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這場戰鬥太艱難了,饒是這麼強的組合，而且還有無量天尊從內接應，但還是久攻不下。墨凌打到後來覺得扶光真是夠聰明的,直接上斧頭，她也應該帶個巨斧才是。

而歸墟本體和無量天尊一直在爭奪對意識的掌控權，但凡被它搶到手，必定瘋狂反擊,而且它除了大範圍的禍害以外,更會集中攻擊墨凌。似乎早已發現,這四個人的核心就是墨凌。

惡到極致的不會蠢。

但尋諭嚴防死守，拚命護著墨凌,每當歸墟瘋狂反擊,他就會貼身保護她,是以歸墟再兇狠，也沒能把墨凌重傷。不過它陰險狡詐，戰鬥過程中不停地挑撥離間他們四個。刺激扶光,刺激風願。

它就像這世界最深處最無法撼動的惡之源一般，充分了解人性的弱點，說出來的話句句誅心。

比如說他們這些太初大神並不會死於任何劫難,扶光現在幫仇人的女兒,實在沒必要。想想當初的爭執,想想戰敗后的遭遇,深仇大恨豈能一筆勾銷？還不如把玉鏡帶走,兄弟倆攜手重回當初美麗富饒無憂無慮的天神世界。這些記憶不過滄海一粟，過些年就忘了。

比如說風願守護墨凌那麼久,卻落得個為他人做嫁衣的下場,有什麼意義呢？拼盡全力保護的女子和他沒關係,已經投入他人懷抱。而且它還非常扎心地提到，既然是人為創造一對雙生，那麼起初雙方的家人肯定有娃娃親，所以才會一起生活一起長大。後來他們發現玉鏡被複活，才動了別的心思，把本應該屬於他的夫人拿來聯姻。

它的力量無比強大，惡意又排山倒海一般，但凡實力和意志有一點點脆弱和動搖，都會被它頃刻瓦解。

他們四個的陣容，說強也強，實力上肯定勝於當初爹爹和外公聯手；說弱也弱，因為爹爹和外公之間沒有任何可以攻擊的薄弱點，他們齊心協力，其利斷金。

而他們四個之間有太多的恩怨糾葛，甚至它連尋諭和墨凌的關係都不放過，喟嘆大罵尋諭太傻，明知道是別人做的局，美人計，還上鉤。見尋諭一直堅定不移，不上當，又改變了策略，開始勸說，說就是因為它的存在和威脅，玄天那派才會和他們兄弟言歸於好，如果沒了它，以後必然會發生內部矛盾。

還好墨凌打起來心無旁騖，根本不管它說啥，也沒空細想，一個字就是干。所以歸墟就死命集火墨凌，同時試圖動搖其他三個人的意志。

扶光都被它吵煩了，直接大招往上招呼，「你在教我做事？」

風願：「我和阿凌之間的感情，不是那麼膚淺的佔有。」

他們其實本可以不回應，但大概是為了讓墨凌安心。墨凌聽見了，雖然沒太懂怎麼說到這些，但心裡很安慰。

至於尋諭，他特地卡了一個很好的位置，離墨凌比較近，方便一邊打一邊保護她。行動已經無聲地回應。

後來歸墟就開始群嘲，認為他們這麼打有什麼用，沒看出來它死不了嗎？而且這麼大戰，世界早就毀滅，他們的戰鬥有何意義？

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黑暗是必定存在的，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黑暗是無法消除的，歸墟也無法消除，就像陰陽魚也是黑白各一。

墨凌卻被這句一下子提醒，當初義父送她的玉佩，陰陽魚都是白色。當初想不通，現在卻忽然明白，難道一直有黑暗所以黑暗存在就合理嗎？

誰說陰陽魚的陰是指黑暗？女子屬陰，女子黑暗嗎？明明那麼多姑娘都可愛又美好。

並不是一直如此，所以便該如此。有些概念早就在漫長歲月里被慢慢演變，蓋住了它本來的意思。就像魔族一樣，它該指的是黑暗生物，而不是特指某群人。

夜晚就是黑暗嗎？君不見明月高懸，清輝千里，繁星閃爍，天涯此時？

真是絕妙的辯解，先以強勢造成既定事實，再忽悠人接受它的存在，接著讓人認為它不可被打倒。一套組合拳下來，將生靈馴化，甚至將神也馴化。

墨凌冷笑，「打不死也好，反正每天都得修鍊，我就一直打，打到死為止。」

歸墟聞言剛要懟，但還沒來得及和墨凌打嘴仗，又被無量天尊奪走意識，他馬上給了信號，讓他們放心揍。

如此循環往複，打了不知道多久，因為日月一直在前後護持，也實在分不清過了多少個白天黑夜。他們也不想這些，四個人意見非常統一，反正再來也麻煩，不封印，打到死。

歸墟看到他們眾志成城，終於開始有點慌了，提醒他們，「無量隕落，都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我死只會出更大的動靜。你們要自己滅世？」

