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畫樓空

第21章 畫樓空

嘉寧公主一笑,握著喬琬的手歸劍入鞘:「婠婠為何驚訝,若有要事,也可讓霜清聯繫東宮。」

喬琬鎮定下來,確該如此,自己本就是為東宮做事,如何這般矯情起來?

「你若不喜歡霜清事事都向東宮稟告,與她說了便是,太子哥哥不會責怪。」嘉寧公主把劍交還宮人,讓她一會兒送去給宣寧侯府的僕婦收起。

喬琬覺得嘉寧公主鬧出送劍這一出,似乎只是為了暗示她霜清與清佩姑姑與東宮聯繫之事,一時沒有了言語。

祁紈本來還想給她們看看自己這幾日和兄長習劍的成果,一聽是太子送的禮,自然是不敢多言。

方芙也假作沒有聽到那些官司,只道:「婠婠,你還插花嗎?」

喬琬回過神來,心緒已平復幾分。她覺得自己應當更沉穩些,便應道:「自然是要做完。」

都說器以載道,喬琬又重新選了花器與花枝。主位是南蛇藤,客位是薔薇,插在竹筒里,亦有疏密亦有鮮妍。

三位友人在一旁弈棋閑聊,見她插好了花,聚過來一觀。

嘉寧公主細細看了,笑道:「倒也好。我讓人帶回去,當個回禮。」

喬琬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忙道:「我意趣淺薄,要叫人笑的。」

「無妨,你誠心做的,便是有你的可愛之處。」

方芙也想了想道:「確實與往日不同,都說花道寄情,你如今又成熟了些。」

喬琬想不起自己少年時所喜的花道,總歸是花果錦簇、鮮妍浪漫吧,終是如自己當時一無所知的喜樂一般。

幾人說說笑笑,又回了園中燕集之處。

德康公主早已不見了影蹤,淑寧縣主說她回宮去了。

嘉寧公主有些不悅,此時有宮人在她身邊輕聲稟告了幾句,她才道:「我知曉了。」

蕭氏見喬琬回來,便招手讓她過去。宗婦們依舊言笑晏晏,想來是相談甚歡,喬琬也知她及笄禮一事的嘉賓怕是談妥了。

天色不早,眾人便是要告退了。喬琬與母親等人緩步往外走時,瞧見了劉妧。只見她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哪怕被察覺了,依舊沒有迴轉目光。

喬琬不明所以。

然後,她見劉妧對自己露出了一笑。那笑是帶著善意的,但是只見其苦,不見其樂。

**

眾人散了,嘉寧公主便同長公主往主院去了。

進了屋,就見一人負手站在桌前,正細細看那喬琬插的筒花。

嘉寧公主笑了:「哥哥,你既來了,為什麼不隨我去見她?」

太子與長公主見了禮,才回道:「倒不必嚇她。我吩咐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嘉寧公主道:「那自然也是嚇到她了,你為何要我提醒她這個?」

榮諶道:「總歸是要慢慢學著一些,待她入了宮,我怕是不能時時護著。」

長公主聞言便笑了:「你倒是有心,當初聽說你求旨賜婚,倒才真是嚇著我了。你祖母被你氣倒好一陣子,你若是不能好好待婠婠,可真是白白鬧了這一通。」

榮諶賠罪道:「定不辜負此番。」

嘉寧公主坐下,接了侍女的茶,好奇道:「哥哥,二哥是真的想求娶劉妧嗎?」

長公主卻接話道:「怕是惠妃的意思,你二哥也樂意得很。」

嘉寧公主想起之前德康公主的行徑,有些好笑道:「我們家裡,各個都是愛美人的。惠妃娘娘樂意,我看二哥和德康可不見得。」

長公主一向與中宮要好,待太子與嘉寧公主也是極親近的,此時說話竟也沒個遮攔:「有劉閣老這門好親,他捏著鼻子也會樂意。」

**

回宮的車架上,德康公主有些懨懨地擺弄著手裡的披帛:「說好的讓我出宮半日,這才一會兒呢。」

一旁穿著月白雲紋提花道袍的清俊少年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看向她:「若是再待一會兒,豈不是要惹出更多事來。」

