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翌日。
自肅王府去往安王府的馬車上,梁言念以手背撐頭,低頭垂眸,長長的睫毛擋住眼眸,瞧不見她眼中情緒。
旁邊的梁昭心面有些疑惑,往梁言念那邊瞧了幾次,梁言念都沒察覺到。她始終保持著低頭垂眸的姿態,像在想著什麼,又似是恍惚出神。
她眨了眨眼,又抬手輕撓了撓髮絲,不明所以。
這要是睡了倒還好些,可偏偏梁言念的眼睛是睜著的。
梁昭心猶豫了下,還是小心著伸出手去拍了拍她肩膀。
梁言念沒有反應,像是沒感覺到她手上的力度。
梁昭心便加了些力氣搖了搖她肩膀。梁言念感覺到身體被晃動,才回過神來。
她眨了下眼,轉過頭時眼眸與面容皆是疑惑。
「怎麼了?」她嗓音有些疲憊:「到安王府了?」
梁昭心搖頭,著急比手勢:念念,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好。
梁言念愣了下,連忙將坐姿端正,而後露出笑容解釋:「阿姐,我沒事,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犯困。」
梁昭心比劃手勢:真的沒事嗎?
梁言念眼神堅定,又給了個肯定的點頭動作:「阿姐放心,我沒事的。」
梁昭心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後又比劃:現在還沒到安王府,你可以小睡一會兒,等到了,我會喊你起來的。
梁言念笑著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梁昭心笑得溫和:睡吧睡吧。
梁言念斂了斂情緒,恢復到先前的撐頭垂眸的姿勢,只不過這回,她閉上了眼。
也將她心裡真正的情緒隨著閉上的眼睛一併合上。
心中煩悶,思緒繁雜,被昨夜之事糾纏得緊緊的。心底也有些沉重和不是滋味。
閉眼不言,靜靜的,反而好受些。
但大概是昨晚真沒睡好的緣故,原本只打算緩緩心情的梁言念真的睡著了。
馬車到安王府門前停下時,她也沒醒。還是梁昭心按著她肩膀輕輕搖晃了幾下,才將她從睡夢中拉扯出來。
梁言念被搖醒,眼神微微迷離,眼眸輕眯著,顯然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梁昭心笑了下,又拍了拍她肩膀,將她身體扶正,之後比劃手勢:我們到了,該下去了。
梁昭心先出去,小翡在馬車外扶她。
梁言念抬袖捂嘴,懶懶打了個哈欠,才慢悠悠起身出了馬車。
翠翠在馬車外侯著,見她出來,連忙伸出手去扶她。
梁言念抓著翠翠的手腕,借力下馬車。
梁言念往兩邊皆看了眼,安王府前被劃定停放馬車的區域已有不少世家小姐的馬車停靠,閑下來的馬夫、小廝們聚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收回看往旁處的目光,定睛直視而去,安王府大門前,安王妃身邊伺候的桂嬤嬤在笑臉迎接前來參加賞花會的世家小姐。
梁昭心走到梁言念身邊,先輕拍了拍她手臂,見她看過來才比劃手勢:我們也該進去了。
梁言念點頭:「嗯嗯。」
兩人並肩前行至王府前。
小翡將她們的名帖遞給桂嬤嬤,桂嬤嬤翻開看了眼,笑眯眯出聲:「原來是肅王府二小姐和三小姐,真是貴客,府內準備了各種茶點,供小姐們品嘗。」
梁昭心頷首示意。
梁言念正欲開口客套一聲時,身後忽有個令人不悅的女聲傳來:「不過是個庶女,何來『貴客』之言?」
梁言念話到嘴邊,卻被堵咽了回去。
她回頭,而後見個身穿鵝黃打底、衣邊鑲著金絲的女子朝這邊走來。
那女子瞥了梁言念一眼,眉目間滿是不屑,甚至帶著些許鄙夷。
她顯然認識梁言念,只不過梁言念對她卻沒什麼印象。
梁昭心蹙眉,柔和面容上也少見的露出不悅之意。
小翡和翠翠臉上的不高興較之更為明顯。
桂嬤嬤認識那出言無禮的女子,忙道:「齊大小姐,慎言慎言,此話不可亂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她是庶女一事,不是事實?」
「這、這……」桂嬤嬤辯駁不出來。
