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殘秋

昏黃的路燈下，斑駁的樹影下，一對年輕的旅人依偎在道路旁的椅子上。

光影閃爍，一隻貓飛快竄過，是在追逐寧一隻貓，卻求而不得。

少女一身卡其色的風衣伴著海藻長發在晚風下拂過，掠過青年的面龐，那青年也並不去伸手阻止放任著風調皮。

也可能是緊張，生平第一次和女孩近距離接觸彷彿觸電，全身都那麼僵硬，鼓足了勇氣想要伸手去揉捏少女嬰兒肥的臉頰，探出的手終究還是撫在少女的後腦。

「琪琪。」

「嗯。」

「如果我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相逢不恨晚，相識便是緣，能一直靠在你的肩膀上就好了，如果不行的話多靠一會也好啊。」

風好像聽懂了少女的話也想著成人之美，吹的慢了些，飄搖的樹葉也跟著放慢了腳步，一剎間彷彿是冬天的腳步也放緩了，稀疏的車輛減慢速度，追逐的貓也緩了，只是終究追不到。

「陳陽。」

「嗯。」

「在蓉城陪我幾天，好嗎？」

「好啊，不過要看好時間可別錯過了富士山的初雪啊。」

「對啊，不僅要去看雪，明年還要去看櫻花，看日出，去看天涯海角，你可要答應我。」

「嗯，我答應你，我送你回去吧，打車嗎？」

「不，我要走路回去，我要你多陪我一會兒。」

「好。」

分別之後，晚風一如之前喧囂，落葉飄零如舊時，車水馬龍如從前，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看樣子冬天還是會來的。

路燈下，身影快速地拉長又縮短……

陳陽躺在曾經那間出租屋裡，像母親的手的那棵樹還在窗外靜靜矗立，畢竟母親會一直在家裡等待晚歸的孩子。

手枕在腦後，伸直了腿，這個姿勢是陳陽覺得最愜意的姿勢，只是床板還是那麼硬但是身體比從前結實了不少也不會硌著。

睡夢裡，陳陽在漫天風雪的冰原上懷抱著少女想要為少女遮擋風雪。

夢裡，陳陽決心要留在奧萊，要為少女遮風擋雨，保護好從前不曾有過的——愛。

……

電話鈴響

「陳陽，起床逛街啦。」

「琪琪，你起這麼早啊。」

「人家還要化妝啦。」

「好吧。」

陳陽在小區門口買了幾個包子，梅菜包子是川北特有的口味，從小吃慣了的陳陽並不喜歡什麼醬肉包一類的包子——太腥。

包子用保溫盒裝好，放在懷裡。

地鐵在隧道里穿梭，2022年的蓉城地鐵四通八達只是在七八點這個時間有點擠。

陳陽把保溫盒往懷裡捂的更緊，cx路站到了。

「琪琪，吃包子，這是我最喜歡吃的包子。」

少女看著黑乎乎的包子餡，有些咸，梅菜也有些過分的軟了，不過少女並不介意，小口小口的吃著。

少女的妝容很淡，若影若現的眼暈像是山茶花瓣尖的一絲絲紅，杏眼也襯托成丹鳳，鄰家女孩的氣質全無，更多了些巾幗不讓鬚眉的英氣。

KZ巷子里二人手拉著手，十指相扣像普通情侶那樣沒入人群。

「帥哥，烤肉十塊錢二十串巴適得很，你看你女朋友長得那麼乖，買二十串噻。」

陳陽知道，這其實就是普普通通的套路，魷魚須在焯水之前很大，二十串幾乎單手握不下，但是水份揮發后也就賽個牙縫。

但是就沖這老闆「女朋友」三個字，

再蠢的當也得上，再多的錢也得花。

雖然事後琪琪表示確實塞牙縫，下次不買。

兩人走走吃吃，不知不覺就吃的有點飽了。

其實當世都市裡的景點都是一個套路只是換了個皮而已，在蓉城叫KZ巷子，在長安叫回民街，在金陵叫城隍廟，如此而已，再多的也只是吃的東西有些差別，套路還是那個套路。-

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收入不高閑暇不多，遠的去不了貴的去不起，去趟川西就算長途旅遊了。

「陳陽，明天我們去長安芙蓉園逛逛好不好啊，」少女有些嗲的說道。

陳陽其實是有些直男癌的，通常都不太喜歡這種很嗲的聲音，但是說話的人是琪琪，而且是對著陳陽自己說的。

這就無所謂了，一律都是喜歡的。

「好啊，順路去逛逛鼓樓吧。」

翌日，清晨，航班在雲層穿梭，遊人在天際跳躍，千百年前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而如今天上人已經習以為常。

陳陽拿起水杯輕輕吹了幾下給琪琪遞過去。

「我要你喂我。」

陳陽輕輕的再輕輕的將水杯抵在少女唇角，生怕磕了少女的牙。

飛機即將降落，開始顛簸，陳陽緊緊的把少女護在懷裡。

即便是皇家園林，在秋日也不免肅殺。

殘秋湖畔，不見楊柳依依。

冬日前的草盡數枯黃，幾隻天鵝在湖面拍水。

撒一把魚食，魚群立馬沸騰，湖面泛起凌凌漣漪。

過了苦嶺就算是到了北方，沒了山脈阻隔，秋風恣意蕭瑟。

夕陽里，情侶坐在草地上望著酡紅的太陽漸漸沒入山間，點點霓虹在夜色泛起漣漪。

少女捧著一杯紅棗牛奶咕嚕咕嚕吸著，明明已經喝完了卻還意猶未盡；

長安一日就過完了卻還意猶未盡；

秋天就快要過完了卻還意猶未盡。

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