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白路迢在他所住的南院院中見到了梁言念。
她站在院中,身上穿著件墨色披風,雙手交握在身前,身形端莊。她身旁石桌上是她帶來的兩個素錦食盒。
翠翠不在她身側。
白路迢深呼吸兩次,將情緒收斂好后定了定神,才邁著步子踏入院門。他朝梁言念走去。
梁言念聽見有腳步聲靠近,她眨了下眼,轉身。見白路迢過來,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喜悅之意。
她往前邁出兩步,眼眸亮晶晶的,向他直看而去:「二公子。」
白路迢在她身前站定:「這麼晚了,三小姐為何而來?」
「自然是為二公子你而來。」
白路迢平靜的眼眸忽閃過一抹光。
梁言念轉身走向石桌:「今日午後,我閑著無事,便讓翠翠教我做了幾種糕點,過程雖然曲折了些,但試了幾次后好歹還是成功了。我想拿些給你嘗嘗。」
她將她左手邊的素錦食盒盒蓋打開,將她做出的糕點展示在白路迢眼前,微微彎笑的眼睛裡帶著期待:「嘗嘗?」
白路迢沒看食盒裡的精緻糕點,卻安靜的盯著梁言念看了片刻。
梁言念眨了眨眼,心中雖不解他為何這般看著自己,但期待的眼神依舊,仍然等著他來品嘗。
白路迢抿了下唇,邁步走過去。
梁言念眼中笑意更深了些:「先吃這個太師糕吧,阿姐說這個最好吃。」
白路迢按她的意思拿出一塊太師糕放入嘴邊咬了一口。軟糯清甜,甜而不膩。
有些驚喜的口感。
白路迢眉頭上揚了些:「你第一次做就能做這麼好?」
梁言念摸了摸頭:「也不算是第一次做。一下午都在琢磨這些東西呢,平時看翠翠那麼輕鬆就能做出好幾種糕點,還以為容易,可自己真動起手來,倒是不如看起來那般簡單。」
她又感慨了下:「翠翠也是不容易。以後她給我做糕點,我起碼得吃一半,不能辜負她的辛苦。」
白路迢輕笑了下,將剩下的半塊太師糕塞入口中。
梁言念笑:「坐下吃吧,我還帶了兩壺酒給你。」
白路迢點點頭,在她對面位置坐下。
梁言念將食盒中她所做的五種樣式與顏色皆不同的糕點取出,整齊擺於石桌,又將另個食盒中的兩壺酒與酒杯取出,每種斟一杯,然後都推到白路迢跟前。
白路迢盯著那微微漾起水紋的杯中酒,嘴角勾了勾:「你該不會是準備灌醉我吧?」
「不過兩壺酒而已,以二公子的酒量,怎麼會醉?」梁言念笑著坐下:「就是帶給你嘗嘗。我爹說,這是陛下御賜的美酒,一種叫梨月白,一種是千山雪,都是上品佳釀,他都沒捨得喝。」
「那你就這樣拿來了,肅王爺不會生氣?」
「不會的,我爹平時不怎麼喝酒,再者,裝酒的是個罈子,我就是從裡邊舀出了兩壺。還剩好多呢,夠他喝的。」
白路迢望著梁言念,笑意不自主便浮現於面。
他端起其中一杯:「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喝吧喝吧,都是你的。」梁言念將糕點碟往他那邊推了推:「糕點也吃些。」
「嗯,好。」白路迢杯中酒飲盡,又拿起一塊桃花酥放入嘴中。
外皮酥脆,內里綿軟而甜。味道不錯。
白路迢本就沒吃晚飯,緊繃了幾個時辰的情緒褪去后,這糕點的味道倒是勾起了他的食慾,然後他才意識到他確實是餓了。
那五碟糕點,他是一塊也沒剩下,全吃完了。
梁言念見他吃得香,又很給面子全都吃完了,眼裡心中都是喜悅,臉上寫滿了滿足。
看來她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還是很不錯的。
梁言念笑吟吟注視著身前將酒飲盡的白路迢,道:「翠翠會做的糕點還有很多,等之後有空了我再跟她學著做,等學會了就拿來給你吃,怎麼樣?」
「好啊。」白路迢點頭,放下酒杯的同時,另只手取過酒壺,又為自己填滿。
梁言念雙手捧著臉:「那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口味,或者是愛吃的糕點?」
白路迢搖頭:「沒有固定的。一般來說,味道不錯便能吃。」
梁言念輕笑:「你要求好低啊。」
「只要是能吃下肚、吃下后不會受到傷害的食物,都是不錯的。」
梁言念輕輕笑了聲:「好吧。」
既然白二公子沒有特別的要求,那她以後可就自由發揮了~
白路迢又飲了一杯酒,再次斟酒時瞥見了頭頂那片幽暗漆黑的夜幕。
夜間風不小,烏雲暗涌,將月與星辰悉數遮擋。烏壓壓的,只能看見暗沉的夜空,不見璀璨光亮。