德康公主撅了撅嘴:「怎麼,怕我攪了你的婚事?我又沒說什麼……」

二皇子榮謹皺眉道:「什麼婚事,八字沒有一撇呢,你從哪裡聽來的?」

「不是都傳遍了么,」德康公主道,「我還知道從前就說是東宮屬意那劉妧,如今倒好,可是輪到你了。怎麼,那劉妧是什麼享譽玉京的貴女嗎?我看不過如此。」

「她有幾分才名,你不必如此說。」

德康公主不依不饒道:「才名看得見摸得著嗎?難道你每日不見著她,只見著她寫的詩?那娶了她的詩集豈不是更合意。」

榮謹無奈道:「我幾時說過要娶她,我看倒是有人忙不迭往你身邊遞消息,回去好叫母親查一查。」

「做什麼來查我,」德康公主氣得錘座,「我悶死了,才聽幾句閑話罷了。」

二皇子並不理會她發脾氣,又坐了片刻,他突然問道:「今日筵席上有一位穿著泥金石榴裙的女郎,我瞧著甚是面熟,你可知是誰?」

德康公主正在兀自生氣,但聞言還是想了想:「我沒見著穿石榴裙的女郎,你在哪裡看著的?」

二皇子不願再多言,只道:「今日是母妃讓我去接你回宮的,你這些天可仔細些,別再胡鬧。」

德康公主這才偃旗息鼓,嘟嘟囔囔道:「要我說,那個柔安縣主可比劉妧美多了。哥哥,你又輸給太子啦。」

**

清和宴結束后,京中就有些在筵席相看上女郎的貴宦人家,請了相熟的夫人做冰人上門。

喬琬並不在意這些,只與家中準備著要過重五節了。

院子里的丫鬟們都拿來綵線做百索,多做一些,人人都有的分。家裡也需採買些紫蘇、菖蒲、覆道艾,還有各色香糖果子、葵榴畫扇等。

待到了五月,就更熱鬧些,大街小巷都賣起巧棕、五色水團、時果,還有桃、柳、榴花,亦有五色瘟紙、天師畫像。

這日,見天在外瞎跑的老三喬琰給妹妹遞了話進來,說是延平郡王府上請了冰人,求娶英國公家的女兒。

喬琬倒是怔了,這又與前世不同。

前世這一年她並未參加清和宴,後來自己與康平伯府上定了親,更是毋需參加。而祁紈雖去了清和宴,但並沒有被宗室上門求親這一出。

延平郡王,延平郡王……

喬琬努力思索這家人可有什麼過人之處,但回憶起來竟是與那捅了婁子的承德郡王差不多。如今還撐著些門庭,若不好好經營,再往下降爵就快養不起一大家子人了。

英國公府如今也大抵如此,但祁家兄弟一文一武,還是十分上進。祁紈是斷不願拿嫁妝去貼補這樣無用的宗室人家的。

但也不知這延平郡王世子才貌、人品如何?倒是怕騙的了愛俏的女郎。

翌日一早,喬琰得了妹妹探尋的囑託,卻是笑道:「英國公家的大哥與咱們大哥交好,待我聽說時,他們早就去細細查了。這延平郡王府如今只剩下個花架子,那世子也是個花架子,瞧著生得倒俊俏,卻是個眠花宿柳、惹草招風的……」

