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清和這個名字,是當初凌夕雲初懷孕時,秦修瓚取的。
這名字有「人間清明,盛世順和」之意。而且清和兩字秀氣,不論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合適。
只可惜,孩子尚未出生,京都便生變故,秦修瓚被冤枉謀逆弒君,武功盡廢、又被軟禁去騫州,當年他們所嚮往的人間清明已經不復存在。凌夕雲難產彌留之際,捨棄了他們先前取好的名字,換上「言念」二字,代表的,是她對秦修瓚的思念。
知曉「清和」這名字的人不多,連白雋和都不知道。但秦修瓚與秦垣合作時,曾與他提起過此事。
秦垣便用清和這個名字為梁言念編造了另一個身份,以及將她帶回京都的合情合理的理由。
梁言念以秦清和的身份進入皇宮后,就代表曾經肅王府的三小姐梁言念徹底不會再回來。當年梁言念已經被宣告死亡,葬禮已辦,她不能再活著出現在京都。
如今活在這世上的,是秦清和。對外人而言,她也只能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認下的義妹,是宮裡的清和公主。
明耀殿中。
白路迢兩眼直直望著梁言念,無神許久的眼眸亮起,眼中的驚喜笑意直至現在也尚未褪去。
他以為已經死去的人如今這般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可她的面容、聲音,身上的氣息,還有觸碰時給他的感覺,無一不在告訴他,他這不是在做夢。眼前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曾在無數個他夜不能寐的夜裡出現在他眼前、令他心潮洶湧的心上人。
她還活著。
她真的還活著!
梁言念給他倒了杯茶,將茶杯遞過去的同時,朝他露出笑來,清亮眼眸眨了眨:「你準備這樣看著我到什麼時候?」
白路迢坦然回答:「很久沒見你,想多看看你。」
他看著她的視線依舊不曾收回,仍然直接而大膽的看著她。
梁言念失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而後她又道:「皇兄之前與我說,想給你我賜婚,讓我以清和公主的身份嫁給你,這事他與你說過了的,對吧?你意下如何?」
白路迢一愣,眼睛眨了眨,從凝視著梁言念面容的微怔中迅速回過神來。賜婚……他差點將這事忘了!
昨日在御書房中,他不知曉清和公主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念念,所以拒婚了,雖然陛下沒有直接反駁他的話,但這事也到底還未定下來。
白路迢忽然撐桌站起,眉頭皺起,面色瞬露著急。
梁言念抬頭看他:「怎麼了?」
白路迢又很快坐下,他伸手將梁言念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眉心微蹙,話語擔憂又緊張,像是擔心她會生氣。
他趕忙言道:「我之前不知道清和公主就是你,所以陛下說要賜婚的時候我拒絕了。」
梁言念眨了眨眼。
白路迢立刻又道:「不過你別擔心,陛下當時並未立即做決定,說讓我先見見你再說,所以我今日才會前來。我要是早知道是你,我肯定不會拒絕的!你別擔心,我現在馬上就去請陛下為我們寫賜婚聖旨,絕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他給了梁言念一個堅定眼神,而後鬆開她的手站起身往外走。
梁言念忽有詫異,想要阻止:「欸,你現在……」
可她話未說完,白路迢又匆匆折返回來,俯身彎腰在梁言念臉頰上親了一口,又道:「我現在就去找陛下,你等我!」
然後大步往殿外走去。
梁言念望著他迅速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身影,眨巴眨巴眼睛,而後又一微微無奈笑意浮現。她抬手點了點額頭,又輕搖了下頭。
其實這事不那麼著急也是可以的,晚些再去也不會有問題,反正賜婚的對象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倒是他,分別這麼久,難道就沒有別的事要問問自己嗎?自己可是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要與他說的啊……
梁言念不由輕嘆一聲。
這個急性子。
翠翠端著糕點過來時,見她扶額,眉頭往上挑了下。
翠翠將糕點放在桌上,又小心問道:「公主,我方才瞧見二……白元帥匆匆忙忙出去,他是做什麼去呀?他不在這裡與您說說話嗎?」
