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慕容雲全思來想去,但是都沒能回想起來,只能先安排底下的人去把這屆的弟子名冊拿了過來,準備親自看看是否有位叫雲晚白的弟子。
慕容雲全頗為感嘆地想:以淼清仙尊承認收她為徒來看……這位弟子可以稱得上是一飛衝天了。
畢竟按輩分來看,他都要稱她一聲師叔才行。
……
「旺旺旺——」
昝晨跟正在汪汪叫的小尾巴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地道:「它這明明是只兔子吧,怎麼會狗叫?!」
他身旁站著一個正搖扇的白衣男子,他長了一雙瀲灧多情的狐狸眼,看著頗為風流,他笑眯眯地道:「這是尊上帶來的,你想知道答案的話,自然要去問尊上。」
昝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撇了撇嘴道:「你有本事去啊,你看尊上那個臉色,現在誰過去不是找死啊。」
東方昕元,也就是白衣男子一合摺扇,試探地道:「那尊上為什麼會這樣……你知道嗎?」
昝晨腰上懸了一塊兒玉佩,這玉佩靈氣四溢,小尾巴看著特別饞,忍不住一直扒著他的褲腿往上爬。
小尾巴又是重雪照帶來的,昝晨說什麼也不敢對它動粗,只能把它往下扒拉。
他一邊扒拉一邊道:「還能有什麼原因啊,往常這個點尊上肯定是去找那個凡人啊,現在突然回來,八成是和那個凡人有關。」
「凡人……」東方昕元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道,「我先前確實有聽說過尊上在外帶回來了一個凡人,但不知這凡人到底是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子。」
一個不留神,眼看著小尾巴都快順著他的褲腿爬到腰上去了,爪子就要朝他的玉佩伸了,昝晨手忙腳亂,隨口道:「」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少女,年紀也不大,如果說她有什麼特殊之處的話,那麼就是——」
一把小尾巴扒下來昝晨就立馬跑了老遠,閃到了東方昕元的身後,警惕地道:「她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一看就是那種話本里的禍國妖妃。」
東方昕元忍不住笑了,道:「應該不止如此吧。尊上什麼女子沒見過,若她只是單純容貌生的好看,也不至於能讓尊上對她另眼相看。」
他這樣說,昝晨倒是仔細回想了一番,道:「我想想……她好像對尊上的病有點用處。」
東方昕元蹲下身來摸了把小尾巴,小尾巴卻靈活地繞過了他,朝他身後的昝晨奔去。
東方昕元看著昝晨不住躲藏的樣子,笑了笑道:「如果她只是對尊上有用的話,那也不會到如今的地步,你應該明白尊上願意帶她出席這樣的宴會代表了什麼吧。」
昝晨忍不住地道:「何止出席宴會!還有那件衣服——那分明是魔后才能穿的。」
「竟會如此。」東方昕元的神色略微凝重了幾分,他搖扇道,「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倒是發生了挺多事的啊。」
「可多事了。」昝晨被小尾巴追的必無可避,最終一躍跳到了房樑上揚,得意洋洋地道,「我看你還怎麼追我!」
東方昕元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啊……你跟一隻兔子置什麼氣,更何況這可是尊上帶回來的,你不對它好點就算了,你還在這裡耍它玩。」
他挑眉,故意笑道:「這要是讓尊上知道了……你說尊上會不會更生氣?」
昝晨身體一僵,旋即乾巴巴地道:「這兔子肯定是那個煩人的凡人的……尊上才不會生我的氣。」
「哦?」東方昕元略有些吃驚地道,「這是那位姑娘的兔子的話,想必尊上現在也不會太過生氣吧。」
以尊上的個性,要是真的生氣又怎麼會把這兔子帶回來,還讓它好好的在這活蹦亂跳。
別說兔子乾兒了,估計連具全屍都留不下來。
但顯然昝晨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越發覺得自己的所想是正確的,便愈加得意,在上面逗小尾巴,道:「你上不來吧哈哈哈,我看你怎麼辦!」
東方昕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道:「你都多大人了,還跟一隻兔子鬧。」
小尾巴在下面轉了幾圈,發現確實沒有地方讓它爬上去,黑豆般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上面笑容猖狂的昝晨。
它兩隻前爪刨了刨,因為爪子格外鋒利,地面上都被割出了深深的痕迹。
然後,小尾巴喉嚨間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警告聲,兩隻長耳朵朝後壓去,旋即一躍而起。
