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末日侵襲

第二十八章

楚虞一直猜測,首席先生就是X先生，所以從見到四位首席先生第一眼，他一直在觀察四位首席。

結果令他很失望。

X先生是禹少寧的病人,禹少寧專治社會病態人格,從X先生那段錄音里透露出來的信息,他確實稱得上不折不扣的病態人格。

以神/的/名義，恐嚇、逼迫、誘惑禹少寧一步一步成為怪物,在森山精神病院中大開殺戒，這如同惡魔的行徑。

但X先生不是惡魔,相反的,他是天使，他為了拯救禹少寧，真誠地認為自己在幫助他人解脫,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必須先讓自己相信，才能騙過聰明的禹少寧。

將人變成醜陋扭曲的變異人，是恩賜，如同猿人變成智人,一種超越人類本身的進化。

比起普通人，X先生更喜歡變異人，他認為變異人比人更高級，變異人遵從本性,憑藉本能捕獵奪食,返璞歸真，沒有任何人類身上的偽裝矯飾。

但從首席先生的行為和言辭里,看不出任何對變異人的喜歡和愛護,甚至,他鄙夷、厭惡變異人。

何況，首席先生自大狂妄，愚蠢魯莽，和那個從善如流，蠱惑人心的X先生相差甚遠。

X先生那奇特的口音，楚虞印象深刻，這一點和首席先生對不上，倒是和這個狗仗人勢的秘書男如出一轍。

嘎嘣—嘎嘣—

骨頭和關節摩擦的聲音從楚虞背後響起，第一位首席先生復活了，身上皮膚沒有生長完成，全身血肉模糊，像一個被剝了皮的人。

首席先生跌跌撞撞不顧一切朝楚虞背後撲上來！

楚虞頭也不回，單手反撐住桌面，削瘦腰身旋起，一腳精準狠猛踢在心臟位置。

像踢在熟透西瓜上，才發育完全的心臟直接踢得四分五裂，首席先生向前跌一步，重重撲倒在地上。

動作行雲流水般瀟洒，楚虞沒有正眼看過首席先生，彷彿不值一提。

大片猩紅的血灑在長毛地毯，首席先生虛張幾下眼睛，一條條肌肉痙攣抽搐，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個是他的本體吧？」楚虞問X先生。

X先生訝然挑眉，「你怎麼知道他的天賦異能的？」

廢話，因為楚虞剛才被輻射衝擊時，向系統提出學習首席先生的—無限復活，系統回應——

【對方並未擁有「無限復活」異能。】

既然不是無限復活，楚虞推斷這是一種偽裝術，四個人之中只有一位是真實的首席先生，只有殺死本體才能真正的殺死首席。

無法判斷真正首席先生到底是誰，所以他才用了「伽利略的隱失」，利用首席先生的異能同時殺死四位。

但看來斷氣有先後順序，楚虞並未能如願，剛才亂砍一通不是發泄，而是為了浪費首席先生的精神力量值。

剛才的情況下，楚虞背對而立，首席先生已經沒有多少精神力量燃燒，率先復活的必然是自己的本體。

X先生笑吟吟掃過首席先生凄慘的屍體，雙手拉開兩張椅子，「楚虞，請坐。」

楚虞坐下來，端詳X先生的面容，瘦到顴骨清晰凸起，一雙眼睛炯炯卻有神，蒼白瘦弱的身體帶著一股有力神采。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是個瘋子么？」X先生同時也在端詳楚虞，似乎是嗅到同類的氣息，他的態度溫和，「你想聽聽我的故事么？」

楚虞聳聳肩：「我有第二個選擇嗎？」

「我和你一樣，是位覺醒者。」

X先生思忖：「應該說，我是本世界第一位覺醒者，我在二十二年前覺醒了。」

這一點楚虞猜到了，窮奇公司能投入大量資金培育覺醒者，那必然是有人覺醒了。

「那時候，我和你一樣年輕。」X先生楚虞的眼光讚許，笑道：「我完成兒時的夢想，成為一名無國界的醫生，離開富裕的家庭，來到偏遠山區，救治那些為病痛困擾的窮人。」

「你不會想到，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窮苦又可憐的人，他們因為窮困不得不放棄醫治，日復一日地等死。」X先生幽嘆口氣，「我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他們感激我，愛戴我，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人是會變得，楚虞並不意外，

X先生垂下眼，吃吃得笑起來，「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難產，我沒有聽從家屬保孩子的意見，理所當然地救下她，一個月後某天晚上，她的丈夫拿著刀，來到我的房間。」

