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艾明舒一邊聽著，一邊欣慰地表示認同。

他開始考慮如何處理收來的魔植了：「太多吃不完，或許我能把它賣出去。」

他經常賣菜，有較為固定的客戶，這魔植聽著可怕，但只要證實了食用安全，相信會有人喜歡的。

艾婭鹿也正有此意，她每天晚上都會通過手環觀看各種視頻，接觸外界的一切。

正好看到了一個不錯的法子，她翻找出來給艾明舒瞧瞧：「爸爸可以參考一下。」

這是一個美食製作視頻，裡面的主廚烹飪步驟詳細，吸引了不少粉絲，熱度挺可觀。

其中有一部分觀眾吃著營養液，專門看視頻下飯。

艾婭鹿覺得，他們一旦出售凈化過的魔植菜和妖獸肉，應該也要教教他們怎麼吃，拍攝視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菜肉的價格一定比市面上普通食材便宜，觀看者完全可以購買回去動手嘗試，而不是對著虛擬屏望梅止渴。

視頻具有傳播效果，如果推廣開了，或許還能增加額外收入。

「這是個好主意，艾婭鹿！」屏幕對面的安佩率先表示支持。

她這次是真的驚訝了，女兒積極幫著家裡思考出路，一副認真生活的架勢，想來是坦然接受了雙腿殘疾一事。

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解決了魔植菜的銷路，我們才有空餘去幫助鄰居。」艾婭鹿在神殿里見識過太多類似的例子。

世人的苦難多來自於貧窮與疾病，他們湧入神殿，對光明神訴說。神無法一對一指引，但祂的使徒們會站出來，給需要幫助的人指點迷津。

最有效的方法不是慷慨贈與，而是給一條謀生之路。

艾婭鹿有樣學樣，選出一條合作共贏的道路，叫鄰居們不至於鋌而走險。

人性經不起考驗，在窮困者面前放上一畝價格不菲的蔬菜，那是在自找麻煩。

「就這麼辦吧！」

艾明舒沒有任何異議，從他經手賣掉的蔬菜也不少了，對裡頭的門道還算清楚，有信心把魔植菜推銷出去。

結束與安佩的對話后，他立即行動起來，聯絡了附近的鄰居們。

晚上大多數人都閑著，艾明舒一招呼，鄰居們就過來了。

他們本就注意到那塊荒地上被豎起來的圍欄，悄悄留心艾明舒一家的動向，這會兒有機會過來閑聊，不正好打聽打聽？

不怪他們好奇，麥克米矮星的居民太渴望有一個進錢手段了，比如說種菜。

挨著住處附近，能夠照顧家裡的病患和孩子，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陸續來了好幾人，艾明舒請他們在沙發上入座，每人倒一杯白開水。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自己的打算，拿出凈化后的魔植，給幾人傳閱。

「這魔植是我們處理過的，這兩天都吃了，無毒無害，你們要是有人敢試試，就去挖一些過來換。」

艾明舒言簡意賅，把鄰居幾人給聽愣了。

沒想到突然被喊過來，一開口就與魔植相關。

「你們吃了魔植？」沒聽錯吧！

「說是處理過的……怎麼處理啊……」

「你們圍起來的那塊地，該不會在培育魔植吧？這很危險的，可不能無視大家的安全！」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起來，一言不合就能去舉報一手。

艾明舒抬了抬手，「大家安靜一下，我們怎麼可能培育魔植？你們當中不是有人去看過了么，菜園子種的都是普通蔬菜。」

鄰居們彼此對視一眼，確實有人去那邊張望過了，瞧見了幼小的菜苗。

趁此機會，有人舔著笑臉問道：「那荒地怎麼能種菜了？」

艾明舒看他一眼，道：「艾婭鹿把輻射給凈化了，她是聖瑪爾塔光系的學生，擁有開荒證，那塊地已經登記在她名下，不再是無主的荒地。」

「什麼？！」雖然他們隱約猜測過，但親耳聽見艾明舒這麼說，還是很驚訝。

並且很羨慕——能進入聖瑪爾塔這座學校，還是罕見的光系！

鄰居幾人紛紛看向了輪椅上的艾婭鹿。

早在艾明舒一家搬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這個漂亮的金色捲髮小姑娘了，沒想到如此優秀！

