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西海之上誓爭黑火
左超憑空出現,實是嚇了西海霸王一跳,本就心中忐忑的他險些是從長廊上墜落,一世英名若是換得個被驚嚇墜樓而死,那可真是晚節不保。
看著左超和黃金大人戰成一團,宮廷外的黑火傀儡受到影響開始不受控制,原本已經開始反敗為勝的局勢再度陷入僵局,西海霸王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橫眉怒斥左超道:
「狗雜種!你好大的膽子!還不趕快滾開,你莫非忘了你那老相好可還在老子的手裡!再在這裡礙事的話,老子現在就宰了她!」
西海霸王簡直是怒不可遏,黃金大人出手相助,他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手下那些變成黑火傀儡的海盜,也不知還能不能回復往常的模樣嗎,無論此戰能不能贏,日後他在黃金大人面前都會低人一等,再也抬不起頭來。
若是最終能夠取勝倒也罷了,就算會淪為黃金大人的附庸,但至少他還是無可替代的渤林邦國國王和西海艦隊的霸王,雖不能再像往常那般俾睨天下,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和奮鬥一生打拚下來的基業。
可若是因為左超的阻撓,此戰敗了,那西海艦隊從此灰飛煙滅不說,他自己只怕也是會丟了小命,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流兒對左超而言有多重要,只看這些年左超對自己馬首是瞻,不敢違逆自己任何命令就能夠看得出來,西海霸王有自信只要他能夠把流兒的性命攥在他的手中,左超就能夠永遠對他唯命是從。
可惜,終究是事與願違。
與黃金大人激戰中的左超聽聞西海霸王的怒罵,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是冷冷地向他投來一道冰冷的目光,眼神之中銳利得簡直如同實質刀刃的殺意,讓西海霸王遍體生寒,後續的罵聲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眼神彷彿像是在對西海霸王說:「你且等著,下一個,就輪到你!」
西海霸王愣在原地,他不明白以前無往不利地、利用流兒來威脅左超的陰謀,此刻居然不起作用了,但他也不傻,結合左超先前莫名消失的一段時間來看,顯然左超已經趁著都城大亂,將藏匿在宮廷之中的流兒給救出去了。
西海霸王先前吃了敗戰,正六神無主之際,壓根就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倒是讓左超給鑽了空子,這回無法再以流兒的性命要挾左超,只怕受制久矣的左超,要來找他討要說法了。
西海霸王心中一時有些後悔過去對左超的威脅有些過分,導致今日只怕已是再無迴轉的餘地,只能期望黃金大人能夠仰仗黑火的神異力量,將左超斬殺於此,否則以左超那絲毫不弱於七大將的強悍實力,西海霸王可沒有把握能夠抵擋住左超的殺戮。
黃金大人隨手抵抗著左超的進攻,面色不悲也不喜,舉手投足間都有種信手拈來的隨意感,彷彿將左超當做是個剛學會行走的孩童一般戲耍,全然不見半點慌張的神情。
實際上對今日的場面,黃金大人早有預感,當初左超受制甘願聽西海霸王驅使之時,黃金大人卻能夠感受到左超實際上另有所圖,對左超有所防備。
只不過當初黃金大人忙於開發黑火種子的力量,又對自身實力有著不可動搖的自信,是以也沒去理會左超的小心思,只是按部就班地按照他自己的節奏行事。
如今左超突然發動襲擊,黃金大人也不感覺意外,只是隨意揮掌抵擋左超自上而下的進攻,接著身形憑空飄起,橫掃一腳將左超輕鬆逼退。
左超鉚足了勁連連發動進攻,可越打眉頭卻是越緊皺,他還是頭一回和黃金大人交手,黃金大人的實力著實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本以為黃金大人不過是個蠱惑人心的邪教教皇、仰仗黑火之力為非作歹罷了,本身應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只要在黃金大人動用黑火之力前將黑火種子奪下,黃金大人便再無反抗的餘地。
可剛交手不到兩回合,他的一顆心卻猛地提了起來。
黃金大人看似信手拈來,全無定式的進攻,竟是打得左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只感覺自己似乎從頭到尾都被黃金大人所戲耍著,一招一式全在黃金大人的預料之中。
這便是所謂的「返璞歸真」吧?左超心中突兀地冒出這個想法,而且黃金大人看似隨意的進攻之中總會暗藏玄機,左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力小心應對,生怕一時大意就會敗下陣來。
同時漸漸地,左超心中也冒出疑惑的情緒,這黃金大人的一招一式雖然隨意而簡單,卻總讓左超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不知道這種熟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甚至不知道這熟悉感是他的錯覺,還是真實存在。
左超和流兒離開中原南下南海的日子有些早,他並不清楚黃金大人的真實身份,若是換做馬羽在此,知曉黃金大人真實身份的他是不會對此感覺到奇怪的。
「嘭!」
黃金大人隨意上挑一掌,如同閃電般迅速穿過左超的防禦,正中左超的下顎,左超一時不備,牙關頓時鮮血四溢,從他嘴角溢出,他的身形也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飛而出,拼了命地扭轉腰肢,方才安穩落地。
看他滿嘴的鮮血,身上更是早已經被汗水所打濕,臉色也有幾分泛白,短短几十個呼吸間,就已經有些虛脫的感覺,整個人就像是在大海里漂泊了數十日,剛剛才被從海里撈出來的一般。
左超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聲粗壯得像是只老黃牛,反觀黃金大人,一身長袍卻依舊整潔如新,呼吸勻稱、面色淡然,和狼狽的左超相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先前那一番死斗,對左超而言可謂是竭盡全力、身心俱疲,可對黃金大人而言卻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二者實力間如同天塹一般巨大的差距,讓左超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心頭像是壓了千鈞巨石一般沉重。
