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另立新主,各憑本事。
二十分鐘左右,周昊帶隊到雪上霜,做什麼,收屍唄。
「周隊。」小毛舉著手中的彈殼,「外國貨,威力很強,每一把價格不便宜。」
周昊坐在駕駛位,車門敞著,靠著椅背在抽煙。
「呵——」
他是真沒想到解月白這麼杠,更沒想到盛九爺也是半點不留情,到東都兩小時都沒有就見了血。
小毛盯著周昊,「周隊,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清理現場回隊里唄。東都槍械流通得少么,管不了啊管不了,回去發一則通告吧。」
董仁傑不死,解月白不會收斂,所以註定後面的日子不太平。
小毛踟躇一晌,「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管?」
周昊挑眉,「你管得了誰?解家那位大小姐,還是南洋盛九爺?咱就是一個小人物,哪裡管得了大人物的事。」
「何況,東都有東都的秩序,等等看吧,鬧一場東都會恢復它本來的秩序。」
解氏莊園。
解白月被稱為瘋婆娘真不是假的,她想在盛白衣做出應對前,集火董仁傑直接弄死,哪想到許久不問世事的董仁傑隱藏實力,以至於許多波強攻沒能拿下,董仁傑平安無事,盛白衣也插手進來。
「你們怕什麼?盛白衣是有三頭六臂,還是刀槍不入,是他不講規矩先跑來東都,保董仁傑,吃下東都。你們就這麼想被盛白衣魚肉?」
「他既然趕來肯定做好準備,自尋死路殺了就是!」
解月白真的派了人出來,除了跟蹤尾隨外,還有道命令是如果盛白衣到雪上霜插手就格殺勿論。
可結果呢。
「大小姐,盛白衣帶的人很厲害。」
豈止是厲害,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能力非常強,不是他們這群臭魚爛蝦可以比擬的。
「厲害又怎麼樣?」解月白扭身,面目猙獰,「他的人厲害,那就在多派些人,一百個,兩百個,東都是我們地盤還能讓盛白衣佔了便宜!」
庚慶在一邊沒說話,只是臉色詭譎。
硬剛盛白衣這個選項並非首選,殺董仁傑可以卻沒必要得罪盛白衣,解月白一意孤行實在是很讓人方反感。
「都他媽給我去準備啊,站著幹什麼!嚴密監視盛白衣舉動,只要有機會不管你們是暗殺還是明著殺,我都要董仁傑死!」
下面的人被一頓臭罵,畏畏縮縮的走了。
解月白心中火氣難消,四處打雜東西,嘴裡罵罵咧咧,很不像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更似個瘋婆娘。
「小姐,您沒有考慮過,真的跟盛白衣撕破臉皮,鳳三爺也會加入戰局,或者是我們主動給了機會,讓他們對東都有機可乘?」
庚慶看著解月白長大,兩人除了主僕關係,也有旁人不可及的親情。
解月白扭頭,雙目赤紅,「那又怎麼樣?」
「小姐!」庚慶加重口吻,「小姐,殺董仁傑可以,但是要跟盛白衣、鳳胤為敵我們就要考量,那些個愛算計的狐狸會不會同意。」
「就算他們當年承了解爺的恩情,人走茶涼,物是人非,他們不一定跟咱們一條心。」
庚慶的考量不是沒有道理。
在東都,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久的夥伴。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沒有好處的事,多少人會願意賭上自己性命去做?