墨凌其實懶得搭理，不過還是有點好笑，「反正這會兒已經滅世了，代價這麼大，順手幹掉你才能告慰生靈們。」

歸墟覺得她簡直是個瘋子，拚命掙扎反擊，把世界搞得更亂，水位暴漲，轟鳴陣陣，四處崩塌，日月的力量都開始壓制不住。

墨凌讓扶光和尋諭到兩邊控制住它的行動，再一刀一刀地割掌心以血寫字，它太巨大，需要的銘文也太多，墨凌後來都感覺頭有點暈。

尋諭分出心神來為她護持，墨凌得到了力量，又支棱起來，指揮銘文把歸墟的一段困住。然後直接用火開始燒。

她一手紅光釋放火焰，一手持劍控制銘文。自古以來，水潤下，火炎上。她忽然在這種狂暴的戰鬥中理解了自己存在的意義。既要炎上，又要潤下。

對上，不準任何東西侮辱輕蔑欺騙眾生；對下，守護滋養潤萬物於無聲。

又過了許久許久，歸墟明顯不想打了，它大罵這幾個都是瘋子，而墨凌也就擺出一副烤熟才算，打死為止的態度。歸墟開始以反擊爭取逃跑的機會，但尋諭和扶光把它封鎖在這個範圍，後來它乾脆連反擊都不做了，一旦搶回意識就全力逃跑。

風願也加入封鎖行列，極大地牽制住了歸墟。

反正也不可能速勝了，那就打持久戰。留下墨凌一個人往死里揍它，無量天尊每次搶回意識，就開始用歸墟的爪子劃歸墟的鱗。墨凌感覺這才是真的狠，因為當他搶回意識時，其實痛感也是他來承受。

無量天尊卻不以為然，還能溫雅地對話，「我連身體都不要了，這點疼不算什麼。這麼久以來，除了龍女成婚和比武那日，這些天最開心。」

難免心痛，但打到現在墨凌也認識到，不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根本沒辦法對付歸墟。無量天尊的孤勇也好，爹爹義父的籌謀也好，都沒有緊張過度。

他們四個加上無量天尊，湊齊了日月金木水火土。這樣堪稱無敵的陣容，竟然打到現在也沒有拿下。

得虧墨凌是個認死理的，得虧所有人都堅定地認為必須幹掉，否則打了這麼久，正常人都會動搖，都會相信歸墟不可消亡，乾脆退而求其次。

但戰神，不會退。

又不知打了多久，歸墟開始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但是墨凌很清楚它還活著。它既然不掙扎了，便酌情調整陣容，扶光和風願繼續封鎖，尋諭過來幫忙。

他直接用光針洗歸墟，一出手就是萬光齊發。把歸墟直接痛得叫出了聲，巨大的龍吟響徹天地。

如此幾回，歸墟的意識很快就被無量天尊奪走，尋諭也隨之停手。

墨凌略一詫異，便明白了他的策略。不得不說這人真的很聰明，他就是以極限攻擊來逼歸墟把意識讓給無量天尊。因為痛感是有延續性的，無量天尊控制時他不攻擊，就會緩解這種痛苦。

