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敵襲
「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昨天又有一個村莊被圍剿了,在克拉神教的勢力範圍,有一個叫阿諾德的主教帶頭清剿了邪教徒。」
「阿諾德?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著名的黑光主教吧?」那個聲音嘲弄地說。
「對,就是他,據說,」那個人湊近了聽者的耳朵,「帶隊的根本不是他……」
「對於黑光主教來說,這有什麼好意外的?」兩人笑作一團。
「對了,那邪教徒也太猖獗了,是那個……嗎?」聲音小得近乎耳語。
另一人點點頭,「說起來他們通緝榜上的那個低階神職人員還沒撤下來,賞金高得可怕!」
「那個維爾·博格大概是第一個有這種待遇的低階教徒吧,連提供他的訊息都有賞金。」
這裡是一個鄉野酒館,裡面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同時,也是消息流通最快的一個地方。
角落處的桌子邊坐著一個遮住臉的黑袍人,這扮相酒館里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一點也不起眼,他點的是最便宜的麥酒,也不喝,就靜靜地坐在那,身姿端正,愣是把和他穿一樣黑袍的人比下去。
過了一會,角落的黑袍人起身向門口走去,酒館里太過狹窄,走道逼仄,黑袍人不慎撞到旁邊的桌子。
一枚銅幣叮叮噹噹地掉下來,剛才那大聲討論的兩人之一拾起那枚銅幣,遞給轉過身的黑袍人。
「謝謝,」不同於樸素的外衣,黑袍人的聲音如泉水一般溫柔,輕輕流淌進你的心間,他身體有些彆扭地接過銅幣,邁步走出酒館。
「怎麼了?」另一人撞了下同伴的胳膊,「是個美女嗎?」
那人回想著方才的驚鴻一瞥和那有些奇怪的動作,輕輕舔了舔嘴唇,「來吧,有生意上門了。」
離開酒館后,維爾走得很急,剛才他無法用右手接過銅幣,那人不知道看出來沒有……
這一年因為普羅神教的通緝,他東躲XZ,反追蹤經驗豐富,沒走出多遠就發現身後的尾巴。維爾心裡嘆了口氣,到底還是來了。
維爾腳下一拐,閃進了旁邊的小路,跟蹤的兩人一看都急了,忙跑向拐角處,迎面而來的是一把利劍,利落地割開了沖在前面的人的咽喉。
另一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同伴的血就噴得到處都是,維爾一腳踹向第二個人,那人的腦袋重重撞上牆壁,震得他頭暈眼花,不同於前一個人迅速的死亡,這第二個人撐了好一陣子,才被維爾一劍穿心,倒在地上。
維爾小心地將兩人的屍體拖進樹叢里,蓋上氣味較大的樹葉,稍作遮掩。他的身手經過這一年的磨礪,從學院派轉變為實用派,加上法術,對付兩個低級傭兵不在話下,但這兩個人是解決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把他的消息傳遞給普羅神教。
維爾拉低帽檐,快步離開現場。一個小時后,兩個穿著黑色教廷服裝的男人來到附近,其中一個聳起鼻子使勁嗅了嗅,怪異的動作令他英俊的臉龐有一種割裂感,片刻后,他步伐堅定地走進小樹林,掀開蓋在屍體上的樹葉,「沒錯,就是這兩個人。」
「都是一劍解決的,」另一個人翻了翻屍體說,「目標比我們想象中要強大,不過讓兩個牧師來確實有點小題大做了。」
「多羅茜大人自從召喚真神的任務失敗后,就被迫離開中心權力層,據說計劃失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教會內有卧底,也難怪她非要把一個低階異教徒送上通緝榜,
如果我們能將他活著帶回去,想必主教大人一定會有獎賞。」