如今看來,黃金大人即便是不依靠手中的黑火種子,只憑自身的硬實力,都堪稱當世第一,獨步於天下而難逢敵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左超著實是有些想不通。
黃金大人輕鬆打退左超的突襲,抽空朝宮廷之下的戰場眺望一眼,原本收到黑火傀儡阻攔的大明艦隊,正在繞開那些一時不受他控制的黑火傀儡,直撲向後方的海盜大軍而去。
黃金大人眉間一皺,看來還是不能和左超在這裡浪費時間,否則若是西海霸王手下的海盜大軍被大明艦隊屠殺殆盡,他再想要找一支能夠為他所用、且兵力戰力都夠硬的軍隊,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他打定主意,當即伸出一手,在黑火種子的孔洞之上有節奏地撥弄一番,緊接著在左超和西海霸王驚疑的目光中,一條漆黑的火龍竟是從黑火種子之中飛撲而出,呼嘯著向左超直撲而去。
當看到黃金大人操弄黑紅種子之時,左超立即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那呼嘯的黑龍聲勢浩大,讓他的一顆心急速跳動得如同戰鼓擂擂,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一般。
黑龍無論是神態還是形態,都是如此的惟妙惟肖,就彷彿是真實存在的活物一般,左超此生何曾見過真正的巨龍,此時真是驚駭得挪不開步子,那黑龍就如同山崩海嘯一般傾斜而來,炙熱的高溫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左超人間蒸發。
好在左超向來是心態沉穩,即便是心中震駭,但還是咬著牙高高躍起,試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黑龍的襲擊。
卻沒想到隨著黃金大人伸手一指,那原本直直前沖的黑龍竟是大爪猛地往宮廷的地面上一拍,留下一道深坑,整條龍借勢轉向而起,張開漆黑的巨口,自下而上朝著左超撕咬而去,似乎想要一嘴將左超吞入腹中。
左超眉間一蹙,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只不過是完全出於本能的行動,卻沒曾想反倒將自己置身於險地之中。
他的身軀飄在半空,四周皆無能夠讓他借力的地方,眼看著就已經沒有躲避的方法,左超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若是馬羽,還能夠憑藉從成武那學來的鉤繩,靈活地為自己創造閃避的空間,而左超雖與成武交情不淺,但由於他信奉一力降十會的道理,相比起利用鉤繩與敵方進行巧妙周旋的作戰方式,他更喜歡用手中的長刀與敵方直截了當地決出勝負,因此未曾向成武學習過鉤繩的使用技巧。
想到這點,左超心頭苦笑,倒是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就像成武偷師一手了,就算不喜歡那種彎彎繞繞的戰鬥方法,但至少也是有備無患,不至於像眼下這般毫無辦法吧。
正困惱之際,忽有一道人影從半空中飄落而下,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橫空出現在左超的身前,在左超和黃金大人詫異的目光中,只見來人面對著黑火幻化而成的黑龍,竟是不閃不避,直接伸出一手猛拍在黑龍的頭顱之上。
「找死……」
黃金大人一時間並未看清來人的面容,只覺得他想要憑藉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阻擋黑龍實在是魯莽且愚蠢,便忍不住心中暗嘲一聲,他已經能夠預見到不知死活的此人,被黑火焚燒得連灰都不剩的場面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幾乎讓早已經見慣了世間百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黃金大人驚叫出聲。
只見來人的一掌如同扇耳光一般狠狠抽擊在黑龍巨大如鼓的臉上,竟將黑龍抽擊得渾身一顫,緊接著黑龍痛苦地扭曲著,身上的黑火竟像是雪花遇到烈陽一般,一點一點地分解而開,短短几個眨眼之間,碩大的黑龍便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金大人和左超皆是雙眼瞪大,眼神之中充滿了驚異與不解,一時間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二人定睛望向從空中飄然落下的身影,一眼就望見了來人眼下那一道幾乎能夠代表此人身份的標誌性疤痕。
「馬羽?!」
左超不由地叫出來人的名字,看著馬羽的身影,他竟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一陣安定,彷彿只要有馬羽在此,那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一般。
一直被左超所忽視的疲憊感不受控制地傳遍他的四肢百骸,竟是讓他一時控制不止,腳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若非是用手中長刀勉力支撐柱上半身,恐怕他都得當場躺平了。
「黑火之力,非人力所能敵,左超兄弟做得已經夠多了,黃金大人便交給我罷!西海霸王就拜託你了。」
馬羽頭都沒回,雙目死死地盯著身前不遠處的黃金大人,只是語氣淡淡地朝著左超叮囑道。
一直躲在長廊邊的西海霸王聞言臉色大變,竟是頭也不回地轉過身跑下長廊,迅速向著海盜大軍的方向跑去。
海盜大軍正與聯軍在死戰之中,戰局兇險,可不是個好去處。
可再怎麼兇險,比起待在長廊之上,都要好得多,若想要躲避左超的追殺,他可少不了海盜大軍的幫助不成。
左超也沒有多言,只是緩緩站起身,堅定地朝馬羽點點頭:
「放心!西海霸王此番,唯有滅亡,別無第二種可能。」
他也沒有詢問馬羽對付黃金大人的把握,心中對馬羽有著幾乎難以理解的信任,轉身就朝西海霸王逃竄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馬羽和黃金大人彼此對峙,眼神碰撞間似有火光乍現,互相的氣勢也在一節節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