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話與動作一出,梁言念就後悔了。
她迅速收回手,略顯慌張拽動韁繩讓馬兒往旁邊去,拉開和白路迢之間的距離。
這話也太幼稚了吧……還有這拍頭的動作……啊!
梁言念心底咆哮般喊出一聲。後悔,且帶著些苦澀。她覺得自己好蠢。
這是什麼安慰人的話,簡直幼稚到不能再幼稚了!長姐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自己才五六歲,可如今的白家二公子又不是五六歲的孩童!
她怎麼能拍他的頭!買什麼糖人!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吃糖人這種甜食的人啊!!
梁言念頓時覺得無地自容,欲哭無淚,只想快些找條地縫鑽進去。
「咴——」馬兒忽啼叫了聲。
白路迢怔了怔,輕搖了下頭,從愣神之中緩過來。他看了眼旁邊已經自顧先不好意思的梁言念,有笑意自眼底漸漸浮出,嘴角也不自覺上揚了些。
他低垂下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梁言念一愣。她眨了眨眼,疑惑著轉過頭來看他。
白路迢抬頭時正巧對上她疑惑的眸子。他騎馬至她身旁:「一個糖人可哄不好我,起碼得兩個。」
白路迢注視著她的眼睛,打趣意味明顯:「姐姐。」
梁言念大驚,她水靈的眼睛瞬間睜大,瞳孔猛然收縮,裡間儘是錯愕,白皙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如玉般的肌膚染上一層淺淺緋紅。
胸中心臟跳動如鼓錘,一聲一聲砸動她的心弦。
她迅速低下頭,又抬起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臉,尷尬與害羞,還有慌亂和不知所措,齊齊湧上心頭。
她另只手握起韁繩,想要甩動讓馬兒邁蹄離開此處。手才抬起,旁邊白路迢便伸出手來,將她手中韁繩緊緊攥住。
梁言念身體忽僵了下,低下頭后的視線稍稍往前看,最後停留在了那隻覆蓋在她手背上的寬厚手掌,有暖意自他掌心傳來,毫無阻攔傳遞到她手背的皮膚上。
她抿了下唇,手指輕動了下,卻未有掙扎反抗。
「你現在可不適合騎快馬,」白路迢將梁言念座下的馬兒往他那邊帶了些:「安全第一。」
梁言念將頭往下垂去,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白路迢一手牽著自己馬兒的韁繩,一邊幫梁言念牽著她的。
兩匹馬兒并行,自在悠閑往前而去。
梁言念依舊低著頭,視線時不時看向無人的另一側,卻始終不敢去看白路迢。這種場面,真的是尷尬死了。
她忽然不想騎馬了,她現在想回家……
想回家鑽到被窩裡躲著!
往前行了一段路后,白路迢忽出聲:「說起來,我好像比你大兩歲。」
梁言念眨了下眼:「其實……是兩歲又四餘多月。」
白路迢側頭望向她。
梁言念稍稍抬頭,朝他那邊看了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解釋道:「我在你的生辰貼上看到的。」
白路迢眉頭上挑:「你爹將我的生辰貼放你那裡了?」
「還沒有。」梁言念搖頭:「我只是看見了上邊寫的字。我爹說等成親前一日再將生辰貼交給我。」
她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她:「我的生辰貼在你那裡?」
「是啊。」白路迢坦然點頭:「去你家下聘禮那日,你的生辰貼就在我這裡了。」
梁言念眼神閃爍起,漾著些水光的眸子里映出他眉眼帶笑的面容。她輕抿了下唇,再次別開視線看向別處:「哦。」
白路迢嘴角勾了勾,將手收回:「情緒穩下來了么?」
梁言念點點頭:「嗯。」
「會自己騎快馬嗎?」
梁言念一愣,然後搖頭:「沒有騎快過。」
雖然她曾經學過騎馬,但畢竟也就只騎過兩次,而且又是幾年前的事了。她上馬不成問題,慢悠悠騎著問題也不大,可要真讓她像擅騎馬者那般握著韁繩讓馬兒肆意奔蹄,還是有挺大難度的。
她心裡有些害怕,握著韁繩的手也不自覺抖了兩下。緊張之感亦隨之湧上心頭。
她深呼吸了下,將心中生出的幾分懼意壓下。白二公子在這裡,他總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墜馬。若是真有意外,他應會及時出手相助。
不必害怕。
她在心中為自己加油鼓氣:梁言念,不就是讓馬兒跑得快一些么,有什麼好怕的?韁繩在自己手裡,你自己可以把控好的!