「幾位哥哥把他從紅袖招里拉出來問話,登時就嚇得不行,抖得像個小雞仔似的。我和七殿下在對面樓上看熱鬧,七殿下笑得差點把茶都噴了。」

喬琬聽了直皺眉:「你帶七殿下去了花街看熱鬧?」

喬琰一聽,頓時腳底抹油:「時候不早,我要出門去了,這件事你就別擔心了……」

屋裡的丫鬟們都笑起來,忙過來安慰喬琬。

又過了幾日,再沒了消息,喬琬才堪堪放下心來。

到了端陽這一日,宮中也賜下了百索、鏤金花朵、巧棕、艾虎、紗匹、靈符、夏橘等。東宮還另送了些香袋、紙鳶、佩蘭和菖蒲酒,都是些實用之物。

喬琬簪了榴花,系著百索,胸前佩著赤靈符,乾脆又戴上東宮送來的香袋,命疏影拿上紙鳶出門。

家中的兄弟今天約了出門打馬球、射柳,喬琬也與好友約了出去放紙鳶、看龍舟。

今日的玉京甚是熱鬧,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懸著艾葉蒲草,講究些的還貼了天師畫像,周圍配上染色菖蒲。

喬琬與兄長、好友一同去了馬球場,幾家兄長打馬球去了,女郎們便在附近放紙鳶,等著午後一起去看龍舟。

方芙見了喬琬的紙鳶,拿起來反覆看了看:「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做的倒精巧,樣式也好看。」

「是太子送來的,我想著留在庫房裡,不如拿出來頑,才叫物盡其用。」喬琬自己挑了個七連蝴蝶的。

祁紈放下自己的,也到喬琬這裡挑揀起來,突然笑道:「哎呀,這又是鳳凰又是鴛鴦又是美人的,我們都不配放呢。你乾脆全拴在一起,自己一塊兒放了吧。」

喬琬今日見著她,還不敢細問郡王府求親一時,怕她煩悶。如今看她還會打趣,便知沒有大事,不禁也促狹道:「我看這鴛鴦適合你,旁邊球場上可都是貴宦才俊,你的風箏掉下來纏上了誰,可不就是正正好?」

祁紈伸手就要錘她:「婠婠,你可真是變壞了……」

方芙忙攔住:「別打別打,可別打壞了太子妃娘娘,會被東宮怪罪呢……」

放了紙鳶,分過巧棕,下午眾人又去看龍舟。熱熱鬧鬧、鑼鼓喧天,直到天色晚了才散去,甚是盡興。

晚間家裡治了席,為了讓幾位教儀鬆快些,她們的筵席是送去各自院里的。喬琬還分了東宮送來的菖蒲酒。

飯畢,廚房送了湃過的櫻桃、桑椹來,喬琬又讓人把東宮送來的佩蘭和香袋也都分了。

今天是端陽日,晚間還需沐蘭湯。

蕭氏道:「午時水都是齊備的,送到你們院子里了。」

兄妹四人道了謝便告退,一如從前出了清泰堂就回去各自的院子。

喬琬今日十分快活,幾乎忘了所有煩心事,忘了那懸著闔府性命的三年之期。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又被打回現實,由愛生怖。

「小姐,怎麼了?」清晝察覺到她越走越慢。

喬琬摩挲著腰間還掛著的東宮香袋,輕聲道:「無事,就是有些乏了。」

**

這日晚間,家家戶戶還在艾葉菖蒲的香氣中辟邪祛毒,卻有一隊兵馬從花街直奔頤和大街。

那家門房見了巡捕只當他們是在夜巡緝盜,還笑著作揖:「幾位老爺辛苦,這深夜前來可有要事?」

那幾個巡捕還算客氣,下馬道:「還請稟告府上,剛剛花街來報,有貴人暴斃於房中。那侍從指認死者乃是府上世子,還需貴府管事一同前去認屍。」

門房登時腿一軟,跌坐在地:「可,可真是我們府上?」

那巡捕抬頭一看匾額,拱手道:「正是延平郡王府。」

作者有話說:

我們的重要npc登場~(笑)

二皇子就是前世的昭王,婠婠的大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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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康公主是她自己顏控發言,她的話不代表作者立場,本文其他角色也是如此(一些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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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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