齊鈴珠走上台階,眉頭上挑,與梁言念相差不多的身高,卻偏要帶著幾分優越意味的揚起腦袋,想要睥睨俯視她。
可梁言念眼神平靜,臉上情緒也沒有一點波瀾。
沒有讓梁言念不悅,齊鈴珠似有些詫異,但很快又悶哼一聲,表示出些許不屑意味后,搶在她們前頭進了安王府。
桂嬤嬤連忙彎腰賠笑:「梁三小姐請見諒,這……」
「無妨,」梁言念淡淡出聲:「她之所言,與你無關。」
桂嬤嬤又笑了下:「多謝梁三小姐。」
梁言念心下緩了緩氣息,而後露出笑來挽住身旁梁昭心的手:「阿姐,我們進去。」
梁昭心點頭。
進安王府後,翠翠才出聲抱怨:「小姐,剛才那個無禮的女子是兵部尚書之女,齊鈴珠。雖說她是尚書府嫡女,可兵部尚書在北渝不過是二品官,咱們王爺可是有王位在身的,比一品官還要高一些,她在得意什麼啊!」
翠翠生氣,急跺腳:「真是氣死我了!」
小翡點頭表示同意。
相比較翠翠的氣氛,梁言念倒是淡然。類似的話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之前秦臻退婚時,這種話可是滿大街都能聽見。
她是肅王府庶女一事確是事實,她也沒什麼好否認的。而她的身份被人拿出來說,也不是什麼值得牽動她情緒的大事。
聽聽,也就算了。
動怒,沒有必要。
梁言念反過來寬慰翠翠:「好了,你彆氣了,我都不生氣呢。咱們參加完賞花會,等回去,長姐肯定已經回來了,她一定給我們帶了好些禮物,到時候你挑一個你喜歡的。」
翠翠一聽,頓時驚喜:「真的?」
梁言念伸出手在翠翠臉上捏了捏:「真的。」
小翡聞言,抬頭看向梁昭心。雖未言語,但眼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梁昭心笑著比手勢:你自然也是有的。
小翡立刻笑起來:「謝謝小姐。」
主僕四人跟著安王府的僕人往前朝設宴的後花園走去。
翠翠不高興的情緒已經褪去,而後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她看向梁言念:「對了,小姐,昨晚我是怎麼睡著的?又是怎麼回到自己房間的?我記得我好像去你院中給你送百合清釀來著。」
梁言念一愣,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她道:「你大概是太困了吧,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趴在我房間桌上睡著了,就喊人來幫忙將你背回了房間。」
「是嗎?」翠翠抓了抓頭,似仍有疑惑。
「是啊。」梁言念露出笑來,用笑容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和心虛。
前半句是她編的,後半句是真的。
昨晚那個紅衣姑娘離開前,她請那姑娘將翠翠先弄回她房間,待紅衣姑娘離開后,她才喊人將翠翠背回房間睡覺。
但這事,不能讓他人知曉。
翠翠也不行。
一言一語間,四人來到了安王府後花園。
她們到時,那裡已經有不少世家小姐在,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言語談笑,時不時有輕輕笑聲傳來。
梁言念與梁昭心按給她們安排的席座入座。
好巧不巧,在府門前對梁言念出言不遜的齊鈴珠就坐在梁言念身側之位。
而梁言念所在在前,齊鈴珠之席在後。
齊鈴珠瞧見,頓時不悅。她站起身,指著旁邊安王府的家僕蹙眉問道:「為何庶女的座位會在我之前?你們安王府是怎麼安排座位的?」
她聲音不小,旁邊的世家小姐紛紛往那邊看去,伴隨有幾聲低低的議論:
「又是這個齊鈴珠,天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這賞花會還未正式開始,她就又欺負別家小姐了,真是的……」
「噓,別太大聲,畢竟是兵部尚書的嫡女。」
「不過她旁邊那兩位小姐是誰呀?好眼生,似乎沒見過……」
「齊鈴珠說那是庶女……哪家的庶女呀?」
「不知道呀,眼生得很,沒見過。」
「……」