然後她看向白路迢,眼神堅定:「我可以試試。」
白路迢笑:「好。但,慢慢來,不必著急。」
「嗯!」
梁言念深深呼吸口氣,像是視死如歸般拽動韁繩:「駕!」
她雖極力忍耐克制,可那自心底湧出的緊張還是讓她的嗓音多出些顫音。
馬兒很快往前跑去。
梁言念表情僵硬,身體更是僵硬,她雙手緊緊握著韁繩,精神緊繃,片刻也不敢鬆懈。
「駕!」白路迢隨後跟上,控制著馬兒儘可能與梁言念那邊保持平行距離。
他往她那邊看去,一眼就看見了她僵住的臉色,還有那明明帶著惶恐卻極力壓制隱忍著的懼意眼神。
白路迢輕皺了下眉:「三小姐,你還好嗎?」
梁言念腦袋偏轉向他那邊,眼裡閃爍著些微水光,嗓音顫顫:「我覺得……不是很好……」
白路迢問:「先停一會兒?」
梁言念連忙點頭:「嗯嗯!」
白路迢靠近梁言念,伸手將控制馬兒的韁繩從她手中取過,而後往旁邊用力扯動,將馬兒拽住:「吁!」
兩匹馬幾乎同時停住往前跑去的馬蹄,沒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往前的衝擊感消失,馬背上的梁言念頓時鬆了口氣。她因懼意而微白的臉色得到些舒緩,僵硬的表情也鬆了下來。
白路迢看著她,又問:「被嚇到了?」
梁言念眨了眨眼,小心著抬頭往他那邊看,露出個略感歉意的笑容:「有點吧……」
她輕抿了抿唇角:「那個,我是不是挺沒用的,其實馬兒跑得也不算快,我卻……」
「並沒有。」白路迢打斷她的話:「你自己都說你上次騎馬是幾年前的事,隔了那麼久再騎,能夠自己上馬、自己牽制馬兒,已經很不錯了。」
梁言念楞楞的看著他。
「至於速度,」白路迢道:「多練練,熟練之後就好了,這個倒是沒什麼。以你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習慣。」
梁言念眨了眨眼,小心詢問:「你的意思是,以後還願意帶我來騎馬?」
「為什麼不願意?」白路迢反問:「不是挺好玩兒的么。」
他彎腰往梁言念那邊看去,眼裡滿是笑意:「姐姐。」
梁言念使勁眨了下眼,面色頓顯詫異慌亂,驚慌失措之時,臉頰再次紅了。
她再一次低下頭:「你取笑我……」
她撇了撇嘴。她就知道那番幼稚的話不該說出口,真是要尷尬死了!
白路迢倒是笑得開心,笑聲爽朗,隨著這寬闊馬場的風一起落在她耳中。
梁言念咬了咬嘴唇,臉頰微微發燙,也較之前更紅了些。
白路迢轉頭看她,話里仍帶著笑意:「繼續騎?還是先休息會兒?」
「……先休息會兒。」
再繼續下去,她就要在這馬背上羞恥到死掉了!