即便命運對她開了個玩笑，奪去她的雙腿，可是有這一手凈化的能耐，脫離泥潭是遲早的事兒。

艾婭鹿歪了歪腦袋，現在到她露一手的時間了么？

她伸出細白的食指，眾目睽睽之下，指尖冒出一小團聖光，像一盞小蠟燭，照亮每個人的臉龐。

「我凈化了魔植，它們已經達到可食用標準。」她輕聲說道。

艾明舒適時地搬出一台小機子，往茶几上一放：「新買的輻射檢測儀器，這些魔植菜怎麼樣，咱們不妨眼見為實。」

他定購這玩意，是為了慎重起見，要入口的東西馬虎不得，並非不相信女兒的凈化能力。

沒想到此刻先派上用場了。

艾明舒買的是最小型儀器，裡面的容量不算很大，不過足夠放下魔植菜與妖獸肉。

當著幾人的面檢測一番，結果如他所言，無毒無害無輻射。

更甚者，魔植菜不僅具備市面上的標準，它顯示的輻射值還是負數。

「負22已經夠到純凈值了！」

鄰居們一片嘩然，這魔植都能吃了，他們不就多了個食物來源？

如果有的選擇，誰又喜歡吃營養液呢？

「艾明舒，你可別哄我們玩，我這就叫人去挖魔植了！」

有人意動了，已經在腦中思索自己看到過的哪個區域魔植更多。

艾明舒表示自己沒那麼閑：「消遣你們有什麼好處，我們一家子住在這，跑不了。」

那人便詢問魔植是怎麼個換法，以及它的烹飪方式。

艾明舒一手搭在檢測儀上面，溫聲道：「願意嘗試的，明天就去挖魔植過來換，我會把做菜過程拍下來給你們看看。暫定的是凈化后一斤換七斤。」

「一斤換七斤？」

他們心裡一盤算，感覺可以接受，野外新生的魔植太多了，這些東西挺占秤，七斤應該用不了多久。

麥克米矮星沒有學校，家裡有孩子的，閑著只能蹭蹭網課，不如打發出去幹活。

而且把周邊幼小的魔植清理了，不給它們生長壯大的機會，也就不會威脅到這裡的住民。

鄰居們紛紛答應下來，反正是無本的買賣，為什麼不試？

艾明舒多嘴交待道：「你們自己注意安全，要是跑太遠了發生意外，我可不負責。」

這個星球的妖獸和大型魔植早就被軍部剷平了，野外的輻射地新長出來的都不成氣候。

但凡事有例外，個別的高級變異魔植，生長周期縮短、殺傷力更為強大，或許已經在某個地方扎了根，耀武揚威。

「放心吧，賴不上你的。」

他們笑著答應下來。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艾婭鹿發現自己得到了几絲信仰之力。

只需一點點希望，就能觸動這群人內心的情緒。

有時候人們的需求就那麼簡單，衣食無憂，好好活著。

*****

第二日，陽光晴好。

艾婭鹿想去給安佩送飯，昨晚視頻里見她面露疲色，還在努力工作，便想去給她帶點好吃的。

順道去麥克米矮星之外的地方走走看。

咖啡店上午十點鐘開始營業，這個時間之前，安佩是空閑狀態，送飯要趁早。

艾明舒得知后，自然是舉雙手同意，老懷欣慰。

他一大早起來做了兩菜一湯：葷素搭配的肉菜卷，嫩滑雞蛋羹，以及鮮美的肉沫蔬菜湯。

「等爸爸把地里的菜賣了，買些米面回來，米飯麵條包子餃子，都可以做。」

艾明舒是節儉的性子，但從不在孩子口糧里省功夫。

以後都不打算吃營養液了，總得備上主食在家裡。

米面不便宜，地里有產出就供得起。

艾婭鹿聞言期待了一把：「我先把這些帶去給媽媽嘗嘗。」

頭一回單獨出門，艾婭鹿偷偷在網上查好了攻略，不敢讓艾明舒發現。

安佩工作的星球位於木吉星，是一個人口爆炸的星球。

它四季如春，常年少見雨雪，源源不斷吸引居民入住。

星球上建築物林立成群，人口離不開的衣食住行，意味著各種商機，促使它越來越繁榮。

麥克米矮星的位置偏僻，空間站內星艦航路並不多，能夠直通首都星，卻不能直通木吉星，艾婭鹿需要轉站才能抵達。

幸而在網上查過路線，她順順利利到了目的地。

得益於輪椅的多功能性，獨自出門沒有絲毫不便之處，只除了佔地比別人寬一些。

從空間站出來，轉乘懸浮車，艾婭鹿直奔蓮花廣場，安佩所在的咖啡廳在這附近，兩家店僅僅相隔一條街。

上午的廣場就熱鬧起來了，龐大的音樂噴泉，水花忽高忽低，隨著節奏律動。

有人晨練遛寵，有人趕著上班，空氣中偶爾傳來食物香味，偶爾也有行人遺留的花卉香氛。

與荒蕪落後的麥克米矮星比起來，全然是兩個世界。

艾婭鹿稍稍駐足觀看了一會兒，準備離開之際，不期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進入她的視野。

是那個帶著血腥氣的黑髮男人。

艾婭鹿的記性很好，何況昨天才有過一面之緣。

一米九幾的大長腿，於廣場邊緣處路過，把身邊的人都給襯得矮小了。

可怕的是——今天的他也攜帶了血腥味。

艾婭鹿不由皺眉，幾乎疑心是自己判斷錯誤了。

連著兩日巧遇，都發現了他沾染過大量人血，這……可能么？

敖蘭赫澤對視線的感知很是敏銳，他習慣了路上各種好奇的、欣賞的、迷戀的目光。

但不包括探究。

只有把他視為對手，視作敵人，才會這樣看他。

他迎著艾婭鹿的方向望過去，淺灰色眼眸精準對上她的，攥住她打量的視線。

她又是哪一種呢？

短短一秒的四目相接，艾婭鹿若無其事地垂下眼帘，裝作是隨便看看。

她暫時沒有能力去多管閑事，假若對方是戰鬥系，貿然試探只會自討苦吃，又無憑無據。

敖蘭赫澤的腳下偏移了方向，朝她走來，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你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呢，艾婭鹿同學？」

他認識她？艾婭鹿有些意外，明明昨天在車上，還是陌生人的反應……

可見兩人並不熟。

男人杵到艾婭鹿輪椅跟前，更顯高大了，微笑的模樣頗有幾分無害，彷彿那身血腥氣是她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