「啊,要把他活著帶回去啊?」蹲著的人有些失望,「最近風聲很緊,我好久沒有找樂子了,本來以為……」那人撇撇嘴,「早知道就不來了。」
「行了,別抱怨了,這個異教徒雖然很弱,但像老鼠一樣溜得快,真是不好抓。」
兩人輕鬆地聊著天離開了,沒注意到地上、一具屍體的懷裡,「嘭」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多羅茜大人……活著帶回去……老鼠……」當聽到腳步聲遠去后,維爾手中的還不及他指甲蓋一半大的海螺碎裂開來。
這看起來粗製濫造的海螺是維爾在一個市集上淘到的魔法物品,本來只能在十米以內傳音,被維爾刻上一個小小的「延長」法陣后,能在千米以外傳音,這次是到了使用壽命,維爾撿起海螺碎片,盡量不留下痕迹。
「兩個牧師……」維爾眯起眼,普羅神教這次是動了真格了,他們之間距離這麼近,順著自己的氣息尋來只是早晚的事,他根本逃不掉,維爾坐在巨大的、拱出地面的樹根上,雙手交叉陷入了沉思。
維爾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魔法物品,一個個清點過去,選了幾個後站起身,朝森林深處走去。
枝繁葉茂的大樹是躲藏者天然的屏障,維爾借著樹葉的遮掩,在粗壯的樹枝上一圈一圈地繞上繩結,將繩圈放在地上,默默施展「同化」——這也是普羅神教的低階法術,只見繩子的顏色越變越深,逐漸和周圍的泥土草葉融為一體。
維爾像地鼠打洞一樣,將身前延伸出去的地面挖得坑坑窪窪的,再用法術掩蓋住;他在周圍的樹與樹之間纏上細線,接著將「銳化」、「隱蔽」施加於細線身上,細線閃著鋒利的光,隱去了蹤跡……
做完這一切,維爾擦擦汗,他的眉頭擰得死緊,這樣真的能阻擋住普羅神教的牧師嗎?
……
「媽的,那個傢伙是地鼠嗎?這麼會挖洞!」普羅神教的兩個牧師之一的丹尼斯大喊,此時他已經經歷了被隱形的樹根絆倒、踉蹌地掉進一人高的坑洞里、被繩圈套住腳吊上樹頂以及差點被細線封喉的事迹。
「都說了叫你小心點,」鄧肯無語地看著同伴,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我就一個也沒中招。」
「行行行,算我倒霉,」丹尼斯咬牙切齒地說:「等我抓住他,哼,走著瞧!」
「想開點,」鄧肯拍拍丹尼斯滿身的塵土,「他布置的陷阱也為我們指了一條明路,順著陷阱就一定能找到他。」
還沒看到普羅神教的兩個牧師前,維爾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嚨了,但當他真的看見敵人追來時,他的心跳突然平穩下來,一種絕對的理智冷靜佔據了他的頭腦。
「小老鼠,」丹尼斯陰險地笑笑,「終於找到你了。」
「我不小了,」維爾笑笑,「可能比你還大點。」
鄧肯按住想要繼續挑釁的丹尼斯,微抬下巴,居高臨下地說:「別掙扎了,但是你可以選擇是跟我們走著回去,還是被我們拖著回去。」
「我選第三種,」維爾面色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彷彿和他的表情割裂了,「你們都回不去。」
「那你試試看,」丹尼斯譏笑一聲,腳下一蹬,瞬間就往前沖了十米,在他的其中一隻腳再踏上地面的一瞬間,以他為落點,半徑十米以內的土地瞬間爆炸,土塊全部被掀翻,爆炸的餘波將周圍牢牢紮根於土地的大樹都給連根拔出,更別說丹尼斯,已經被炸飛了。
丹尼斯連撞好幾根樹枝,飛了好久才「啪」的一聲臉朝下砸在地上。
而鄧肯,早在爆炸的前一刻用法術瞬移到十幾米外,就算如此,他也受到了爆炸餘波的打擊。直到煙塵徹底停下來,他才敢靠近被炸出一個巨洞的土地。
「這是……爆爆珠?」鄧肯捻起一塊土塊,面色古怪,這是希爾大陸一枚銅幣就能買到十幾顆,炸開來像小煙花一樣,專供孩童玩耍的爆爆珠?
