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蕭亦塵如數家珍地向包金芸介紹寶物。
不遠處謝鳳雛看著這一幕,神色黯然,溫掌門摸摸她的頭,安慰她:「你還有爹爹呢,爹爹會為你尋覓不比亦塵差的道侶。」
她輕輕搖頭,「沒有的事,爹你不要胡思亂想。」
「那轉靈香爐確實是這批寶物中最好的,不過爹答應了亦塵留給包金芸,那孩子也不容易,在這次與魔族的戰役犧牲了很多。」
「我知道,沒關係,是我欠她的,我希望她能早日結嬰。」
父女倆心平氣和地談完心,卻見蕭亦塵和包金芸那裡似乎起了爭執,包金芸似乎看上什麼寶物,蕭亦塵極力勸阻。
父女倆對視一眼,走過去詢問情況。
蕭亦塵一臉無奈地解釋:「包師妹看上了金鐘禁制,我怎麼說都不聽。」
溫掌門詫異,這金鐘禁制當然也是好東西,用施術者心頭血為引開啟,化神以下修士都不能強行突破,最適合散修閉關突破時使用,但對青羽派弟子來說就雞肋了,畢竟青羽派靈氣充足、安全穩定,根本不存在干擾弟子閉關的情況。
溫掌門也勸她再考慮考慮。
包金芸毅然抱緊金鐘禁制,堅定點頭,並將轉靈香爐塞給謝鳳雛。
蕭亦塵見狀只能嘆氣。
這時候一名弟子神色慌張地跑進來,「不好了掌門!魔、魔……」
「魔族入侵!?」眾人駭然。
「不、不是……」那弟子看了一眼包金芸,把她嚇了大跳,有什麼魔要跟她扯上關係?「她弟弟魔化了!」
……
青羽派新晉內門三年的弟子每半年需進行一次校考,用以考驗他們這半年時間的進步情況,表現優秀者將獲得更多門派資源傾斜。
包銀澤作為半個內門弟子也參加了這次校考,并力壓群雄,不料在最後一場比試中身體突然爆發魔氣,被監考的長老迅速控制住,暫時關押起來。
包銀澤拒不承認自己魔化,堅稱是時軒色對他下了黑手。
時軒色出身魔族,這次以修行名義留在青羽派,除了痛扁情敵之外與青羽派眾人倒也相處融洽,至少比包銀澤更有人緣。但在涉及人魔兩族的關鍵問題上,人們毫無疑問更偏向本族,於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時軒色也被強行關押起來。
驕傲的魔子怎麼能忍?大鬧牢房,出動兩個長老才聯手壓制住他。
包銀澤指證時軒色好幾次在暗地裡對自己下黑手,魔氣肯定是他不知不覺中種進自己身體的。
時軒色則說包銀澤埋伏了他好幾回,都被他識破並痛揍,與包銀澤勾結的魔族另有他人。
二者都空口無憑,但大家選擇相信包銀澤。
理由也很充分,剛打退入侵的魔族不久,這半魔就出現在青羽派,現在與半魔關係惡劣的弟子突然魔化,怎麼不令人懷疑?
時軒色在牢中大發雷霆,拴住他四肢的鎖鏈瘋狂撞擊牆面。
大牢看守完全不敢靠近他,害怕被魔氣所傷。
過了一天,包金芸來探望時軒色,隔著老遠喊他的名字,他停止鎖鏈狂舞,冷眼看她。
她高舉雙手,慢慢踱步到他的牢房外,開口說:「冷靜,我沒有惡意。」
他咬牙冷笑,滿眼敵意,看起來把青羽派的人都當做一丘之貉。
她慢慢蹲下來,表明自己的無害。
「我相信你。」她斬釘截鐵地說。
他眼中敵意稍褪,斜睨她:「你來幹什麼?」
「我想問你一些情況,條件允許的話,我還可以幫你作證。」
他用眼神催促她。
「你說包銀澤埋伏了你好幾回,用的還是你們魔族的手段,這個手段,是不是跟一種黑煙有關係?」
他眯起眼睛,「是又怎樣?」
她低罵:「該死的包銀澤。」
「怎麼,你也遇到了?」他不太相信,「你們人族碰到那玩意兒怕不能像你現在這樣活蹦亂跳。你該不會為了你弟弟套路我什麼吧?」
「你這是在侮辱我。」她靠近牢房,「不信的話你對我試試。」
他分出一縷魔氣游向她,還沒靠近就被她身體表面浮起的金光碟機散。「原來如此。」他驚訝地瞥了她一眼,「但你怎麼不懷疑是我對你下的手?」
「你要殺我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她站起來,「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包銀澤算賬。」
「我還用不著你替我出頭。」
「我替我自己出頭謝謝。」
……
走出牢房,她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心悸。
沒來由的,她意識到是自己的死亡情節要到了。
一瞬間六神無主,茫然四望。
風在她耳邊呼呼地刮,涼意擦過她的頭皮發麻,她的身心彷彿一剎那變得空蕩蕩的,要被連綿不斷的輕風吹上天際。
