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實驗

「這真的能是正經實驗嗎……」

克雷爾忽然感到一陣恍惚，心中緊跟著湧現出些許不安感，原因並不複雜，因為這實驗器械的外貌的確令人難以心安。

他轉過頭去看向其他人，但卻發現他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或者不適的表情，反倒都合上了雙眼似乎對接下來的實驗十分期待的樣子。

就連他身邊的銀髮女子也同樣如此。

老法師再次走近了幾步，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手道：

「看來大家都很配合呢，這是好事。」

言語間，那些奇形怪狀的器物便自行貼近了大廳里冒險者的腦袋，然後直接吸附了上去。

「算了，既然拿了別人的貢獻點，那就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務吧……」

克雷爾腦中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於是他也放下了心中的不安，轉而閉上眼睛安靜等待接下來的實驗。

在那些奇怪的魔法造物貼上克雷爾的腦袋時，他覺得彷彿有個大吸盤貼在了自己頭上，在感到一陣冰涼的同時，還覺得自己的身心似乎都變得輕鬆了不少。

這讓他逐漸沉醉其中。

……

大廳門口。

「主人，」

一位僕從貼近到老法師身側，然後恭聲問道：

「實驗進行的還順利嗎？」

老法師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多虧了冒險家協會的幫助，這次我能夠一次性收集到大量的實驗數據，雖然這會讓他們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略微有點頭暈，但中階B級的報酬想必足夠進行補償了。我甚至覺得，要不是這個實驗必須將脾氣暴躁的那部分人排除在外的話，這一次所收集到的數據就夠我進行完整個研究了。」

「實驗結束后要是我將研究成果交給托雷斯伯爵……不，我要直接交給國王陛下，想必到時候我一定能夠能夠得到足以支撐我邁入中階的魔法材料！」

聽到老法師的這一番話，那僕人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他用嘲諷的語氣道：

「主人，您想的倒是挺美的。」

「哈哈，那當然……」

老法師大笑兩聲，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等等，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覺得你想的太天真了。你不會真的以為，你之所以能夠設計出這個實驗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天賦超群吧？」

老法師瞳孔一縮，他從自己的長袍里抽出了鑲有聚能水晶的法杖，緊張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告訴你，這可是我的法師塔，你可不要想在這裡對我做什麼！」

見到老法師這個反應，那僕人輕輕嘆了口氣，搖著頭道：

「唉，我看你是真的想晉級想瘋了。如果不是我改換了你之前那次實驗的步驟，就憑你那拙劣的實驗設計水平，怎麼可能得到如此精妙的結果？」

「至於你這座法師塔，你就更不要想了，它早就已經不在你的控制之中了。不信的話，你試試還能不能夠感應到奧術中樞？」

聞言，老法師頓時用法杖打出一道青色的輝光，可那道光芒在沒入牆壁之後便沒了任何後續。

見狀，老法師真的慌了神，他一邊給自己附加各種防禦護盾一邊後退道：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可僕人只是笑了笑，嘆息道：

「你覺得，就憑你那三星法師的水準能夠阻止我？你要是跪下來求饒的話，

我說不定還會饒你一命，但既然你是這個態度……」

「哼，你不會真把我當成你的僕人了吧？還是說，過去這段時間裡你使喚我上癮了？」

說著，他隨意揮了揮手，緊接著便有一道白光直直射向了老法師，而老法師為自己所附加的各類防禦法術完全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就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

被白光擊中后，老法師則像是變成了傻子一般呆愣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嘴角甚至開始有口水流出。

「真是……」

僕人無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召集到這麼多冒險者，那該死的冒險家協會竟然還不允許身份不明的人發布委託……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說著，他看向坐在大廳裡頭戴奇怪器械的眾多冒險者，眼中逐漸湧現出了狂熱的目光，開始慢慢變得激動起來：

「這麼多的冒險者，而且還是心甘情願戴上的抽取機器，想必你們靈魂的滋味一定非常美妙吧？」

「不管是國王也好，托雷斯伯爵也罷，他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包括你們的生命與靈魂，都必將歸於偉大的靈魂聖會！」

說完，他頓時閉上了眼睛並且向前方直直伸出了右手，一股晦澀深奧的魔法波動裹住了他的身體，而他手指上戴著的那一枚彷彿白骨製成的戒指也隨之開始發出微光。

漸漸地，一道道不斷流轉的白色霧氣自他身體中慢慢滲透出來，漸漸瀰漫在整座大廳中。而那些被他稱之為抽取機器的奇怪器械也隨著白光變幻的規律開始有節奏的收縮、擴張起來，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那人的眼神變得更加狂熱幾分，整個人開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靈魂啊，美妙的靈魂啊！」