它竟然直接飛了起來,朝著眉飛色舞的昝晨撲了過去。
這任誰也沒想到,一隻兔子竟然會飛起來。
別說東方昕元被震的反應不過來了,昝晨都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小尾巴騰空而起,「啪嘰」一聲拍在了他的臉上。
這突然撲過來的力道,任誰也受不住,昝晨朝後栽去,不過好在他反應很快,及時用魔氣護體讓自己浮了起來。
但小尾巴顯然沒他這麼幸運了,它撲過去已經是極限了,四個爪子在空中撲騰了兩下,「汪汪」叫個不停,但還是不受控制的朝下墜去。
這麼高的地方,要是真讓它摔了下去,就算它不是一個普通的兔子,估計也不會好受到哪去。
雖然討厭它,但是昝晨也沒想讓小尾巴死,連忙手忙腳亂地朝下飛了過去將它抱在了懷中。
東方昕元也在下面,張開手臂作勢要接。
昝晨抱著小尾巴慢慢回到地面上,鬆了口氣道:「還好這兔子沒事,不然我怎麼跟尊上交代啊。」
東方昕元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任它掉下去呢。」
「我哪兒敢啊……」昝晨嘀咕了一聲,剛想說點什麼,突然見一道黑影從內殿走了出來,忙恭敬道,「尊上。」
重雪照步履匆匆,冷著臉掃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昝晨懷中的小尾巴上,寒聲道:「它怎麼了,一直在叫。」
昝晨小心地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番,然後把小尾巴朝重雪照遞了過去。
重雪照接過,小尾巴在他懷裡拱了拱,然後那雙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昝晨。
昝晨被它看得頭皮發麻,重雪照在他也不敢嚇唬它,只能僵著身子任它看。
而重雪照順著小尾巴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瞧見了他腰間懸著的玉佩。
「……」他不用想就知道,小尾巴肯定是饞了,便拍了下它的頭,不耐煩地道,「那個不好吃,去吃別的吧。」
小尾巴眼巴巴地又瞅了一眼,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昝晨剛鬆了一口氣,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重雪照拿出了一袋天品靈石,往地上一倒,示意小尾巴去吃。
昝晨:「……」這兔子何德何能啊,能吃這麼珍貴的東西。
昝晨一臉複雜,往旁邊一看,就見東方昕元扇子也不搖了,也是滿臉震驚。
見小尾巴開始歡快地吃了,東方昕元試探地道:「尊上,這兔子以後需要我們幫忙照顧嗎?」
「不需要。」重雪照摸了摸小尾巴的頭后,起身淡淡道,「它明天就回去了。」
他剛才離開的時候太過生氣,結果半路上正好撞見了小尾巴。
小尾巴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繞著他的腳要跟他玩,重雪照當時也沒想太多,便直接把它帶了回來。
但現在一想,他也沒有跟雲晚白說小尾巴被他帶走了,指不定雲晚白會怎麼擔心,可能還會到處找小尾巴。
一想到這,重雪照心底又煩躁了起來,攏在袖袍中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他靜靜地佇立著,氣氛沉寂,昝晨和東方昕元對視了一眼,均不敢開口說話。
一時間只有小尾巴啃著靈石,「嘎吱嘎吱」的聲音在空蕩的寢殿中響起。
過了半晌,重雪照突然看向昝晨,道:「你去吧,你去跟她說一聲,兔子在我這裡。」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昝晨下意識一指自己,愣愣地道:「我?尊上,你讓我去嗎?」
「對,就是你。」重雪照皺眉道,「她又不認識東方,不讓你去讓誰去?」
重雪照猶豫了一下,又一指小尾巴,道:「等它吃完了,也把它一起送回去吧。」
昝晨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應了下來。
東方昕元微微一笑,亦有所指地道:「尊上,這兔子送回去容易,但是再要回來就難了。」
重雪照目光微凝,看向他道:「你什麼意思?」
東方昕元搖扇微笑道:「雖然還未曾見過那位姑娘,不過想必……尊上今日應該是跟她發生了一些矛盾吧。」
一旁的昝晨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起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但很顯然,重雪照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冷冷地道:「是又怎樣?」