安王府家僕一聽齊鈴珠的話,冷汗直冒,連忙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翡和翠翠臉上才消下去沒多久的氣憤再度浮現。
齊鈴珠轉身看向梁言念:「你一個庶女,是不是應該識趣點?你坐在那裡,合適嗎?」
「你說什麼!」翠翠氣急,要上前與她辯禮,被梁言念一把抓住,拽了回來。
齊鈴珠瞥了翠翠一眼,沒好氣道:「真是缺乏管教的臭丫頭。不過也是,一個庶女能教出來什麼懂規矩的奴婢。」
翠翠怒火驟生,像是快要從瞪大的雙眼裡冒出。
梁言念抓住翠翠的手腕,淡然出聲:「翠翠,不用跟一個不長眼睛的犬類計較。犬吠是管不住的。」
翠翠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反應過來后笑了。
旁邊的梁昭心抬袖捂嘴,亦是輕笑。
看熱鬧的世家小姐們更是毫不客氣的笑出聲:
「她說齊鈴珠是狗……哈哈哈哈……」
「這位小姐真是膽大敢說,佩服。」
「哈哈哈哈哈……犬吠……」
「……」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來參加賞花會的小姐們陸續前來。
沒想到剛一到這兒,就碰見如此熱鬧的景象。
這就一會兒功夫,不僅僅是她們,就連帶來的侍女,還有安王府的家僕都不由自主注意到這邊,想要瞧瞧這場「熱鬧」到底是誰能最終勝出。
齊鈴珠怒目圓瞪,直直看向梁言念:「你敢罵我!」
「我有嗎?」梁言念臉上笑容溫和:「我說的是犬類。莫非齊小姐承認你自己是犬類?」
「你!」齊徊閔急了眼:「你區區一個庶女,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
「即便我是庶女,我也出自肅王府。齊小姐說話之前還是得先考慮考慮自己的言行才是。」
「難不成肅王府還會為你一個庶女與我尚書府大動干戈?」齊鈴珠瞪著她:「你覺得你有那個分量嗎?」
梁言念眯了下眼,眼底有慍怒。
「她為何沒有那個分量?」有個輕飄飄的女聲自長廊口傳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被來者吸引。
來者身著一身淺青色華袖流衣裙,頭上是整齊梳理出的已出嫁女子的髮髻,髮髻上,只搭配著一支金光花步搖。
她一手托著大肚子,一手輕搭在一個侍女手上,一步一步行至她們身前。
在她身後,是跟隨而來的四位腰后別有長刀,身著相同暗紅鑲雲紋衣裳的女子。
梁言念本帶有點怒意的眼睛瞬間驚喜起來:「長姐!」
梁昭心也面露驚喜。
兩人跑向梁皎月,一人一邊挽住了她手臂。
梁言念笑道:「長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娘說你要午時才會到城外碼頭。而且,你肚子都這麼大了,路途勞頓,怎麼都不先回家休息休息?」
梁昭心笑吟吟看著梁皎月,雖不能言語,但見到自家許久未見的姐姐,心中歡喜非常。
「我這不是怕有人欺負你們,所以特意先來瞧瞧你們。」梁皎月看了眼梁言念,又看向梁昭心,面容溫柔,話語更是如此。
抬眸瞥向前方不遠處的齊鈴珠時,臉上表情未改,可眼底卻滿是森森寒意。
齊鈴珠莫名一驚,方才的囂張跋扈頓時焉了,她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又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有人認出來了梁皎月,不由出聲:「是肅王府的大小姐梁皎月,她怎麼在這裡?」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噓,別直接稱呼她的閨名,她是先太后御封的明月郡主,可是有皇帝陛下御賜的玲瓏玉琉璃牌證其尊貴身份的,位同公主呢!」
「而且,她還嫁給了北渝首富的獨子,如今又有孕在身,身份可不一般啊,不能隨便議論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
齊鈴珠自然聽見了那些話,心中不免生出些懼意,她抿了下嘴唇,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