梁言念無奈笑道:「他說要去找皇兄請旨賜婚。」
「啊?」翠翠不甚理解:「請旨賜婚?可陛下不是原本就是給你們二人賜婚的嗎?」
梁言念眉頭稍揚了下,繼而抬手再扶額。是啊……本來就是要給他們賜婚的。
不過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不讓他去,他反而不放心。反正之後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想說的話自然是有機會說,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間。
自明耀殿離開后,白路迢直奔御書房而去。這個時辰,秦垣一定在那裡。
白路迢急匆匆過去御書房,在院門外被門前侍衛攔下。
白路迢皺眉道:「我要見陛下。」
門前侍衛尚未言語,盧清便笑著從裡面走出。他向白路迢行禮,又笑道:「白元帥,這個時候您不是應該在明耀殿中見清和公主么?怎會在這裡?」
白路迢連忙道:「盧公公,麻煩通傳一聲,我有要緊事要見陛下。現在立刻就要見。」
盧清笑道:「陛下現在有些不方便,他特意叮囑過此時不見任何人,老奴也不敢過去打擾。」
白路迢不解:「為何?」
盧清答:「曦妃娘娘在裡面。」
「……」
白路迢愣了那麼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眉頭皺的緊了些,略有無奈,但也不能在明知道曦妃與陛下在御書房中時非要闖入。
只能等等。
御書房的門打開,是一盞茶功夫后。
有個身著淡紫色廣袖流紗裙的女子從里氣沖沖走出,她雙手握著拳,眉頭緊鎖,眼裡帶著些許怨念,在御書房外等候她的隨行宮女太監立刻跟在她身後。
盧清識趣退至一旁,那女子頭也沒抬,目不轉睛邁出御書房這側院門,然後轉身大步離去。身後太監和宮女低著頭,急匆匆往前去追她。
白路迢甚至尚未來得及行禮,便只看見了一個遠行而去的背影。
他挑了下眉,有些詫異。想來,這位看似脾氣有些不好的女子就是陛下從江南帶回來的曦妃娘娘了。
他很快收回目光,緩了緩神:「盧公公,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盧清笑道:「白元帥請。」
白路迢入御書房,便見秦垣在整理衣裳,頭上發冠有些歪,他抬手將其擺弄了兩下,恢復正。
白路迢有所訝異。這是……吵架了?還是打架了?
他眯了眯眼,被自己的念頭一驚,匆忙搖了下頭,未敢接著去想。
見白路迢進來,秦垣隨即朝他露出笑來:「白愛卿,你怎麼來了?」
白路迢回過神,拱手行禮,而後道:「臣是來請陛下寫賜婚聖旨的。」
盧清一副瞭然於心的笑容,緩緩退出御書房。
「寫賜婚聖旨?」秦垣走回書桌內側坐下,眉頭挑了挑,眼裡有些許打趣意味:「可朕怎麼記得昨日白愛卿拒絕了朕給你和清和的婚事呢?」
白路迢一愣,走上前,坦然直言:「是臣錯了,臣不該拒絕陛下的好意。」
秦垣輕笑一聲。錯認的倒是快。
白路迢眼神真誠注視著他,眼眸里滿是懇求。
秦垣挑眉,抬手扶額:「行行行,知道了,朕會為你們寫賜婚聖旨的。」
白路迢再往前,雙手撐在書桌桌面上,眼睛定定看著秦垣:「現在就寫。」
秦垣抬眸看他。
他眼神依舊堅定,話語亦是如此:「現在就寫。請陛下現在就寫。」
「這麼著急?」
「擇日不如撞日。」
「……」
秦垣扶額的手輕按了按眉心,這變臉堪比翻書,昨日他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果然還是得見著人。
不過他既答應了,這事也沒有拖延的理由。
秦垣拿出一道空白聖旨,提筆蘸墨,將賜婚內容一一寫上。白路迢就站在書桌這一側,全程認真注視著他所寫。
直至秦垣將那賜婚聖旨書寫完畢。
秦垣道:「賜婚聖旨已經寫了,但在她正式嫁入白府前,你還是得按照規矩來,她如今是清和公主,得住在皇宮。成親前,你們見面的次數也控制控制,別讓人起疑。」
白路迢毫不猶豫點頭:「陛下放心,這是自然。」
「那便好。」
白路迢伸手想去拿聖旨,秦垣卻笑吟吟按住了他的手:「這聖旨也得按規矩傳去白府,璽印也還沒蓋,你現在拿著回家,可沒什麼用。」
「……」
白路迢默默收回手:「是臣心急了。」
手雖收回,眼睛卻仍盯著秦垣手底下那道尚未蓋下璽印的聖旨。
秦垣看他那模樣,心中想笑,實際上也真的露出笑來。他笑道:「好了好了,別看了,又不是不給你。今日你先回去,明日聖旨便回送去白府。」
白路迢眨了眨眼,而後收回看向聖旨的目光,繼而望向秦垣。
秦垣眼神肯定,雖在笑,卻不是在與他開玩笑。
白路迢拱手行禮:「是,臣告退。」