解月白面色扭曲,「所以,你想讓我不要報仇,就讓董仁傑逍遙法外?」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解月白沒在說話,思量著走向沙發,身心疲憊的坐下,「庚叔,你讓我自己安靜一下。」
「好,您需要什麼就喊我。」
自從那個保鏢被找到,給出關於董仁傑的照片和視頻,解月白就偏執的認定董仁傑就是兇手,做夢都想殺了他給父母報仇。
元家。
沾了一身灰的盛白衣到元家第一反應就是去洗澡,灰頭土臉影響形象不說,渾身還癢的很。
除盛白衣外,一行人在樓下客廳,個個面色都不好看。
「目前的情況的確不太好。」了解來龍去脈后,元老爺子說了這麼一句,「二十幾年前你跟解誠豐一拍兩散的時候在東都鬧得人盡皆知,那時候想要殺你供上投名狀的人數不勝數。」
「是解誠豐出面保你,才讓這件事沒有發酵。」
「那時你們倆就再無交集。」
董仁傑低著頭抽著煙,點頭,「是這樣。」
元老爺子繼續說,「現在的情形你處在一個弱勢。那個存活保鏢給出的照片是事件中的關鍵,而你也承認當晚的確去了解家,除了你自己無人可以在作證。你進入解家到底是殺人還是救人。」
「沒錯。」
「小董。」元老爺子年長,喊董仁傑一聲『小董』完全沒問題,「你這是一腳踩進了泥淖中了啊。」
董仁傑沒作聲,他也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是什麼,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當年的事。
「我相信董叔叔。」花清祀對董仁傑的信任純粹深刻,他沒有過一絲懷疑董仁傑在當年是否真的行差踏錯。
聽了一陣的江見月出聲,「當年除了保鏢活著,不是還有個南贏嗎?會不是他做的,洗白自己以後跑了。」
「如果是他做的,目的是什麼?」元詞反問,「解誠豐夫妻並不好殺,如果真的有機會,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把自己送進鬼門關。」
「而且,解誠豐夫妻死後,接手權利的事解月白,沒有人從中得到好處,如果說有,或許是東都這些,又或者是鳳三爺跟盛白衣。」
「解誠豐的權利被分化,不再是一家獨大的局面,這或許是最大的改變。所以,在我看來南贏可能是一顆棋子,如果他從這件事中得到一點好處,不至於現在都藏著不露臉。」
江晚意故意跟元詞杠上了,似笑非笑的反問,「南贏不是現身,或許是因為兇手一直沒找到。他詐死多年,可以撇清嫌疑。」
元詞準備反駁,細細一想或許也是有道理的。
「但,按你這個說法。如果解家的事跟南贏有關,可現在掌權的是那個瘋婆娘,南贏得到什麼好處?」
「倘若無利可圖,南贏豈不是白算計一番。」
江晚意跟元詞說的都有道理。
花清祀不斷在打量董仁傑表情,這半天起起伏伏,不知在鬼門關轉了好幾圈才把命保下來。
「叔叔。」她挽著董仁傑胳膊,見他緊蹙的眉頭,握著胳膊的手不禁用力,「是不是腿又疼了,我讓聞韶先生來幫你看看。」
董仁傑沒說什麼,拍拍她手背搖頭。
「小董,你先去客房休息吧。」他臉色著實不好看,元老爺子開口,「我元家可不是欺軟怕硬之輩,何況這兒還有白衣坐鎮。」
「後面怎麼應對需要從長計議,急也急不得。房間已經準備好,什麼都不要多想。」
元詞也跟著勸,「是啊董叔叔,先去休息。我們都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至少目前,解月白還不會上門找不愉快。
「噯。」元詞捅了江晚意的腰,給他使眼色,「你陪董叔叔去客房。」
江少爺麻溜的起身,聽話得不行。
董仁傑回房后,花清祀才想起,都這半天盛白衣還沒沐浴完,扭頭把客房看了會兒,「小詞,你攙我一下。」
知道她要做什麼,元詞笑說,「怎麼,還怕你家九爺溺水不成。」
到客房門口,元詞敲了敲門就離開。
萬一撞到美男出浴什麼那多不好意思,她現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很多事得避嫌。
沒幾分鐘門開了。
盛白衣已經沐浴完,戴著藍牙耳機在打電話,睡衣是江晚意提供的,冷色調的雅黑。
花清祀扶著門框,盯著盛白衣眨眨眼。
「我,打擾你了嗎?」
盛白衣一笑,俯身抱她,「沒,再打電話而已。」
他後腳一勾,直接關了門。
花清祀燒著臉皮,眼神固定在前方,實在不敢看右側盛白衣袒露的一片肌膚,實在太勾人了點。
盛白衣把她安頓在沙發里,而他順勢坐在茶几上,拖著花清祀受傷的腿還自己腿上,斂著眼眸輕撫小腿的肌膚。
那種感覺很像有人拿著羽毛,不太正經的挑逗。
花清祀縮了下腿,讓盛白衣一把抓著,撩起眼皮,被熏紅的眼帶著點淺淺的霧色盯著她。
到東都起,盛白衣的心情就不好,如此會隱藏情緒他都能讓旁人感知,可想而知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
「不用謹慎躲避,大張旗鼓一點最好。」盛白衣在打電話,眉眼之間鋒利異常。
電話那頭的人笑說,「九爺這是要引蛇出洞。」
置空南洋,把最厲害的人調來東都,盛白衣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他已經盤算好如果解月白真的不知好歹,就趁機把人除掉拿下東都,肅清一番!