梁皎月拍了拍梁言念和梁昭心的手,而後往前走去。
侍女珍珠陪在她身側一併往前,她身後跟隨的四位佩刀侍女亦跟上前。
她徑直走向齊鈴珠,面帶微笑道:「剛剛,是你出言侮辱我妹妹,是嗎?」
齊鈴珠忽感害怕,心虛之意更是明顯,卻仍嘴硬道:「她不過是一個庶女……」
「庶女又如何?」
「庶女當然是……」
「你該不會是覺得,你一個區區二品官的女兒,配跟我們王府的小姐相提並論吧?」
梁皎月笑著:「誰給你的勇氣啊?是你爹,還是你娘?還是你自己?」
「我……」
「你什麼你?」梁皎月毫不客氣打斷她的話:「我家念念是庶出,但你不會不知道,她很快就要跟白府二公子成親了吧?你是不把那座屹立京都城數百年的帥府放在眼裡嗎?」
「不……」齊鈴珠眼神頓時惶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那你就是不把肅王府放在眼裡了?」
「……」齊鈴珠滿面慌亂,緊張的看向四周。
可周邊看熱鬧的人極多,卻是沒有一個人上前來為她說話。
別說是為她說話,她們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方才還多少有點低聲議論,這會兒人滿座席,卻是鴉雀無聲。
梁皎月笑吟吟看著她:「念念是庶出,你不把她放在眼裡。我是肅王府嫡長女,夠你放在眼裡了吧?」
齊鈴珠忽然有些腿軟,小腿不自覺打顫。
「這樣吧,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你給我家念念跪下磕頭認個錯、賠個不是,這事就到此結束,如何?」
「什麼?」齊鈴珠震驚,不敢置信的伸手指向梁言念:「我給她磕頭認錯?不可能!我堂堂尚書府嫡女,怎麼可能給她這樣一個庶出的人下跪認錯!」
「這樣啊……」
梁皎月忽然笑了兩聲。
她笑聲其實溫柔,很輕,但令站在她身前的齊鈴珠有著毛骨悚然的意味。
尤其是她臉上明明帶著笑、可眼眸卻寒如冰窖,彷彿要置人於死地般。
她紅唇微微勾起:「按住她。」
梁皎月隨行佩刀侍女即刻上前,一左一右行至齊鈴珠身邊,伸手搭在她肩上,強行用力將她按跪下。
「咚」一聲,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齊鈴珠瞬間疼得齜牙咧嘴,臉色頓時蒼白。
她跪不穩,身體微微彎下去。她抬起頭看向梁皎月,怒言道:「我是兵部尚書的嫡女,你不能這樣對我!」
「是嗎?」梁皎月抬了下手。
珍珠將旁邊的椅子搬來,小心著放在她身後,又扶著她坐下。
梁皎月安穩入座,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梁言念和梁昭心挽著手走上前來,大有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齊鈴珠想起身,又被梁皎月的侍女按了回去。
膝蓋上的疼痛瞬間加重,她臉上表情更為扭曲了些。
「既然你不願意磕頭認錯,那我就只能用別的辦法了。畢竟,我家念念可不能白白被人侮辱,你既然敢罵,那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齊鈴珠瞪大眼,滿眼憤怒。梁皎月見狀,又笑著補充了句:「而且只能多,不能少。」
「……你!」齊鈴珠怒出聲:「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敢欺負我,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梁皎月笑出聲來:「你看我像是害怕嗎?」
「……」齊鈴珠懵住,滿臉不可置信。
看著梁皎月臉上那淡定卻自信的笑容,她是真的相信,梁皎月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爹,也是真的要在這眾多世家小姐的面前教訓自己。
梁皎月臉上始終都帶著笑,可讓她覺得無比可怕。