「好。」白路迢利落答應:「那就先回去歇會兒。」
兩人回到休息區域的長廣亭。
白路迢先下馬,然後幫忙牽著馬兒的韁繩,梁言念一手扶著馬,一手按住白路迢朝她伸來的半臂,借著力和支撐點下了馬。動作有些生疏,但還算穩當落地。
翠翠小跑過來,正欲開口詢問自家小姐此番騎馬感覺如何,話才到嘴邊未出,便瞧見自家小姐臉上那久久不曾消退下的緋紅。
翠翠瞬間露出驚訝神情,然後笑了,饒有意味的朝梁言念擠了擠眉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她。
梁言念:「……」
她伸出手在翠翠臉上用力捏了把:「你倒是挺閑的,還不趕緊去倒茶?欠打是不是?」
翠翠面帶微笑按下樑言念的手:「小姐,莫生氣,我馬上就去給您和白二公子倒茶。」
翠翠轉身要走,像是想到什麼,又忽轉了回來。她笑道:「小姐,您知道您現在的臉就像是西紅柿么?」
「……」梁言念一驚,臉更紅了。
翠翠又道:「現在更紅了,紅彤彤的,感覺都快要熟透了。」
「……翠翠!」
翠翠拔腿就跑:「我去倒茶!」
梁言念悶悶哼一聲,甩了下衣袖,又略有憤然著跺了跺腳。
白路迢將兩匹馬交給八兩后,行至梁言念身側:「不過去嗎?」
梁言念瞬間回過神,她看了白路迢一眼:「過去。」
「走吧。」
「嗯。」
長廣亭中,翠翠為他們斟茶,之前的糕點已經涼了,換上了新的,就擺在茶杯中間。
梁言念沒什麼吃糕點胃口,卻是渴了,一杯茶喝完,仍覺得不夠。
她給翠翠示意再倒一杯。
翠翠為她添滿茶杯,她又很快喝完。略微乾澀的喉嚨才舒服了些,方才的羞澀與尷尬也漸漸消退下去。
她呼出一口氣,將茶杯放下。她抬頭,目光平視而去,可見馬場遼闊。
有風迎面而來,將不舒服的感覺吹走,又帶來陣陣夾雜著綠草清香的涼意。
半斤大步走來,俯身在白路迢耳邊低語了幾句,神情本平和的白路迢不由皺起了些眉。
隨著半斤話語越多,他臉色愈加凝重,眼底甚有些許寒意湧現。他緊抿著唇,才起不久的好心情此時蕩然無存。
白路迢將手中茶杯放下,深吸口氣,將翻湧起的情緒暫時壓下去。
見他臉色有異,梁言念不免擔憂:「二公子,是發生什麼事了么?」
「是有點事。」白路迢看向梁言念,盡量保持語氣平和:「三小姐,實在抱歉,家中臨時出了點事,需要立刻回去一趟,今日騎馬……」
「無妨。」梁言念嗓音柔和:「既然是家中有事,那便快些回去處理吧。反正你以後還會再帶我來騎馬,不礙事的。」
白路迢眉心蹙了蹙,眼中有情緒微微閃爍。但很快,他站起身來:「既如此,那便先送你回肅王府。」
梁言念也跟著起身:「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是我將你帶出來的,自要負責將你安全送回府中。」白路迢道:「他人送,我不放心。」
梁言念笑了下:「好吧,那就麻煩二公子了。」
「不麻煩。」
梁言念和翠翠走在前面,往之前馬車停靠的方向過去。
白路迢欲離開時,回頭瞥了眼在另側座位上淡然飲茶的秦臻。他眼眸輕眯了下眼,而後邁步離去。
待他們走遠后,秦臻臉色瞬變,眼底寒意洶湧,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節微微泛白,似是要將茶杯生生捏碎。
「砰!」他將茶杯重重砸向桌面,茶水濺出,打濕他袖口。
自馬場另一面吹來的風未停歇,吹打著周遭事物。
白路迢將梁言念送回到肅王府大門前。
梁言念下車后與他道別。
白路迢也下了馬,面有些愧疚:「三小姐,今日事出突然,影響了原本的安排,著實抱歉,還請你見諒。」
梁言念笑道:「二公子說的是哪裡話,我不是說過不要緊的么。你家中有事,自該回去,我可以理解的。」
白路迢點了點頭:「多謝。」
梁言念道:「路上注意安全,別太著急。」
白路迢重新上馬:「知道了,三小姐進去吧,我走了。」
「嗯,好。」
白路迢騎馬離去,梁言念在肅王府門前目送他,直至他騎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慢悠悠收回目光,轉身進了府門。