他收回目光,往前看去的瞬間便對上樑言念那雙滿是歡喜的明亮眼眸。他挑眉:「你這麼晚還在外面,肅王和王妃不會擔心你?」
「我這哪裡是在外面,我不是在你家嘛。」梁言念笑著。
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白路迢有些詫異,然後笑了:「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的,跟你開個玩笑嘛~」梁言念道:「王府的侍衛在外邊等我呢。大娘說,我只能外出一個時辰,很快就要回去了。」
白路迢愣了下,酒杯邊沿碰了碰嘴唇,停頓了那麼一下,才喝下。
他道:「天色已晚,你尚未過門,原本晚間過來白府就不太合適,也的確該早些回去。」
梁言念眨眨眼:「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白路迢略有不解:「不然?」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呢。我可是第一次來。」梁言念大膽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想多留一會兒。」
白路迢喝酒的動作一頓,眼神微有錯愕。他低垂下眼帘,眼珠子輕輕轉動,似是在想些什麼。
很快,他抬起頭:「你白天在我面前還會不好意思,現在倒是又變得直接了。你來之前,喝過酒了?」
梁言念搖頭:「沒有。我若是喝了酒,大娘才不會准我出府。」
只是因為她在白路迢面前不好意思是白天的事,而現在已是晚上。中間間隔了好幾個時辰,她還做了好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白日里那種尷尬自然是不會帶到現在。
再者,白路迢能用自己的話取笑自己,自己倒是也不介意厚臉皮一點。反正他們很快就要成親了,臉皮薄可不能做到在大婚之前更多的了解他。
她現在好著呢,一切都好。
甚至覺得自己的臉皮比白天厚了一點。
好吧。白路迢晃了晃酒杯,杯中佳釀亦隨著他動作來回晃動。
他將尚未飲完酒的酒杯放下,往前直看去:「那你……是來安慰我的?」
「我在皇宮前對大慶六皇……大慶易王出言不遜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你應該也猜到,如此失禮之行,我會受罰,不是嗎?」
梁言念愣住,充盈在眼中與面容上的笑意在她眨巴兩下眼睛后斂了些回去。
她再眨眼,將捧著臉頰的雙手收回,坐姿立即端正起來,放在腿上的雙手不由自主交握在一起,兩手的手指也因為緊張而緊扣在一起。
白路迢失笑,輕搖頭:「你還真是不會隱藏情緒,這就心虛了?也不掙扎反駁一下。」
梁言念撇了撇嘴,小小嘟囔了句:「你也不會好好隱藏情緒……」
聲音雖輕,但白路迢還是聽到了。
他很坦然,直言承認:「我的確不會隱藏與控制情緒。如果我會,我就不會跑去皇宮前攔人了。」
梁言念詫異了下,很快道:「雖然我不清楚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想,你會那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來,一是為了給你送糕點,二也確實是想看看你的情緒。」
她看了白路迢一眼:「要是你心情很不好的話,我就陪你說會兒話,安慰安慰你之類的。不過現在看,你情緒還算穩定,比我想象中要好。」
白路迢問:「那你想象中,我現在應該是怎樣的?」
「嗯……」梁言念認真回想了下之前出現在她腦中的畫面,似帶著些心虛意味的聳了聳肩:「大概就是脾氣暴躁,然後砸東西什麼的……」
白路迢挑眉。
梁言念反問:「我想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不奇怪。」白路迢笑:「以前的確是你想的那樣,不過現在不能那樣了。」
梁言念看著他。
「只有我和我爹吵架的時候才會砸東西,但一般都是他動手用東西砸我,而我負責躲避。」白路迢輕嘆了口氣:「畢竟我也這麼大了,總不能一直像小孩子那樣一生氣就胡亂砸東西,亂罵人。」
「那你現在是怎麼樣的?」
「現在……」
白路迢微微皺了下眉。其實本質上還是沒太大差別,他心中認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只是不會像以前那樣暴躁罵人、或是胡亂砸身邊的東西。