白路迢轉身走了幾步,猶豫了下,又轉過身來再看秦垣,他問:「那個,陛下,我現在還能再回去明耀殿嗎?」
秦垣挑眉。
白路迢解釋:「許久未見,想和她一起吃頓午飯。」
秦垣輕笑,又點頭:「去吧。」
「是。」白路迢臉上笑意瞬顯:「多謝陛下!」
他再轉身,腳步歡快的離去。
秦垣眼中笑意深深。如今白路迢這模樣,倒是有些曾經那意氣風發的感覺了。
是好事。
自御書房離開后,白路迢小跑向明耀殿去。殿門前並無侍衛守著,他過去后便直接進入。
梁言念以為他不會回來,便收拾了收拾又重新坐在院中桃花樹下完成她那幅尚未綉完的春日桃花圖。
綉圖已經初成模樣,是一片桃花林,伴隨山中瀑布與清池。她繡得認真,一時間倒也沒察覺到白路迢已經從木橋走下,繞了一點路,躡手躡腳走到她身後。
她盯著綉布,手中細針來回穿梭,一針一線細細綉著。沒多久,一朵桃花便在她手下綉布上綻放開。模樣逼真,好似真是這樹上燦爛開著的桃花。
白路迢有些驚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刺繡。沒想到繡得竟如此之好。
也因此,白路迢沒有立刻出聲打擾,只是安靜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認真專註的模樣,而後眼神漸深,笑意愈加溫柔。
翠翠端著一杯茶自殿內走出時,瞧見白路迢又重新回到這裡,先是愣了下,而後露出笑容,又默默將茶端回殿內。這時候,她還是不過去打擾比較好。
她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差不多到午膳時候了。她還是去準備他們二人的午膳吧。
小半個時辰后,站在梁言念身後的白路迢已經將雙手環抱在身前,輕挑了下眉頭,眼神略微有些無奈。他視線在綉圖上看了看,而後又回歸至梁言念面容上。
她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真是根本注意不到她身邊有人。以前是看書、看賬本,如今是刺繡。
若是不出聲提醒,大概在她完成她要做的事之前,她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他心中感慨了一番,抬手在眉角處輕撓了下。思索片刻,還是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肩膀。
梁言念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兩下,她以為是翠翠,便沒回頭,只道:「翠翠別鬧。」
白路迢:「……」
白路迢無奈出聲:「我可不是翠翠。」
梁言念忽一愣,手上正欲穿過綉布的細針倏忽頓住。她眨了下眼,慢悠悠轉過頭去,而後驚訝。
白路迢道:「我又回來了。」
梁言念眼神流轉,笑意迅速浮現。她輕輕笑出聲來,然後點頭:「嗯。」
白路迢瞥了眼她正在繡的那幅圖:「你這幅圖很著急要趕時間綉完嗎?」
「不趕時間。」梁言念搖頭:「這本就只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白路迢點了下頭。
梁言念將綉針放下,然後站起身,伸手牽住白路迢的手。
白路迢低眸看著她。
梁言念抬頭望著他,眼中笑意漸深。她又抬起另只手在他長有胡茬的嘴邊摸了一圈,白路迢身體忽愣住,眼神亦有詫異。
梁言念笑道:「我給你刮刮吧。」
白路迢更顯驚詫:「現在?」
「嗯,現在。」
梁言念帶白路迢回殿內,然後吩咐明耀殿伺候的小太監去找一套刮鬍須的工具,還有兩盆乾淨的水與布巾來。
小太監手腳麻利,他們在殿內喝杯茶的功夫,他便將東西準備好,一一送進殿內,小心翼翼擺在桌面上。
而後小太監退出去。
梁言念先將長發盤起,又將衣袖挽至手肘,熱水浸濕布巾后,她稍稍擰乾,而後去為白路迢擦臉。
白路迢有些緊張,身體不由自主僵硬,坐姿端正,腰背挺直,雙手放在雙腿上,且不敢亂動。
梁言念笑:「你隨意些就好,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是做什麼奇怪的事。」
白路迢清了清嗓子,聽話的點頭:「嗯。」
但身體仍然有些僵直,沒有立刻放鬆下來。
梁言念也不管,為他擦臉凈面后,取出一把小刮刀,放在燭火上消毒后,才轉身遞向白路迢。
白路迢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視線不由盯著她手中那把小刮刀。他抿了下唇,本就沒放鬆下去的心情忽更緊張了些:「你確定你會?」
梁言念如實回答:「以前沒給人刮過,但我覺得可以試試。」
白路迢眼眸顫了下。