她強行定神,摸出金鐘禁制,按住怦怦亂跳的心,直奔閉關洞府。
那股奇異的心悸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她趕到洞府就消失不見了,她在原地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搭建禁制。
最後一步是用心頭血封陣。
她強行逼出一滴心頭血,瞬間感覺手腳冰涼,精氣流失大半。但看著禁制亮起微光,她心中稍定,轉身走進洞府。
石室內空蕩蕩的,她靜不下心修鍊,胡亂猜測最後來殺她的到底是誰,希望這禁制擋得住對方。
對了,得把老頭叫回來。
但是太早叫他回來肯定會生氣。
還是等有動靜了再說吧,那禁制至少能阻擋一段時間,足夠老頭趕回來了。
一晃半月時間過去。
她從心驚膽戰到心如止水。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過度緊張以至於產生癔症,白費一滴心頭血。浪費都浪費了,乾脆老老實實留下來修鍊,沖一衝築基後期,不然都不好意思出去面見鄉親父老。
人在修鍊的時候會進入高度集中的玄妙狀態,無法及時發現周圍異狀,所以要麼選在安全的地方,要麼在周圍布下禁制。
靜悄悄的洞府外,有人滴了一滴血在禁制上,禁製表面漾起強烈的波動,但這不是暴力闖入,沒有驚動到禁制中的人。
禁制不斷地波動,似乎在糾結來者身份。
一道陰冷的女聲催促:「快,再下一滴。」
第二滴心頭血落下,禁制波動到極致,終於慢慢打開。
洞府之內,包金芸盤坐在石床之上,周圍靈氣穩定,正是深度修鍊中。
……
青羽派內亂成一鍋粥,到處追捕與魔族勾結的叛徒包銀澤。
半個月前,全派人一邊倒地相信包銀澤。
但他如何嘴硬也阻止不了身體的變化,種種徵兆表明是他自己主動修鍊魔功,後來蕭亦塵和謝鳳雛等人又找到他謀害同門的確鑿證據,門派決定將其處死。
不料執刑前夕被他逃了出去,被打傷的看守弟子看清來救他的同夥,正是溫玉蘭。
「搜過了,沒有。」
「我這邊也搜完了,沒發現。」
「該死,不會被他逃出門派了吧?」
「那個瘋子!」
逃跑前在牆上留下一定要得到謝鳳雛的血字,把溫掌門氣壞了,下令必須抓住他,死活不論!
……
一瞬間如夢初醒。
包金芸發現自己的視野滾來滾去,正對著她修鍊的石床,一男一女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是包銀澤和溫玉蘭。
包銀澤全身黑化,形容可怖,赤紅著眼睛完全是一副癲狂的模樣,他手上提著一把血淋淋的劍。透過二人之間的縫隙,她看見自己的身體,維持盤坐的姿勢,沒有腦袋,脖頸處血流噴涌,濺了滿牆。
原來人被砍頭的瞬間真的還有思想。
原來包金芸死於心儀女主的人手中,可喜歡女主的遠不止幾個男主。
她用最後一縷心念,解開與老頭的契約,閉上眼睛。
「死了?真的死了!」
溫玉蘭撲上來,笑得瘋狂,「賤女人!臭女人!你終於死了!死在你親弟弟的手上!哈哈!活該!」頭也不回地拉扯包銀澤,「快!去把她的身體剁碎!拿去喂狗!」
包銀澤一動不動,赤紅的眼珠緩緩轉動,盯著溫玉蘭的脖子,咧嘴露出一個癲狂猙獰的笑,手起刀落,溫玉蘭的腦袋咕嚕嚕滾到包金芸的旁邊,死前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包銀澤一手一顆頭顱跑出去。
「謝師姐!我把你的仇人都殺光了!我愛你啊!」
叫嚷聲很快驚動到追捕他的弟子,他一路殺戮,來到謝鳳雛面前,高舉兩顆頭顱,「謝師姐!我來跟你提親啦!」
周圍死寂一片。
無數目光落在包銀澤身上,他癲狂的面容、他手上搖晃的人頭,一個蒼白閉眼,一個死不瞑目,脖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謝鳳雛難以置信地望著包金芸的頭顱,猛然看向身邊的蕭亦塵,只餘一道殘影,他忽然出現在包銀澤身後,手捏住包銀澤的腦袋,靈力遽然灌頂!
包銀澤當場爆體而亡。
蕭亦塵珍而重之地捧起包金芸的頭顱。
所有想靠近他的人都被威壓震開。
謝鳳雛死死拉住激憤的賀存劍,「別過去,會受傷!」
宿鈺遠遠望著這一幕,轉身飛奔至包金芸閉關洞府,滿室瘋狂狼藉映入眼帘。他飛快拿出聚魂瓶,收攏來的只有溫玉蘭的靈魂碎片,包金芸的一絲也無。
手一抖,聚魂瓶落到地上,砸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