東方昕元笑眯眯地道:「那尊上,還想跟這位姑娘和好如初嗎?」
一時間氣氛又沉寂了下來,重雪照這次沉默了很久,才不耐煩地「嗯」了一聲。頓了頓,他又生硬地道:「……如果我想要和好,我該怎麼做?」
東方昕元斂了面上的笑意,正經道:「首先,這兔子先別還回去。」
一旁的昝晨「啊」了一聲,道:「那我還要去跟她講嗎?」
重雪照也微擰眉頭看向了他。
「講肯定是要講的,不然讓那位姑娘擔心也不好啊。」東方昕元笑道,「但是這兔子不如就先留在尊上這裡吧。」
他狡猾一笑,道:「若是那姑娘一直不肯原諒尊上,她起碼為了兔子也願意過來找您一趟。」
昝晨:「……」好、好手段。
重雪照也沒想到竟然還能這樣,一時有些怔愣,旋即道:「……那就按東方所說,你先去跟她講一聲吧。」
昝晨「哦」了一聲,就要提步朝殿外走去。
東方昕元又補充了一句,道:「等一下,如果那位姑娘問起的話,你就說兔子正在吃飯,你也沒法一起送過來。」
昝晨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一邊朝外走一邊小聲嘀咕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就這麼做好了。」
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重雪照轉過了頭,淡淡地道:「你繼續說吧,我該怎麼做?」
東方昕元搖扇笑道:「尊上方便告知屬下,你們是因為什麼而鬧了矛盾的嗎?我也好就事分析一下。」
重雪照鳳眸中突然劃過一道自嘲,冷聲道:「她根本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參加宴會,還想把衣服還給我。」
東方昕元聞言一怔,道:「可是我剛還聽說昝晨說,他白日里把衣服送過去的時候,那位姑娘可是欣然接受了,又怎麼會突然改變?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重雪照薄唇緊繃,冷冷道,「她上來就說要把衣服還給我。」
東方昕元試探地問道:「就只說要還給尊上您衣服,旁的什麼都沒說嗎?」
重雪照沉默片刻,道:「有說別的話。」
「她說……如果我後悔把衣服給她,就把衣服還給我。」
重雪照怔怔地道:「她還說……我不高興把衣服給她的話,她不在乎的,可以還給我。」
「不高興……」東方昕元敏銳地抓到了重雪照划中的重點,道,「尊上您當時是去找這位姑娘的時候,不太高興嗎?」
重雪照默了默,道:「確實不太高興。」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你知道我有一個分.身的,但是我發現……她好像對我的分.身比對我還要好一些。」
「昨天我給她帶了一些糕點,她說很好吃,但是我沒想到她今天早上就帶過去跟那個分.身一起吃了。」
重雪照抿了抿唇,難得從面上露出了幾分茫然無措,他道:「我有時候真的感覺……她對我的分.身和對我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明明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他就能遭受不一樣的對待。」
「……」東方昕元還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
他猶豫了一下,淡聲道:「尊上——您吃醋了。」
照如今的形勢來看,這個雲晚白在尊上心中的地位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多,東方昕元神色略有些複雜,道:「尊上,您之所以會生氣,就是因為太在乎她了。」
「所以不想看到她跟其他人親密,哪怕那個是您的分.身。」
重雪照神色略有些茫然,低聲道:「這就是吃醋嗎?」
「是的。」東方昕元定了定神,嘆道,「尊上,您淪陷了。」
他頗為感嘆地搖了搖扇,道:「我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您愛上一個人。」
「……」重雪照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狹之意,耳根頓時燙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什麼才叫愛。」
東方昕元一派和善地笑道:「尊上,您這樣就是愛。」
「不想看到她和任何人親密,想無時無刻不和她在一起。幹什麼都好,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以及……離開她沒多久就會想她。」
