸轆轆,瞬間就無心飲食,付錢轉身離開。
楊軍看在眼裡,但是也不知道德叔為何一談及那小孩就忽然變了個人,平日里便是那些毛頭小子跳梁出位,德叔也不會這麼失去體面,兩眼發紅。
楊軍暗暗喘了口氣,問:「德叔,怎麼了?」
德叔目光落在腳下那碎裂的一片玻璃,他食指中指夾著一塊兩寸到三寸長的玻璃茬,瞪了楊軍一眼,道:「你可知道這東西也能殺人么?」
楊軍眯著雙眼,道:「如果從偏左胸三寸的胸骨側刺下去,可以到達心臟致人死亡。」楊軍畢竟是拳王之子,對於人身體構造還是有所了解。
德叔道:「他就是用這小片玻璃,終結了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兩個兄弟。」
楊軍不免心頭猛然一動,帶著愕然的尖叫道:「怎麼……他才八歲……」
德叔沒等楊軍說完,又是一聲長嘆,道:「其實,三爺最開始是叫我去拿劉三刀的資料的,我想,劉三刀是老狐狸,沒準在自己沒動他之前,就把事情捅到了警察局。於是我就動起了劉小刀的主意,雖然之前也聽說過那小孩不是善茬的道上傳聞,但是畢竟只有八歲,心想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來。」
…………
這天下午,陽光一片和諧,剛剛從車上下來的德叔有點不適應眼前那些玩耍嬉戲的小孩子的純潔天真。
德叔對著身後兩個西裝革履的魔鏡男,道:「你們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喪心病狂了點?」
那兩個魔鏡男相顧一眼,隨後點了點頭,道:「不喪心病狂,怎麼能辦大事?」
德叔眯著眼望著天空那一片蔚藍,道:「是呀,仁慈能當飯吃么?當年我餓肚子的時候,當年我光著腳丫子滿地打滾的時候,當年我半死不活的時候,怎麼沒有幾個仁慈的大亨來接濟我呢?」
當德叔把目光從天空那片蔚藍縮回來之時,瞳孔之中要多寒冷有多寒冷。
三個中年男子走到一群嘻嘻鬧鬧的孩子叢中,玩得正嗨的劉小刀忽然被身後一雙厚大的手掌一拍,他轉過身子,露出尋常孩子應該有的恐懼。
劉小刀微微慌張地望著滿臉慈祥的德叔以及他手中握著的那根棒棒糖。
劉小刀問:「叔叔,你們是……」
德叔慈祥地一笑,道:「小刀刀,你的老爸是叫劉三刀吧?呵呵,我們是你老爸的朋友,今天你老爸叫我來接你,走吧,跟叔叔上車。」
德叔把棒棒糖往前一送,劉小刀異常興奮地將棒棒糖接住,臉上全無懷疑,一臉稚氣。德叔不由舒了口氣,暗暗道:「哼!多麼天真幼稚的孩子啊,真想不到,那老狐狸還養了這麼一個好孩子出來。」
狐狸窩裡出不了白兔,在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里,德叔才明白這話的真諦。
劉小刀把棒棒糖塞進嘴裡,兩眼放光地望著德叔那張偽善的臉,道:「爸爸為什麼又不來接我?」
德叔微笑著把小刀的西瓜頭一摸,當他的手掌覆蓋住劉小刀的眼睛那瞬間,那雙本來只應該會有天真爛漫的眸子,忽然變得異常詭異。
德叔牽著劉小刀的手,道:「你老爸事情多,也沒辦法,不過叔叔我來了不也一樣么?」
劉小刀堅定地嗯了一下,隨著那德叔上了那輛黑色吉普。
兩個墨鏡男夾著劉小刀在後座,德叔在前駕駛座開車。
德叔的目的是想用這孩子來要挾劉三刀交出資料,萬不得已,還真沒狼心狗肺到要把這孩子給怎麼招了。
德叔從透視鏡內瞧劉小刀雖然左看右看,但是卻沒有任何警惕,倒是萬分隨意。
德叔道:「小刀啊,你在學校乖不乖啊?」
劉小刀堅定地把頭一點,道:「乖!」
德叔又問:「那你老爸對你好不好呀?」
劉小刀道:「好!」
這麼一聽,德叔不由認為事情已經辦妥了八成,既然劉三刀疼愛自己的孩子,那麼定然是不會任由孩子出事了。
劉小刀:「叔叔,為什麼我身邊的兩位叔叔都不說話呢?」
德叔不以為意,,道:「因為你身邊那兩個叔叔感冒了,喉嚨有點沙啞,呵呵,他們雖然不說話,但是也挺關心你的,都是你老爸的朋友,你不要在意哦。」
那兩個墨鏡男都是跟著德叔混過好幾場生死戰的兄弟,雖然在生活上沉默寡言,但是在火拚場上,那是相當令人瞠目結舌的殺手。
車子上了高速,志得意滿的德叔也只把目光盯著前方車道。
過了一會兒,劉小刀又問:「叔叔,為什麼我身邊這兩位叔叔還是不說話呢?」
德叔原本想說:「小刀啊,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兩位叔叔感冒了,喉嚨沙啞。」
只是劉小刀接下來的那一問著實讓德叔吃了一驚,小刀道:「他們不會是死了吧?」
車子猛然減速,意識到什麼的德叔忽然別過臉去,身後那一幕,只能用驚悚那兩個字形容。
西瓜頭的劉小刀瞪著宛若死神般空洞的眼睛,手中用白紙包著一塊三寸長的刀片,在他左右那兩個魔鏡男一個脖間宛若水龍頭般噴涌著血液,一個胸口一團血紅。
劉小刀那雙殘忍,空洞的眼睛盯著德叔看,詭異一笑,道:「看來這兩位叔叔真的是死了。」
忽然,車子後方響起了異常刺耳的警笛聲,又是驚魂未定又是滿腹疑惑的德叔把車子開進一個暗街內。
快速跳下了車子,在一處暗巷內躲了起來,這樣才逃過一劫。
德叔說完,楊軍心頭一跳,如果是他遇到這情況的話,怕是要三天三夜連續做噩夢了。
楊軍腦袋裡忽然閃出一絲疑慮,他問:「誰報的警?」
德叔帶著那麼淺淺的一絲冷笑道:「說出來你不信,從一開始,那小孩就看穿了我們身份,他之所以在車上東張西望,是記住地點,在他左手袖間內早就藏好了個移動手機,他便是一邊和我說話,一邊發簡訊報警的。而且,如果那天我晚了一步跳下車,被那些警察抓到的話,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徒刑。那孩子蓄意製造了一起同夥互相殘殺的場面,並且連他殺人的刀片也抹去了他的指紋。他是要栽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