也可以說,稍微能忍耐了些。
但也沒有太能忍。不高興的時候還是不高興,心情激動要發怒的時候依舊會動氣。
白路迢笑了下,答:「仔細算的話,好像、其實也沒差太多。」
梁言念跟著笑了。她起身往白路迢那邊走去。
白路迢視線跟隨而去,而後瞧見她站在了自己身後。
他不解:「這是要做什麼?」
「以前爹和大娘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給他們按按肩、揉揉胳膊什麼的,替他們舒緩舒緩身體上的疲累感。身體舒服了,堵在胸口的壞心情也會隨之消散部分,之後再泡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個覺,等明天醒來,心情自然就會好起來了。」
梁言念將手搭在白路迢肩上,熟練又自然的開始為他捏肩。
白路迢身體有些僵硬,一時間尚未完全接受梁言念這般觸碰他身體的動作。
梁言念笑道:「放輕鬆,不用緊張。」
「一天就這麼點時間,不能把這麼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不高興上邊。要及時緩解,不然睡覺都不踏實。」
梁言念拍了拍他肩膀:「要是覺得睜著眼不好意思,那就閉上眼睛吧。」
白路迢很配合的閉上眼:「就辛苦三小姐了。」
「客氣。」
梁言念在肅王府時,時常為梁婺和安雨丹按摩。她還特意跟按摩的嬤嬤學了些技巧,如今已經嫻熟。
她雙手手指看似纖細柔軟,但其實按起來有力量,每按一下都有足夠的力度,且在合適的位置,能最大可能幫助人放鬆身體。
白路迢有些僵直的身體在片刻后舒緩。
他心下暗暗呼出一口氣,面色也柔和起來。他輕輕出聲:「三小姐手法熟練,以前經常給人按嗎?」
「爹和大娘操控王府諸事,時常感覺疲累,我便跟嬤嬤學了按摩技藝,經常給他們按。偶爾長姐和阿姐需要,我也會給他們按。」
白路迢眉頭上挑:「這麼說,我是第五個?」
梁言念笑:「是啊。」
白路迢問:「那你就沒有給二皇子按過?」
「沒有。」
「為何?」
梁言念給他按肩的手一頓,往前稍稍探了探頭去看他。白路迢恰好睜眼,眼眸輕轉,側目便對上她的目光。
他一驚,身體下意識往後退,卻觸碰到本就站在他身後的梁言念。
他忽頓住。
梁言念用力按了按他肩膀,提醒他回神,又笑眯眯注視著他眼睛:「為何忽然問這個?難道……你吃醋了?」
白路迢看著她眼睛:「我有嗎?」
「你沒有嗎?」
「……」白路迢忽眯了下眼。
梁言念收回目光,站直身體后將他身體擺正,繼續為他按肩。
她心中暗暗言語:我倒是希望你吃醋……長姐以前告訴我,若是一個人會因為你而跟另一個人爭風吃醋,那就他是在意你的。
不過她在白路迢身上還沒有看見那種情緒的出現。
但這也沒什麼奇怪,畢竟他們才認識沒多久,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她雖主動,但也需給他多一些時間仔細認真思忖才是。
時間還多,不著急。
她手在白路迢肩上稍用力按下時,白路迢忽抬起左手覆蓋在她右手手背上,順勢壓住了她要繼續按肩的動作。
梁言念一愣,忙問:「我用太大力了?」
白路迢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邊帶。
梁言念順著他的力走到他左邊,眼神略有疑惑。
白路迢將她的手握在手中:「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你說的那種吃醋是什麼意思。」
梁言念眨了眨眼。
「但今日在城郊馬場見二皇子一直盯著你看時,我確有不悅。但之後發生了件讓我更為不高興的事,便沒在意之前的心情。」
「這……算是吃醋嗎?」
白路迢抬眸看向梁言念,她眼裡閃爍著驚喜的光亮,眸子里清晰映著他看向她時的面容。
她將白路迢的手握緊了些,眼裡氤氳起一層溫柔笑意。
白路迢眨了下眼,亦將她的手緊握在自己掌心中。四目相對,視線交纏,晚間的風帶著涼意而來,扑打在充盈著溫暖的兩人身上。
院中只有他們二人,還有因風而微微搖曳燭火的院燈。
白路迢情不自禁扯了扯梁言念的手,讓她更為靠近自己一些。他直直望著她眼睛,她亦安靜看著他,周圍空氣在不動聲色間悄悄升溫。
韞色漸濃。