但因為不能給歸墟時間復原，所以這個時候墨凌會繼續攻擊。火焰炙烤也沒有撤除。

這招果然有效，到後來，歸墟實在受不了了，竟然主動說不打了，它要睡了。

墨凌冷淡告知，「這可由不得你。」

但歸墟的意識卻真的陷入了沉睡，它不再和無量天尊爭奪，完全讓位。

畢竟它現在一心想逃，謹慎起見，扶光和風願並沒有撤除封鎖，墨凌和尋諭負責幹掉。但無論怎樣，都做不到。

歸墟就像是已經不在此處一般，龍體受傷復原，復原再傷，但就是殺不死砍不斷。

墨凌直接表示，「我們都是神，就在這度過餘生吧。」

扶光不同意，讓陽明抗議，陽明道，「主人說，你行不行，不行換我來，這裡連吃的都沒有，沒法度過餘生。」

扶光立刻掃了他一眼，陽明馬上表示，「不不不，主人沒說，這都是我自己想說的。」

墨凌被逗樂，她倒是感覺還好，除了孩子們沒帶來，其他也沒太多牽挂，就當閉關修鍊了。

許是她這樣死磕到底的決心和意志，終於讓歸墟不裝死了，要和她談判。但墨凌不談，她覺得沒什麼好談的，都打到現在了，歸墟必須死。

歸墟拿出殺手鐧，「我會不會死我也不知道，我沒死過。但你堅持要殺了我的話，無量也活不了，你要賠上一個同伴，值得嗎？」

墨凌心裡一震。

但無量天尊馬上搶奪意識，對她喊話，「我已經隕落了，不要信他。」

又嚴肅地講學，「這種事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我願意，我已經幹了。」

他本是溫雅平和的聲音，像陽光下的泉水，斯文有禮，但現在堅定又著急，慷慨陳詞，恨不得墨凌他們立刻送他和歸墟同歸於盡。

「而且我做的那些也必須要給個交代，這正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他拿自己的罪過提醒墨凌。

歸墟又冒了出來，試圖動搖，「最早那些神里，只有他一個土屬性，他現在還有神識，還可以救。但萬一真正消亡了，會怎麼樣也不好說。」

無量天尊：「別聽他的，動手。」

歸墟：「你們要想清楚，有些事從來沒發生過，結局能不能承受你們也不知道。」

無量天尊：「火生土，不會缺失，只要有火就有土。」

歸墟：「想得太簡單了吧，不信你們先把我和他一起封印在這，出去救世看看。看看這世界還能不能再次回到繁華之境，看看失去土后萬物能不能生長。反正你們都是無盡壽元，可以先試試，試完確認可以的話，再來殺我也不遲。」

這時它忽然又說出一個秘密，「這樣吧，我也是誠心誠意談，告訴你們個秘密。其實世界陷入循環無法向前，或者向前的進度緩慢，歷經數個輪迴才能往前發展一點點，不是因為我的存在，是因為……」

它故意賣關子，想要趁機談條件，但尋諭立馬以無數道光刺入它的身體。

歸墟吃疼，趕緊繼續，「很簡單，玉鏡掌管未來，當初他隕落了，沒有未來了。所以世界只能在循環往複中，一點點掙扎向前，但到了一個階段就會再被打回原形。」

墨凌聞言驚了，看向尋諭。

尋諭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垂眸笑著，一針見血，「這麼說，看來殺了你不會影響世界。」

他沒有特地展示什麼強大的氣場，但墨凌一瞬間就感覺他無比強大，君臨世間。

這就是真正的，太初大神。

他素來溫柔平和，即便覺醒后也是，從不盛氣凌人，從不睥睨眾生。但他依然是強者，是足以掌控世界的強者。

姿容絕美，笑意盈盈，卻讓歸墟都瑟縮了一下。

黑暗，當然害怕未來。

所以它的第一步，就是挑唆他們同族相殘。當初的計劃無比成功，本來它只是不想眾神太團結，太團結就會太強大，四分五裂最好。但讓它沒想到的是，竟然還能出現玉鏡隕落這麼個巨大的好消息。

它自己都沒想過能有這種好事兒。

歸墟知道他們鐵了心了，便開始瘋狂爆料各種真相，原來當初並不是眾神創造的生靈過於強大，而是歸墟暗地裡悄悄賦予一部分生靈比肩眾神的力量。

戰亂讓它開心，眾神彼此廝殺的狼狽讓它開心，眾生的惶恐與消亡讓它開心。它就是萬物終焉，所有生靈的死敵。

墨凌直接狠狠插了一劍，雖然傷不到內里，但也能泄憤，「你當初明明可以滾去虛空中，那裡沒有任何生靈。」

歸墟卻不同意這個看法，「萬物終焉首先得有萬物，就是那種毀滅感最痛快，才能滋養著我。」

這話聽得墨凌直接不說了，招呼尋諭繼續打。

反正對她來說，就是和三個特彆強悍的大神一起修鍊，她當初閉關還是一個人戰鬥呢，有什麼大不了的？

死磕，死磕到底！

反正在這裡，一片混沌，大地蒼茫，不也正適合她與尋諭共地久天長？

作者有話說：

正文進度99%啦，下一章估計就要寫到大婚！我也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