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援兵

算算時間，也有三天了，尼克看著頭頂的陽光，享受得眯起眼，主教大人她們應該已經發現葯不是維爾下的了吧。

看著烏鴉盤旋而來的場景，尼克從沒有這麼高興過。

「主人叫你過去一趟，」烏鴉飛到尼克身前。」

直到進入朵莉絲家裡的時候，尼克還在高興，看到維爾跌坐在地，他更得意了。

「朵莉絲大人，」尼克主動上前行禮，「我想向您報告一件事。」

「什麼事，」朵莉絲臉上看不出真實情緒。

「聖水裡的葯是我下的，」尼克下意識挺起胸膛，餘光掃到驚訝的維爾，不屑地在心裡譏笑一聲。

「然後呢？」朵莉絲的面容晦暗不明。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我看到維爾每天在教會待到很晚，又主動籌備聖餐，我就知道一定是大人您給他布置了任務，我本想從旁協助，可誰知……」

尼克喘了口氣接著說：「維爾把藥粉弄丟了，我撿到了。但他這麼粗心大意，我哪敢把藥粉交還給他，索性自己行動。」

「沒想到，維爾居然隨便拿一袋藥粉來替代，萬一因此破壞了愛蘭草的藥性，那不就耽誤了大人您的計劃嗎？」

「你血口噴人！」維爾衝上來就要扯尼克的衣服，被朵莉絲制止了。

「你是說，你把藥粉下進去了？」朵莉絲問。

「是的，」尼克在朵莉絲的目光下，原本得意的神情慢慢變得忐忑。

「那為什麼鎮民的身體毫無變化？」朵莉絲面無表情，雙眸卻銳利得讓人難以直視。

什麼？尼克的笑容僵住了，得意和忐忑都凝固在臉上，使得他看起來非常滑稽。

趁著尼克沒有反應過來，維爾跳起來沖向尼克，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明明是你偷了藥粉，還污衊我，現在你把藥粉搞到哪裡去了，弄丟了？還是你私吞了？」

「我沒有，」尼克第一時間看向朵莉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朵莉絲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心裡嘆了口氣，小人物的爭鬥她不在意，也不在乎誰的說辭是真，關鍵是任務出了紕漏……

「尼克，」朵莉絲突然喊道，「那種白色的粉末是什麼東西？」

尼克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逝，他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什麼白色粉末？」

朵莉絲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的瞬間，尼克身周的空氣同時向內擠壓，身體好像要被一隻大手捏爆。

在維爾看來，尼克從憋紅臉到身體軟倒下來只過去了幾秒鐘；但對於尼克來說，他清晰地感覺到身體里的氧氣被擠壓出來，細小的血管破裂，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眼球好像要暴凸出來。

空氣散開的那刻，尼克跪倒在地上。

「那種白色粉末是什麼東西？」朵莉絲居高臨下地問。

「是……是我治療皮膚病的葯，」尼克的嗓子像個破風箱似的，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朵莉絲撫平眉間快要形成的皺紋，這麼說來，有可能是兩種葯一起加進去，破壞了愛蘭草的藥性，導致祭品的身體毫無變化。

「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做到嗎？」朵莉絲轉向維爾。

維爾一臉為難，「距離下次聖餐還有一個月。」

「不行。」

「本來也可以下在水源里的，但是一年前小鎮發生過一次瘟疫，是通過水源傳染的，從那以後，水源時時刻刻都有人看守，想要下藥非常困難……」

朵莉絲打斷維爾的話，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必須……」

「不必了，朵莉絲，」多羅茜出現在樓梯上。

「大人，」除了攤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尼克，維爾連忙跟著朵莉絲行禮。

「放棄愛蘭草吧，我們直接祭祀，」多羅茜表情冷漠。

祭祀？維爾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一下。

「可是，沒有用愛蘭草清洗祭品，我們得到的力量就會大大減少，」朵莉絲不復在維爾和尼克面前的淡定，有些焦急地說。

「時間來不及了，」多羅茜仍舊抱著她的娃娃，「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祭祀，只要祭祀完成了，即使沒那麼完美也沒關係，如果完不成……你知道後果的。」

朵莉絲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是。」

朵莉絲對多羅茜有多恭敬，回過頭來就有多怨恨尼克，她一腳踹向尼克的腹部，卻被多羅茜一句話定在原地。

「把他送回教會吧，不要私下處死。」

這麼說來，除了弄死尼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做嘍，朵莉絲的一腳終於落到了實處。

維爾沒有跟著踢打尼克，他向正在氣頭上的朵莉絲說一聲，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直到回到自己家，維爾才終於能放鬆下來，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開衣領，才發現領口早已被扯壞了，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癱在椅子上不動了。

