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半個時辰后,安華寺。
秦真同父王一道在正殿給神佛上過香,便趁著父王聽禪師講經的功夫,把幾個侍女都撇下了,獨自一人溜到了禪院後頭。
她年少時其實根本就不怎麼信神啊佛的,每次都是跟著謝榮華那幾個來湊熱鬧,畢竟此處求姻緣極其靈驗,每天都會許多美人來此進香,愛瞧美人的自然都會來這走一走。
秦真對此處倒是一點不陌生。
眼下正是盛夏時節,天氣最熱的時候,寺里沒什麼香客,她七繞八繞地穿過了好幾道拱門,找到了幾箇舊友說的那顆姻緣樹,站在底下瞧滿樹的紅飄帶隨風飄搖。
「這麼多?」秦真抬手扶額,無語問蒼天:「那幾個活寶當初是怎麼從這麼多祈願帶里找出我寫的那條的?」
老天爺自然不可能回答她。
謝榮華那幾個也不在跟前,秦真只能自個兒爬上樹去,一條條翻找。
只是她沒了內力,輕功也試不出來,上樹也變得沒那麼容易。
幸好,當年他們這一幫王孫公子所謂的少年風流,是聽雨上歌樓,美酒濕紅袖……還少不了招貓遛狗,爬牆頭。
所以只是多費了些力氣,到底是讓她攀著樹枝,踩著樹身爬上去了。
午後陽光燦爛,寺中佛音渺渺。
秦真眯著眼睛,一條一條看過去,如此翻了個把時辰,累的想要放棄的時候,抬頭望了望天,卻忽然看見最高的樹杈上掛的那條祈願帶上儼然用金粉寫著「少年心底思明月」七個大字。
「我以前還真寫過這玩意啊!」秦真伸手把祈願帶勾了下來,拿在眼前細細瞧著。
這上頭雖然沒有落款姓名,但是她自己的字跡著急太獨特了一些,一眼就能瞧出來,別人仿都沒法仿成這樣。
而且這祈願帶顯然掛在樹上好幾年了,風吹雨打的,上頭的金粉都褪了大半,這做不得假。
秦灼坐在樹枝上對著這幾個字苦思冥想:我從前到底是為什麼要跑來這裡,寫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掛在姻緣樹上?
那幾個損友說她以前同月娘有過那麼一段。
可月娘再美也是個女子,她總不能真的……喜歡女子吧?
秦灼越想越頭疼,把祈願帶翻來覆去地瞧,忽然發現背面也寫著七個字,字跡工整端正得很,顯然不是出自她手。
寫的是:明月夜夜照少年。
秦灼越看這字跡越眼熟,「這……這該不會是楚沉寫的吧?」
她震驚地忘了自己還在樹上,猛地站了起來,腳下一滑就栽了下去。
站在樹下看了她許久的楚沉,及時伸手把人接住了。
秦真沒想到這人會忽然來得這麼及時,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楚平瀾,你怎麼在這?」
楚沉面色如常道:「路過。」
「路過?」秦真睜大了一雙桃花眼,心說鬼才信。
但是自個兒人在他懷中,手裡拿著不知道是舊信物還是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心情微妙極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放我下來。」
楚沉垂眸看她,倒是沒說什麼,就把她放了下來。
秦真雙腳踩到了實地,心卻還撲通撲通地跳著,她手裡拿著那條祈願帶,因為握得太緊,手心都滲出了汗。
楚沉目光下移瞧見了她手裡的物件,眸色微微一變,語調微沉道:「你今日跑到安華寺來,就是為了找這個?」
「嗯……對。」秦真心知什麼事都瞞不過這人,索性就直接承認了。
而且她心裡也有很多疑惑,與其聽那幾個不靠譜的損友瞎扯,天天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問楚沉。
「這個……」秦真把祈願帶翻到反面遞給楚沉看,頗是好奇地問道:「是你寫的?」
楚沉看了,神色微妙地點頭道:「嗯。」
秦真更不解了,「你這人好生奇怪,想求姻緣就自己拿一條新的祈願帶寫,為什麼要寫在我用過的這條上?」
她心下道:我以前認識的都是什麼人啊?
不是偷偷地把我的祈願帶拿下來看,就是拿下來再寫,這得有多怕我覓得良緣啊?!
楚沉看了她片刻,語調微涼道:「秦如故,你自己好好回想回想,究竟是我奇怪,還是你自己奇怪?」
秦真一聽這話,就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意思?」
楚沉卻不回答她了,轉身就走。
「你還說清楚呢,去哪兒啊?」秦真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前頭那人人高腿長的,哪怕沒有故意走快,也夠她跑著追,累出一身汗的。
「楚平瀾!你等等我!」
秦真追了一段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可前頭那人依舊神色從容,衣袂飄然。
兩廂一對比,一個是下了凡的神仙,一個像累慘了的小狗。
真真是天差地別。
「平瀾哥哥……」她實在是追不上,索性停了下來,一邊抱著廊下的柱子喘氣歇息,一邊示弱賣慘:「你明知我忘了許多事,還非讓我自個兒回想,這不是為難人么?」
前面的楚沉聞言停了下來卻沒回頭。
秦真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算我說錯話了還不行么?你不奇怪,無論你做什麼都不奇怪。」
楚沉緩緩轉身看來,「你慣會撒嬌耍賴。」
「我……」秦真開口就想爭辯,但是一想到這廝脾氣古怪,再爭一爭,只怕又要把惹生氣了。
她只能忍了,笑著跑過去,抓住了楚沉的手腕,確定這人沒法跑了,才再次開口問道:「那你同我說說,為什麼要在我用過的祈願帶背面寫這麼一句話?」
楚沉眸中劃過一絲異樣,只是很快便掩飾了下去,沉聲反問:「你問我?」
秦真在對方的眼神中沉思了良久,悻悻問道:「難不成是我逼你的?」
楚沉沒說話,只給了她一個「你自己知道就好」的眼神。
秦真歪了歪頭,對上他的視線,難以置信地問道:「雖然我以前做了許多荒唐事,但你不是一直都不愛搭理我的嗎?竟還有……我讓你做什麼便做什麼,這麼聽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