白路迢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兩下,又覺喉間乾澀,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緊張之感。
他啟唇:「三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梁言念嗓音柔和:「什麼?」
「我想……」白路迢握著她的手站起身來:「親你。」
梁言念順勢仰頭看向他,眼神由方才的喜悅在剎那間轉變為震驚。她睜大眼,瞳孔隨之顫了顫。
她忽緊張:「現、現在?」
白路迢眼神堅定:「就現在。」
他伸手攬過她腰身,手臂使力將她抱起。雙腳忽然離地,梁言念下意識將白路迢手臂上的衣裳抓在手中。
他微側身,讓她坐在石桌上。
梁言念眼神微微顫動,直直看著他,略顯緊張的眨著眼。她嘴唇輕抿了兩下,不自覺將手指握緊,將那片以上攥在掌中。
白路迢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扶著她的腰,順勢俯身而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忽被拉近。
一呼一吸間,呼吸的溫熱氣息漸漸糾纏。
白路迢低頭湊近,屬於他的氣息逐漸將她包圍。她不由吞咽了下,臉頰發燙,胸中那顆心臟正砰砰加速跳動。她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還有他貼在自己腰身那隻手手掌上傳來的暖意。
他嘴唇快觸碰到她唇瓣時,她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下意識防備般往後退了些。
白路迢愣了下。
梁言念微垂下頭,呼吸忽有些加快,不好意思的感覺瞬間加倍。
她頓覺緊張不安。
白路迢眨了下眼,身體稍稍退了點,遠離了她一點。而後將撐在桌上的手抬起,扶著她瘦弱的肩膀將她帶入自己懷中。
梁言念身體稍有片刻僵硬,卻很快恢復。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環住他的腰,腦袋輕靠在他胸口,安靜聽著從他胸口傳來的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白路迢沒有出聲驚擾,像是在等她自我緩和好。
片刻之後,她輕輕出聲:「抱歉,我……」
「不必道歉。」白路迢嗓音柔和:「是我的要求太突然了。是我失禮。」
梁言念咬了下嘴唇。
白路迢又道:「不過這樣看來,二皇子也沒有親過你。」
梁言念一愣:「他當然沒有。你為何會那樣想?」
「你們不是認識了十幾年么?」
「認識了十幾年就要親嘴嗎?」梁言念晃了下腿,輕嘆一聲,似是感慨,又帶著些抱怨意味:「他那邊規矩多的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聽你語氣,像是遺憾?」
「……哪有?」梁言念離開白路迢胸口,仰頭看向他,略有嬌嗔意味小瞪了他一眼:「我話里的重點是規矩太多。」
白路迢挑眉:「那你以往與他見面時,都會做些什麼?」
「大多數的時候就是一起喝喝茶、吃吃糕點什麼的。」梁言念努了下嘴:「不過每次待的時間都不太長,他好像總是有很多要緊事要辦,來得匆匆,去也匆匆。」
白路迢撥起她一絲頭髮捏在指尖把玩:「他之前不是還教過你騎馬嗎?」
「是啊。不過我也說過,那是我十三歲時的事,而且,一共只去過兩次。兩次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個時辰。」
「那你平日里豈不是很無聊?」
「還行吧……」梁言念晃了晃腿:「主要是習慣了。我沒事的時候就養養花,然後找我阿姐玩會兒,到了時辰就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白路迢抬手輕拍了拍她的頭,像是寬慰。他低眸望著她,眼神微微閃爍,似又有些愧疚。
今日原本是準備帶她騎馬騎到盡興,之後再去城中酒樓吃上一頓可口的飯菜,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雖然準備了,卻也沒能成功實施。
白路迢問:「你明日有空嗎?」
明日?