「不,我是要斬草除根。」
盛白衣就這樣盯著花清祀,接下來東都的局面並不好看,別的倒不擔心就怕花清祀對他有什麼看法。
花清祀給的情緒,一點波瀾都沒有,就這般乖巧的看著他不錯眼。
電話那端的人沉吟一刻,「九爺一個人,不跟三爺聯手?如今的東都,藏龍卧虎,如果想要一次性拔出可能還得需要鳳三爺幫手。」
盛白衣反問,「你對我沒信心?」
「怎麼會。只是怕斬草除根得不夠乾淨,萬一在死灰復燃,這不是給九爺您留下禍患嘛。」
「阿k,你……」
忽然的,花清祀湊上來在他嘴角親了下,盛白衣的後半截兒話就給忘了,眼底有了零碎散漫的笑。
小淑女一般不主動的。
盛白衣掐了電話,還是這樣坐著,「這是幹什麼?就親一下?」
花清祀紅著耳根,「就,想親你一下。」
盛白衣低笑一聲,起身坐到沙發,有些乏了側身躺她腿上,抱著她的腰埋首在腹部。
「祀兒,能不能回江南待一段時間。」
東都接下來不管是何走勢,他都不想讓花清祀看到。
「我不怕,也不會躲。我相信董叔叔沒有傷害那位解先生,解月白我見過並非善茬,早年的恩怨矛盾我不知道。如果,解月白是想要借這個由頭對付董叔叔,我容不了。」
「九哥。」她伸過手來,輕撫盛白衣似雜亂線頭的眉峰,「你可以不可以信任我一次。」
「在我知道你的身份,聽董叔叔,小詞講過有關於你的消息以後,我並沒有退縮。我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你的身份更是有很多對我難以啟口的事,你不想說我不會打聽,可這不代表我會害怕。」
「我初中畢業就來了東都,身邊除了董叔叔就沒別的親人,一直到如今,魔鬼之地我都見識過了還有什麼讓我怕的?」
「九哥,你是不是嫌我能力低微,幫不上你忙啊。」
盛白衣被逗笑,撐開眼皮很寵的看她,「你可真是會拿捏我。」
「現在有沒有心情好一點?不用對我提防小心,遮遮掩掩,不管這件事你想要怎麼處理,我都會拉著你的手,陪著你。」
「而且你也可以趁機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盛夫人。」
花清祀說過。
她是不會哄盛白衣的,所以今天這些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盛白衣嗯了聲,坐起來,把她抱在懷裡,「祀兒你猜的沒錯,董仁傑不死兇手。」
「在東都董仁傑護你多年保你平安,這份恩情……九哥會還的。」
「可能,我的手段有些狠辣,有些激進,我不想找借口。所以,這不全是為了還董仁傑恩情,東都三年前,我跟鳳胤就想拿下。」
「我大概有點懂,你跟三爺想讓東都得見陽光。」
自花清祀魂游回來跟眉嫵見面,眉嫵說了些關於盛白衣的事,那個被人稱為魔鬼,屠夫,比作洪水猛獸的人,在作惡的同時給與了南洋最大的安全保障。
花清祀緊拉著盛白衣的手。
「九哥,我也覺得東都可以煥然一新。你跟三爺做的事,遲早有一日會被人認可,就算不被認可也沒關係。」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就行。」
青雲之巔的人物,何須在意螻蟻的評價,倘若螻蟻能看得那麼遠,那就不是螻蟻。
當晚,除解月白外,許多人主動聚集在定風波。
盛九爺跟解月白小小交鋒,也引起了軒然大波,東都里的人當面一套背地一套,不管多少套。
總歸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利益。
「你們都知道了,大小姐跟盛白衣交手沒討到好處,看動靜也不會就此罷手,東都里要錢不要命的很多。你們說,大小姐不會真的把盛白衣給……」
「幹掉了吧。」
費宏超那人看了眼,「你可真敢說,真當盛白衣是坐以待斃的人?會乖乖洗乾淨脖子任人宰割,咱們走著瞧,盛白衣的反撲在後面!」
倪虹,「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之前在定風波你們一個個不是很贊成嗎?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巴不得把事情鬧大。現在解月白做了,直面盛白衣你們又在這兒商量對策。」
