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入局：都是假的
「我，不是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二十多年都一直期待的事兒，聽了九妹這句話我竟然如釋重負。
「那我幹什麼？」
九妹從沙發座上拿出一疊早就準備好資料，這裡面有很多料子，不同場口樣子不同，大小也不同。
「你把它們都記下來，以後用得著。」
最近我懂了一點，這些應該叫蒙頭料。從道理上講，沒人能知道蒙頭料到底是什麼？但這上面不但記載了切割的位置，還詳細說明了裡面能開出什麼樣的翡翠來。
「這些都是假的？」
「對！」
「那我昨天在『石頭記』開出的那兩個也是假的？」
昨天我真是驚艷四座，現在想起來還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那東西人人看了都眼紅，會是假的嗎？
九妹也知道我不信，笑著解釋：「作假的工藝都是從老祖宗那輩兒傳下來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麼和你說吧，這一切都是局，你現在就是局中人。」
「局中人？」
下圈套，俗稱入局。
這是一個集體的行動，主要帶動事件發展的叫局中人，負責輔助局中人的人叫局內人，還有局外人，局外人提供技術支持，策略部署。
我聽得目瞪口呆，騙子這麼有學問的嗎？
在這個局裡，我是局中人，九妹是局內人，就是輔助我，負責情報溝通之類的工作。還有，玄九，『石頭記』的切割師傅都是我們的人。
局外人就是九爺，還有技術支持，往簡單的說，這些技術支持，都是能以假亂真的人。
知道來龍去脈，我心驚膽戰，我怎麼就和騙子跑到一處去了，九妹似乎看透我的心：「你是不是覺得和壞人狼狽為奸了？」
「沒到那個程度，能告訴我為啥嗎？」
「別問，肯定不會害你。」
「我能不幹了嗎？」
「可以啊，那個叫釘子哥的手裡有好幾條人命，你和他坦白去，看他能不能留你個全屍。」
我聽了哭喪著臉，心情低落到極點：「你們這是逼良為娼啊。」
九妹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穿著：「現在被逼良為娼的是我，要不要去坦白？」
坦白什麼啊坦白，我心裡有一份九爺一定是好人的執著，如果九爺是個騙子，他沒有必要花那麼多錢把我從閻王殿拉回來。最後，我又問了一句：「釘子哥也是你們看好的吧，他的鑒定師無緣無故被抓了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九爺說你很聰明，看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沒說話，開始認真的看資料。我不知道這幫人要幹什麼？但我相信，賭石的人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傾家蕩產的時候，連命都不要，還能留著把你逼上絕路的人嗎？
我和德子被騙的時候，我真的有殺了那些騙子的心。
釘子哥是個狠人，他要知道我騙他，拋屍荒野都是我上輩子積德。
……
我在旁邊看著資料，九妹泛著瞌睡，眼看要睡著了。我趕緊問她：「要是釘子哥發現那個滿綠是假的怎麼辦？」
「理論是不能，那麼大一塊料，設計、工藝都需要時間，釘子哥沒有那麼多時間，他一定以明料的方式向銀行申請貸款。」
「這樣也行？」
「小地方人情世故嗎？所以，你還要記住一點，無論釘子哥去哪個銀行貸款，一定要通知我，如果讓銀行進入鑒定程序，那一切計劃就泡湯了。」
「怎麼不早說，怎麼不早說？」
「本來想走的時候提醒你，沒想到你先問了。」
……
九妹越不當回事，我越緊張，這都是掉腦袋的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就算諸葛亮在世，也不可能步步不差。
真他媽的？
我有了罵人的衝動。
但又為了活著，使勁的背資料。
我緊張的像要崩斷的弓弦兒，九妹倒是坦然，竟然在我旁邊睡著了，軟玉溫香。她和我窩在一起，我到成了坐懷不亂的真君子。那一晚，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和小命比，神馬都是浮雲。
……
天剛剛亮的時候，我真的困的不行了，迷糊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九妹已經走了，我出去問釘子哥，釘子哥笑著回我一句：「別擔心，帳結了。」
說完，他帶著我簡單吃了一個早餐，叫上幾個兄弟，把保險箱拿出來，直奔銀行就去了。
我知道那塊滿綠在保險箱裡面，這就要鑒定了嗎？
「釘子哥，咱們去哪？」
「不瞞兄弟你，最近我急用錢，不能找人做工藝了。咱們用明料的方法去銀行貸款去。」
我聽了冷汗直流，釘子哥看了我一眼：「昨晚沒睡啊，虛的這麼厲害。」
幾個彪形大漢的兄弟跟著笑，我陪著笑，想著昨天九妹給我的電話號碼？怎麼能通知到她們。
本來還想今天出門先買個手機，方便聯繫。沒想到釘子哥這麼急，這早上迎著上班的高峰就往銀行去。我一直尋找著機會，看到遠處有一個廁所，旁邊有ic電話。
「釘子哥，能不能去趟廁所，肚子疼。」
「這就要到了，去銀行的廁所。」
「那方便嗎？」
「廢話，咱們是他的客戶，用個廁所怎麼了？」
釘子哥沒有停的意思，我心裡慌的一逼，怎麼辦？怎麼辦？搶方向盤，製造車禍。確切的說，腦子確實亂了，這又不是高速，上班時間，車挨著車，我朝著司機撲過去，旁邊那倆大漢，能像抓小雞一樣掐住我的脖子。
完了，這回真完了。
到了銀行，人家專家出來鑒定，保准露餡。
咋辦呢？
我就說嗎，人算不如天算，我怎麼這麼倒霉？
車到銀行門口了！
釘子哥抱著保險箱下去，兩個保鏢隨行，我跟著下去，上台階的腿一軟，險些摔倒。
兩個保鏢似笑非笑，釘子哥補刀說：「行啊，兄弟，昨晚挺賣力啊，腿都軟了。別看著了，扶著點李師傅。」
大漢攙扶著我，我感覺就像綁住我一樣，把我往斷頭台上架。
這咋辦？
我真快瘋了！
眼看著釘子哥進了客戶洽談室，我捂住肚子：「不行，我得去廁所了。」
問了廁所的方向，我急急忙忙往裡面跑，隱約聽到了釘子哥的笑聲。
尿遁！
我心裡打定主意，可我走到大廳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媽媽帶著孩子來辦業務，孩子哭鬧不懂事，媽媽拉著臉訓，她的手機和包就在旁邊放著。我又瞅了瞅，四下無人。
準備下地獄吧，李小強。
說完，我從那對母子身邊路過，順手拿走了放在大廳椅子上的摩托羅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