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陰謀
「人呢?」
「已經睡過去了。」
「身體如何?」
「狀態很好。」
「抬進去吧,谷主在等著了。」
兩人結束了談話,雲楓一揮手,兩個葯人就抬著一個擔架進了「格物」室,此處正是雲宿做各種實驗的地方,此時雲宿正在洗手,他身邊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以及其他道具。
看到葯人進來,雲宿指了一下屋子中間那張單人床,道:「放那裡。」
兩人應聲而動,雲楓和雲嶺也跟了進來。
雲宿擺了擺手,道:「不用幫我,你們回去吧,留一個葯人給我,這個人我要自己來。」
雲楓道:「雲宿表弟,我也想參觀一下。」
雲嶺扯了扯雲楓,道:「谷主自有定奪,雲楓,你越矩了。」
「雲嶺你太死板了。」雲楓撇撇嘴不滿道:「前天表弟就說這個人身上的毒有趣了,如果真是失傳的毒藥,我也可以取些回去研究研究。」
雲宿看著兩個表哥,道:「我會多取一些,見者有份。」
雲楓道:「我從旁協助你又能如何?表弟何必如此小氣。」
雲宿皺起了眉頭,他摘下手上輕薄的皮製手套,對雲楓道:「我一直覺得雲家子弟太多,搞得實驗資源都不夠用了。」說著他竟露出微笑:「雲楓表哥是本家,從小也是灌了不少珍稀藥材的,若是做成藥人,也一定不是那些只有笨力氣的壯漢可比的。不如……將表哥你做成我的助手葯人,我最近在研究保持葯人本心的方法。」
雲楓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爬滿了恐懼,他幾乎大喊出聲:「雲宿,你不能!」
此刻雲宿左手一翻,手中已經多了個酷似三片羽狀的金屬器物,雲楓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扭頭就跑,雲嶺也如臨大敵,只見雲宿輕輕一揮手,從那羽狀金屬之中發出幾十根短小的鐵針,每一根都向著雲楓和雲嶺的位置快速急射。
這鐵針速度奇快密度極高,兩人根本無從閃避,雲楓被數枚鐵針射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這鐵針上浸滿了麻藥,見效極快,雲楓現在已經癱在地上無法動彈。
雲嶺也好不到哪去,也許是沒有雲宿指名道姓的性命威脅,他雖然也悶哼一聲中了麻藥倒地,臉色卻比雲楓好了很多。
雲宿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塊磁石,在兩人面前晃了晃,那些鐵針便被盡數收回。雲宿想也沒想,手中的磁石一翻轉,就將那些針隨手丟進罐子里。他指著一個葯人,道:「把雲楓帶去內室,把雲嶺帶回房間。」
那個葯人卻不為所動。
雲宿撇了撇嘴,對另一個葯人同樣吩咐,那個葯人很勤快,立刻開始行動。
雲宿走到不為所動的葯人面前,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撓撓頭,道:「是出問題了嗎?看來一會得拆開看看了。」
此刻雲楓和雲嶺已經被扛了出去,雲宿不再去管那個葯人,轉身又洗了手,帶上手套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正在沉睡,此人正是游鯉。
雲宿道:「調養了這麼久就等今天了。讓我摘下你的肝腎和骨,看看青花、月里、無忌這三味相互作用之下,你的身體是怎麼做到完好無損的。」
雲宿說完便從一個罐子里取出幾個水蛭,放在游鯉的手腕腳腕上,殷紅的鮮血被水蛭吮吸,那些乾癟的小東西即刻變得圓潤,色澤也因血液充盈而變得愈發鮮紅。往複換了接近20隻水蛭,雲宿方才滿足。
他一一將水蛭背部劃開,游鯉的血液便流了出來,彙集在事先準備好的罐子里。
收集完血液,雲宿解開游鯉的衣衫,拿起一把精緻的小刀,將其腹部切開,乾脆利索地取下了肝臟,雙腎以及脾,之後又將游鯉膝部打開,取了骨髓和一節脛骨。
雲宿冷靜的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成果分別裝好,再看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不過如此劇痛之下,那人還是沒醒。
雲宿對自己調製的麻藥很滿意,今早差葯人送去之後,他就派雲楓雲嶺把人抬過來了。他要趕在父親出關之前將需要的臟器弄到手,之後父親只能挑他剩下的去研究。想到自己的小算盤得逞,雲宿得意的笑出了聲。
「他還在流血,他還能活嗎?」角落裡一直待機的葯人突然開口。
雲宿吃了一驚,後退兩步大聲道:「你怎麼會說話!」
葯人慢慢走上前,他的身體已經不復之前的僵硬,他活動了一下僵直的四肢,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道:「我在問你他是否還能活?」
雲宿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中緩解過來,他看到葯人的動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葯人。
雲宿並非膽小之輩,只是恐懼來源於未知,只要不是自己的葯人出了問題,面前的活人是誰他都無所畏懼。
葯人道:「你還沒回答我?」
雲宿道:「你是何人?」他將一枚羽狀金屬握在手中,警惕地看著對方。
葯人看到了他的動作,道:「你這暗器做的真巧,它可有名字?」