她想要掙脫束縛逃跑,可按著她肩膀的侍女力氣出奇的大,不論她如何掙扎,最後都還是被死死按在地上跪著。
「掌嘴二十下。」梁皎月悠悠出聲:「盈盈,你來。」
她身後另一位佩刀侍女走上前,拱了拱手:「是。」
盈盈走到齊鈴珠身前。
齊鈴珠抬頭瞪著她:「你要是敢打我,你一定……」
「啪!!」盈盈面無表情一巴掌甩了過去。
力度重,準確無誤甩在她左臉上。
齊鈴珠沒有任何防備,身體忽然間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直接倒向了一邊。
齊鈴珠一臉震驚,她左臉迅速紅腫起一片,嘴角有血跡滲出。
「你……你!」
「啪!!」盈盈又是面無表情一巴掌打下去。
「啊!」齊鈴珠吃痛,沒忍住喊出聲。
這種程度的巴掌,別說是二十個了,就連這兩個她都覺得快要疼死了。
她想跑。
梁皎月道:「把她按住。」
先前按住她的侍女再一次將她死死按住。
梁皎月又道:「繼續。」
「啪!」
「啪!!」
「啪!!!」
巴掌的力度越來越大,一聲一聲的響徹在這後花園的庭院中。
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出聲,不受控的面露懼色,甚至有些害怕的往後退。
梁昭心也不怎麼敢看這種場面,默默將視線收回,而後看向別處。
梁言念對這倒是有點興趣,沒有害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剛才齊鈴珠還得意洋洋,囂張跋扈,如今在長姐面前卻好似只是一隻任長姐拿捏的螻蟻。
尊卑嫡庶,身份高低,也是要因人而異的。
這個道理,顯然齊鈴珠不懂。
安王妃匆匆忙忙趕來時,齊鈴珠已經打暈過去。她倒在地上,左臉腫得不像話,嘴角有大片血跡。
而梁皎月所言的二十個巴掌,才完成十三個,還剩下七個沒打。
「郡主郡主……」安王妃被嬤嬤扶著小跑來,頭上冒著汗:「郡主息怒。」
她氣喘吁吁站在梁皎月身前。
梁皎月笑:「安王妃,許久不見。我這有孕在身,不便起身,還請安王妃見諒。」
「不必不必。」安王妃連忙擺手,氣息有些不穩:「郡主大駕光臨蔽府,是我有失遠迎。」
她瞥了眼暈倒在地上的齊鈴珠,又很快看向梁皎月:「郡主請息怒,齊小姐從小被她家裡慣壞了,不懂禮數規矩,郡主不要為這種事動氣。」
「動氣倒是不至於,」梁皎月道:「就是覺得,安王妃這看人的眼光不太好啊。像這種缺乏禮數規矩之人,竟然也邀請來你府中,你兒子會喜歡這種女子嗎?」
安王妃大驚:「這……」
「不必解釋。」梁皎月抬起手,珍珠立刻上前托住,將她扶起來。
「安王妃自己高興就好。」
梁言念很有眼力見的上前來接替珍珠的位置扶住梁皎月的手:「長姐,我來扶你。」
「行。你來扶。」梁皎月朝梁言念笑了下:「這裡的事差不多了,爹娘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呢。回家吧。」
梁言念乖乖點頭:「好,我們回家。」
臨走前,梁皎月忽想到什麼,又轉過身看向安王妃。安王妃才鬆了口氣,見她轉身,又立刻露出笑來。
她笑道:「安王妃,麻煩你告知地上這位齊小姐一聲,她還欠我家念念七個耳光,下次見面,可是要還的。」
安王妃笑著點頭:「行,這話我一定為郡主帶到。」
「那我們便走了。」
「好,郡主慢走。」
梁言念扶著梁皎月往外走去,梁昭心乖巧模樣跟著一同離去。
梁皎月所帶來的人也陸續離開。
安王妃看見梁皎月這回是真的離開后,才拍了拍胸口,將緊繃在胸口的那口氣吐出。
她忍不住蹙眉,心中有惱意。梁皎月這個瘋女人怎麼忽然回京都了!一回來就擾了自己半月前便開始籌備的賞花會!
氣死我了!
「桂嬤嬤。」安王妃深呼吸了下,言語中仍有些不悅:「快讓人把這裡收拾乾淨。」
「是。」桂嬤嬤有些緊張的看了眼地上的齊鈴珠:「那齊小姐……」
「剛才明月郡主的話你也聽到了,原封不動的告訴兵部尚書。」安王妃忍不住嘆息一聲,卻又忽笑了下:「不過我看他那兵部尚書的位置,大概是坐不久了。」
安王妃瞥了眼齊鈴珠:「把她拖出去,我的賞花會還要繼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