另側。
白路迢臉上和緩神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凝重。他嗓音冷冷:「大慶使團不是應該在午後才會到京都嗎?為何會跟南燕使團一同入京?」
半斤回答:「大慶主使團仍在路上,與南燕使團一併入京都的是一個前行車隊,車隊總共只有七人,不知是何原因,竟趕上了南燕使團的隊伍,和他們前後進入京都城。」
白路迢臉色陰沉下來,有些難看。
半斤又道:「據府中探子所報,南燕使團入京后,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已經入住南燕國驛站,但大慶那邊的先行車隊,卻是直接入宮請見陛下去了。」
「你確定,大慶那個先行車隊里,六皇子在其中?」
半斤糾正:「公子,六皇子在半年前被大慶皇帝封了親王位,如今他是大慶的易王。」
白路迢冷嗤一聲,眼底寒意更深。
「駕——」
白路迢策馬,往皇宮方向疾奔而去。
半斤與八兩立即跟隨過去。
三人來到皇宮宮門前。
半斤大概猜到了白路迢想做什麼,小聲提醒:「公子,這裡是皇宮宮門,有些事,不合適在這裡做。」
白路迢聲音冷冷:「我說過我要做什麼嗎?」
「公子……」
「閉嘴。」
「……」半斤不敢再言道,遵從退至一旁。
白路迢明目張胆騎著馬上攔在皇宮宮門前,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宮門守衛心中疑惑,卻不敢前去詢問,只有當差的侍衛長趕忙前去宮內通報皇宮禁衛軍都尉。
而從那邊路過的百姓雖會有低語幾句,可威嚴皇宮在前,他們也不敢放肆,匆匆瞧了兩眼,沒做停留,很快離去。
約摸一盞茶功夫后,有人從皇宮走出。
中間位出來者是大慶的易王殿下,顧安臨。他一襲白衣印竹紋,貌容俊俏,芝蘭玉樹,面色溫潤似玉。
他與送他出宮的太監客套道謝,轉身便瞧見皇宮前的白路迢。他稍有愣神,眼裡有絲訝異,臉上表情亦有片刻的緊張,卻在眨眼間恢復如常。
他不願生事,欲往另一邊離去。
白路迢騎馬上前,顯然攔路。
顧安臨抬頭望向馬上少年,眉眼溫和:「白少帥這是何意?」
「你還敢來京都?」白路迢騎在馬上,冷眼睥睨,俯視而下。
他周身散發出的壓迫性氣息里夾雜著森森寒意,不帶有一絲感情。若是眼神如刀,他此刻便已經將眼前這人千刀萬剮。
顧安臨神情淡然:「如今北渝和大慶修好,大慶派使團前來拜見北渝皇帝陛下,有何不可?」
「我指的是你!」白路迢眼神頓時陰鷙下,眸光沉沉,如雷雨之前的陰霾覆蓋。
「大慶那麼多人,為何偏派你前來!」
「父皇之命,我怎敢妄加猜測?」顧安臨面不改色,在白路迢威壓之下,仍保持著其身的溫潤爾雅。
他望著白路迢,又道:「白少帥還需注意影響,你可是堂堂破風軍少帥,京都帥府的少主人,這般在皇宮門前攔下我,又咄咄逼人,可別被人抓著這事不放,說你不將大慶放在眼裡,或是意圖挑起北渝與大慶戰事。」
「你少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是好心提醒白少帥,京都城這麼多雙眼睛,你可得小心些才好。可莫要因為你的衝動魯莽,拖累了帥府的其他人。」
「……」
白路迢眼中似要冒火:「別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姐面前,否則,一定讓你豎著進京都城,橫著被抬出去!」
顧安臨挑眉:「白少帥這是在威脅我?」
「這就是威脅!」白路迢拽動韁繩:「你好自為之!」
「駕——」
白路迢調轉馬兒方向,策馬離去。
顧安臨站在原地望著他很快離去的身影,臉上的溫和褪下些許,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垂下的右手握了握系在腰間的琉璃青玉珏。白路迢這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他。
倒是不奇怪。
白路迢在皇宮前攔下顧安臨威脅挑釁一事,很快傳開。