不對,鄧肯回想起剛才那一瞬的魔法波動,驚訝地說:「你給爆爆珠刻了『放大』?」難怪丹尼斯會被炸上天。
「你猜,」維爾面無表情地回應。
按照爆炸的範圍和威力,這片土地下至少埋了數百顆做過處理的爆爆珠,能在這麼多手指頭大的爆爆珠上刻下法陣,即使是最簡單的法陣……是他們小瞧他了,不過,可惜了。
鄧肯沒有去救丹尼斯,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看著維爾,像是在緊張地防備。
出乎意料的是,維爾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扭頭就跑,鄧肯愣了一瞬,隨即追上去,他心裡訕笑一聲,差點忘了,面前這個人不過是一個低階教徒。
鄧肯始終保持在一個和維爾有一定距離但又時時能看見他的位置,跑出一段距離后,他敏銳地感覺到維爾的速度變慢了,似乎在引著他像什麼地方跑去。
維爾突然停下,躲到一顆大樹后喘氣,像是被鄧肯追到體力透支,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這麼好的時機,鄧肯卻沒有選擇追擊,而是停在維爾好幾步開外,默念咒語,在他眼中,身前的土地上,一道道微弱的光從地面上浮起。
意料之中,鄧肯臉頰邊的酒窩更深了一些,這個維爾果然不止設了一個陷阱。
鄧肯邊向後退,邊默念咒語,右手伸出指向維爾,黑色的光團慢慢在他的食指凝聚,發出不詳的光彩。
下一秒,鄧肯的視線突然顛倒,整個人天旋地轉,在他後退的一瞬,他的右腳被放置在地上的繩圈套緊,頭朝下腳朝上地被吊起來。還未完全凝固的黑色光團偏了偏,筆直地射向維爾身旁的大樹,穿透了樹榦,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維爾在柯西小鎮時,尤金大叔教授給他的狩獵技巧,鄧肯太過關注法術波動,反而忽略了純物理陷阱。
趁著鄧肯還沒反應過來,維爾左手提起長劍,踩著樹榦借力,長揮向吊在空中的鄧肯,一劍將他攔腰斬斷。
關鍵時刻,鄧肯的腰腹變成一片黑霧,維爾的長劍穿透霧氣,插進地上。
「啪嗒,」一滴濃稠的鮮血滴在維爾頭上,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鄧肯霧化不及時,胸口至腹部被維爾的劍劈出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正在嘩啦啦地往外冒血。
鄧肯不顧重傷的身軀,奮力掙脫了腳上的繩套,險險地落在地上,神色驚恐,轉身就跑,維爾舉起長劍乘勝追擊。
跑了幾步,鄧肯突然回頭,他的嘴角微微上提,酒窩深了深,右手平推,一股氣流迸發,一下將維爾推出老遠。
遠處,被炸飛的丹尼斯抬起頭,滿臉的傷痕和泥土,一瘸一拐地走到鄧肯身邊,就算頂著這副尊容,他仍要嘲笑維爾的天真,「你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們嗎?我們好歹是牧師,如果就這樣被你殺了,還有什麼臉回去吶……不對,這樣好像就回不去了……」丹尼斯摸摸下巴。
「你……」看見幾乎完好無損的丹尼斯,維爾臉上鎮定的面具第一次出現裂痕。
鄧肯左手拂過胸前的傷口,深可見骨的裂口瞬間癒合,平復下來。就算是中階的治療術也不可能有這樣迅速的效果,除非……除非他根本沒有受傷!他故意假裝受傷是為了引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你們……」意識到這一點的維爾不由自主地發抖起來,他一步一步後退,「咔嚓」一聲,踩到一根樹枝,維爾腳一滑,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