東方昕元微笑道:「尊上,您應該出現這樣的癥狀了吧?」
重雪照怔怔地,過於良久,他才遲緩地點了點頭,道:「……我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那就是了。」東方昕元勸道,「尊上,您就別和雲姑娘置氣了。」
「那不過是您的分.身,你們都是一樣的存在,何必呢?」
「不一樣,是不一樣的。」重雪照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在她心裡,那個□□估計比我還要重要。」
東方昕元:「……」
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按理說,正常人都不會嫉妒自己的分.身的,但很顯然,尊上他確實不太正常。
他想了想,試探地道:「那要不,尊上您就讓雲姑娘討厭那個分.身呢。」
重雪照面色陰晴不定,竟然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就應該讓他討厭他的。」
她心裡不該有那麼多人存在的,只要有他在就夠了。
就算那個是他的分.身也不行。
所以……他應該借著分.身的口說一些事出來,讓她討厭他從而疏遠分.身。
東方昕元鬆了口氣,又幫著重雪照捋了一遍過程,末了道:「所以尊上,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吧,您今天因為□□吃醋了,所以找雲姑娘的時候就不太高興,這就導致雲姑娘誤會,你是不願意把那件衣服給她。」
「雲姑娘顯然很善解人意,她便主動提出把衣服還給你,但是你又覺得她是不想去參加宴會便更不高興了。」
東方昕元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堆,頭疼道:「所以事情真的很簡單,都是誤會。尊上您只要好好給雲姑娘解釋一番就沒問題了。」
重雪照纖長濃密地睫羽顫了顫,道:「……所以她其實是想跟我一起參加宴會的嗎?」
「肯定是的。」東方昕元笑道,「女孩子都是心思細膩敏感的,雲姑娘肯定是見您臉色不好,思來想去,覺得您後悔了,所以說才主動提出還衣服。」
重雪照抿緊薄唇,道:「那是我誤會她了。」
「她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吧。」重雪照失落地低聲道,「我昨天就惹她生氣了,結果今天又讓她生氣了。」
「……」於是東,方昕元盡心儘力地又問了重雪照昨天是如何惹雲晚白生氣的。
然後……他人就麻了。
這隻能說某些人能維持幾百年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
東方昕元憑藉著他多年混跡女人堆中的經驗,當場又給重雪照上了一課,直把他聽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東方昕元胸有成竹地道:「尊上,您明天只要按照我說的這樣做,雲姑娘一定就不會生氣了。」
重雪照鳳眸微亮,認真地道:「好,我試試。」
……
雲晚白修鍊累了便睡了,在這期間重雪照一直沒有回來,只派昝晨說他把小尾巴抱走了。
雲晚白平靜地把昝晨送走了之後,便準備睡了。
只要確認小尾巴現在是安全的,其餘的事情她都可以暫時不考慮。
畢竟她想了那麼多又能如何,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什麼也幹不了。
話雖如此,雲晚白在入睡前還是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張大床。
只是和之前不同,床上早沒了那個隱隱約約的黑色身影。
雲晚白收回了目光,微斂眼眸把自己又往角落裡縮了縮,蜷成了一團。
第二天一大早,雲晚白早早的醒來,不出意外的,重雪照並沒有回來。
她抵達出小廚房之後,剛準備笑著跟阿照打一下招呼,阿照變率先開了口,眼眸黯淡地道:「團團,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云晚白明顯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落寞與難過,便詢問道,「昨天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照怔怔的看著她,沉默片刻后道:「不是,是……我之前的事情。」
他苦笑了一下,袖袍中的雙手早已緊攥成拳。
他不想說,但還是不得不開口,艱難地道:「團團,你以後還是離我遠一點吧,我會拖累你的。」
「我就是個災星,任何人和我在一起都會被我帶來厄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