白路迢才回到白府沒多久,得知此事的白雋和便氣勢沖沖找來,臉上怒意赫然,但要責罵的話尚未開口,便被白路迢搶在前頭出聲。
他說:「爹,如果你是因為我威脅顧安臨一事特意跑來罵我,我覺得你還是不用開口了。因為我不會改的,就算下次見面,我照樣會那樣對他。」
白路迢早就猜到自家老爹會來。這沒有什麼值得意外的。
但自己的話,卻也發自內心。
顧安臨應該慶幸,今日早些時候他陪三小姐外出騎馬,並未攜帶兵刃,否則,他絕不僅僅是出言威脅顧安臨那麼簡單。
「……」
白雋和的火氣忽然沒了勢頭。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白路迢的錯,只是他選的時機和地點都不妥當。
這裡是北渝京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敢堂而皇之在皇宮前攔人威脅,這事傳開后,怕是會鬧出不小的風波來!
真是!他到底何時才能學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白雋和滿腔怒火的來,最後卻悉數化為了一聲沉重且無奈的嘆息。他抬手扶額,又請按眉心:「去祠堂罰跪,四個時辰后再回來。」
白路迢朝白雋和拱了拱手:「是。」
然後轉身離去。
白雋和再次嘆息,心情沉重又複雜。
白琦行至他身前時,他愣了下,迅速收斂情緒,將臉上那些明顯表露情緒的表情收了回去,而後露出個慈祥笑容來。
「琦兒,」白雋和笑著:「你有事嗎?」
白琦停在白雋和身前,她眼神微微閃爍了下,欲跪。白雋和搶先一步扶住了她,眉頭蹙起,急道:「你這是做什麼?」
「事情因我而起,請爹不要責罰路迢。他只是……」白琦抿了下唇,話語不由哽咽了下:「想為我出氣罷了。」
白雋和嘆氣:「那不知分寸的臭小子可不僅僅是要出氣,他可是沖著要顧安臨的命去的。」
白雋和看著白琦的眼睛:「你親弟弟,你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
白琦道:「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才不能怪他。」
「可這事……」
「我來解決。」白琦握住白雋和的手:「爹,讓我來解決,好嗎?」
白雋和看了白琦一會兒,緊鎖著的眉頭稍微鬆了松。他拍了拍白琦手背:「也好。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處理。你做任何選擇都可以,但唯有一點,不可忘。你知道那是什麼,對吧?」
白琦點頭:「女兒一直謹記在心,請爹放心。」
「嗯。那便好。」
白雋和又拍了兩下她的手,露出個隨和笑容后,才離開。
白琦目送他離去。
而後,有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響起。
時如流水,悄無聲息而過。夜幕,緩緩降臨。
白府祠堂內,白路迢身姿端正跪在祖宗牌位前,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一座雕刻精緻的石像。
祠堂外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他身後門口處。
白路迢往後瞥了眼。
是白琦。
白琦雙手負在身後,盯著他後背看了會兒,笑道:「起來吧,別在這裡跪著了。都這個時辰了,你不餓的嗎?」
白路迢嗓音淡淡:「爹說讓我在這裡跪四個時辰。時辰未到,不起。」
「是嗎?」白琦挑了挑眉:「那你就讓梁家三小姐一直等你到你跪滿四個時辰么?」
白路迢一愣,忽扭頭看向門口的白琦。他皺著眉,眼神疑惑。
「梁三小姐剛過來的,說是來見你。」白琦笑眼盈盈:「而且,她帶了她親手做的糕點,還有肅王府的佳釀,你就準備浪費她的好意,在這裡傻跪著不起,卻把她晾在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