好累啊，援兵什麼時候到啊……

……

「請你們快一點，維爾拖不了很長時間的。」克萊門特瞪著他那雙小眼睛，嚴肅地說。」

「放輕鬆，克萊門特，」另一隻和克萊門特長相相似的鳥用翅膀拍拍克萊門特的頭，「你也知道，主人他已經很努力趕路了。」

克萊門特閉緊嘴，怒目而視。

那隻鳥也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拍拍翅膀飛走了。

不遠處，皮克仰頭看著藍天發獃。

這次傳回來的藥粉是愛蘭草磨製而成的，目前還沒查到效用，但愛蘭草十分昂貴，用量又如此巨大，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不過，皮克打了個呵欠，好久沒有做這麼簡單的任務了。

低下頭，皮克看著不遠處急得團團轉的小鳥，不知怎麼的，也有些感同身受。

自己身為希爾大陸丹廷分區的教區主教，即使神術再強大，信仰再虔誠有什麼用，手下的人一個個來頭都大得很。

特別是這個阿諾德……皮克神色複雜地看著旁邊精緻豪華的馬車，還有眾多圍在馬車身邊的低階神職人員。

阿諾德的父親是教區主教之上的大主教，據說和僅次於教皇之下的樞機主教也有聯繫。

「皮克叔叔，我們出發吧，」阿諾德有些赧然地摸摸自己的金髮，「因為我耽誤了這麼久。」

阿諾德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天使般的面龐和碧綠色的眼眸，他微笑時，彷彿有聖光灑下。如果將他和多羅茜放在一起，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精緻的人偶娃娃。

「怎麼會呢，」皮克換上一副和藹的表情，說話輕聲細語，比引導信徒還要耐心，「我知道阿諾德你已經很努力了，沿途宴請的貴族都拒絕了，這次是沒辦法不是嗎？」

「是的，」阿諾德乖巧地點點頭，「我應該要更努力些。」

「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

夜晚的柯西鎮靜悄悄的，只有守夜人在鎮子里巡邏。

守夜人所到之處都亮起一片燈光，他走後，四周又重歸黑暗寂靜，像是光亮從不曾出現過。

陰影里，一個人影慢慢顯現出來，他身形寬大，手腳有些不協調，走路歪歪扭扭的，像是隨時會摔倒在地。

過來一會，他慢慢適應了，走路正常許多，只是還有些僵硬。

他看著守夜人走遠，守夜人手中的燈光的餘光照亮了他的半張臉，那張臉精緻得不可思議。

這時，一隻小蟲飛過，他碧綠的眼珠一動不動，小蟲毫無阻礙地停留在一片綠色中。

守夜人半眯著眼睛，睏倦地順著路線拐過一個彎，手裡的燈正正照亮陰影里的人，照亮他長長的金髮和寬大的裙擺。

原來，他是她。

任誰看到，都不會覺得她是真人，她就像一個放大版的玩偶，會動的那種。

她取出一個袋子，將裡面的銀色粉末輕輕灑在地上，沿著守夜人的軌跡，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在她走後，銀亮的粉末失去光澤，好像融入了地里，消失不見。

「有人來了，」專心指揮人偶的多羅茜睜開眼。

「誰來了？」朵莉絲緊張地問，她知道，如果是普通人多羅茜不會特意說。

「收拾收拾，準備走了，」多羅茜抱起其中幾個人偶，「克拉神教的人來了，有主教級別的人。」

「阿諾德，這次任務全權由你指揮，」皮克慈祥地看著阿諾德，「你就把這當作一次歷練就行。」

皮克拍了拍了阿諾德，「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和我說。」

「是，皮克叔……主教大人！」

阿諾德綠色的雙眸熠熠生輝，這次的任務是他爭取來的，他一定要完美地完成任務給教會裡的人看，給父親大人看。

阿諾德還沒到多羅茜家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火焰陡然升起，等阿諾德趕到的時候，那裡已經燒得剩下灰燼了。

這就是高階火球術的威力嗎？維爾看著熊熊烈火心裡感慨。

「追，她們應該離開不久，」阿諾德冷靜地吩咐手下的低階神職人員。

「大人，」維爾連忙向阿諾德行禮，「她們實力很強，恐怕不好對付。」

阿諾德看了維爾一眼，從善如流道：「找到后先傳消息回來，不要貿然抓捕。」

「你是維爾吧，」阿諾德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