梁言念稍想了下,然後搖頭:「明日不行。我得跟阿姐一起去安王府參加賞花會,然後我長姐也要回來了,賞花會結束后我得回家。」
「好吧。」白路迢嗓音忽有些許失落。
「後天吧。」梁言念抬頭望著他:「後天我有空的。」
白路迢點了下頭:「好。」
兩人便就此約好。
時辰差不多時,白琦為白府外的肅王府侍衛前來催促梁言念已到了該回府的時辰。
剛到白路迢南院的院門,便看見在院中相擁的兩人,她挑了下眉,似有詫異,隨後卻露出個笑來,沒有立刻前去打擾。
約摸一盞茶功夫后,見他們分開,又見白路迢將梁言念從石桌上抱下,白琦才清了清嗓子,負手進去。
「話都說完了?」白琦笑道:「時辰差不多了,府外侍衛在催促,說梁三小姐該回去了。」
梁言念將身上披風順好:「知道了,馬上就回去。」
白路迢轉身替她將桌上的盤碟和空酒壺收回進她帶來的素錦食盒中,而後遞到她手邊。
梁言念笑了下,白路迢眼神柔和。
「咳!」白琦又道:「差不多了啊,該走了,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就別說道別的話了。」
白琦語罷,便將梁言念拽走。
梁言念回頭朝白路迢揮了揮手。
白路迢也以相同的動作朝她揮手示意。
白琦將梁言念送至白府門前,又親自將她送上馬車,叮囑道:「三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多謝白琦小姐。」
白琦頷首示意了下,然後往後退出幾步,給侍衛和馬車讓出空間。
回肅王府的馬車上,梁言念雙手捧著臉,腦中不由回想著在白路迢院中時的場景,她眼角彎彎,眼裡與心中滿是愉悅。
雖然最終並未親上,但並不妨礙她此刻心情真好。
哼哼~
一路無事。
梁言念順利平安回到肅王府,一進府門,便哼著小調、邁著愉快的步子往自己的院子過去。
「翠翠~」梁言念剛到院門便往院子里喊:「我回來啦~我讓你做的百合清釀你做好了嗎?」
院中無人應答。
「翠翠?」梁言念進了院子。
院中只點著一盞院燈,光線有些昏暗。她往內走了些,而後在院中銀杏樹下看見了暈倒在樹下的翠翠。
梁言念大驚,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回去。
她大步跑過去,在翠翠身邊蹲下,又伸出手搖了搖翠翠肩膀:「翠翠?翠翠!醒醒!」
梁言念伸出手指放在翠翠鼻下探了探鼻息,呼吸仍在。
她鬆了口氣。還好,還活著。
梁言念又使勁搖了搖翠翠肩膀,可翠翠依舊沒有反應,若不是呼吸仍在,梁言念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斷氣。
梁言念蹙眉,這丫頭是怎麼了?是不舒服暈倒了?還是被人打暈了?大晚上睡在這裡肯定會著涼!
梁言念起身,欲去尋人幫忙將翠翠帶回房間。
一轉身,一柄泛著寒光的劍刃剎那間指向她,在距離她白皙脖子只差毫釐之處停住。
梁言念瞬間愣住,眼睛睜大,被驚嚇到之意赫然。
她眼神慌亂,眼眸劇烈顫動著。
她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那柄劍便隨著挪動,仍停留在她脖子毫釐之處。
握劍之人,是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女子。她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眉目如畫,嘴角帶著笑,一襲紅衣將她肌膚襯得更為白皙。此刻,她正笑眼盈盈望著面色惶恐的梁言念。
她紅唇勾起:「梁三小姐,初次見面,失禮了。」
梁言念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鋒利劍刃,又看向身前那漂亮女子:「你是何人?為何而來?」
「我奉一位貴人之命,前來給梁三小姐傳話。不知梁三小姐此時是否方便與我進屋一談?」
「我若是說不方便,你會離去?」
「不會。」
「……」梁言念略顯無語:「既然不會,那何須多此一問?」
「客套客套罷了。」
「……」
梁言念眉心蹙起,心中疑惑不解,亦是緊張萬分,可劍懸在脖子上,命在他人手中。她不會武,若是輕舉妄動,後果她不敢想。
但此處可是肅王府,若是大聲呼救喊人前來……
紅衣女子像是看穿了梁言念的心思,又道:「梁三小姐不必緊張,我說了,我只是傳話,沒有他意。你若是喊人前來,到時候來多少人,就要死多少人,你可願看到那種場景?」
梁言念一愣。
「梁三小姐這輩子都沒見過死人吧,應該不會想看著那些與你相熟的人死在你的院中,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