「楚虞，你知道我最難以理解的是什麼嗎？」X先生停頓，平靜地道：「這位妻子當時守在我的門口，死死地抵著門防止我逃出去。」

「為什麼？」

X先生自問，隨即他道：「瀕死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座售票廳。」

楚虞心底「嘶」一聲，本世界第一個覺醒者，X先生的實力強到難以想象。

「我的運氣沒你那麼好，我拿到了死亡率99％的世界車票。」X先生視線穿透楚虞，陷入回憶之中，「那裡太陽不再升起，沒有夜與晝的分別，人類像老鼠一樣生活在地下。」

楚虞沒有去過黎明聖殿的「售票大廳」，所以並不知道「輻射末日」是最短站途，也是最輕鬆的挑戰。

能來這一站的人，堪比中獎，好運氣爆棚，難怪沐木和雷天那麼自信，這種世界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X先生閉上眼睛，語氣憐憫，「生活比這裡更可怕，疾病、飢餓、瘟疫，我每天都在看著身邊的人自相殘殺，一個一個地死去，孩子，女人，老人，這些弱勢群體就像羊羔一樣脆弱。」

「我每天生活在惶恐里，能活下來是個奇迹，我幸運地活著回來了，我去了黎明聖殿，那裡很漂亮，很神奇，美得像幻想一樣。」

「那些自譽超凡脫俗的覺醒者們依舊在自相殘殺，真是奇怪，不論普通人，還是覺醒者，為了活下去，他們能殺掉一切阻礙。」

「楚虞，你應該明白。」

X先生睜開眼，深深注視他。

楚虞抬起的眼尾下垂，看不出情緒。

「所以，回來之後，我做了一個實驗。」X先生冷靜陳述，「我許諾給那兩個夫妻金錢名利，但只能給一位，他們當即刀戈相見。」

「我不相信人會那麼壞，所以我又測驗了親情、友情、愛情，無一例外的失敗了，你沒見過人在面對一飛衝天機會時的醜惡嘴臉。」

楚虞打斷他的故事，「你建避難所是為了什麼？」

X先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後來，我遇到一位覺醒者，他在異世界是個乞丐，唯一異能是分/身四位，他甘願成為我的第一個信徒，我用致死的輻射在他身上喚醒操控輻射的異能。」

「我們付出很多努力，一起穿梭在異世界，收集一切輻射，為此準備了整整十年。」說到這，X先生似乎有些怨念，「現在我們的努力成果全在你的身體里了。」

楚虞不置可否，「你要麼？現在還給你。」

X先生停頓，再次說起剛才話題，「直到一年前我在異世界，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病毒，能激發人內心最深的欲/望，將他們變成欲/望的奴隸，應該說，回歸他們本來的樣子。」

楚虞稍怔，立即道：「輻射病毒？」

X先生點點頭，笑得溫和善良，「你沒有奇怪過么？為什麼變異人的姿態千奇百怪，每天想要多出幾雙手為偶像掃清障礙的變成蜘蛛，想要找尋媽媽的嬰兒多出肢體，想要永遠包圍家人的醫生變成紅圍巾……」

「這不是變異，這是他們本來的面目，我幫他們找到了自我。」

楚虞有種不祥的預感，「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X先生又一次避開問題，「我沒有迫害過好人，相反，如果真的是內心純粹的人，在被我的病毒感染之後，不會變成怪物，反倒會擁有強大的力量。」

易，楚虞想到她，擁有吞噬生命成為自己一部分，和被殺死後分裂兩種力量。

「我的理論太先進，我的家族每一個人認為我是反社會，年邁的父母把我送到森山精神病院，我出來的那一天帶領他們正視自己內心的慾望，那個場面真荒唐，我父親變成了一條水蛭，他的確是個殘酷的資本家。」

X先生低笑起來，「可惜，我的病毒感染那麼多人，我從未見過內心真正純粹的人。」

楚虞沒有提起易，他不想易再受到二次傷害。

X生站起身，背光而立，金色陽光披在他挺拔瘦弱雙肩，「我見識了人類最純粹的惡，所以才建立這座理想城，在我的理想城裡，沒有貧窮、痛苦、飢餓，每一個底層的人都是一樣的，人人平等，沒有你我之分。」

楚虞不為所動，面無表情，「你的理想失敗了。」

X先生並不生氣，站起身，深深俯視他，眼裡憐憫、慈愛，「楚虞，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我的今天。」

楚虞抬眸，單薄眼尾挑起的弧度冷冽。

X先生語氣低沉地問：「你一定一直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培育覺醒者吧？」

「因為我能……吸取他人的天賦異能。」

在他說培養覺醒者的一瞬間，楚虞打開系統面板，「伽利略的隱失」由濃轉淡，像是浸透水的字跡，漸漸消失在面板上。

靠！！！

與此同時八角形房子。

牧野純聽到這句話后大驚失色，「完了！月光粉碎炸/彈要爆炸了！」

「楚虞是不是要死了？」她連忙問沉慎。

沉慎盯著楚虞鎮定自若的臉，看不出楚虞有幾分把握能戰勝X先生。

但如果楚虞死了，一瞬間釋放出的輻射能屠戮生存在地面上的所有倖存者。

沉慎站直身體，望著屏幕的眼神多出幽沉陰邃，何況，楚虞不能死在其他人手裡。

意念已定，系統空間刻板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要決定什麼結果？】

沉慎瞥向X先生自信洋溢的面龐，抿著嘴唇輕笑，「X將死與斬首。」

【對方為A級變異人，你將遭受比以往更強的反噬，確定執行嗎？】

「立即。」