梁言念笑著:「我會很小心,不會傷到你的。放心吧。」
「……」
正式為他刮鬍茬前,梁言念拿過一盒半透明的白膏,用食指指腹取出一抹后小心翼翼塗抹在他嘴唇周邊,冰冰涼的觸感隨即而來。
白路迢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也沒有去問。
但塗抹均勻后,梁言念左手輕扶著他的頭,然後用右手手裡的小刮刀在那塗抹了白膏的區域小心刮著。她動作很輕,表面上雲淡風輕,但畢竟也是頭一回給人刮鬍子,心裡自是有些許緊張。
她不由屏住些呼吸,握著小刮刀的手也緊著。
她抿著唇,不由自主湊近、再湊近一些,生怕自己因為沒看清楚刮到他的嘴唇。
白路迢眨了下眼,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視線隨即落在她緩緩靠近的面容上,眼眸中倒映出她此刻全神貫注的神情。
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下,眼底有些許情緒涌動。
他呼吸輕輕,溫熱的氣息卻也不可避免的扑打在梁言念為他刮鬍茬的手上。
梁言念感覺到暖意,嘴唇輕動,不自覺咬了咬下唇。雖是很快收回的一瞬間動作,卻也被白路迢看在眼裡。
她看了白路迢的眼睛一眼,但也僅僅只是一眼,不敢多看。
手上的動作熟練后,她很快將他嘴唇邊緣那一圈颳去,胡茬被刮下,沾在小刮刀的邊緣。
梁言念很快鬆開扶著白路迢腦袋的手,將小刮刀放下,又去清洗面巾,將他嘴唇上那些白膏,還有粘在白膏上的黑色胡茬給擦拭下來。
白路迢全程注視著她。
嘴唇邊緣那一圈胡茬被刮乾淨,很快恢復至他先前那般模樣。滄桑感消退,顯年輕不少。
這會兒才像是個二十齣頭的青年。
白路迢忽然朝她笑了下。
梁言念心中一驚,心跳瞬間加快,在胸膛內怦怦亂跳。她強裝鎮定,為他擦拭后,背過身去定了定神,又道:「刮完了,你用旁邊那盆水再重新洗個臉,我去將這些東西拿出去。」
「好。」
梁言念將小刮刀丟進水盆中,然後匆忙忙端著水盆走出去。
白路迢望著她的背影,臉上笑容更明顯了些。
梁言念特意慢悠悠的在外面待了會兒,待自己那忽然開始亂跳的心臟平緩些許后再進去。白路迢已經洗完臉,正坐在桌邊等她。
梁言念抿了下唇,徑直過去。
白路迢聽見腳步聲,轉頭看過去。確定是梁言念后,又站起身來,往前邁出幾步迎過去。
梁言念笑了下:「你怎麼……」
話未說完,白路迢俯身抱住了她。
梁言念愣了愣,尚未反應過來,白路迢環抱著她腰身,將她直接抱起,而後往內殿走去。
梁言念忽一驚,兩抹緋紅迅速爬上她臉頰,又有些微燙意傳來。她並未反抗,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雙手摟住白路迢的脖子,將頭埋下在他頸窩中。
白路迢抱著她穿過內殿垂落的一道又一道淺金色紗帳,徑直走向床鋪。
床前,他停住腳步。他將她放在內殿床上,順勢俯身而下的瞬間,毫無疑問吻上了她的唇。她眉心輕蹙了下,隨即舒展開,摟著他脖子的雙手並未鬆開,反而摟得更緊了些。
他做這種事向來直接,他心中想,便那般去做。
梁言念坦然接受他的親近。
白路迢一手托著她後腦,另只手按著她腰身。他掌心的暖意透過單薄的意料傳到她皮膚上。
唇瓣柔軟,輕輕互碾,溫熱的氣息隨之糾纏。
梁言念心跳加快。時隔許久的親密,又好似再次回到了曾經與他初次親近時的感覺。她身體微顫,被他觸碰的地方有酥麻感傳來,而後蔓延至全身。
感受到她身體輕抖的瞬間,白路迢停止了他近乎侵佔的行為。
他抬頭,離開她的唇,氣息稍粗,低頭俯視著她。
她微微喘著,臉頰緋紅,眼眸里瀰漫起一層水汽,眼神漸趨迷離。盤起的長發不知何時已經散下,隨意落在她身下。
他望著她,抬手撫摸上她臉頰,輕問:「可以繼續嗎?」
梁言念眯了眯眼眸,臉頰貼近他的手,主動在他掌心中蹭了蹭:「可以。」
白路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次俯身吻下。他左手墊在她腦後,手指指腹從她髮絲間悄無聲息般繞過,尾指在她後頸下輕撫而過。
梁言念抓著他手腕,仰頭迎接他的吻。
衣裳半解,繾綣糾纏。
殿外院中有風忽起,自窗而入,將內殿床前垂落的淺金色紗帳吹起。
紗帳隨風左右擺動,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顯映著裡間床鋪上相擁而纏綿的兩個身影。
院中香樟樹葉被風吹動,簇擁而生的樹葉沙沙而響。
有葉隨風落,亦有桃花脫枝而旋。
闌珊春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