……

原本充斥在心底的放鬆感逐漸消退，但因此而沉睡的意識也隨之緩緩蘇醒過來：

「什麼情況？」

克雷爾略感迷糊地睜開了雙眼，他本來睡得好好的，但好像突然有人在他耳邊大喊了一聲，整個人也隨之驚醒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座坐滿了冒險者的大廳，原本吸附在他腦袋上的機械已經不知為何掉落在了地上，而且呈現出沒有生機的灰黑色。

這時，他忽地感到自己右手食指處傳來一陣奇妙的灼熱感，他扭頭看去，發現那枚骨戒不知為何亮了起來，灼熱感的來源便是這枚戒指。

突然，騎士的敏銳感知力令他察覺到了另外似乎一股十分恐慌的人類意識，他跟著直覺轉過頭去，看到在大廳門口的地面上正跪伏著一位陌生男子，看其裝束似乎原本是這裡的僕人。

而他周邊的冒險者們包括銀髮女子在內都仍舊緊閉著雙眼，看上去似乎陷入了沉睡。

「什麼情況？」

他變得愈發迷糊了。

可就在這時，那跪伏在大廳門口處的男子忽地大聲道：

「議……議長大人，請您恕罪！我不知道您在這裡！不然的話，我也不會……」

議長？什麼議長？等等……克雷爾意識到了什麼，腦中對現在的情況頓時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難道說……這裡進行的正好是靈魂聖會在托雷斯城的實驗之一？」

克雷爾頓時擺出了一副沉肅的姿態，面無表情地回道：

「什麼情況？」

跪伏在大廳門口的那人微微抬起了頭，但他卻只看到了克雷爾在白色霧氣中若隱若現的面孔，心中恐慌更甚：

「議長大人，我原本只是打算在這裡舉行一次抽取儀式來為實驗提供燃料，但正好您在這裡……」

抽取儀式是什麼，燃料又是什麼……克雷爾並沒有將心中的疑惑表露出來，他冷哼一聲，故作不耐煩道：

「我是問你，儀式進行的怎麼樣了？」

「回大人，儀式進行的非常成功，只是有一個小小的意外……」

「說。」

「是……」

那人沒敢再次抬起頭，他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問題就出在您身邊的那位銀髮女子，她身上似乎，似乎有某種東西保護住了她的靈魂，這就導致她只受到了少許影響……」

克雷爾皺了皺眉，緊接著便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用頗有壓迫感的語氣道：

「那其他人呢？」

那人把頭埋得更低了些，用愈發顫抖的聲音回道：

「其他人的靈魂……已經全部進獻給您了。」

什麼叫……進獻給我？克雷爾一時沒能理解，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回應：

他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輕輕點了點頭讚許道：

「你做的不錯。」

「謝、謝大人原諒！」

可就在這時，一股極具腐蝕性的氣息忽然從法師塔底部蔓延了上來，轉瞬間便令充斥了整座大廳，令所有事物都陷入了不可名狀的衰敗狀態中。

克雷爾清楚地看到，那些坐在座位上的其他冒險者的身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老化、腐朽，彷彿時間的進程被無限縮短了似的。而他自己也能感覺到那股衰敗氣息，只是它們被騎士氣勢形成的屏障所抵擋在外，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至於銀髮女子，她全身都被某種奇怪的光膜保護了起來，並且光膜表面正泛起一片一片的光暈，顯然正在受到同樣的衝擊。

跪伏在地上的那人頓時大驚失色道：

「議長大人，是墮落騎士！」

墮落騎士？！克雷爾心裡一驚，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直衝腦門，於是他當機立斷道：

「我先走，你干擾他一段時間，之後找機會自己離開！」

「？？？」

地上那人頓時滿腦子問號，但他也不敢違逆克雷爾的指令，只能應道：

「是，議長大人！」

說著，他便站起身來一臉決然地看向通向大廳的樓梯口，整個人的氣勢節節攀升了起來。

克雷爾暗自點了點頭，心中對靈魂聖會的組織性和紀律性有了更高的認知，然後他便直接抱起銀髮女子破開大廳旁的窗戶逃之夭夭。

臨走前，為了確保這位忠心耿耿的下屬能夠英勇就義，他還特地用銀色魔方施加了一道結界，將已經失去能量供給的整座法師塔都包裹了起來。

之後，他便披上了具備隱形效果的潛行衣並且啟用了體內那顆珠子的隱身功能徹底遠離了這座法師塔，消失在了托雷斯城的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