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維度ktv

第四十八章：維度ktv

災難卻似大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楊軍還在沉思如何讓張大雷醒來之後接受這一切的時候，天仙樓卻發生了一場明艷的大火。

得到消息的楊軍很快就趕到現場，雖然消防部隊撲滅大火，將損失減少到最低，但是看著曾經風光無限的天仙樓如今這般零落，楊軍想，怕今後天仙樓再也不可能重整以前的風光了。

楊軍嘴裡噙著一根煙，慢慢踏入天仙樓，一股濃重的刺鼻煙味撲面而來。

他隱隱感覺到這大火絕對不是天災，而是精心預謀的。

德叔與三爺都趕到了現場，畢竟這是他們的產業一部分。

三爺嘴裡叼著一根雪茄，沒有斥責也沒有憤怒，只是這麼淡淡地望著楊軍的身影，望著楊軍慢慢走到自己面前來。

楊軍道：「對不起！」

三爺拍了拍楊軍的肩膀，道：「年輕人，樹大招風，以後悠著點。」三爺這話好似故意說給身邊的德叔聽的，楊軍楞在原地，三爺走後，德叔目光略帶寒意地盯著楊軍，道：「天仙樓失火，我知道包括你和三爺，連那些跟我打拚的兄弟都說這是我從中弄的手腳。但是我敢對天發誓，這事情跟我沒關係。」

楊軍默然不語，只是看著滿臉愁苦的黑老頭，也就是那個算命的老道人慢慢朝自己這走來。

德叔又道：「楊軍，其實我知道是誰？哼！一個巴不得弄死你的人。」

「慕容炎，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他。」楊軍不溫不火地道。

楊軍的洒脫讓德叔一驚，德叔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道：「對呀，是他、不過不知道你們之間恩怨的人可都把我當成這把火的主謀了。我虧呀！」

說著，德叔別過身子，帶著那麼一星半點的無奈消失在319國道上。

黑老頭擰了一把鼻涕站在楊軍面前，連連嘆息了三聲。楊軍本以為黑老頭是因為天仙樓起火了，他失業了，家裡那個白血病剛好的女兒沒錢了，為此煩惱不已，可是令楊軍沒想到的是，黑老頭脫口而出說他看到是誰放的火。

這話讓楊軍眼睛一亮，在黑老頭的言語帶動下，楊軍找到了天仙樓做菜的廚子，與洗菜的大嬸。

那廚子名叫魯大牛，身形堅實，五官更是五花八門。洗菜的大嬸名叫李戴花，自打火燒了之後，就真的滿頭戴花了起來。

魯大牛與李戴花承認他們收了一個中年男子的錢，按照那男子的吩咐把一些硫磺汽油偷偷送進來。但是他們卻沒記住那男子的模樣。因為男子向來都身穿黑衣皮褲，還戴著一頂黑色禮帽，活脫脫就似上海灘的許文強。

楊軍雖然有些懷疑是上次向自己宣戰的慕容炎從中使壞，但是毫無證據的楊軍也奈何不了慕容炎。

可是這天早上，楊軍卻接到法院的警告。

蘇可可的那位高知老爸說到做到地把楊軍告上了法庭，理由是楊軍公然恐嚇自己的親生閨女，給他的女兒造成了一定的精神損害。

但是由於蘇可可這個受傷者遲遲不露面，本來是對簿公堂的官司，卻衍生成為法院的行政機關對楊軍的一句警告。

躺在醫院的張大雷在這天早上醒了過來，不過當楊軍趕到之前，那些本著不該隱瞞病情原則的醫生已經將一切都告訴給了張大雷。

「你全身癱瘓，下半生恐怕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張大雷並沒有表現出那種酷烈的痛苦，譬如說要死要活，哭天喊地，而是僅僅是「噢」了一聲。

楊軍小心翼翼的靠近，半蹲下來，望著張大雷。

張大雷瞳孔猛然一縮，好似這時候才明白那醫生說的話，他雙目空洞到令人痛心，他舉目望著剛才給自己似宣布死刑一般宣布病情的醫生，有些結巴地道：「你……你說……什麼？」

那醫生有些茫然地望著楊軍，再將目光落在臉色煞白的張大雷臉上，準備再將張大雷的病情原原本本複述一遍，只是楊軍搶先開口。

「大雷子，你運動神經受到嚴重損害，暫時需要在輪椅上療養一陣子。」楊軍目光不敢於張大雷對視，他呼了一口氣，道：「大雷子，你要接受這一切。」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張大雷不斷指揮自己的雙手雙腳，可是那些平日里比什麼都靈活的四肢，此時卻似木頭一般硬邦邦地。

張大雷懂了。

「好的，軍哥……你出去，你們都出去，讓我靜一下！」

張大雷把頭深埋著，而楊軍與那五短身材的醫生走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那一刻，楊軍的心好似在一瞬間被掏空了。他知道，這扇門裡面的張大雷，一定是痛不欲生，而楊軍能夠做什麼呢？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唯有望著那扇木門，獃獃地默默地流淚。

