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發怒
過了幾天，麻煩的事又來了。
一大早就有一群官差把小屋團團圍住，恰好頭一晚白珍珍在山中抓蟲入葯，呆得晚了些，便住在了小屋裡。
白珍珍一打開門就看到這副陣仗，心裡不免咯噔一跳，白寶寶不會真的掛了吧！
誰知道一個熟悉的面孔走進了小院。
「白齊？」白珍珍驚愕。
「珍珍，你現在就連一聲爹也不肯叫了嗎？」白齊面色嚴肅道，比起上一次在白府相見，白齊似乎受了一大圈，面色也很憔悴。
白珍珍站在門口，直愣愣地望著白齊，卻也沒有說話。
「珍珍，我聽寶寶說你在這裡，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寶寶說得沒錯。」白齊頓了頓，「珍珍，跟我回家吧。」
「家？白珍珍早就從懸崖上掉下去死了，我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白珍珍冷哼一聲，「白大人，你如此大的架勢上山，怕不是為我而來吧。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白齊一聽這話，臉色霎時一陣白一陣紅，支支吾吾了半天。
「聽說你拜了孫思邈為師，這樣也不錯……」白齊猶豫道，「只是你二娘病了，珍珍，你能不能請孫大夫幫忙去府里看看……」
白珍珍瞭然，原來是為了給汪氏看病，竟然能驚動白齊本人來山上，看來汪氏這病怕是不輕。
「我師傅去雲遊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也許一年半載吧。」白珍珍淡淡說道，「再說了，白大人叫了這麼多人上山，怕不是單純的請吧。」
要是孫思邈真的在這裡，白齊恐怕會架著他下山吧！
「珍珍，看在為父的面上，能不能先請你下山給你二娘看看。」白齊懇求道。
白珍珍盯著白齊兩鬢的斑白，有一瞬間的分神，如果古代的白珍珍還活著，這個時候她會怎麼做呢？
「你們明日再來吧，我需要準備準備。」白珍珍面無表情道。
白齊愣了愣，他沒想到白珍珍這麼乾脆就答應了，不敢再多說什麼，怕節外生枝，帶著人下山去了。
實際上孫思邈正在藥王谷陪著孫夫人，見白珍珍不同於往日，一臉陰鬱地回到谷中。
「師傅，白齊找你給汪氏治病呢……」白珍珍道，「我說你雲遊去了。」
「哦，然後呢？」孫思邈問道。
「我答應他明天跟他下山，」白珍珍道，「但我其實並沒有想好，甚至，我根本就不想赴約，如果汪氏死了，我不正好能給白姑娘報仇了嗎？師傅，我這樣想，是不是很可怕。」
孫思邈笑了笑：「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絕他呢？」
「我……」白珍珍猶豫道，「我不想和他糾纏，而且我看到他頭上的白髮時，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珍珍，」孫思邈，「其實就算汪氏不治而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卻會猶豫，會自責，因為這是你的醫者本心。但從你的個人情感角度出發，你去或不去，都無可厚非。但是珍珍，如果一個醫者的心中充滿了仇恨，她的手，隨時都可能成為殺人嗜血的手，你明白嗎？」
白珍珍沉默不語。
第二天一大早，孫思邈看見白珍珍和梅超風匆匆離開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嘴角。
還是白府大門，不過跟上一次偷偷摸摸走進去不一樣，這一次白珍珍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邁進大門。
不知怎麼回事，白府里的氛圍和上一次不太一樣了，似乎蕭條了不少，連樹葉都蔫蔫的，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彷彿在預告著衰敗的結局。
白珍珍走進內堂的主卧，終於看見了傳說中的汪氏，這個女人並不是她想象中嬌媚的半老徐娘。相反，此時的汪氏，臉色蠟黃，面容枯槁，雙目緊閉，眉間的皺紋顯示出她痛苦的痕迹。
白寶寶守在床邊，一見白珍珍進來，翻了個白眼。
「寶寶，你讓珍珍給你娘瞧瞧吧！」白齊道。
「爹，您怎麼會叫她來，您就不怕她加害娘親嗎？」白寶寶氣憤道。
「你想多了，如果我要害她，我就不會來了。」白珍珍徑直走到床前，開始查看汪氏的病情，「你們應該已經找很多大夫來看過了吧，他們怎麼說。」
「哼，你不是孫思邈的徒弟嗎，什麼病還不知道嗎。怎麼，不會是騙人的吧？」白寶寶嘲諷道。
「寶寶！」白齊示意白寶寶不要再惹白珍珍生氣，「珍珍，上次我們家來了一群騙子，謊稱是御史大人，害得寶寶的大好姻緣化為泡影，從此之後，夫人……恩，她就病倒了，最初大夫說是鬱結難解，休息一下就行，可這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她不但沒康復，反而更嚴重了。」
「縣裡的大夫幾乎都來看過了，說什麼的都有，葯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後來有大夫說，她是中了毒，但……為時已晚，藥石無靈，珍珍，你看這……」白齊懇切地帶有哀求地說道。
「他們說的沒錯，」白珍珍查看完汪氏后嘆了一口氣，「你的夫人是慢性中毒，如果我猜得沒錯，有人在她的飲食中放了微量的砒霜。」
「你、你、你說什麼……砒霜？」白齊驚愕。
「是的，雖然是微量，但積累到一定的量，也會導致中毒，現在她五內俱喪，恕我無能為力。」白珍珍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東西。
「你騙人！」白寶寶衝到白珍珍面前，「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只是不願意治療對不對，你還恨我娘，你還恨我，對不對？」
白珍珍微微皺眉：「我說過，假如我想汪氏死，我拒絕下山就行。再說了，到底是我恨你們，還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心虛呢？」
「你……」白寶寶語塞，她突然揚起一隻手，猛地朝白珍珍揮去。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梅超風猛地上前，使勁推了白寶寶一掌，白寶寶連連後退，最後跌倒在地。
「珍珍，你沒事兒吧。」梅超風看到白珍珍臉上的道道痕迹，心疼地問道。
白珍珍搖搖頭，用手輕輕摸了摸臉頰。她被這一巴掌扇醒了，她的身體里殘留的古代白珍珍的記憶彷彿被喚醒，這一刻，多少屈辱多少怨恨都湧上心頭。也許是跟著孫思邈學醫太久了，也許是浸泡在山中的閑雲野鶴的日子過久了……自己居然聖母起來。
「哈哈哈……」白珍珍突然狂笑，「白寶寶，你到現在還這麼囂張跋扈，你沒有意識到你自己是多麼可憐，多麼醜陋！我不會和你一樣像個潑婦，我會把你得到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走！我會讓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