「早幹嘛去了!」
「倪虹,你可真是會說風涼話。你侄女跟花清祀關係非同一般,穩穩靠上盛白衣這顆大樹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狄善東也是算機關算計,可所有的事都跟他預想的背道而馳。
兒子不爭氣,女兒跑去江南躲著不回,整個狄家就他在苦苦硬撐,沒有立場的牆頭草,風往那邊吹就往那邊倒。
「呵,我說風涼話?」倪虹轉過頭來,對狄善東不屑一顧,「好像令公子跟盛白衣還有同學的情分在吧?要說攀高枝,找靠山,狄先生不是更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怎麼變成好像我佔盡好處似的。」
「不過你也沒說錯,我立場清楚的很。董仁傑,是生是死跟我毫無干係,我早年承過解爺恩情,解爺死得不明不白也該還恩情。假如董仁傑真是兇手,我定是支持解月白的。」
「但現在……我是個商人,商人談事終究逃不過一個利益。解月白想找董仁傑報仇,盛白衣一心要保董仁傑。別的不說,就說盛白衣正要對解月白,對東都動手,你們要怎麼選擇?」
說來也挺可笑。
昨晚在定風波,一個個鐵了心的支持解月白,事情發生變化後轉頭又在定風波聚集。
聚集在這兒想商量什麼心照不宣。
到底是一條道兒走到黑,跟著解月白不惜與盛白衣為敵,還是提早及時醒悟做出正確選擇。
項老闆喝了口奶茶,懶懶道,「大小姐是鐵了心要弄死董仁傑,而盛九爺一言九鼎必保董仁傑。我覺得沒什麼好討論的,要麼跟著大小姐硬剛,要麼退出這場旋渦作壁上觀。」
「或者——」
項老闆點到為止,高深莫測一笑。
「或者什麼?」費宏追問,「項老闆說話總愛這樣,說半句留半句,我么都是粗人哪裡聽得懂。」
項老闆還是裝高深,後面的話沒講。
坐在一旁看戲的雷豹跟雷虎咬耳朵,「哥,咱們是不是靠盛白衣那邊?這瘋婆娘膽子真大,我只是嘴上耍耍威風,她是真的什麼都敢做!」
一個解月白,一個盛白衣,靠誰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但是想必今晚來的人除了想聽聽眾人的想法外,或許還有別的想法。
「豁,怎麼忽然都不說話了。噯,你們不會真的想看到三年前混亂再起吧?解月白真的把盛白衣逼急了,不就是三年前的東都?」
說這話的叫林環,是個近半年異軍突起的新人,做事以狠辣決絕出名,手下的人呢年輕膽肥,不知生死為何物,頭鐵一根筋兒的棒槌。
秦雲偉朝林環瞥了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開口?」
已經入春的東都,天氣仍舊跟寒冬不相上下,年輕的意氣風發的林環穿了件襯衣,外面照著一皮衣。
人還算周正,要說氣質也是有的,就是身上的痞子氣息太濃。
「秦二爺好大的官威呀。」林環嚼著檳榔,有些年頭牙齒被侵蝕得發黃,咧嘴一笑特別陰森。
「秦二爺的公子跟解月白有婚約,你秦二爺要跟解家共進退那是你的事,不代表所有人都要賭上自己性命陪解月白賭這一局。」
「說句實話,大小姐就拿了一則視頻跟照片,除了能證明董仁傑當晚在解家外就沒別的證據。大小姐一口咬定兇手就是董仁傑……」
「你們不覺得太牽強附會?」
林環這話越說越不對勁兒,秦雲偉感覺到了,「你到底想說什麼?拐彎抹角,含沙射影,是個男人就直說!」
「得,秦二爺還急眼了。既然如此我就說了,我就是個小嘍啰不值一提,不想各位手裡佔了不少地盤資源,解月白想殺董仁傑沒人管,可偏偏扯上盛九爺。如果解月白不知收斂,非要拉著整個東都去尋死!」
林環又是咧嘴一笑,舌尖舔過牙齒,「不如另立新主,或者,各憑本事!」
另立新主,各憑本事。
只怕不光是林環的想法,今晚在這兒的,生了這樣心思的人不佔少數!
如果解月白真的固執己見,反正東都要大亂,不如趁此機會狠狠撈一筆,就像三年前的東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