………………

在最初的那段羞澀年華里，丁點大的張大雷就發下要當拳王的夢想。

「軍哥，你長大以後幹什麼？」張大雷問。

十歲多一點的楊軍，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老爸叫我以後當一個教書育人培育下一代的老濕，嘿嘿，我嘛胸無大志，只要有一口飽飯吃，去當鴨子也願意。大雷子，你呢？」

張大雷望著天空那抹白雲，「嘿嘿，我要當拳王，當拳王這樣就沒人欺負我了。」

楊軍現在才明白，夢想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是很奢侈的。

在這個下午，魯大牛竟然打來電話，說那個他又聯繫上了那個一身黑衣皮褲的男人。魯大牛知道這件事情給楊軍帶來了不可挽回的損失，他也是一時財迷心竅，才把那些硫磺帶進天仙樓，不過他還真沒意識到那些東西是用來引爆天仙樓製造火災的。

見了面之後，黑老頭與魯大牛坐在一起，這事情還是黑老頭出的主意。

黑老頭在跟魯大牛說了一些楊軍如何救了自己孩子的事情之後，把魯大牛感動的稀里嘩啦，鐵了心要幫楊軍。

黑老頭不愧是騙子出身，想法獨特，竟然讓魯大牛跟那男人發了簡訊，說如果不加點錢的話，就把這件事情捅了出來，本來是頻頻關機的對方，卻打來電話讓魯大牛在『維度』ktv見面。

黑老頭道：「楊軍，那男人恐怕要殺人滅口。哼！這種人心狠毒辣，你要當心點。」

楊軍微笑著拍了拍魯大牛的肩膀，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任何事情的。」

這天黃昏，楊軍帶著幾個弟兄早早就到『維度ktv』潛伏，獨自在ktv的魯大牛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魯大牛能夠做到這一步，以身犯險已經算是相當不容易了，對於底層生活同胞來說，他的生命可牽扯著一家老少的命運前途。他有兩個孩子，一個在中學，一個在讀小學，所有的支出都來源於他當廚子賺的收入。並不是他沒有多少俠義肝膽不怕死的精神，而是生活不允許他有這種精神。他可以不是一個好人，但是絕對不可以不是一個好父親好兒子。

這會兒，魯大牛開始給那個陌生號碼一遍又一遍地發簡訊，只是遲遲未回。

魯大牛開始著急，萬一那男人一進來就把自己結果了怎麼辦？萬一男人知道了自己要對付他，對自己孩子下手怎麼辦？萬一自己有什麼不測那怎麼辦？楊軍在對面的一家包廂內，雖然與這對門相挨，但是萬一還是疏忽了怎麼辦？

這麼一通亂七八糟的遐想，魯大牛滿頭冷汗，嘆息聲陣陣。

可正是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魯大牛心頭一跳，別過身去，卻不是那身穿黑衣的男人，而是這ktv的服務員。

服務員把手中的那盤水果擺在桌上。

魯大牛心裡跳出那麼絲絲困惑，自己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哪裡點了什麼水果呀。

魯大牛隨口道：「喂！喂！服務員，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沒有點水果呀。」

「沒有弄錯！」硬邦邦地聲音讓這魯大牛猛然一驚，他瞳孔瞪得異常之大，這渾厚有力的聲音正是那個黑衣男人的聲音。

「你……你……」魯大牛還來不及說話，一把光亮的刀子就插入他的腹部。

男人用手按住魯大牛的嘴，直到他窒息的那一刻才罷手。

而在門外一直嚴密把手的楊軍是絕不知道裡面的情況的。

這種無知一直延續了好幾個小時，並且如果不是一個女服務員走進包廂看到滿地已經發黑了的血液而大叫起來的話，那麼楊軍還會一直在門外把手下去，繼續延續這種無知。

楊軍衝到包廂內，看到魯大牛死不瞑目地坐在地上，看著胸口那把深深插入的刀子。楊軍定了一下，「哇，好乾脆的刀法啊。」

楊軍走過去，慢慢蹲下，一點一點拔出那把沾著已經凝結成塊的水果刀，他目光落在刀子上，手握刀子慢慢朝自己胸口上推。

刀尖在自己的胸部上割了一刀小口子，身後那些小弟傻了眼，還真以為楊軍會拎著刀子自殺咧。

楊軍把刀子丟在地上的時候，警察已經趕到。

一身正氣的警察大隊長在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給魯大牛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在楊軍的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那大隊長對著楊軍道，「年輕人，你家酒店失火，是人災那不是還有警察么？你想過報案么？如果都是你這樣單幹的話，那還要我們幹什麼？」

這話對楊軍的衝擊力可算不小，楊軍兩眼一亮，好似明白了些什麼東西。

他忽然有一種身臨懸崖邊的恐懼感，而大隊長那一巴掌卻讓他清楚地看清自己在幹什麼。

從ktv回來的楊軍直接倒在床上，睡了，睡一覺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麼多好哇，自己還是那一個在天天遲到被五大三粗的輔導員謾罵，自己還是那一個霉運連連的男孩。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