雲宿道:「這是我自己做的,我叫它鶴翎。」
「仔細看看確實像鶴的羽毛,想不到你除了醫毒之術以外,製作奇巧機關也有兩把刷子。」
雲宿冷笑,道:「我雲宿自然是天下第一,用不著你一個葯人來誇講。快表明身份,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葯人指著床上躺著的游鯉,笑道:「你不是說只取他一點血液,還要給他治病么?怎麼現在人都快被你弄死了?」
雲宿皺眉,道:「我和他說的話,你怎麼會知道?」
葯人從懷中取出帕子,沾了些水擦了擦青紫的臉,游鯉的面容展露在雲宿面前。
雲宿盯著游鯉的臉,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他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十分好奇,道:「怎麼會有兩個你?難道你用了易容術?」
游鯉點頭道:「孺子可教。」
雲宿不悅道:「我說要救你,你卻防備我,你這人太不講義氣。」
游鯉笑道:「我若不防備你,如今換做我被開膛破肚,你還能否救我?」
雲宿看著床上的人,搖了搖頭,道:「像他這個樣子,確實救不活了。」
游鯉道:「給他止止血,總能拖延一下吧?」
雲宿道:「那些水蛭是我這幾天養的,配合你身上的毒倒也不致命,但這個人的身體狀況與你不同,現在他已毒入骨髓,恐怕沒得救了。」
游鯉聽到雲宿的話十分無語,道:「這麼看來是我多事了。」
雲宿道:「倒也不是。且不說這水蛭的毒素,就算我把你的身體拆成這樣,你也活不成的。」他又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他想了想用詞,道:「對你物盡其用的?」
游鯉道:「因為雲馨兒姑娘說你給我喝的是吊命的葯。」他一直盯著雲宿手中的鶴翎,接著道:「我這樣的身體狀況用這種補藥,不覺得有些奇怪么?」
雲宿懊惱極了,跺了跺腳,道:「馨兒那個丫頭,我要撕了她的嘴。如果不是她,我現在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臟器了!」
游鯉道:「她只是個小姑娘罷了,倒是你」他看著雲宿,道:「你剛才用這個的時候我看到了,威力不同凡響,你何不嘗試用在我身上,也許我也會中上幾枚暗器,然後被你開膛破肚呢?」他攤開雙手,道:「一旦我和那兩人的狀態一樣,那麼四捨五入,你幾乎沒有損失。」
雲宿有些意動,但還是謹慎地試探道:「那如果我未能制住你呢?」
游鯉道:「那就換你躺在那裡,我會將你的內臟擺的整整齊齊。」
「噫。」雲宿只是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便覺得有些無趣,他又道:「我很好奇那個人是誰?」他指的是游鯉的替身,「今日莊園沒有哪裡上報有人失蹤,這幾日莊園里的外客也只有你一個。」
游鯉道:「門房也沒人失蹤么?」
雲宿道:「門房只有彩雲姑姑一人……」他眼珠一轉,后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彩雲姑姑可是女人,這替身分明是個男子。」
游鯉沒有接話,只是道:「令尊何時有空給我治病?」
雲宿奇道:「事到如今,你還相信我父親會給你治病么?」
游鯉道:「自然相信,我可是憑著仙雲令入谷的,雲氏有什麼理由在打不過我的前提下不給我治病呢?」
雲宿很難反駁游鯉的話,只能點點頭道:「確實。我的陰謀既然在你面前敗露,那我也就願賭服輸,好好給你治病。」他說著收起了鶴翎,整個人從戒備緊繃中放鬆下來。
游鯉奇道:「你收起了武器,就不怕我對你出手?」
雲宿不解,道:「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只見過請大夫治療的病人,沒見過弄死大夫的病人。」
游鯉不得不承認雲宿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也放鬆下來,道:「我聽彩雲姑娘說你父親在煉製一種讓人起死回生的奇葯?」
雲宿道:「那是老爹自己的幻想罷了,」他似乎對父親的想法嗤之以鼻:「起死回生?可笑,人死如燈滅,他還以為人有所謂的魂魄,能留在那副不腐的肉體中么?」
游鯉道:「坊間傳言人死後,魂魄在地府轉世投胎。」
雲宿道:「那些都是騙人的,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游鯉道:「你是個不錯的大夫,你說那雲夫人可有重生的可能?」
雲宿看了游鯉一眼,沉聲道:「你口中那雲夫人便是我的母親,從小到大,老爹都陪著她。我偷偷給她摸過脈,她已經死了,卻如同昏睡一般栩栩如生。」他忽然勾起嘴角,道:「若是能醒來,那也不是她了。」
游鯉聽到雲宿的觀點頗為意外,問道:「不是她?那會是誰?」
雲宿對游鯉眨眨眼,道:「只有妖怪才會死而復生,借屍還魂,所以那一定是個妖怪。」他忽然興奮起來,拊掌道:「古往今來文書記載可沒有解剖妖怪的先例,我雲宿倒有機會做這古今第一人。」
「休得胡言亂語!」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從室外傳來,門被應聲推開,一個三十五六的白衣男子站在門外,端的是丰神俊朗,氣質溫潤如玉。只聽那男人開口道:「那可是你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